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電幼兒園門口,接孩子放學的家長排起長龍,李丘澤這麽個小年輕站在裏麵,顯得格格不入。


    好容易輪到他的時候,隔著鐵珊門,裏麵戴鐵框眼鏡的女老師問:“你是誰的家長?”


    “孫家威。”李丘澤抬手指向裏麵,他已經看到外甥孫家威了。


    都不用怎麽細瞧,這小子簡直就是亂入一群小花朵中的大尾巴狼。


    現在不過讀中班,人家讀大班的孩子基本才到他肩膀位置,臉上的肉都掉下來了,神似沙皮狗,兩支胳膊就跟藕段一樣,一節節的。


    才六歲的孩子,都六十好幾斤了。


    家裏的親戚們,不止一次說過這件事,大伯大媽和堂姐也都清楚,可架不住他實在能吃,你不給他吃吧,還撒潑打滾,如果再不行,就采用眼淚暴擊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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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隔代親嘛,大伯大媽通常都防不住,最後隻能妥協。


    “孫家威過來。”女老師招手,本想問問他李丘澤的身份,好證實一下。


    哪知孫家威瞅了瞅李丘澤兩手空空,癟著小嘴,十分不樂意,他媽每次過來接他,都會帶吃的,上學一天又要讀書,老師還帶著搞各種活動,累都累死了,我容易麽我。


    直接頭一扭,也不答話。


    女老師的表情有些狐疑了,李丘澤那個氣啊!


    小樣兒,我還治不了你?


    “裝不認識是吧,行啊,那你先待著,那邊有賣涼粉兒的,冰冰涼涼的,好吃的很,我先去吃一碗。”李丘澤邊說著,邊指向身後一處位置。


    大人不騙小孩,那裏真有個老大爺推著三輪車賣涼粉兒。


    孫家威定眼一瞧,看到李丘澤轉身要走,一下急了:“舅,老師,他是我舅!”


    “你這孩子,剛問你怎麽不說?”老師沒好氣地教訓了一句。


    成功接到人後,李丘澤準備騎著小毛驢走,這小子卻不幹了。


    “舅,你說話不算話!”


    孫家威雙手叉腰,昂著腦袋瞪著他,一臉不忿。


    “我說啥了我?”


    “你說買涼粉兒給我……”越說到後麵,孫家威的聲音越弱,猛地想起來,舅舅隻說要自己去買著吃,可沒說給他買啊。


    小眼睛骨碌碌一轉,既然道理講不通,隻能使出絕招了。


    一把抱住李丘澤的右腿,像顆秤砣樣掉在上麵,一副“不給買就不走了”的架勢。


    “起來。”


    李丘澤可不慣著他。


    “就不起就不起!”


    “信不信我抽你?”


    “抽我我就哭,說你虐待小孩!”


    哎呦嗬,一個星期不見,能耐見長啊。


    李丘澤正打算把他提起來,伺候一頓大板子的時候,總感覺某個方向有人盯著自己,側頭看過去,心頭一顫,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前麵的路燈杆旁邊,站著一個穿寬鬆校服的女孩。


    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亭亭玉立,紮著利落的馬尾辮,耳邊有縷頭發稍短了些,散亂下來,貼在白皙的臉頰上。


    生著一張鵝蛋臉,眉毛細長,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地,像是兩把小蒲扇,一對粉嫩的蘋果肌飽滿晶瑩,好像要滴出水來。


    懷裏抱著幾本書,看起來乖巧恬靜,眼見李丘澤望過來,表情顯得有些慌張,仿佛做賊被人抓住了一樣。


    就想轉身逃離。


    禮拜天下午,高三學生也放假,萬萬沒想到這樣遇見了。


    “江虞婉!”


    既然見都見到了,不打聲招呼說不過去,李丘澤笑著喊道。


    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和江虞婉小學五年級就是同學,那時候還會在一起玩,然後又上了同一所初中,長大後,大家懂的事情多了,顧忌的事情也多了,性格開始凸顯,在學校裏完全是兩種風格。


    李丘澤調皮搗蛋沒老師喜歡。


    江虞婉就恰好相反,人長得漂亮不說,學習成績還好,所有老師都喜歡。


    由於又身在不同班級,漸漸的,也就形同陌路了。


    但是,當時李丘澤是打心眼裏喜歡江虞婉的,可他由於身上的疤痕,內心自卑,又不敢表達出來。


    終於有一次,因為打架,班主任對他的忍耐到了極限,他意識到可能很快就會離開這所學校,於是鼓足勇氣,給江虞婉寫了份情書。


    他是讓別人幫忙送去的,那家夥大概缺心眼,又轉了一道手,把這份情書交給了江虞婉班上的一名女生幹部,讓她代為轉交,結果落在了他們班主任手上。


    也成了壓“死”李丘澤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二天早操的時候,他被校領導叫上演講台,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把這份情書朗讀了一遍。


