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呆了半個多月,如意總算是出了院,白晉騫照看的很好,雖然沒有養胖了一圈,但是這氣色看上去卻是好了很多。


    出了院之後,如意還是回到了白晉騫的公寓,這些日子他們不在,打掃的阿姨還是很盡心盡力,房間整理的一塵不染的。懶


    “累麽,睡一會好不好?想要吃什麽告訴我,晚些給你做。”


    白晉騫看著如意,他找不到機會對她說孩子的事情,其實還是有很多次,他是能夠直接說出口的,但是話到嘴邊總是帶了一些猶豫,猶記得她淌著眼淚說著不要孩子,他怕他這話一說出口,如意怕是不能接受孩子的。


    索性,這才一個月多點的身子,根本就看不出點什麽來,也沒有多少的反應,她的情況還算不錯,就是貪睡了一些,安靜的讓白晉騫倒是覺得有些不大適應了,他念醫科在醫院實習的時候遇上過孕婦,有時候脾氣差起來的時候的確讓人真的無法想象自己以後的妻子一旦懷孕之後的日子會是怎麽樣。


    “還好。”


    如意搖了搖頭,她打量著白晉騫的公寓,裝修的很簡單也挺溫馨的,隱約地她還聞到了淡淡的花香,順著花香走去了,她到了那陽台,上頭擺著一個小小的花架,上頭擺了幾盆常見的植物,一盆茉莉開的正好,在碧綠的葉間,有著白嫩嫩的幾朵小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花架上還有一盆月季,開著紅豔豔的花。蟲


    如意想到,夢園裏頭曾經有一片的薔薇園,媽媽生前最愛的就是薔薇花,爸爸疼了媽媽一輩子,在園子的一角種了一大的薔薇,各色的,美的讓人驚歎,而現在,那一片缺少了人打理的薔薇園已經成了一片荊棘,雜亂,花開花謝也已找不到人欣賞了,所以她重回夢園之後也沒有去打理,任由它們自生自滅。


    花架上還有一小盆植物,嫩嫩的葉子,她的手指稍稍一戳碰到那葉子,就像是害羞一樣蜷縮起來,縮成了小小的一卷。


    她看的有趣,伸出手逐一去碰,看著它們蜷縮起來的樣子,她的臉上終於從出現了久違的笑意,從心底裏頭漫出來的笑意。


    白晉騫看著站在陽台上像是個孩子一樣戳著含羞草玩耍的如意,恍惚間,他像是見到之前的如意,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早上醒來吃過早餐之後總是要給植物澆點水,順帶玩一下含羞草。


    每次看到含羞草的葉子卷曲起來的時候,她總是咯咯地笑著,很開懷。


    看到她現在能夠笑出來,想來應該是心情不錯。


    如意是覺得心情挺好的,她沒有來過白晉騫的公寓,原本那天她收拾了東西等著晉騫來接她的,但是沒有想到,人沒有等到卻是等到了一頭狼。


    想到葉念琛給予的,如意的手微微有些顫,手指也偏移了軌道,一不小心觸碰到了那月季,月季身上帶刺,紮得她手指微微一疼,等緩過神來的時候,食指上已經沁出了一滴鮮血。她按壓著自己的食指,垂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之前也是喜歡這裏的。”


    白晉騫靠在陽台口,對著如意說著。


    她那個時候最喜歡的也就是這裏,吃過之後總是要在陽台的椅子上坐坐,尤其是晚上的時候,也不管晚上有沒有寒氣的,重要在這裏呆到他受不住抱著她回房。


    “這裏看不到星星呢。”


    有一次,她那麽惋惜地對著他說。


    這個城市太繁忙,有著繁忙的生活還有繁忙的靈魂,白晉騫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在這個城市裏頭看到丁點的星光了,在這充斥著鋼筋水泥味的城市裏頭,人人都隻看到摧殘的燈火卻沒有人願意抬頭看看天空看一眼那曾經發光發亮的星辰。(.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不是很記得。”


    如意有些惋惜,她對這裏不是很陌生,但是腦海裏麵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知道。”白晉騫一點也不意外,如果她還有記憶的話,肯定會曉得花架上的花盆的順序有些移動過了。


