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個瘋子,在磅礴大雨中又哭又笑。


    江澈仔細感應了一下,他居然隻是一個d級詭秘,在遺忘之城,這種實力屬於底層。


    詭秘四散,熱鬧擁擠的大街很快就變的空蕩蕩。


    大雨衝刷著泥濘的馬路,濺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江澈觀望了好一會,似乎並沒有什麽潛在的危險。


    “蠻子,小夢,幫我放哨。”


    小蠻:“嗯。”


    小夢:“好呀。”


    江澈手裏握著黑刀,體內詭力呼嘯。


    在做好準備之後,才走到那男人跟前。


    “啊……啊……”男人還在嘶喊哭泣。


    這時,江澈皺著眉頭問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幹瘦的臉,“為什麽?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


    江澈沒有去問什麽事,而是順著男人的話說道:“我可以幫你忘記這些痛苦,如果你需要的話。”


    “忘記……怎麽可能能忘記?怎麽可能……”


    “你都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我怎麽可能忘記!”


    江澈:“隻要你願意,就可以。”


    江澈拿出了那個玻璃瓶,放在地上。


    當擰開瓶蓋之後,一股奇異的力量包裹住了江澈。


    緊接著,一幕幕記憶猶如跑馬燈般在江澈眼前閃過。


    ……


    他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因為貧窮,他的母親在他七歲那年跑了。


    而他的父親,在他八歲那年,因為高溫作業,連續加班,猝死在了工地上。


    往後的日子,他一直和年邁的奶奶生活在一起。


    因為父親的賠償金,他的生活稍微寬裕了一些,但至少能上得起學了。


    可是,無父無母,瘦小內向,導致他在學校裏一直被同學欺負,甚至連導師都對他產生了勢利眼。


    十二歲,因為被同學誣陷偷東西,輟學。


    雖然他的坎坷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反而變本加厲。


    但生活的各種不容易,並沒有壓垮他。


    哪怕被同村人取笑,哪怕為奶奶治病花光了積蓄,哪怕奶奶去世,他都堅強的活下去,並以善良對待這個世界。


    直到他三十歲,他以為自己終於迎來了人生的轉折。


    他結婚了,並有了一個孩子。


    而厄運猶如詛咒般在他身上再次上演,孩子一出生就患有白化病……


    因為高額的醫療費,他的妻子和他的母親選擇一樣的方式離開。


    為了給孩子治病,他幾天吃一頓,沒日沒夜的工作。


    而今天,已經餓了五天的他,想著給自己買一個肉包子吃。


    畢竟他已經快忘了肉的滋味了。


    可還沒等他吃上包子,一通電話,猶如晴天霹靂。


    他的孩子,死了……


    死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一通電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萬念俱灰的他,隻剩下絕望,無盡的絕望……


    ……


    記憶放映結束。


    玻璃瓶裏多了一團銀白色的霧氣。


    江澈麵無表情的將其蓋好,收起。


    而這時,男人有些奇怪的看了江澈一眼,問道:“我們,認識嗎?”


    江澈搖搖頭:“不認識。”


    “那我……奇怪,我怎麽會在這裏跪著?”他站起來,對江澈露出一個微笑,隨後跑到一旁的屋簷下避雨。


    回收記憶,沒有危險。


    對於江澈來說,也隻是看到了這一段記憶,並不會影響其他什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江澈這會感覺有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


    在雨中站了好久好久,江澈才想起曾經看到過的一段話。


    “到最後,我還是一無所有。”


    “而我崩潰的理由,在別人看來,都是小題大做……”


    雨停了。


    灰白褪去,這條街恢複了原有的色彩。


    街上人來人往,依舊繁華喧囂,看不到半點悲涼。


    就連剛剛那個男人,此時也混在人群中,看著街邊的雜技,開懷大笑。


    這裏是,回夢街……


    ……


    江澈回到記憶商店,將那份裝著男人絕望記憶的玻璃瓶交給少女。


    少女如約給了江澈五枚遺忘幣。


    遺忘幣也是銀白色,像是用煙製成的。


    這時,少女問道:“客官,現在你有遺忘幣了,需要喚醒你遺忘的記憶嗎?”


    江澈沒有回答,但也開始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以絕望的記憶來說,回憶商店的行為,不屬於強取豪奪,甚至有種在做好事的既視感。


    那男人痛苦了一輩子,在失去這些不好的回憶之後,哪怕變得殘缺,至少以後不會再這麽痛苦下去。


    有時候遺忘一些事情,確實是一件好事。


    見江澈不回答,少女又問:“那客官你有什麽記憶是想要遺忘的嗎?回收記憶,我們不收取任何費用哦。”


    江澈抬頭:“想要遺忘的記憶……”


    少女:“是啊,人這一輩子,總會有痛苦的經曆吧?總會有不想記憶的事情吧?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幫你忘記這些事情,這不但是免費的,如果你的記憶足夠精彩,我們還能給出報酬哦。”


    就在這時,小蠻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


    小蠻:“要不我幫你試試?”


    江澈:“試什麽?”


    小蠻:“如果真的能喚醒記憶,說不定你遺忘的提示和主線任務會重新記起來。”


    江澈:“那為什麽要你試?這太危險了。”


    小蠻:“沒事,反正我幾乎把所有事情的忘記了,我現在的記憶,都是跟你有關……”


    “而且就算有危險,我好歹也是禁忌級,他們敢把我怎麽樣?”


    “讓我試試,如果沒有危險,你再試。”


    江澈搖頭,還是拒絕了小蠻的提議:“不行,我不同意。”


    而這時,小蠻的聲線突然變得嚴肅,甚至有些沉重。


    “江澈……這次就算我求你,我真的想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哪怕隻有一點點,哪怕是不重要的記憶……”


    江澈楞了楞。


    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小蠻以前一直想要找回自己漂亮的腦袋,隻要找回來,她就可以恢複原有的實力,也可以記起所有的事情。


    但這一路過來,找腦袋這件事的確坎坷崎嶇。


    光明會的實力,也遠比他們想象的強大。


    或許,小蠻真的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也或許是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抱希望。


    以前時時刻刻嚷嚷要找自己的腦袋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主動提過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記憶對於小蠻來說,就成了一種奢望……


    “好。”


    江澈遞給少女一枚遺忘幣,說道:“我需要一次喚醒記憶的服務,不是喚醒我的記憶,而是她。”


    穿著黑色緊身衣,帶著貓耳頭盔的小蠻從江澈身後走出。


    看到小蠻時,少女明顯楞了一下,但她很快重新露出了微笑,看著小蠻說道。


    “好的。”


    “一枚遺忘幣可以喚醒一次遺忘的記憶,但具體是什麽樣的記憶,可是隨機的哦。”


    江澈:“好,開始吧。”


    小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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