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這兩個弟子如何?”魏東流淡漠問道。


    “主人。”飛天夜叉討好說道,“兩位弟子都是人中龍鳳……”


    “說實話!”魏東流不耐煩道。


    飛天夜叉沉默片刻,說道:


    “不提修行天賦,郭近對您是忠心耿耿的,王蓯相對而言更滑頭一些,不過估計也沒有膽量生起異心。”


    它作為飛天夜叉,對人類的呼吸、心跳和脈搏非常敏感,因此能從體表的些許變化,猜出郭近、王蓯兩人的心理活動。


    然而,每當它試圖觀測魏東流時,就發現對方身上似乎披著一層迷霧,看似有正常的呼吸、心跳和脈搏,實際上穩定到幾乎不可能是真的數值。


    應該是一層幻術。


    那麽問題來了:魏東流為什麽要在身上披一層幻術呢?


    因為幻術下麵的真身,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阿鼻魔君啊!


    時至今日,飛天夜叉已經不再去想那些淺顯可笑的反叛計劃,隻是打算老老實實地窩在魏東流門下當牛馬,順便詛咒這位阿鼻魔君早日下地獄去,好讓自己有機會脫身。


    嚴格來說,也不是詛咒,隻是希望他常回家看看。。


    魏東流也懶得猜測這飛天夜叉在想什麽,隻是朝門派駐地外麵走去。


    飛天夜叉殷勤跟上。


    “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再收一個弟子?”魏東流隨口問道。


    飛天夜叉快速思索起來。


    你都在往駐地外走去了,還問我該不該收徒,這不是明擺著你已經拿定主意了嗎?


    不對不對,他出去也不一定是為了找新徒弟,也許是辦其他事呢!


    最終,飛天夜叉恭敬說道:


    “我隻是區區僵屍而已,不敢妄言門派決策。”


    “嗬嗬。”魏東流冷笑不語。


    離開石屏山,他便打算禦劍往五台山坊市飛去,探聽一下有沒有人知道正教的白玉京大比。


    畢竟平時魏魔君的消息,都是從薑魔女這些人的口中得來的。


    如今她們都沒來拜訪,又沒有手機之類的可以互相聯絡,魏東流便也隻能親自去打探——當然,得將飛天夜叉帶在身邊,免得它留在門派駐地裏作妖。


    結果還沒離開石屏山腹地,隻見下方突然殺出兩道黑光來。


    落在後麵的,乃是麵容俏美,神情淒婉,眼角帶淚,不是那薑魔女,又是何人?


    衝在前麵的,卻是一位相貌冷豔的美婦人……雖然顏值尚可,但卻是三角眼,眉梢倒吊,顴骨凸起,臉頰瘦削,在相術裏是經典的“刻薄”類型。


    “這就是你說的魏東流?”美婦人冷冷說道。


    薑離諳眼角帶淚,低下頭不敢看魏東流,隻是戰戰兢兢地道:


    “正是。”


    “這位是……”魏東流漠然問道。


    “本尊天魔道彩蛾仙子。”美婦人冷笑說道,“是薑離諳和艾真知的師父。”


    “聽說我徒艾真知死於你手,今日特來討這筆債。”


    話音剛落,隻見薑魔女臉色慘白,身形也搖晃起來。


    ………………


    卻說這薑魔女的師父,乃是天魔道的彩蛾仙子。


    天魔道以召喚、驅使天魔而聞名,召喚天魔下界則需要祭品。


    越是修為高強的修士作為祭品,召來的下界天魔也越厲害,這就和打牌是同樣的道理。


    而天魔道不僅拿敵對修士來召喚天魔,時不時也拿自家弟子來做祭品,可以說門風是無比凶殘了。


    通常而言,選取的規則是“末位淘汰製”,即弟子裏修為最低下、天賦最垃圾的,拿過來做天魔祭品,但也不是沒有例外……


    比如這位臭名昭著的彩蛾仙子,心情好的時候搞“末位淘汰”,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搞“抽殺”,而且專挑熟悉的弟子來獻祭——當然,隻有實力高強的弟子,才會被師父眼熟記住,所以在她門下既不能太出風頭,也不能太藏拙,否則都死得極快。


    且說數日之前,薑離諳正在通天湖附近禦劍,結果老遠就看見這位師尊突然過來,差點沒嚇得三魂裏走了兩魂。


    由於境界遲遲沒能突破,彩蛾仙子心情不好,便提前從天魔道大盤山總部出關,往五台山碧煙宮的方向飛去。


    幾個熟悉弟子的麵容,在她腦海裏一一閃過。


    如今築基境的弟子裏麵,修為最高的是大師姐艾真知。


    你身為大師姐,卻遲遲不能結成金丹,要你何用?不如讓我獻祭去召了魔頭罷!


    於是彩蛾仙子來到通天湖,剛好撞見禦劍經過的薑離諳,便立刻將她抓住問道:


    “你艾師姐去哪裏了?”


    薑魔女知道這位師父素來殘忍,越是心情惡劣,便越是麵無表情。此時見她麵沉似水,哪裏猜不到她要拿艾真知做祭品?


    可艾真知已經死了!


    這話絕對不能平鋪直敘地告知,因為師父若是知曉此事,心裏鬱氣無法抒發,順手抓小薑同學頂替的概率,基本上高達九成九。


    因此,薑離諳被求生欲所驅使,走投無路,隻能驚恐地大叫起來:


    “艾師姐被人殺死了!”


    在恐怖師尊的目光威逼之下,薑魔女隻能忙不迭將事情如實交代出來:艾師姐看她不爽,便找了幾個道友來截殺她,剛好她和另外幾個道友同行,便反過來出手將艾師姐殺死……


    彩蛾仙子隻是性情殘暴,不是蠢貨,立刻便曉得薑離諳是在借刀殺人,便冷笑說道:


    “我不管你們誰先動的手。殺了我徒弟的是誰,便拿他來頂這祭品!”


    薑離諳麵色慘白,想要空口編個名字,卻又知道肯定沒法應付師父。


    說是溫陽他們,等到師父找過去尋仇,發現他們實力不足以殺死艾真知,到頭來倒黴的還是自己。


    那麽,能說的答案,隻剩下一個了。


    然而,若是說了那個名字,讓師父找上門去,無論最後誰勝誰負,都意味著她和對方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可能了……


    “是誰?”彩蛾仙子凶光畢露。


    “魏……”薑離諳瑟瑟發抖,危險預感已經在瘋狂示警,幾乎要讓她的心髒停跳。


    “快說!”彩蛾仙子不耐煩道,索性伸出魔爪,將薑離諳白皙纖細的脖頸直接扣住。


    薑離諳便如被扼住脖頸的雞仔般掙紮著,徒勞地扒著師父的手指,窒息瀕死的恐怖沿著脊椎急速蔓延上來,終於衝垮了她的理智。


    “魏東流!是魏東流魏道友!”她狼狽地哭叫起來。


    “且帶我去!”彩蛾仙子終於鬆開了她,陰惻惻地說道,“若是找不到他,便拿你做祭品!”


    薑離諳無力地斜坐在地上,雙臂驚懼地抱著身子,肩膀微微抽動戰栗。


    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往日狡黠靈動的眼睛,此時也仿佛失去了所有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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