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來後,事情有點變調,等消息的人全都一臉錯愕。


    “來,叔,抽根兒。”


    “嬸兒抽煙不?”


    “大爺,這煙叫中華,聽應該聽說過吧。”


    為首的青年人手上拿著兩包華子,見人就發,腰板就沒直起來過,態度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臉上的笑容要多親切有多親切。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李家自家的後輩呢。


    與之前凶狠惡煞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他那四個跟班也是一樣,站在旁邊見人看過來,立馬陪上一個笑臉。


    發了一圈後,對方來到李振林幾人麵前,態度更是殷勤,哈著腰道:“那叔伯們,我們就先走了,叔我等你消息呀。”


    李振林沒什麽表情變化,點點頭,他有一部三哥李振華給的翻蓋手機,剛才回來的路上加過電話。


    “走走走,別耽誤我叔他們吃飯。”為首的青年人一招呼,五人隨即座上越野車。


    不過汽車剛駛出沒幾米,一個刹車又停下來。


    這家夥不知哪裏搞出個紅包,拍著腦門道:“唉,看我這腦子,差點搞忘記了,家裏的老奶奶大壽,我得隨個份子呀。”


    剛才是“我叔”,這會兒直接變成“家裏”。


    在一群人錯愕的目光中,硬是將紅包塞給了老奶奶的大兒子。


    他原本是不想接的,不想和這些人扯上關係,可是手指感受到紅包的厚度後,實在沒忍住。


    “在這吃個飯吧。”


    雖然知道對方不可能在這吃,還得假一句不是,畢竟份子錢都隨了。


    “不了不了,各位吃好喝好。”


    等黑色越野車終於開走後,大家夥兒才趕緊追問起來。


    這一問不要緊啊,聽完後全嚇了一跳。


    劉家那後山居然是個聚寶盆!


    “真的假的?!”


    反應最大的就是劉誌紅,本來還像個霜打的茄子樣的家夥,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眼睛裏精光四溢:“我家後山上有麻骨石?”


    麻骨石他知道呀,隻是他這種人,怎麽可能去扒著岩壁看呢?


    一個月都回不了一次家。


    得到父親肯定的答複後,這家夥笑了,叉著腰仰天長笑,極其狂喜的表情,甚至可以用“猙獰”二字來形容。


    “有也跟你沒關係!”他媽當頭一盆冷水潑下來。


    “哎呀媽,天大的好事,你別這樣啊……”他趕緊湊上去,半蹲在他媽旁邊,開始花言巧語起來。


    “很多嗎?”李振華詫異詢問。


    李振林點頭:“應該不少,光二姐後院的岩壁上就是成片的。”


    李振華瞪眼:“那要這麽說的話,整座壇山開發出來,至少是大幾百萬的生意啊,甚至上千萬!”


    “嘶——”


    現場大多數人原本還沒什麽概念,聽他這麽一說後,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劉家算是發了!”


    “明擺著的事,吃個山角都發了!”


    “老劉兩口子也算苦盡甘來啊。”


    大家夥兒豔羨不止,李振山他們也高興異常。


    這時,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傳來:“有也是國家的吧,村裏還能讓個人開采?”


    說話的是李桂香。


    她現在心裏相當不平衡,憑啥好事全讓他們那一支占了?


    她的幾個兄弟姐妹雖然在笑,也跟著恭賀,但心裏的感受和她差不離。


    這下那邊的二姑娘家也要發起來了。


    他們是越來越比不上。


    老天爺都在偏袒。


    “桂香你這就不懂了。”有人給她解釋道,“劉家承包了那座山,還種了東西,就是村裏過手,也得做他們的工作,把那些橘樹毀了不得賠錢啊?”


    “沒錯。”有人附和,“那山真要開采,房子也要拆啊,這就有一筆拆遷款了。劉家不指著開采,那估計也確實輪不到,單是這些賠償款就得發了。”


    “噢,是這樣的啊。”李桂香訕訕一笑,手指甲險些沒掐進肉裏。


    真是沒天理了,明明家裏養了個二流子還能發起來!


    “丘澤,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李振山笑盈盈望向侄子。


    能不樂嗬嗎,家裏真要說起來,最困難的還是二妹家。


    窮還是另一回事,關鍵兒子敗家啊。


    老話不是說了麽,起家如針挑土,敗家如浪淘沙,再好的家底也怕養了個敗子,更別提他家還沒有好家底。


    丘澤這孩子雖然也折騰吧,但壞就壞在一處,好打架,不會在外麵問人亂借錢。


    “我以前就注意到那石頭了,剛好又有個同學家裏是搞沙場的,前一陣兒聽他說的,嗯,人我爸也認識。”李丘澤回道。


    李振林是見過張杆的,別的不說,前不久李丘澤和張杆一起被開除,他去學校領人時也見到了,多少了解了一下情況,知道那個被老師形容和兒子一條褲子共著穿的小孩,是沙老板的兒子。


    所以對於兒子知道麻骨石可以製沙,他並沒有感覺到多驚訝。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大家夥兒恍然。


    “誒,丘澤,那這開采項目完全可以找你那同學的家長來搞啊,還是內行人!”


