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留異得到情報,將大部分兵力沿錢塘江以上戰略要地設防固守,以阻擋侯安都大軍的進攻。


    侯安都艦隊到達錢塘江,了解軍情後,又招來向導,問道:“不知從錢塘到東陽郡可有近道、小道可通?”


    向導說:“哪能沒有近路呢,有好幾條啊。”懶


    侯安都大喜道:“太好了,請你帶路,重重有賞,挑最近的路走!”


    向導說:“可以啊,但是最近的路太難走了。”


    侯安都自豪地說:“這你放心,我軍將士,饒勇異常,身體棒著呢,哪個身上沒幾塊傷痕,如果連路都不能走,還稱什麽百戰勇士。”


    向導見說更沒二話,當下侯安都留下少數兵力命令艦隊沿錢塘江前進,以迷惑留異,自己率領大部隊秘密從錢塘江出發,專走最近最難走的小路山路,向留異心腹地挺進。


    留異本以為官軍從錢塘江而上,侯安都卻好似神兵從天而降出現在東陽城前百道攻城,不由大為驚恐。暗思業己六路分兵據守錢塘江,郡中兵微將寡,哪裏是對手,當下便放棄郡守,狼狽逃奔到永康桃支嶺去了。


    侯安都兵不血刃奪得東陽郡,當時巳近年關,侯安都所部一麵打掃戰場,一麵出榜安民。還一麵采購年貨,準備就在城中過年。


    熱熱鬧鬧在永康城中過了新年,又休整了十幾天,侯安都及大軍皆紅光滿麵,精神十足。於是,侯安都下令向留異陣地桃枝嶺開拔。蟲


    卻說留異逃竄到桃枝嶺,倚仗地勢險要,妄想轉敗為勝,維持割據局麵。他一麵下令將士將在嶺穀之間,懸崖峭壁之前的出道口豎起柵欄,立下城牆柵欄並竭力加固;一麵封官許願,賞金賜銀,慰勞部下;一麵處死逃兵,恩威並施,準備與朝廷決一死戰。


    卻說侯安都率大軍進至桃枝嶺,攻了一陣,不能攻克,於是他下令沿敵陣建起一座又一座相連的城牆,然後發起進攻。


    眾軍象螞蟻一般奮勇前攻。


    一批又一批戰士倒下了,一批又一批人踏著戰士的遺體繼續向前衝去。


    侯安都衝鋒至最前線,槍抄劍殺箭射,不少敵軍將領死在他的手下。


    叛軍在留異督促下,倚仗有利地勢,又是放箭雨,又是砸滾木,又是擲擂石,陳軍死命進攻,戰鬥進行得相當激烈。


    卻說侯安都正殺得起勁,冷不防一箭射來,正中大腿,當下鮮血直流。侯安都立即便將箭拔出,扯下一塊布,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後,便又準備繼續戰鬥。


    副將道:“將軍受傷了,快回去醫治罷,這裏有我呢!”


    侯安都瞪了他一眼,強忍疼痛,翻身下馬,也不要人攙扶,坐上一輛輿車,繼續指揮軍隊,因用力過猛,簡單包紮的傷口又流血不止,直流至腳踝,安都神態自若,麵容行止毫無變化。


    眾將見狀,大受鼓勵,死命猛攻。


    然而留異的陣地實在太艱固了,這一仗,除了互有死傷之外,陳軍沒能前進半步。看看天色巳黑,侯安都下令鳴金收軍。


    不數日,安都傷勢巳痊,便又親自四處觀察陣地,思考對策。見陣地是個大峽穀,侯安都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第二天,侯安都下令,順著峽穀、山巒的地勢,在最狹窄處修築堰壩。


    侯安都親自擔土搬石修壩。不上十天半月,堰壩築好。侯安都又吩咐眾軍砍伐樹木,以為攻擊之用。


    到了天嘉三年夏天,大雨如注,漲水灌滿堰壩,侯安都大喜,急令冒雨進攻。


    眾將各引船艦進入堰壩,艟艨隊隊,木排隻隻,豎起的樓艦與留異的城樓一般高,時電閃雷鳴,暴雨如注,水勢滔天,雨助水勢,水漲船高,直往留異牆垣撞去。想那人工所築柵欄及城牆哪裏能抵得上大自然的力量,但見城牆與大船乍一接觸,便土崩瓦解,陳朝大兵,乘船一齊呐喊放箭,直向敵營衝去。


    留異眼看敗局巳定,遂與第二個兒子留忠臣在心腹的保護下,抱頭鼠竄逃命去了。


    眼見主帥跑了,眾兵誰肯戀戰,遂一齊亂哄哄地四散逃命,自相踐踏,死於非命者不計其數。


    侯安都乘勢掩殺。斬敵無數,繳獲戰利品堆積如山,並俘虜了留異的大部份人馬(約數千)。


    風停了,雨住了,水消了,侯安都與眾將一齊歡笑。正笑著,忽部下押著一群人來了,並邊走邊嚷道:“捉住了,捉住了!”