    除了信封上,他裏麵沒寫名字。


    所以不熟悉他和江虞婉的人,並不知道他是寫給誰的,也就那些從小學一起升上來的老同學,以及老師們清楚。


    小縣城嘛,真心不大,兜兜轉轉的,在哪裏都能碰頭。


    這件事等於白幹了,依舊沒有挽回什麽,隨後他就和那所學校說拜拜了,沒再見過江虞婉,不過據打聽到的消息說,江虞婉很生氣,不會再理他,這也是一個緣故。


    過去他信了,現在……他不信。


    任何女孩子被人追求,又不是死纏亂打的那種,不說會感到幸福吧,至少也不會反感。


    不然剛才為什麽要偷窺自己?


    “有、有事嗎?”江虞婉轉過身,看了他一眼,眼神閃躲。


    “沒事啊,都是老同學了,見麵不應該打聲招呼嗎?”李丘澤嗬嗬笑道,“三四年沒見了,你變化還挺大的。”


    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句話放在江虞婉身上特別適用。


    她讀小學時就像個瓷娃娃一樣,初中開始抽條,少了幾分可愛,多出幾分柔美,現在到了高三,個頭快接近一米七了,整個人透著股仙氣兒。


    江虞婉心說你又何嚐不是呢?


    剛才第一眼,她差點沒認出來。


    重點還不是外形,而是氣質上的變化。


    如果說過去的李丘澤,給到她的印象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尖刀,那麽現在,就顯得十分沉穩,仿佛曆經了滄桑,讓她有種麵對大人時才有的感覺。


    好比初中那會兒,倆人碰麵的情況下,他絕對做不到如此坦率自然地和自己打招呼。


    “你這是?”


    “噢,接這調皮孩子放學呢,我侄子,你看看,胖上啥樣了,還非得讓我買涼粉兒給他吃,不買就耍無奈。”李丘澤有些苦惱地拍拍額頭。


    江虞婉看了看肉墩兒一樣的孫家威,被逗笑了,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尖酸的聲音。


    “李丘澤?!”


    不走尋常路,沒穿校服,T恤配時下流行的直筒褲,腳上是一雙耐克球鞋的男生,小跑過來,擋在江虞婉身前,怒視著李丘澤。


    就好像自己的私人物品,被其他人亂動了一樣。


    “小婉,他是不是又騷擾你了?”


    此人叫曹成,也是曾經的老同學,像江虞婉這樣的女孩子,喜歡的男生肯定不少,曹成就是其中之一,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一個。


    沒辦法,人家成績不錯,家庭條件也好,考一中時差幾分,讚助進去了。


    “沒有。”江虞婉蹙了蹙眉。


    “小婉,你別被他騙了,這家夥一準沒按好心,他被二中開除了,現在無業遊民一個,你可不能跟他來往,咱們就快高考了,正是關鍵時期。”


    李丘澤就感覺好笑,丫的占有欲也太強了吧。


    這幸好不是你女朋友,如果是的話,有男生跟她說句話,那你還不得打死人家?


    別問他為什麽知道的,雖然沒有刻意調查過。


    首先不提江虞婉乖乖女的性格,現階段不可能談戀愛,她的家教很嚴,父母吃過沒讀書的虧,對她這個獨生女給予了厚望。


    不過她家庭條件還蠻不錯的,父母在縣城裏經營著一家飯店,老爸就是大廚,燒菜很有點水平,在縣裏都是出名的。


    江虞婉怔了怔,表情複雜地望向李丘澤,又……被開除了?


    在這種時候?


    明明距離高考就剩不到一個月呀。


    “李丘澤我警告你,別打小婉的主意,別人怕你,我可不怕!”


    身高一七二左右的曹成,麵對一米八的李丘澤,昂著腦殼道。


    這不是大話,他確實不怕,別說李丘澤這種半吊子,就是街上真正的混子,也沒人敢招惹他。


    因為他爸是城關派出所的副所長。


    “江虞婉,再見。”李丘澤擺擺手,理都沒理他。


    “呃…再見。”江虞婉也舉起蔥白般的小手,下意識揮了一下。


    曹成那個鬱悶呀,被人無視的滋味自然不好受,關鍵……


    “小婉,你跟她再見個什麽?”他扭過頭埋怨道。


    江虞婉也不解釋,同樣擺手說:“再見。”


    “小婉我送你回去,萬一那李丘澤賊心不死呢?”曹成趕緊跟上去。


    “不用了。”


    “要的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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