侍衛快速縱馬回返風國軍團駐紮地之後,便靠近孤耀的身邊,不再言語,他剛剛做的一切,孤耀都已經看到了,不需要他再稟報一次擾亂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思考。


    見侍衛平安無事的回來,孤耀忍不住擰緊了眉頭,眼中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失望,心道,難道是我高估了那個在城牆上揮舞著軍令旗的小女人了麽?她根本就沒有後移拒馬,根本沒想過可以利用我的示威來坑掉我的騎兵?可是,為什麽我會覺得這麽的不安呢?到底,要不要讓騎兵前衝示威?


    “三殿下,騎兵和重甲步兵們都有些耐不住了。”神秘軍師小心翼翼的往孤耀的身邊靠近,壓低聲音提醒他道。


    毫無疑問,風國的戰馬是最好的,他們的骨子裏,便帶著嗜血衝鋒的心思,此時,見輕甲步兵上前,便有些不耐了,它們想要衝鋒,想要踐踏,想要橫衝直撞,馬匹噴著的響鼻也影響到了它們背上的騎兵。


    作為風國的騎兵,他們是驕傲的,他們有最優良的戰馬,最鋒利的兵刃,最堅韌的鎧甲,最強壯的勇士,哪怕是跟別過的騎兵對衝,他們也有信心用等於對方半數的人馬把對方衝的潰不成軍!他們也知道,


    騎兵不是用來攻城的,可是,隻讓他們這麽原地站著,看那些他們平日裏最是看不起的輕甲步兵蜂擁而上,他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好吧,告訴所有的騎兵,分三批前衝示威,衝到那些拒馬之前就停下來,不準越過拒馬,拒馬的那邊,應該有陷阱。”孤耀輕輕的點了點頭,做出了決定,這些騎兵,都是跟著他經過若幹次戰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嫡係死忠,他不能傷了他們的驕傲,“示威之後就回來,不要久留,雖然對方的箭矢夠到拒馬的這邊有些費力,但也不可莽撞,重甲步兵,上去一個方陣,為輕甲步兵阻擋箭矢。”


    侍衛應了一聲之後,便轉身前去傳令,得了可以示威的命令的騎兵們,頓時一片歡騰,他們終於可以衝到最前麵去了,雖然不能殺敵,但是,他們可以用示威,踐踏到守軍的尊嚴!


    軍令一聲聲響起,風國的鐵騎們迅速組成了三個長條形,每一排,都與拒馬的長度等寬,約有兩千人,兩排之間,相隔五米有餘,騎兵們意氣風發,齊刷刷的揚起了馬鞭,動作劃一,幾乎不分前後的向前衝去,目標,拒馬之前,示威的姿勢,戰馬人立而起!


    “來送死了。”看著風國的鐵騎朝著拒馬奔馳而來,月初雲的唇角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手中小旗輕揮,向守城的弓弩手們下令道,“換強弓,射第二排騎兵的戰馬!”


    月初雲的命令下達,所有的守軍都毫不猶豫的遵令執行,那些剛剛還被箭矢阻擋在拒馬之前的輕甲步兵,在失去了阻擋之後,魚貫而入,分列兩個方向,各自尋找位置,架設雲梯,準備攻城。


    風國的騎兵快速的前衝,看著城牆上的弓弩手放棄了對輕甲步兵的攢射,轉而換用強弓對準了第二排騎兵的戰馬,孤耀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對!不正常!那個女人想做什麽?放棄阻擋輕甲步兵的攻城,轉而攻擊上前示威的騎兵馬匹,而且,還是第二排?她到底想做什麽!


    突然,孤耀發出了一聲哀嚎,瘋了般的抓住身邊的侍衛,讓他傳令讓所有騎兵後撤,可惜,已經太晚了,亢奮的騎兵們已經衝出去太遠,根本就聽不到後軍的軍令了……


    第一排風國鐵騎快速的衝到了拒馬之前,很是驕傲的拉扯韁繩,控著戰馬揚起前蹄,人立而起,同時,騰出一手,朝著西梁城城牆上齊刷刷的比出了中指。


    城牆上,月初雲笑得燦爛,把玩著她的那個玩具銀手指,回敬了所有的風國騎兵一個更是明顯的中指。


    “轟……”


