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誌紅的一番提示下,李丘澤才想起來這個方保強是何許人也。


    也是他們村走出去的,目前混得最好的一個。


    比他爸李振林小幾歲的樣子,早年中專畢業——那年頭中專還挺牛逼,後麵落戶在武漢,幹起包工頭,現如今開了公司, 千把萬的身家是有的。


    過往這麽多年沒聽說過回家搞建設,回報鄉裏,現在跑回來,還真是商人習性,無利不起早。


    李丘澤努力回憶,這檔子事上輩子還真的發生過, 有一年他回家, 發現山上起了些小樹苗, 便問父母什麽情況,父母告訴他是油茶。


    不過第二年回家,山上便光禿禿一片,油茶苗不見長大,反而不見了蹤影。


    之後也不見動作,荒山還是荒山。


    但在重生前夕,礦山的新聞爆出來後,隱約好像聽誰提及過,其中牽扯到一件官司,似乎一方就是這個方保強,開發商支付了好幾千萬,從他手中拿回了七十年的、屬於他們村的一片荒山的承包權。


    當時好像還弄起一陣民怨,有村民抗議這筆錢應該分給村裏所有人,山是村裏的,現在要開發, 憑什麽賠償款被方保強一個人拿去?


    不過後麵方保強就杳無信息了, 再也沒回過村。


    至於事情後續怎麽發展的,李丘澤實在不知。


    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異鄉打工人, 已過三十而立的年紀,父母年邁多病,身無所長,連媳婦兒都沒有,每日為那幾兩碎銀奔波勞碌,實在無暇顧忌老家發生的八卦事。


    那時他信奉一句話“命裏有來終須有,命裏無來莫強求”。


    如今再讓他看……


    人應該有點掠奪性,和占有欲,很多東西都要靠自己去爭取。


    爭了,未必就有;不爭,絕對沒有。


    這方保強就是典型的掠奪性人格,狗日的眼光倒是毒辣,還是說偷偷找人勘察過,已經知道山中有大規模礦藏?


    提前布局,以什麽發展油茶經濟為噱頭,成功將荒山承包下來,所以最後賺得盆滿缽滿。


    李丘澤如果沒想起來,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 現在既然知道……這筆錢憑什麽給他賺?


    或者換句話講,他如果不去爭取, 這其中的利益必然會被方保強薅走。


    某種程度上來講,這還損傷了李丘澤家的利益,也沒見他分給村民一厘一毫啊。


    他就不同,這筆錢如果給他賺,他多少會回饋鄉裏一部分。


    鄉裏鄉親的,不好讓人在背後戳他老李家的脊梁骨不是。


    “你跑過來找我幹嘛?”李丘澤似笑非笑地望著劉誌紅。


    “老表,你不是有錢嗎,你去把那荒山承包下來啊,憑什麽給他包?”劉誌紅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們挖過那礦就知道,絕對虧不了,就算隻有那一個坑裏的礦也虧不了,畢竟承包那座荒山才幾個錢?”


    “那是幾個錢啊?”李丘澤打聽。


    劉誌紅搖頭:“具體我不知道,但應該很便宜,不過那方保強不是說要搞油茶產業麽,估計做做樣子也得投點,大頭在這裏。我們幾個是真沒錢,所以我一想,老表你有錢啊,這種明知道能發財的門路,憑什麽讓給別人?”


    劉誌紅現在的際遇,與李丘澤上輩子挺相像,有時候看到某個商機,擺明知道它能賺錢,然而根本拿不出錢投資,白白錯過商機。


    要不怎麽說,資本其實玩的就是滾雪球的金錢遊戲呢。


    “你覺得我能拿下來?”


    “廢話!”劉誌紅瞪眼道,“隻要錢不差,咱們爭他方保強還爭不過,他算個啥,走出去多年的人,戶口都不在咱們村。現在村裏的一把手是誰你知道不?”


    “老盧?”


    “對呀!你爸關係好得很,再說…大舅那邊不是還有層關係嗎?”


