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笑,有嗎?」薑離暗摸了摸自己的臉。


    「對啊。」魏東流皺眉說道,「你那笑容都已經寫在臉上了好嗎?」


    薑離暗心中暗笑,嘴上卻道:


    「夫君,你現在就擔心以後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早了。」


    「早嗎?」魏東流詫異問道。


    「是的,太早了。」薑離暗輕輕按摩著他的太陽穴,柔聲說道,「若是夫君已經元嬰境圓滿,就差渡劫後羽化飛升了,再去思考如何安全地飛升到仙界,屬於比較合理的情況……這不是還沒飛升嘛,幹嘛想那麽多?」


    魏東流沉吟片刻,說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既然飛升之路如此艱難,等臨近飛升之前再做打算,未免有過於倉促之嫌。」


    「嗬嗬。」薑離暗再次忍不住發笑。


    想那麽多幹嘛?你唯一的歸宿,就是在魔宮裏伺候老娘!


    「夫君都曉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了。」她甜蜜蜜地說道,「那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


    「現在夫君還未羽化,基礎境界擺在這裏,想再多也是徒勞。


    指不定等真正飛升的時候,卻發現原本擔憂的那些困難,根本就構不成什麽問題呢!


    魏東流聽她這麽說,心裏也暗自鬆了口氣。


    很好,娘子既然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意思就是她會護送我一路飛升了。


    哎呀,有個他化大自在天魔當老婆,還是挺不錯的嘛!


    魏東流總算放心下來,忽然又看見薑離暗轉身坐在床榻上,雙腿優雅地交疊起來,拍了拍她旁邊的空位。


    ······就是有點費腰。


    數日過去,魏東流便感覺有些精神不振。


    修士的身體足夠強壯,但天魔卻有敲骨吸髓的本能,便是薑魔女刻意收斂,不經意間釋放出來的一些能力,還是叫魏東流有些吃不消。


    除去日常修煉之外,七寶玄苑秘境即將開啟,因此也需要他提前做好準備。


    他再次取來最近加入宗門的外來修士名單,仔細地研究數日發現這些人果然和神州大陸上的其他門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有多少修士是真正的草根出身?事實上根本沒多少。


    假使有一個農村窮小子,父輩三代以上都是務農,那麽即便他是天生的道心通明,又有誰會發現呢?他甚至都不會知道這世界上存在宗門!


    絕大部分的修士,身邊都有領自己入門的修士親友,而這些親友除去部分散修外,大多數都出自於各個門派—如此一來,隻要通過這些外來修士,就能夠利用他們的人脈網,接觸到大部分的中小門派了。


    至於要如何說服他們,魏東流已經想好了十幾個謠言。


    從最接近事實的「七寶玄苑秘境裏藏著有關飛升的重要線索」,到毫無根據的「七寶玄苑能讓元嬰境修為迅速得到突破」等等,各式各樣的言論都有,隻看大家願意相信哪個。


    將計劃思慮周定,魏東流便迅速安排下去,通過這些入門不久的外來修士,將各種消息順著人脈網絡,秘密送到了神州大陸的各個門派之中。


    這樣做當然蘊含風險,因為拿到消息的各個宗門,既有可能對魔教的提議動心,也有可能出於各種各樣的顧慮而拒絕回應,甚至還有可能轉過頭去和正教三清報信。


    然而曆史證明,直到魏東流帶人抵達極北天柱之前,正教三清都沒有意識到魔教和這些門派建立了合作關係—並不是魔教的手段太過隱秘,而是正教內部壓根就沒有對應的情報部門,即便拿到消息也沒有多少重視吧。


    很快,魏東


    流便收到了許多回複。


    由於是通過親友進行傳遞消息,大部分收到消息的元嬰長老,回複雖然各種各樣都有,但具體態度都是大差不離:


    「細說,但我隻能代表我個人,不能代表宗門!」


    這倒也正常,畢竟這些中小門派無力對抗正教三清,因此大家就算是最後願意參加聯合行動,也隻能代表個人,不能將背後的宗門牽扯進來。


    不過對此表示興趣的人數,還是遠遠超過了魏東流原本的預估—看來大家雖然都不敢得罪正教,但隻要有魔教頂在前麵,還是有很多人願意捋一捋虎須的。


    於是魏東流便打算再次傳訊,約眾位元嬰長老線下***。


    ***地點當然不能放在五台山,否則這些元嬰長老們客場***,難免會生出許多顧忌。


    魏東流選了一個比較有人氣的散修坊市,將當地最大的拍賣場租了下來,並且將請柬附在傳訊之中,送到了那些表露意向的長老手裏。


    幾天之後,線下聚會如期召開。


    魏東流抵達拍賣場,就看見諸多元嬰長老已經抵達會場,熟悉的三五成群坐在一起,互相閑聊談天。


    等他走到台上,會場裏頭的說話聲也並未停歇,仿佛這些人過來並不是為了商談大事,而是來開酒會交流情感似的。


    略微沉吟片刻,魏東流便將道訣一掐,施展出了一個簡單的幻術戲法,在眾人麵前現出一行大字:


    「不成混沌大羅金仙便無望飛升之路。」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仿佛雷霆霹靂般,直接將所有閑聊聲全部斬斷,場內喧鬧戛然而止。


    大家都盯著「混沌大羅金仙」和「飛升」兩個詞匯,表情或驚詫、或熱切、或深思、或凝重,不一而足。


    「有誰知道飛升是怎麽回事嗎?」魏東流背手立於台上,看著場下的元嬰長老們,仿佛老師般循循善誘問道。


    沒人回答,這也是自然之事。


    大家對魔教都懷有一定的警惕心理,加上目前情況不明,因此誰也不願率先開口。


    「嗬嗬。」魏東流便露出了薑魔女曾經的、不以為然的笑容來,淡定說道,「飛升,可不是羽化之後,立刻就出現在了仙界啊。」


    「你們曉得,仙界和修真界之間,隔著多少距離的混沌天河嗎?」


    一炷香後,聽魏東流說完羽化飛升的諸多隱秘,不少元嬰長老的臉色都微微變化。


    顯然,雖然有些人已經知曉這些,但大部分元嬰修士,對飛升後的境況還是一無所知的。


    漫長距離,有混沌天河的刺骨冰寒,又有無窮無盡的天魔襲擾,一旦真元耗盡根本沒有時間恢複,遲早要被活活耗死。


    正因為如此,隻有真元無窮無盡的混沌大羅金仙,才有機會能通過那漫長的混沌天河,抵達遙遠彼岸的仙界。


    想到這裏,眾人不由得心生恐懼悲寒之意。


    混沌大羅金仙,需要結一品仙嬰才行。


    然而,如今除了那昆侖太清宗的長庚,誰還能結一品仙嬰了?結個神嬰都值得大宴賓客、普天同慶了好嗎!


    見大部分修士麵色惶然,魏東流淡淡笑道:


    「混沌大羅金仙,需要一品仙嬰,也就需要一品金丹。」


    「前麵一步踏空,後麵便是步步踏空,再無挽回可能······然而真的如此嗎?」


    「若是真的如此,正教三清和我們六道,也就不會去爭什麽白玉京、黃金闕和七寶玄苑了。」


    這一句話,如圖窮匕見,瞬間再次將眾人的諸多雜念殺死,所有目光和注意都聚焦到了魏東流的身上。


    魔教值不值得合作?不值!且


    不論凡生道的信用名譽如何,單單是與魔教合作,會引來正教遷怒這件事情,就足以讓大部分元嬰修士對此敬而遠之。


    但是,如果涉及到彌補有瑕疵的道基本源······


    別說是魔教了,哪怕對麵的是天魔,也值得去拚一拚啊!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將眾人完全鎮住之後,魏東流終於揭開正題:


    「關於七寶玄苑秘境······」


    當天晚上,許多元嬰長老默默從拍賣場裏陸續離開,一個個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來此之前,大家都是各懷鬼胎,其中甚至不乏打定主意,等探聽了消息之後,轉頭就要去找正教報信的小人。


    但這次魏東流這次拋出的消息太過重磅,以至於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毫不動容地將其出賣。


    甚至退一萬步說,哪怕是跟正教說了,自己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一千多個元嬰長老,若是全都答應隨魔教出征七寶玄苑秘境,就自己一個人去告密,能拿到什麽好處嗎?


    正教能給出什麽好處,能和這彌補道基本源的機會相比?哪怕隻是拚一拚!