    拒馬之前的地麵,轟然下陷,那些剛剛還驕傲的像孔雀一般的風國騎兵,刹那間陷落了下去,眼中,猶是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們不懂,真的不懂,剛剛,主子的侍衛不是騎著馬過來踩了一趟麽?為什麽,他踩的時候,沒有塌,而到了他們,卻……當然,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去弄明白了,因為,死人是不會思考的……


    看著耀武揚威的風國騎兵被陷阱裏的尖竹紮成了篩子,城牆上的守軍們哄笑著朝第二排騎兵開始了攢射。


    被月初雲建議改造過的箭,遠比正常的箭矢要射的遠的多,一匹匹毛色油亮的戰馬轟然倒地,馬背上的騎兵被摔下來跌的暈頭轉向,被後麵來不及停住的第三排騎兵的戰馬踐踏而死,而第三排的騎兵,則因為戰馬突然踩到了驀然高起的地方和強行躲避,而不時摔倒或擰傷了前腿,失去機動能力。


    “可惡的女人!”


    孤耀恨恨的攥緊了拳頭,嘴裏罵了一句,卻並沒有用之前的戲弄性的言辭,他不屑無力與他針鋒相對的人,尊敬配成為他對手的人,此時,他的眼中,月初雲已經升級為一個他誌在必得的女人,配站在他孤耀身邊的,隻有她!


    “三殿下,這個女人,若勝,不可留。”


    神秘軍師驚恐的看著隕落半數的騎兵,如果說,孤異帶兵的時候,對方是因為出其不意,那麽這一次,又作何解釋?環環相扣,這個可怕的女人,根本就是把所有的天時地利都算計了進去,不,還有,心理,她把風國鐵騎的驕傲心理也算了進去,她,不是人!


    “我定不會把她留給孤異。”


    孤耀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向往,距離太遠,他看不清那個粉色身影的模樣,但是,在他看來,隻如他所說的,女人,吹了火燭以後,都是一樣的,她長什麽樣子,他並不在乎,他要的,隻是一個能與他相抗的女人,一個配與他站在一起的女人,一個,能幫他奪天下的女人!


    “這……”神秘軍師微微一愣,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孤耀,“她的手上,有我風國兵將近十萬人的鮮血,留她在身邊,三殿下要如何平息眾怒?”


    “我說她是誰,她就是誰。”孤耀滿眼嘲諷地看向了神秘軍師,此刻,他突然覺得很丟人,自己以前,怎麽會拜在這麽一個傻子的門下!


    知孤耀的意思是,要給月初雲弄一個新的身份,神秘軍師忍不住微微點頭,又輕輕搖頭,他不是擔心孤耀做不到,而是擔心,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會被滅口。


    “搖什麽頭?覺得本殿下說得不對?”孤耀微微皺眉,看向神秘軍師的眸子裏,閃著危險的光芒。


    “老臣並沒有覺得三殿下說得不對,老臣隻是想不出,三殿下會如何收服這樣一個危險的女人。”被孤耀這麽一盯,神秘軍師頓時有了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忙低下頭,盯著地麵,聲音亦是小的幾不可聞。


    “嗬,這種小事兒也要想麽?”孤耀很是不屑的笑了兩聲,便重新看向了西梁城的城門,“丟到榻上,本殿下自然有辦法讓她哀聲求饒!介時,本殿下再以皇後的位置相許,還怕她不肯輔佐麽!哼!本殿下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不想要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貴的女人!”


    “三殿下英明。”


    神秘軍師淺笑著應了一句,便開始策馬後退,直到了後軍,才停了下來,他有一種感覺,這一役,這位驕傲的三皇子殿下,並不會比孤異的下場好多少,一個,是被仇恨迷了心智,一個,是被權勢當了雙眼,良禽擇木而棲,他,或許該給自己找個新主子了。


    接近兩萬人的騎兵,到最後隻退回了不足五千,輕甲步兵們,此時已架設好了雲梯,開始了攻城。


    看著己方的最後一個方陣的輕甲步兵進入拒馬的另一端,重甲步兵開始湧入,孤耀的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月初雲,你是個人才,隻可惜,你的守城兵將太少了……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會是我的人了,我會給你足夠多的發揮你能力的兵將,不管你是美,是醜,我都許你我身側的位置……你這樣一個女人,應該是母儀天下的王後,怎可屈尊在雲國這種一無是處的小國!”