    ——卻原來眾兵捉住了留異的妻子兒女上百餘口!侯安都大喜,厚賞了有關人員,然後班師回朝。


    不表侯安都班師回朝。卻說天嘉三年春正月初十,陳茜皇帝在南郊臨時設帷宮,用絲綢祭禮虔誠敬告胡公配祭上天。祭天之後,陳茜又親自車駕到南郊祭祀。並親口宣讀詔書道:


    “我承當國位,彈精竭力,兢兢業業,差不多治理得國家安定了,但道德教化不行,風氣鄙陋得很。總在思慮,日夜不忘。上天播撒陽和之氣,光明普照,我親自獻上牲禮玉帛,倍加虔誠敬祭,想與百姓一起蒙享恩惠。可給百姓賜民爵一級。那些任職孝悌力田的,另外再加一等。”


    祭罷南郊,陳茜車駕又到北郊去親自祭地。


    天嘉三年閏二月,百濟王餘明及高句驪王先後來朝貢並獻上方物。陳茜大樂,委任百濟王餘明為撫東大將軍、高句驪王高湯為寧東將軍。二王大喜,叩頭謝恩之後,又在建康遊玩了向天,然後喜孜孜回國去了。


    此時侯安都與留異攻戰正酣,江州刺史周迪見狀,妄想一舉推翻陳朝,於是起兵響應留異,襲擊湓城。湓城太守率眾死守,周迪數攻不克,又聽說陳茜派援軍將至,隻得放棄攻城,轉而進攻防守更薄弱的豫章郡,滿指望一舉而下,卻不料都是一塊硬骨頭,周迪損兵折將無數,也未成功。


    陳茜皇帝一麵調兵遣將,一麵委任南荊州刺史吳明徹為安右將軍。指揮高州刺史黃法氍、豫章太守周敷一起去討伐周迪。


    卻說陳朝初年,承梁末喪亂之後,江南生產遭受嚴重破壞,商品交換更形滯澀,陳朝境內鐵錢已廢而不行。梁朝末年私用兩柱錢及鵝眼錢,其價同,但兩柱重而鵝眼輕。此時,私家多鑄錢,又間以錫鐵。市易時兼以粟帛取代錢幣。至此,陳茜下令改鑄五銖錢,一枚五銖錢當鵝眼錢十枚。此舉統一了江南貨幣,促進了商品交換、流通,也給政府帶來了不少收入。


    卻說天嘉二年十一月,在陳朝多次要求下,北周答應送回安成王陳頊,派司會上士杜杲到陳朝聘問。陳文帝很高興,馬上派使者去回報,並贈送黔中地區及魯山郡給北周。


    天嘉三年正月初六,北周任命安成王陳頊為柱國大將軍,派杜杲送他回南方。一行人馬不停蹄,直至三月初七,安成王陳頊才到達建康,文帝陳茜大喜,下詔封他為中書監、中衛將軍。


    陳文帝對杜杲說:“我弟弟現在承蒙你們以禮相待送回來了,這實在是周朝的恩惠,然而我們要是不奉送魯山城,你們恐怕也不會這樣做的。”杜杲回答說:“安成王,不過是長安的一個布衣百姓,但卻是陳朝皇帝的弟弟,他的價值豈止一座城池而已!我們周朝一向和親族和睦相處,推己及人地講求忠恕之道,上遵太祖之遺旨,下思永遠和好人信義,因此才把安成王送回南方。現在您卻說是用尋常的土地換回了骨肉至親,這可不是我所能同意的。”陳文帝聽了很覺慚愧,隻好自我嘲解地說:“剛才說的是玩笑話。”接待杜杲的禮節超過了常規。


    陳頊的妃子柳氏和兒子陳叔寶還滯留在穰城,陳文帝又派毛喜到北周去請求放還,北周把他們都送回來了。


    隨後又任安右將軍吳明徹為安南將軍、江州刺史,督令眾軍到南方征討。完成了這些任命和部署,文帝陳茜又下令大赦天下。


    卻說侯安都打敗留異叛軍,班師回朝,陳茜皇帝親自到南郊迎接。勞軍之後,對平叛全軍論功行賞,侯安都因戰功加侍中、征北大將軍,增加封邑合並先前所封共五千戶,仍然回還原來鎮守的地方。


