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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有幾個早下車的人想趕上去看車牌號碼,卻因為天太黑車又跑得太快,什麽也看不到。隻有對著客車開走的方向一頓狂罵,以泄心頭之憤。


    胖子從地上撿了一塊雞蛋大的石頭,快跑幾步奮力朝金龍車扔去,哪裏還夠得著!


    “他媽的,坐上黑車挨了宰不說,還被人賣了豬仔,真是倒黴到家了!”


    “什麽叫賣豬仔?”我不解地問身邊的人。


    “連這個都不懂,你現在就是豬仔啦,小子!”一位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說:“第一次來廣東啊?”


    我朝他點了點頭。


    沒辦法,事已至此隻得認命。除了幾個看上去闊綽點的攔了輛出租車先走了以外,大多數人都選擇步行。好在路不算遠,胖子說頂多就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大家一邊走,一邊痛數絡腮胡一夥人的惡行,商量著如何將這些家夥繩之以法。


    我和許甜下車後一直走在一起,原來以為許甜是那種難以接近的人,通過這一路上特別是遭遇絡腮胡他們敲詐後的接觸,我們兩個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感覺到彼此好像神交已久!也許在別人的眼裏,我們已不再是同行的路人,而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小戀人……


    許甜主動向我介紹說她是湖南人,今年十九歲,可已經來廣東打工三年了。她此前一直在一家製衣廠上班,這次是回老家探親回來!


    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趕路本就不容易,卻在一天當中先後遭遇搶劫、勒索、賣豬仔等一連串的恐怖經曆,心靈所受的創傷和驚嚇是可想而知的。不過許甜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在經曆了這一係列事件之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觀和傷感情緒。


    我和許甜邊走邊談,許甜說她之前打工的那個製衣廠的老板不是人,專門欺詐她們這些打工的,平時辛辛苦苦地幹活,稍不小心就得挨罵,動不動就被罰款,工資也不正常發,一拖就是好幾個月。她回家之前是找老板好說歹說求了半天情才將工作辭掉的,這次出來準備另找一家工廠做。


    許甜並不和我一樣擔心沒地方住,在沒有找到新的工作之前,她說她可以住在姐姐那裏。許甜偷偷紅著臉告訴我:她姐姐是那種吃不得苦又貪圖享受的人,來廣東四五年了,一直在清淅鎮一家發廊裏做“雞”――就是做那種見不得人的皮肉生意。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雞”這個詞在廣東並不僅僅單隻一種家禽,還是一種特殊職業者的代稱。怪不得上午在火車站的時候,當許甜聽到我說她不是“雞”的時候會發那麽大的火,原來是犯了她的忌諱。


    我問許甜:“我們剛剛才認識,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麽隱秘的事情?”


    “憋在心裏難受,不吐不快!”許甜說:“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你很可靠,忍不住要向你傾訴這些事情,把你當朋友看唄!”


    是啊,既然這事情不能對父母講,害怕他們知道後會傷心受到打擊;也不能對熟人講,那樣姐姐以後還怎麽在人前立足?而對象我這種陌路相逢又有點好感的同齡人,就沒有那麽多的顧忌了。


    “是不是知心的朋友?”我鼓起勇氣狡黠地問。


    “就算是!”說這話的時候,許甜的臉上是紅紅的。


    13


    許甜對我說其實她也很鄙視姐姐的,一直將姐姐的所作所為當作莫大的恥辱。她從來不在人前提起自己的姐姐,生怕因為姐姐的特殊職業而令她蒙羞,甚至有一段時間她都試圖斷絕和姐姐的來往。但是不管怎麽說,畢竟都是一個媽生的,又何況身處異地它鄉,姐妹之間終究不會反目成仇,總得要有個照應。許甜說她真的希望姐姐有一天能聽從她的勸告迷途知返,和她一起光明正大地找家工廠做一名普通的打工妹,雖然掙錢少一點,可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的辛苦所得。


    看來許甜是真的把我當作知心的人了,否則怎麽會告訴我這麽多隱秘的事情呢?我也把自己的情況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並且向她打聽關於薑雲所在那個工業區的情況,畢竟她在清淅已經呆了三年,有可能知道這個地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新美工業區好像離清淅鎮還有十幾裏路,你今天晚上肯定是沒辦法趕過去的,不如在鎮上先找一家旅館住一晚上,明天再去!”許甜說:“即使你今天趕過去了,她薑雲一個普通打工妹,半夜三更的也幫不上你什麽忙。更何況你和她的交情也就僅隻互通了幾封信,她想不想搭理你還難說呢!”