    孤耀的話音未落,陣前便發生了讓他難以置信突變。


    原本牢牢抵在城牆上的攻城梯突然或早或晚的抖動了幾下,然後,或下滑,或歪斜,再然後,或消失不見,或倒塌撞地,一時間,哀嚎陣陣。


    “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孤耀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抓著韁繩的手本能的緊了起來,聲音低沉的對候在他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太詭異了,這實在是太詭異,即便是他,也有些看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了,那些攻城梯,為什麽會突然或下滑消失,或歪倒一旁的呢!


    得了孤耀的命令,侍衛想都不想的策馬向陣前馳去,他本就是孤耀豢養的死士,完成主子的吩咐,就是他活著的唯一價值,所以,他不畏。


    就在侍衛衝出去的那一刻,通過拒馬中間的空處過去的重甲步兵方陣也突然遭遇了不測,地麵“轟”的一聲塌陷下去,接近半個方陣的人,與塌陷的地麵一並,沒入了地下,自此,輕甲步兵後撤的道路徹底斷絕!


    孤耀的侍衛快速的衝到陣前,看明了發生的一切之後,便快速的退了回去,原本屬於死士的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此刻,在他的臉上也消失不見,他看到的東西太可怕了,連他這個從來都不畏死的死士都覺得毛骨悚然!


    長長的拒馬後麵,有一排極深的陷阱,長可容半架攻城梯沒入,陷阱的底部,是凹凸步兵的底麵和削尖了頂端的竹子,所有陷入其中攻城梯都因為底部的不平而歪倒,攻城梯上所有的輕甲步兵都被削尖的竹子貫穿了身體,幸運的,一刺斃命,倒黴的,需要慢慢等死。


    看著自己的死士麵色蒼白,孤耀也忍不住微微皺眉,他知道,這一役,他敗了,敗給了一個無論是才智還是心計都高於他的女人,但是,他還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敗的,那個女人,到底在拒馬的那一邊設計了什麽樣的詭計。


    “主子,拒馬的那邊也是深坑,滑入其中的攻城梯,上麵的輕甲步兵,無一生還。”侍衛輕輕的咽了一口唾沫,第一次在孤耀的麵前說了這麽多的話,“後撤的路被封死,這一次,恐怕輕甲步兵……”


    “不可能!那不是還有大半的人沒死麽!等那些活人把攻城梯再架起來,就可以攻下城池了!西梁城,總共不過三萬的守軍,我們剩的輕甲步兵,都不止三萬!”孤耀的眼中精芒閃爍,看向西梁城的眸子中,已經滿是誌在必得,那個女人,他孤耀,要定了!隻要是她肯留在他身邊輔佐,她想要的,除了他的命和天下之權的玉璽,他都可以給!


    西梁城的城門之上,月初雲正用她的古代版望遠鏡向風國兵團的方向觀望,看著孤異那窩在一邊垂頭喪氣的樣子和孤耀那神色變化多端的臉,忍不住心情大好,敢打她的地盤的主意,嗬,不知道她最是睚眥必報的麽?


    “小姐,對方輕甲步兵的後路已經被斷絕了。”


    青城上前一步,低聲向月初雲稟報道,聲音裏,帶著隱隱的欣喜,騎兵已經隻剩不足五千,還大多馬匹帶傷,輕甲步兵若是再悉數隕落的話,這一場戰役,便是孤異和孤耀兩人能打的最後一仗,留下,破軍之後必死,逃回風國,也會因戰敗而獲罪處死,歸隱?嗬嗬,他們兩個,可沒本事養活自己,除了餓死,別無他途。


    “嗯,灑火油,燒!”月初雲把手中古代版望遠鏡丟給青城,笑著說道,“給,等會兒火油燃起來的時候,好好的看看你們的仇人,我想,他們的表情,一定會精彩無比。”


    “是。”


    青城小心的接住古代版望遠鏡,低低的應了一聲,便轉手塞進了站在一旁的白玉的手裏,快步去城牆上傳達命令,齊靈玉救活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一心惦念著報仇,那時,月改曾跟他們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活著,才能看著你們的仇人死,至今,剛好十年!