    “那個時候你除了十七歲的之前的記憶,之後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很喜歡陽台上的花架,偶爾會說起夢園裏頭的薔薇園。”


    那是她記憶之中的薔薇園,白晉騫每次聽到她說的時候不免的也帶了一點幻想,他是見過夢園裏頭現在的情況的,瘋長的草坪,淩亂的薔薇園。但是在她的記憶之中,那還是美的像是神秘園一樣的地點,說道母親每天一早會從薔薇園裏頭采摘下幾朵還帶著露水的薔薇放在餐桌的花瓶裏頭開啟一天的生活。


    “是麽?”如意擺弄著花盆裏頭的月季,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晉騫……”


    她輕輕地叫他。


    白晉騫聽到如意的這一聲叫,突然之間覺得有些緊張,明明是很柔軟的一聲喚,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之間全身有一種很緊張的氛圍,在醫院的時候,她有時候看他的眼神就特別的別有深意,總覺得她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似的,眼下再加上她這麽叫他的時候,他隻覺得,她已經下定了某個決心。


    “我想進行催眠治療,把一部分的記憶去除。”如意看著白晉騫,把自己的做好的決定說出了口。


    在醫院的時候,她雖是不看那些個新聞,卻了解了一些關於催眠的事情。拜現在發達的資訊所賜,手機也能夠上網。


    她偶爾在白晉騫累極睡著的時候,用了他的手機連線上網查了一些和催眠有關的事情,她也了解到了原來在催眠治療之中,是可以去除某些記憶的。


    “我想要,完完全全地忘記那個人。”如意一字一頓地說著,“我不要我的生命裏頭再出現他的影子,餘生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我要把屬於他的記憶,從生命裏頭剔除,一點不剩。”


    她很想恨那個男人一輩子,轉念一想,恨他一輩子還不是要記上一輩子,那個名字,她想起來都覺得受不住,她不要自己的餘生過的那麽的淒涼。


    對於一個人來說,是愛是恨其實都沒什麽,最無奈最淒涼的,還是忘記。她還記得被她捅了一刀的那個男人眼神裏頭滿是歉意,她不要他的歉意。


    她要他還在悔恨的時候,她已經對他全部忘記,半分也不在記得這個男人。


    所以她要進行催眠,把從小到大,對於他的記憶,半點不剩,全部剔除。


    “……”


    白晉騫說不上話,他不知道自己是要怎麽去回應她的,很顯然的,如意已經下定了這個決心,一旦她下定了那個決心之後,不管旁人再說些什麽,隻怕也是動搖不了她的了。


    催眠,這是一項有風險的選擇,尤其是在如意那種情況,稍有差池隻會變得讓情況變得更加嚴重起來。


    他想要拒絕如意的這個提議,但是在看到她那灼灼的眼神下,他尋找不出一個反抗她那個提議的理由的。


    他一向不會反駁她的提議的,最後所有的話,他隻融為一句:“已經決定好了?”


    如意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的,她已經決定好了。在從霍爭輝那邊得知催眠治療之後,她開始求知,在得知能夠去除記憶之後,她就已經生了這個念頭。


    一天一天的,一日一日的,這個念頭隻會越來越深,越來越堅定。


    她上前了兩步,抱著白晉騫的腰,近日來為了照顧她,他人也有些清瘦了起來。


    “我不要忘記你,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十七歲那年的記憶替換掉,如果我當年遇上的是你,愛上的人也是你,或者,我就不用走那麽多辛苦的路了。因為你一定會疼我愛我護我!”


    如意把自己埋在白晉騫的懷裏,她的聲音帶了一點哽咽,如果她在情竇初開的年紀的遇上的人是他的話,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現在她會是一個人人羨慕的醫生太太,或許會有兩個孩子,有一處不大不小,足夠一家人居住的房子,然後每天一早的時候同母親一樣去花園,采摘兩朵沾著露水的花朵,然後開啟新的一天,他會在出門的時候給孩子還有她一個道別的親吻,在晚上回來的時候喊一聲“我回來了”,偶爾有加班的時候,她會等著他,為他煮上一份夜宵。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充斥著哪些個不堪而又痛苦的記憶。