    我想想也是,便決定采納她的意見,先到清淅找一家便宜的旅館住一晚再作打算。


    一群人不知不覺就走了半個多小時,路上過往的車輛漸漸多起來,路邊也開始出現一家又一家的店鋪,離鎮上越來越近了,大家心裏一陣輕鬆。三三兩兩地開始有人離隊了,他們或者去投靠住在附近的熟人,或者是自己就在附近的工廠上班。


    最後隻剩下七八個和我一樣沒地方可去或者要去的地方還很遠的,大家相邀著找一家便宜的旅館住一晚再說。


    眼鏡說他住的旅館在清淅城的東北角,那裏非常便宜,隻要十塊錢一晚上,建議大家和他一起去,說不定人多會打折呢!許甜聽後對我說那正好,因為薑雲所在的那個管理區就是在清淅城的東北部,明天可直接從那裏坐車過去,不走冤枉路!結果,我、胖子還有一個禿頂的中年人商量跟著眼鏡一起走。


    決定下來後,許甜悄悄地告訴我,眼鏡說的那個旅館,正好要經過她姐姐工作的發廊,她可以跟著大家一起走!我原本就打算先把許甜送到住地自己再找地方住的,沒想到這樣一舉兩得,省事了不少!不但自己的問題解決了,順便也把許甜給送到家了。


    街燈越來越亮,路邊林立著一幢幢高聳的房,到處懸掛著醒目的霓虹招牌,所有的店鋪裏都閃耀著明亮的燈光,夜空中彌漫著低沉悅耳的音樂,還有大街上招搖而過的各色名車……眼前的一切都令我這個土老冒感到目不暇接。雖然清淅的建製隻是一個鎮,可在我的眼裏,其規模卻遠比家鄉的縣城還要大得多,這就是改革開放的巨大成果,這就是現代城市的誘惑和魅力!


    一路走一路看,我越發覺得自己南下的決定是對的,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在這裏生活下去的信心。至於一路上所經曆的那些不快,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也許是真應了那四個字――“好事多磨”!


    14


    許甜姐姐工作的地方到了,我和眼鏡他們說明情況,希望他們能等自己一下,並許諾將許甜送到後就趕回來。眼鏡說:“反正沿著這條街走到底,不用拐彎就到了,我們慢慢走,你回來時走快點,肯定能趕得上!”


    我想了想說:“那也行!”便隨著許甜一起拐進了一個弄堂。


    許甜待離眼鏡幾個遠了些之後,回過頭來對我說:“其實你不用送的,我一個人能行的!”


    “不行,我要將你送到家為止,我答應過你的!”我堅決地說。


    “那謝謝你啊!”許甜看著我,眼角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劉洋……”


    “怎麽了?”我問。


    “上午我不該對你那種態度?”許甜噘著小嘴輕聲說:“對不起……”


    “走!”我笑著說:“這下相信我是好人了?”


    “你是不是好人還難說,但起碼我感覺你不像個壞人!”許甜笑著說。


    “你還說什麽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呢!”我裝作委屈地說。


    “我看你比黃鼠狼也好不了多少!”許甜不知是計。


    “對,我是黃鼠狼!那你豈不就是……”我不敢再說下去,笑嘻嘻地看著許甜。


    “我是……你……”許甜這才發現自己差點上了我的當,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捶了一下:“你……你好壞!”


    這是一條處在鬧市中間的小弄堂,每一家店鋪裏向外發出的都是很溫柔的那種令人迷離的粉紅色的燈光,就像老家過元宵時,家家戶戶掛在大門上的大紅燈籠,叫人看著暈乎!進進出出的都是成雙結對摟摟抱抱一邊走一邊打情罵俏的男男女女。許甜紅著臉偷偷對我說這條弄堂是清淅鎮的紅燈區。


    我又增長了一點見識,原來傳說中的“紅燈區”就是眼前這個樣子!當然,我並不笨,我明白這個地方之所以吸引人的主要原因就在於蒙朧麵紗背後隱藏的一筆筆情、色交易。


    許甜姐姐工作的發廊位於這條弄堂的中央,名字起得很好聽,叫“夜夜香”,隻是巧妙地將一首歌名改了一個字而已,細細品來卻蘊含著無窮的韻味在裏麵,讓路過的人,隻要稍有一點心術不正的,一看到這三個字,就會浮想聯翩。如果一旦經受不住誘惑,就會無法自控,由此足見這家老板的精明和過人之處。


    我是不方便進去了,許甜讓我在一邊等她。她自己跑到夜夜香的門口,大聲地喊起她姐姐的名字:“許豔,許豔……”


    “哪個夜貓子在門口叫春?進來呀!”裏麵傳出來一個女人慵懶的聲音。


    “我是許甜,叫一聲我姐,我要拿一下鑰匙!”許甜說。


    “等一下,你姐正忙著做生意呢!”


    許甜滿臉通紅,走到我麵前對我說:“你走,我沒事了。他們還在前麵等你呢,太久了不好!萬一他們等得不耐煩了,你一個人不好找那旅館。”


    “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麵嗎?”我發覺自己竟然對許甜有點戀戀不舍的感覺。


    “肯定能,有空我也會過去找你!”許甜說:“你安頓好了,或者是遇到什麽困難,也可以來找我呀!”


    “我可不敢來這種地方!”我笑著說:“人家會誤會的!”


    “來這裏幹嗎,到我和我姐住的地方去,離這裏不遠!”許甜紅著臉說:“你記著:梅田路126號3棟2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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