    黑色的火油被一壇壇的傾倒至城牆之下,帶著火種的箭矢,一寸寸點燃風國輕甲步兵的絕望,退無路,進無門,除了死,再無他途。


    很多人選擇了揮刀自殺,隻要還有腦子的人就知道,一刀結果了,肯定比被活活燒死痛苦的時間短些,他們已經無望貪生,隻求,速死。


    看著陣前發生的一切,心腸如孤耀般冷硬也忍不住落下了淚來,十二萬輕甲步兵,一萬五千餘騎兵,近千重甲步兵,隻是短短的兩個時辰,便盡數隕落,他心疼,真的很心疼,這,可都是他準備用來稱霸天下的資本,現在,卻隻是邁出了第一步,便損去了三成有餘,這讓他情何以堪!當然,更讓他覺得憋屈的是,損去了這麽多人,他還什麽都沒得到!


    “鳴金收兵。”孤耀輕輕的揉了揉額頭,對旁邊的侍衛吩咐道。


    這場仗,已經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算他的手下們不死光,也得發生兵變!


    孤異輸得不冤,那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西梁城,西梁城,想拿下西梁城,隻有一途,先拿下那個女人!


    隻要拿下了那個女人,讓她歸順自己,西梁城,便會不攻自破,可是,要如何才能把那個女人抓回來呢?


    “主子,或許您該約她談談,這樣一個軍略天才,委身於這麽一個小城裏當守將,心裏,肯定是不甘的。”見孤耀眉頭緊鎖,一個一直在他背後的侍衛模樣的人策馬上前,壓低聲音向他建議道,“聽聞這個女子,原本是雲國外姓王月王爺家的千金,因為在雲國皇帝的壽宴上出言不遜,被責罰隨月王爺去南邊的戰場磨練,被叛軍所擄,重傷被救後送回雲國帝都休養,雲國皇帝不容,又把她派來了這裏……”


    “帝都那邊傳來的消息,還是聽風樓那邊的?”孤耀的眉頭微微一擰,轉頭看向了那個說話的侍衛,聲音裏,竟帶著隱隱的期待。


    “回主子的話,是從聽風樓那邊買來的消息。”說話的侍衛低聲回了一句,便不再做聲。


    “恩,從聽風樓買來的消息,應是可信的。”孤耀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翻身下馬,“準備文房四寶。”


    “如果你是要給那個女人寫信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孤異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孤耀的旁邊,聲音裏帶著隱隱的幸災樂禍,他敗了,他笑他,如今,他也敗了,比他敗的還要難看,他,當然要笑回來!


    “皇兄何出此言?難不成是給人家寫過,被拒絕了?哎呀,你看看我這記性,怎能忘了皇兄與那名喚月初雲的女人可是有舊的呢!”聽著孤異帶刺兒的話,孤耀原本就不爽的心情,頓時又差了幾分,出言自是毫不客氣,心道,比挖苦人,你孤異還真別想當我對手,別忘了,我可沒那些個丟人現眼的事兒!


    “你若不信,大可試上一試!”聽出了孤耀是在挖苦自己,孤異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多謝皇兄提醒。”孤耀一揚手,示意侍衛為他拿來紙筆,鋪到了一個侍衛的背上,一邊提筆寫著,一邊故意大聲喊道,“我一定不負所托,試上一試!”


    不一會兒工夫,一封信便寫好了,孤耀沒有去寫什麽長篇大論的溢美之詞,通篇隻幾個字,願許君身側之位,展才識共享天下,盼回,耀上。


    “去,把這封信送給月初雲,把她的回複帶回來。”孤耀把信折疊了一下,遞給了站在他旁邊的侍衛,臉上已然恢複了平日裏的笑意,“若是帶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侍衛恭敬的點了點頭,收了信,翻身上馬,往西梁城方向而去,他沒打算能活著回來,因為,他聽說過了,替孤異送信的人,便是死於萬箭穿心。


    西梁城的城牆上,西梁城的守城兵將們正在狂歡慶賀,又是一次無損的戰爭,又是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開始把月初雲當成了臨世的花神,若不是神,又怎能引領他們獲得這樣的輝煌!


    “別鬧騰了,趕緊清點自己的箭矢存餘,該補充的補充,不需要補充的抓緊時間休息。”看著守城兵將們的喜悅,月初雲隻是淺淺一笑,並不斥責,但凡能好好的活著,誰想死呢?人,果然是很容易滿足的呢……


    城下,突然傳來了一騎前來的馬蹄聲,到了陷阱的旁邊,才停了下來。


    “請問哪位是月初雲?”侍衛扯著韁繩讓馬站穩,朝著城牆之上拱了拱手,並沒有稱呼月初雲為初雲郡主。


    “我是。”聽有人稱呼她的全名,月初雲忍不住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從城牆上探頭出去,看向了位於陷阱彼端的人,“何事?”