    李振山雖然退下來很多年,但老交情總歸還是有些的,拿到縣裏可能不算什麽,不過放在下麵的小村子……還是管些用處的。


    李丘澤站在原地,拖著腮幫子沉吟起來,爭是可以爭,不過還得想個對策。


    畢竟方保強的由頭找得很好啊,單看看就感覺很像那麽回事——貧困小山村走出去的孩子,發達之後感慨家鄉發展落後,回家投資發展第二經濟,帶領鄉親們共同致富。


    多美好的願景啊。


    多體麵的方式啊。


    他如果僅憑自己是本村人、仗著父輩蔭庇的關係,且不提好不好使,就算真能如願,隻怕也會生出不少事端。


    他將成為破壞鄉村致富的罪魁禍首。


    群情激憤之下,隻怕不僅他們老李家會被罵,像老盧這些村幹部也落不到好。


    ……


    小畈村的村支部,進村不遠就到,從村外進來,臨近村支部時,有條橫向的道路,修了一半的水泥路,將將鋪平幾家小賣部的門前。


    這裏是整個村子最熱鬧的地方。


    閑來無事、不是農忙季節時,人們總熱衷於聚集在這裏,或聊天打屁,談論著誰家兒子帶媳婦兒回來了、誰家女兒要外嫁、誰家老黃牛要下崽兒……也會談論國家大事、國際風雲,總有幾個手捧茶杯、蹺著二趟腿的人,在那裏對近期的金融危機、中東局勢,發表自己的觀點與見解,從而引發意不一致的人的爭論。


    亦或者湊成一桌,玩紙牌、打麻將。


    從村外駛來的白色寶馬越野車,立刻引起很多人的關注。雖說這年頭私家車已經不少見,但開進他們村子裏的大奔寶馬,也是不多的。


    一看掛著浙江牌照,紛紛猜測是誰。


    劉誌紅這廝本是個騷包性格,自己的小樂風停在縣裏李丘澤家門外,說什麽也要過過寶馬的癮,所以今兒個的車是他開的。


    生怕別人看不見他,三月初的天氣,風吹在臉上還挺刮痛,車窗大開,車開到靠近路旁的一家小賣部前麵便停下。


    看到開車的是他這個醃臢人,村民們大為驚訝,不少人還圍攏過來,想打聽打聽什麽情況。


    怎麽就能開上寶馬?


    看到李丘澤後,大家夥兒這才恍然大悟。


    對於李丘澤而言,這看都被看見了,鄉裏鄉親的,論輩分很多人他都要喊爺喊奶,哪好意思再四平八穩坐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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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下車掏出香煙,客氣孝敬。


    免不了收獲滿滿的讚譽。


    要說他以前也不招人待見,比劉誌紅好不到哪裏去,這不近兩年浪子回頭、出息了麽,給父母在縣裏買了好房子,一家也搬遷到城關,所以風評大改。


    “丘澤你這可以,寶馬都開上了。”


    “現在當大老板了啊。”


    “不錯不錯,村裏這幫兔崽子,現在就數你有出息。”


    “你爸媽辛苦一輩子,可算能享福了。”


    劉誌紅本想蹭波風頭,卻發現根本沒人鳥他,十分不爽:“走了老表,咱們還要辦正經事呢。”


    來到村裏,老盧正好在,二人便直接來到他的辦公室。


    老盧大名叫盧德福,以前也養過魚,就這樣與李振林這個養魚能手,關係越發親近,去李丘澤家蹭過不少飯。


    李丘澤提了兩瓶酒和一條煙,沒藏著掖著,就衝父輩的關係,他一年沒回家,權當拜個晚年,也沒人能說三道四,直接放在桌子上,笑道:“盧叔好。”


    “回來看看就回來看看吧,還提東西……”盧德福同樣笑容燦爛,沒推辭,直接收了。


    正如李丘澤所想,這事誰也說不出個不是。


    老盧親自給二人倒了茶,三人坐在一起聊了半晌,其實主要是李丘澤和盧德福聊,聊些他家搬到縣裏後的變故,老盧平時看到劉誌紅就腦殼疼,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和他坐在一起。


    “你爸這人真不地道,搬家這麽大的事,連請帖都不發一張給我!”盧德福想想有氣,破口大罵道。


    “盧叔,我爸這人你還不了解,就這性格,不光你呢,除了自家幾戶親戚,誰都沒喊。你有空去我家玩啊,他都念叨你好多回了,現在和我媽弄了家小超市,不太走得開。”


    “那我肯定要去啊!”


    寒暄一陣後,得知李丘澤今天過來的真實目的,盧德福驚訝:“你要承包那座荒山,你承包幹嘛呀?”


    “挖礦。”


    劉誌紅:“!!!”


    艸艸艸啊,這就是你的辦法?


    直接把真實意圖說出來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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