    在這之後不久,有官吏和百姓謁見皇帝上表請為安都立碑,稱頌讚美他的功績,陳茜詔令允許。並特赦東陽郡跟隨留異造反的百姓。就在這月,北齊派使者來通問修好。陳茜格外喜悅,因為這預示著與北齊至少在近幾年中不用刀兵相見了。他當即隆重接待了北齊使者,北隨即回派使者去北齊。


    天嘉三年六月,陳茜委任侍中、中衛將軍安成王陳頊為驃騎將軍、揚州刺史。並把會稽、東陽、臨海、永嘉、新安、新寧、晉安、建安等八郡並設置東揚州。任揚州刺史始興王伯茂為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征北將軍、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為侍中、征北大將軍。這年秋季七月二十一日,陳茜皇帝為太子娶妃子王氏。王氏是金紫光祿大夫王周的女兒。在職的文武官員各有等級不同的賞賜,孝悌力田為父後的人賜爵二級。


    這年九月初一,陳朝發生日食,在朝官員,有說天象呈災的,也有不以為然的,不一而足,陳茜皇帝不置可否,任命侍中、都官尚書到仲舉為尚書右仆射、丹陽尹。


    卻說西魏恭帝二年(555)正月,蕭詧在江陵稱帝,年號為“大定”。追贈其父蕭統為昭明皇帝,廟號高宗;蕭統王妃蔡氏為昭德皇後;尊生母龔氏為皇太後,立妻王氏為皇後,兒子蕭巋為太子;又追贈哥哥蕭譽為丞相,諡號武桓。刑賞製度,多從蕭梁舊製。他任命蔡大寶為侍中,王操為尚書,以為股肱。蔡大寶足智多謀,曉暢政事,蕭詧倚為諸葛孔明,推心委任;王操亦是能臣,竭誠輔佐。蕭詧外倚強國,內任賢臣,荊州小朝廷初具規模,史家稱之為後梁。


    蕭詧事母甚孝,生活也很儉樸,不飲酒、不奢華,尤其不好聲色犬馬。他雖然有些猜忌,但知人善任,厚撫將士,因而深得人心,部屬皆願為之效死。蕭詧雖為梁帝,但他和幾個兄弟互相爭權奪利,投靠外敵西魏立國,故而奉西魏正朔,向魏帝上疏則稱“臣”,是貨真價實的西魏附庸。宇文泰還在江陵設置了城防將軍,統率兵馬駐守在江陵的西城,名義上是協助蕭詧防禦,實際上是監督並提防蕭詧。巴掌大的一塊地盤,又麵臨四麵受敵的處境,蕭詧實在是難以自立,若是他真的脫離西魏,宣布獨立,恐怕用不了幾天就得被西魏吞滅掉,故而他隻有忍氣吞聲以延續梁統了。


    做附庸皇帝,蕭詧其實是心有不甘、深以為憾的。當初西魏剛剛攻破江陵時,老將尹德毅就勸說蕭詧脫離西魏而自立;並獻計:利用犒賞宴請西魏諸將的機會一舉除掉他們,然後安撫江陵百姓,任命百官,登基稱帝,以立萬世功業。


    蕭詧認為尹德毅言之有理,而且計謀也妙,但覺得西魏待己甚厚,不願忘恩背德,壞了名聲;並且也擔心實力不濟,弄巧成拙,因而沒采納老將的建議。及至後來全城老幼都被西魏擄掠西去,大本營襄陽也讓西魏奪去,蕭詧是又氣又恨,後悔沒聽尹德毅的話;再加上看到疆域褊隘、城邑殘破、民居壞毀、幹戈不休,家國受製於人,蕭詧就恨自己不爭氣,終日抑鬱憂憤,扼腕喟歎,嘴裏總是念誦著“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以自勵,並寫下了《湣時賦》以明心誌。


    蕭詧稱帝的第七年的冬天,有大鵬鳥在蕭詧的寢殿上空鳴叫。來年(562,也即陳文帝陳茜天嘉三年)二月,蕭詧憂憤成疾,背發毒瘡,駕崩於前殿,時年四十四歲。八月,蕭詧葬於平陵,北周給他一個諡號為“宣皇帝”,廟號中宗。蕭詧死後,“太子”蕭巋即位,年號“天保”。這且不表。


    卻說吳明徹到臨川去攻打周迪,吳明徹向來生性剛直,部屬之間不大和睦,因此同周迪作戰,久久不能取勝。


    詩曰:


    祭天祀地欲何求,國泰民安定九州。


    叛賊留異既平定,何日周迪又斷頭。


    消息傳到建康,陳茜皇帝就派安成王陳項前去安慰和通知吳明徹,讓他以本官號的身份回到朝廷。不久任命他為鎮前將軍。


    正是:


    明徹剛直難統眾,陳頊奉命上前線。


    未知陳頊此去勝負若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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