    “奉我家主子的命令,給月初雲送信。”侍衛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孤耀寫好的信,很是客氣的舉過了頭頂。


    “你家主子是誰?”月初雲抿嘴一笑,明知故問。


    “我家主子,乃是風國三皇子殿下。”侍衛恭敬的應聲,跳下馬,麵對著已經本能的拿起弓弩指向他的弓弩手視若無睹。


    “孤耀?”月初雲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弓弩手們把弓箭收了。


    “正是。”見月初雲讓弓弩手收了弓箭,不禁微微一愣,心道,難道,她並不是所有信使都殺的?


    “既然不是孤異讓送來的,那就看看好了!”月初雲笑著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雲思樂,“思樂哥哥,勞煩你幫我取來,可好?”


    “好,稍等。”雲思樂淺淺一笑,自城牆上飛身而下,舉手投足,美得傾國傾城,直看得站在陷阱彼端的送信的侍衛都愣在了原地,手中微微一涼,待回過神來,手中的信件已經到了月初雲的手裏。


    打開信件,看著上麵的幾個字,月初雲忍不住失笑出聲,扭頭看著三個皇子和她的兩個哥哥,調侃道,“本小姐的行情還真是不錯呢,堂堂雲國三皇子,張口就許這種條件,嘖嘖,真有吸引力啊……”


    “他日臨天下,身側隻一人。”雲天希寵溺的揉了揉月初雲的額頭,露出了少見的冰霜消融般的笑容,“初雲,我定會比他對你好。”


    “莫道帝王皆無情,寧負天下不負卿。”雲思樂妖魅的笑,伸手從月初雲的手裏抽出信紙,撕得粉碎,“初雲,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如果是我沒有的,我願去幫你奪。”


    “你是我的。”雲輕塵的眼中,不再是昔日的膽小怯弱,伸手,把月初雲額角的亂發理順,語氣裏,是不容辯駁的霸氣,“覬覦者,死。”


    聽了雲輕塵的話,雲天希和雲思樂皆是微微一愣,宛若不認識他般的向他投去了審視的目光,他卻是毫不變色,自始至終,眸子裏的溫柔都不曾離開過月初雲半分,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她,其他的一切,都是無關緊要背景。


    “好吧,你們說得都比這個家夥耐聽,我很滿意。”大敵當前,要不得自毀和平,月初雲抿嘴一笑,沒有把手遞給任何一個人,就隻是聳了聳肩,沒否定誰,也沒肯定誰,俯身,看向了還留在陷阱另一邊的送信的侍衛,朝他揮了揮手,大聲說道,“你回去問你們主子,他許我的,這裏有三個男人也說願意給,我在這裏就能得的東西,為何要背井離鄉,去一個有我仇人的地方尋?我怎知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初雲姑娘的話,在下一定一字不差的轉達。”送信的侍衛輕輕的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揚塵而去。


    不及送信的侍衛走遠,雲輕塵便一把把月初雲從城牆邊上拖了回來,攬進了懷裏,身上的霸道不減半分,氣勢裏,亦是帶了微微的怒意,“初雲,你想做什麽,恩?”


    自昨夜兩人的一番密談之後,雲輕塵便似換了一個人般,往日偽裝出來的膽小怯弱從他的身上悉數散去,露出了他披了十幾年的畫皮之下的本性,月初雲知,這是他終於放心了心中的顧慮,對她放下了心防。


    他決定信她了,從他決定告訴她,他的一切那一刻,他才是真的信她了,毫無保留的信了,這樣的感覺,很好,她很喜歡,雖然,他變得有點點小野蠻,但是,卻並不討厭,至少現在,她能感覺的到,他是在在乎她的,不似以前那般可有可無。


    見月初雲並不掙脫,雲天希和雲思樂的目光皆是微微一暗,暗自後悔自己剛剛不該遲疑,不然,此刻美人在懷的,必不是雲輕塵!


