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吐蕃盟誓之事,這不是李二一個人的事。


    因此……


    很快李二也就把宰相們都召集了起來。


    然後專門針對這個問題,看看其他人都怎麽想的。


    這一刻,房玄齡,高士廉,魏征,長孫無忌,岑文本,楊師道,侯君集等人一一在列。


    當然,真正負責說話的,也就那一兩個而已。


    比如說魏征這老東西,便不鹹不淡地道:


    “這些戎夷蠻狄向來是反複無常,隻怕這盟誓,說不定是有詐。”


    “隻不過……”


    “如果真能依靠如此,就能讓大唐百姓安寧,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魏征向來堅持外族之地‘無用’論的。


    而且,他反對將外族遷入內地進行安置。


    民族政策相對保守,隻要你不來打擾我就行。


    但他跟房玄齡一樣,如果能不打仗,那最好。


    而房玄齡也是道:“自大唐立國以來,邊疆征伐不斷,如果隻是盟個誓就可以換來太平,我覺得,大可以一試。更何況,如今連公主都不用了。”


    侯君集卻是道:“就怕是假裝盟誓,背地裏等我們放鬆了警惕,搞偷襲。”


    “這個叫做魏硯的人,誰都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對啊!


    所有人都覺得,這魏硯太可疑了。


    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倒是高士廉道:“上麵的要求說,雙方要開辟出可以互市的地方來,這我覺得沒問題。”


    “可隻允許對方在日月山修石堡,而我們不能,這一點我不能接受。”


    岑文本:“如果那樣的話,那對方是想打我們,就打我們,而我們隻能被動地挨打。”


    不過這談判嘛。


    一般都是這樣。


    先開出一個對方不可能接受的條件。


    然後雙方再慢慢地聊。


    針對岑文本這話,侯君集便道:“我覺得,對方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吐蕃真要打,那我懇請陛下讓我帶兵,滅了吐蕃。”


    滅滅滅,房玄齡心想,我當這個左仆射容易嗎。


    你出征的錢糧從哪裏來?


    李二見剩下還有人沒說話,便道:“長孫無忌你怎麽看?”


    長孫無忌之前差點失去帝心,還好陛下最後啥都沒說,現在他隻想低調一下。


    不過既然都問到自己了,自己也不能半句話都不說。


    便道:“這一切的源頭,都在那個魏硯的身上。”


    “我以為,隻有搞清楚對方的意圖,才能清楚這盟誓到底可不可行。”


    楊師道:“臣也覺得長孫無忌說得對。”


    楊師道繼續道:“此人先是搶走了文成公主,之後又以一人之力,平定了吐穀渾國內的叛亂,之後,他非但沒有潛藏起來,而是孤身一人邀請吐蕃讚普於倒淌河南岸進行談判。”


    “我覺得,要說膽量,此人可以說是當世第一人。”


    侯君集嗤笑了聲,因為他覺得席君買的奏報太誇張了有點不可信。


    當然!


    如果你說席君買串通魏硯,而且魏硯又串通吐蕃。


    那肯定也是說不過去的。


    畢竟魏硯狠起來,連吐蕃讚普要娶的大唐公主都敢搶。


    你說吐蕃會安排魏硯這麽做?


    但會不會後麵又變節?


    楊師道便猜測:“此人前麵的行事,雖說是個馬匪,但也光明磊落,可後麵,他既然想要促成此事,就不可避免地要給吐蕃讚普一點好處。”楊師道的意思也就是說,魏硯極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出賣大唐的利益。


    如果是這樣一個人所提出來的提議,他們到底要不要接受?


    這魏硯前後的表現,你是否又已經看到了一點小人行徑。


    為了不讓吐蕃讚普對他趕盡殺絕,所以他才去跟吐蕃讚普談判。


    而條件,差不多就是讓大唐割讓土地。


    而且,日月山太重要了,那是連通吐穀渾的重要入口,要是讓吐蕃給占領了,他們甚至有可能將直接與吐穀渾失去聯係。


    楊師道覺得,這盟誓的條件可能不是魏硯寫的,但他絕對有退縮,有在出賣大唐,以換取對他有利的東西。


    李二聽了,也覺得楊師道的話很有道理。


    但談判嘛,都是可以談的。


    房玄齡便道:“如果是以日月山為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可以以日月山為界,雙方都可以在兩側建堡壘。”


    房玄齡的一些話,經常會讓人覺得他很慫。


    比如說打高句麗,房玄齡就說別打了,打來也沒什麽用,勞民傷財。


    現在,房玄齡這話同樣聽著就讓人覺得可氣。


    侯君集怒氣蹭地一下就上來:“我堂堂大唐,難不成還怕他吐蕃?如若不是吐蕃在鬆州城下跑得快,我早就砍下他們讚普的人頭。”


    沒錯,當時帶兵出征的,就是侯君集。


    結果前鋒才挨了一下,對方就說不打了。改和親了。


    多好的建功立業的機會啊。


    當然。


    自從滅了高昌回來又蹲了幾天大牢後,他現在說話的時候,大家都會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怎麽說呢。


    就感覺這丫打仗其實是為了給自己斂財,他家裏據說養有兩個專門給他供奶喝的妙齡少女。


    這不,大家聽完了他的話,就像是把他當做空氣了一般。


    見眾人的神色,侯君集就知道,自從進去那一趟後,雖說他現在是出來了,可大家也都遠離他了。


    他的神色頓時有點怏怏。


    李二也沒說什麽。


    李二自己是明白打仗的困難的。


    打仗不是喊一句口號就行的,漢武帝為了打仗,把文景二帝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底全都敗光了,他表叔隋煬帝,為了打仗,更是國都亡了,這都是慘痛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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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吐蕃離大唐足足有五六千裏之遙,比之高昌,比之高句麗,都隻遠不近。


    其實,要不是朝中真的沒人了,今天李二也不會把侯君集也叫來。


    對方此時應該待在家裏別出來才是。


    結果對方不但絲毫沒有悔改,還嚷嚷著打打打。


    你去打仗你自己倒好,賺得盆滿缽滿,卻是讓朕當了昏君。


    最後李二便道:“既然吐蕃有心與我大唐結交,那便試一試,就按房玄齡你說的去做,你讓吐蕃把條件改改。還有,把條件當中那個叫做辯機的高僧,也去接觸一下。”


    房玄齡心想,這人我熟。


    因為房玄齡其實也信佛。


    當然,並不是你們覺得的那種狂熱的迷信,那其實該叫沒腦子。


    而是,他覺得佛教裏頭,還是有一些東西值得他去學習的。


    像是人生觀、世界觀這些。


    所以……


    房玄齡跟辯機的師父,也就是道嶽,是真的有過接觸。


    當然,道嶽前些年去世了,他慢慢地也就沒怎麽再去了。


    倒是知道,除了辯機,道嶽還收了不少的弟子。


    現如今,他家女眷什麽的還常常去曾經道嶽住過的寺廟,金城坊會昌寺燒香拜佛,給寺廟供養。


    雖說道嶽是死了,但他們也不能人走茶涼。


    該照顧一下,還是要照顧一下。


    隨後,散會。


    說實話,大家都對吐蕃沒什麽興趣。


    因為太過於偏遠的地方,他們連提起的欲望都沒有。


    反正,他們有吐穀渾作為自己的屏障。隻要吐穀渾還在,那就沒吐蕃什麽事。


    這反倒是有利於吐穀渾的恢複的。


    如果不是吐穀渾在貞觀八年和貞觀九年被大唐搞了一下,吐蕃都未必能打得過吐穀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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