    提起這個,劉誌紅就來了精神。


    李丘澤心說我就是這樣想的。


    他自己肯定搞不了,這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除非不去讀書,耗在家裏。


    在他看來不值當。


    他雖然現在沒有錢吧,但幾百萬,也根本不是他的目標。


    區區幾百萬更無法和他的青春對比。


    長輩之中也沒人能搞,大伯是退休幹部,三伯名義上還是國企領導,其他人沒有資源。


    “大伯三伯你們有認識的人嗎?”李丘澤望向幾名長輩,笑著說,“要沒有的話,我晚上回去說說,應該會感興趣,讓他爸過來談談。”


    “人倒是認識。”李振華開口,斟酌一下問,“你那同學家裏靠譜嗎?”


    “三伯你指不定還認識他爸。”


    小縣城嘛,幾十萬人口,能混出頭的就更少,有點能耐的說得誇張點,那是能數過來的,三伯做買賣的,和對方算是一個圈子裏的人。


    “誰啊?”


    “張大超。”


    “噢,他呀。”李振華笑道,“還一起吃過幾頓飯呢,你跟他兒子是同學啊,我還真不知道,這家夥還可以,講義氣,攤子支得也不小,有財力。”


    劉誌紅一聽竟如此靠譜,特別是“有財力”三個字,讓他心神大定,咧開的嘴巴都能塞下一張餅,連聲道:“好好好,那就這麽定了!”


    這副有點類似小人得誌的姿態,讓現場好多人都看著不舒坦。


    卻也說不出什麽擠兌話。


    天降橫財,還就砸中他家了,劉家就他一個兒子,你能怎麽辦?


    他確實有參入,甚至是主導這件事的資格。


    大家都沒去提剛才那五個家夥,腦子有坑才會把這種好事便宜他們。


    “這事得多虧了丘澤啊,不然我們守著這礦山也不知道。”二姑爺有感而發。


    他又何嚐不想把兒子欠的那些爛債抹清?


    一是不會再被要債的找上門,圖個好名聲;二的話,這樣一來,兒子興許還有變好的可能。


    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這個不孝子今年都三十了,他就不信有些道理還沒想通。


    爛在那個圈子裏出不來的原因,與這些債也有很大關係。


    這事要真能賠償些錢,他尋思先把債都還了,然後讓大哥和振華幫幫忙,弄個正經小買賣,讓這不孝子去操持唄,要再不知好歹,那他就做算沒生過這個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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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是丘澤我們哪能瞄到這上麵?”二姑連聲附和,平時總是鬱結的臉上,多出股激動和期盼。


    這日子總算又有點盼頭了!


    “嗯,丘澤就是我劉誌紅的大恩人!當然,那也是我表弟。”劉誌紅嘿嘿笑道。


    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麽開心過。


    經常聽人開玩笑說“家裏有礦啊”,你猜現在怎麽著?


    他家還真有座礦!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啊,哈哈哈哈!


    “應該的。”李丘澤衝二姑和二姑夫笑了笑。


    “你還別說。”這時小姑樂嗬嗬道,“通過這件事我就看出來了,丘澤別看讀不進書,以後能有歪財!”


    “會說話不?”


    旁邊的小姑父沒好氣刮了她一眼,“啥叫歪財?那是叫雖然吃不了讀書的飯,但是別的方麵肯定能發財,比如做買賣什麽的。”


    “我就這意思呀。”小姑嗔笑,掐了他一把。


    “哈哈!”大家夥兒都給逗笑了。


    鄭梅芳和李振林相視一望,臉上也有些笑意,興許還真就是這樣呢?


    算命的不都說了麽,這孩子前世是武將,適合闖蕩,人各有命,可能他還真吃不了讀書這碗飯。


    剛才兒子的所作所為,他們也都看在眼裏,好像確實比一般的同齡人會交際,有膽色得多。


    這放在社會上也是長處吧。


    “你看,兒孫自有兒孫福。”鄭梅芳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笑容溫婉。


    她與尋常農村婦女真的有些區別,記得兩年前,她還給李丘澤寫過一份信,標題就叫“媽媽的信”。


    內容是一些平時不太好說出口的話。


    可惜的是,李丘澤當時的確很有感觸,還灑了貓尿,奈何年輕人沒記性,遇事頭腦一發熱,又拋諸腦後了。


    後者點了點頭,眉宇間的皺紋舒展了些。


    正午十二點,隨著鞭炮齊鳴,壽宴開席。


    大家互相敬酒,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相比較起來,反而主人家的桌席上,氣氛要冷清一些。


    “看看看,還看,吃個飯也不消停!”李桂香一把薅走兒子手上的步步高手機,塞進了口袋裏。


    “給我。”小強斜睨著她,“那是我的。”


    “什麽你的,你的還不是我買的?”


    “你給不給?”


    “不給!”


    “砰!”椅子被踹翻,小強起身離席,直接向路上走去。


    現場的氣氛為之一滯,有些人暗自搖頭。


    望著他冷漠的背影,李桂香雙眼泛紅,終究沒忍住,淚崩當場。


    她想起了與兒子的那段對話。


    “媽,我不考武大,我要考清北。”


    “那是好事啊,有誌向,不愧是我兒子!”


    “考到武大這麽近,你們肯定經常去看我,先說好,我以後上大學,你們不準來看我。”


    “為啥呀?”


    “你自己聞聞你和我爸身上,都是魚腥味,散都散不掉,臭死了。”


    “誒你!我和你爸不賣魚,怎麽供你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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