    月畔和月改卻是相視一笑,從今天早晨第一眼看到雲輕塵開始,他們便感覺的到了,如今的雲輕塵,已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往日的他,是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那麽現在,他便是一把重現了光華的神兵!人雖然還是那個人,但已不再是那個丟到哪裏都會被人忽視的小廢物,與另外六位皇子相比,猶如明月比之繁星!這樣的一個男人,的確是襯得上他們的寶貝妹妹的,也隻襯得上他們的寶貝妹妹!


    “當然是坑人了!”月初雲抿嘴一笑,聳了聳肩,伸手推了推雲輕塵,語帶嗔怪,“快鬆手,我要喘不動氣了。”


    “怎麽個坑法?”


    聽月初雲不再如以前般的調侃激怒自己,雲輕塵也是心情甚好,淺淺一笑,送開了環著她的手臂,很多事情,好像都自昨夜的深談之後發生微妙的變化,他說不清是什麽,卻並不排斥,她沒有給他令他避如蛇蠍的憐憫,這樣很好,他很喜歡,隻盼著一直都這樣下去才好。


    “呐,要不要打賭?”被雲輕塵鬆了開來,月初雲再次轉身走到了城牆之前,眯起眼睛,向遠處風國已經開始駐紮的營地看去,“我賭,孤耀下一次讓人來送信的時候,會一並送上孤異的項上人頭。”


    “不賭。”雲輕塵薄唇微啟,卻是說出了一句讓月初雲忍不住微微滯愣的話,“我再也不會把你當做賭注了,我輸不起。”


    “那就不賭。”月初雲的眼角微微濕潤,卻強自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這句話,是不是就是她一直在等的?


    自那次無意間聽到雲輕塵聲言要用她做賭注,賭雲風起的玉筆之後,她便與他開始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無聊的各種打賭,小至雞毛蒜皮,大到對敵索命,無處不用,無時不用,雖然,隻輸過一回,輸得那次的彩頭還被她賴掉了,她卻依然感覺不到開心,贏得是麵子,疼的,卻是心,她於他,不過是一件物品,隻是比旁的死物金貴了一些罷了……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說說,你是怎麽想的。”雲輕塵亦緩步走到了月初雲的身側,在城牆旁邊站定,凝目看向了遠處。


    幾日前,雲天希說,不管月初雲說什麽,他都信的時候,他是覺得他荒唐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月初雲不是聖賢,自然不可能無過,這般盲目的信,與癡人何異?


    可是現在,他卻心甘情願的讓自己也變成癡人,她說什麽,他都願信!隻因,她說了,他是她的了,蓋章生效,既然連他都是她的了,那麽,他的一切,不都是她的了麽?他還怕什麽?


    “孤耀,誌在天下。”月初雲深深的吸了口氣,扶在城牆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用食指敲打著手下的青磚,“我坑了他這麽多的兵將,若是尋常的主帥,早就怒火攻心,恨不能把我食肉寢皮了,而他,卻能放下這份恥辱,派人來給我送信,許我身側之位,讓我輔佐他。”


    “嗯,或許,我猜錯了,那個神秘軍師在上一役中,他故意讓孤異折掉騎兵,並不是為了除掉誰。”月初雲沉吟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麽一般,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他是孤耀的人,他要做的,是暗中幹擾孤異的決策,讓原本呼聲最高的孤異,失去被冊封為太子的機會!隻是可惜……那個神秘軍師的目光太短,不但損去了孤異嫡係的騎兵,更是連原本會被他的主子收歸己用的重甲步兵也一並拱手葬送了……”


    “就算他誌在天下,你又如何知道,他會給你送來孤異的項上人頭?”


    這一次,卻是月畔凝眉了,雖然他對孤異厭惡至極,但打心底裏,卻還是對手足相殘有著一絲抵觸的,聽聞風國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關係極好,好得連各自的側妃都可以丟到榻上換著睡,此時,他會為了自己的寶貝妹妹的一句話,而殺了與自己如此親密的兄長?


    “呐,大哥,你覺得,對一個有誌天下的人來說,一個有望跟自己爭奪的人,是什麽?”月初雲抿嘴一笑,隻是反問了月畔一句,並不直接反駁他的話。


    “對手,不,敵人。”月畔輕輕的點了點頭,似是明白了點什麽,卻沒有說出來。


    “沒錯,是對手,是敵人,嗬嗬,你信孤耀當真是與孤異交好的麽?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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