    無人的拍賣場中,魏東流仍然沉默著負手而立,似乎在長久地思索什麽。


    「夫君就不怕這些人出去告密麽?」薑魔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雖然正教三清腐朽愚昧,但若是告密的人多了,至少也會警惕起來吧?」


    「別的不說,隻要正教給諸多門派發去信函,大部分門派雖然不滿,但都會勒令門下長老不得和魔教廝混吧?」


    魏東流淡定笑道:


    「不怕。」


    薑離暗:…………


    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魏東流解釋「為什麽不怕」,這種神秘兮兮的派頭讓她咬牙不已,但她又很快按下不滿情緒,笑眯眯道:


    「要我派人去監視這些元嬰長老麽?若是有人真的去正教告密,就在半路上將其除去,如何?」


    「不妥。」魏東流搖頭說道,「元嬰修士隕落,可不是什麽常見的事情。」


    「若是好幾個元嬰修士接連隕落,而且都是今日過來赴會的人,剩下的修士們會怎麽想?可別把大家都當做傻瓜。」


    「哼哼。」薑離暗無所謂道,「反正是你的主意,我隻是負責提供建議,采不采納隨你。」


    「既然如此,那這次七寶玄苑秘境,娘子可願與我同行?」魏東流牽起了她的手。


    薑魔女有些意動,但很快又想到那七寶玄苑作為人族秘境,肯定不允許讓天魔擅自闖入,隻能強顏歡笑說道:


    「我也想去,可我還沒有結嬰誒。」


    啊,所以你現在的設定還是金丹境嗎?魏東流瞠目結舌。


    且不說這個天魔的身份,天下有哪個金丹境的修士,能壓得元嬰修士爬不起身來的?你編這謊不覺得別扭嗎?


    「既然如此,那便可惜了。」魏東流也壓下冷笑的衝動,麵露惋惜說道。


    兩人便共同禦劍回五台山去,一路上雖然並肩而立,目不斜視,但心思卻都在對麵身上。


    明知道對方在撒謊,但就是不好去揭穿,同時自己也不得不撒謊,好掩蓋自己已經知道對方在撒謊的事······這對夫妻大概就是處於類似的曖昧難明的狀態。


    回到五台山後,魏東流又迅速飛劍傳書。


    這次卻不是聯絡眾多中小門派,而是除去地獄道的其他六道宗門,邀請他們來此議事。


    自從上次為了阻止蜀山,大家組團前往雲夢澤國一行,最後可以說是一無所獲——損人不利己的最好典型。


    雖然削弱正教三清是六道共識,但總打這種沒


    有收獲的仗,大家也是不情願居多,因此隔了好幾日才陸續給出答複。


    可以聚會,但要議什麽事?


    魏東流自然不會回複,畢竟是魏大盟主,隻有給下麵發決策的份,哪有和下麵解釋決策的義務?


    你們隻管執行就好了!


    等到議事之日,隻見陰鬼道來的乃是魔骨真人,溫陽沒來;天魔道來的是靈雲真人;修羅道來的是穀烈,東皇道來的是隴小七,這兩人同樣也是金丹境界。


    拋開都是認識的熟人不談,四個宗門全都派出話語權不足的金丹真人過來議事,其實明顯是在暗示「沒什麽重要的事別找我們」的抗拒態度。


    魏東流也沒生氣,隻是淡淡說道:


    「這次凡生道邀諸位前來,是打算談一談七寶玄苑秘境之事。」


    四人:!!!


    聽到這個重磅消息,四人的態度反應各自不一。


    魔骨真人先是驚愕後是狂喜。


    宗門對凡生道判斷錯誤,以為這次又是魏大盟主要找什麽由頭來刷威望,所以沒有元嬰長老過來赴會,隻有他主動請纓要來打探虛實。


    卻不料是商談七寶玄苑秘境這等大事!


    換做其他使者,曉得自己隻是金丹品階,地位不夠,當然是趕緊回去報信,讓宗門派能拍板的高階修士過來——起碼也得是掌教親信那個級別的。


    但魔骨真人卻是個不怕事的主,立刻便打定主意:先談!跟魏東流談下來以後,再拿這個談判結果,轉頭回宗門去和那群老不死的談判,這樣才能將在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


    他不動聲色地用目光打量四周,掠過無精打采的隴小七,以及神情肅穆的穀烈,最後落在靈雲真人的身上。


    東皇道和修羅道的這兩個金丹真人都不認識,想來也是默默無名之輩。


    接下來談判的關鍵,眾人能否聯手和凡生道施壓對抗,就要落在這靈雲真人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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