    白晉騫撫著如意的後背,他曉得她的痛苦,雖然有些擔心,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他會一如既往地陪著她,在她封鎖了哪些記憶之後告訴她,他是她的丈夫,一直留在原地等著她的丈夫。


    出院已經一周了


    順心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她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日子也會那麽的無聊,那麽的想要讓人尖叫。


    葉念琛已經出院一個星期了,傷口愈合的很好,原本受創麵就不大,所以在他脫了衣服之後腹部隻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傷口,沒有猙獰,如果不是那邊留著縫合之後的線的痕跡,幾乎是要看不出來的。


    這一個星期之中,他沒有碰過她。


    起初的時候,順心還能夠認為他是因為傷口剛好,剛出院的緣故,家裏頭補身的食物也一直沒有落下,基本上是怎麽補怎麽來,他的氣色越來越好看,陪著一起進食哪些食物的自己也跟著一起豐腴了一些。


    但是,順心覺得,葉念琛似乎是有了心事。


    不是她敏感,女人在這種事情方麵原本就趨於敏感狀態,而是他表現的很明顯,平日裏頭在公司,或許她還能感受不到什麽,但是回了家之後,他經常在花園裏頭的涼椅上發呆,像是在回想著什麽似的,偶爾對著她還會像是個老頭一樣,念叨起了以前來。


    那個以前,她來不及參與的以前,有著莫如意的以前,葉念琛再說到莫如意的時候,總是會突然之間戛然而止,然後,臉上就會充滿著愧疚。


    愧疚!


    這該死的愧疚!


    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著愧疚的心態的時候,這就代表著這個男人將會忘記不了這個女人,隻要在相同的場景之下,他就會憶起和這個女人相關的事情,然後陷入回憶之中,不斷地回憶著過往的記憶,然後對這個女人的事情會越來越過過於深刻!


    是的,郝順心有一種感覺,莫如意在他的心底裏頭又複活了。


    在剛開始和葉念琛交往的時候,莫如意就存在他的心底裏頭,偶爾在陪她逛街,或者是在校園裏頭走動,或者是到了某家餐廳裏麵的時候,他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說著那樣的句型“如意喜歡這裏”“如意喜歡這些”……


    如意如意的,從那個時候,她就隱約已經覺得莫如意在他的心底已經生了根發了芽。她無力去阻止。


    甚至在他決定和她訂婚的時候,她幾乎是要被這個喜訊給搞迷糊了,她以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在和他交往的時候,他們之間總是充斥著莫如意,甚至,有幾次她幾乎都要對他破口而出,既然你那麽在乎如意的話,你幹脆和她在一起算了這些話來。


    不,她說過的。


    那個時候她對他說:“你和如意之間的羈絆好深。”天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這兩個人之間的這種羈絆,每每想到都會讓她覺得難受不已,可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心底所想的那樣,居然還笑眯眯地對她說“是啊,因為我是看著她長大的”。


    他總是對她說,如意是妹妹,看著長大的妹妹。


    是了,是了,順心想起來了,為什麽那個時候念琛會和她訂婚了,她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其實不然,她根本還記得很清楚。


    那是在他們又一次因為“莫如意”意見不合的時候,很奇妙的,從交往開始,雖然他們都是一直在獨處著,但是順心一直都覺得他們之間還存在了一個人,一個叫做“莫如意”的人,她以一種無形的姿態橫在他們之中,揮之不去。


    他似乎帶了點衝動:“如果你覺得如意是我們之間的問題的話,那麽我們訂婚,過一段日子就結婚,這樣子,你應該會有安全感一些了吧!”


    順心想起來了,他的那一次求婚就是在之中有些衝動的情況下產生的。


    她那個時候沒有想太多,一門心思都是想著葉念琛向她求婚了這件事情。她這輩子下得最大的賭注就是在葉念琛的身上,她以為她賭到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成功地飛上枝頭了。


    她沒有細想,然後就答應了下來。


    現在想來,他們的求婚居然是在一次衝動下的產物,想想真的是有些不可思議。


    在她離開b市,到了國外的時候,她也未曾想過葉念琛會到她的身邊,所以在看到葉念琛的時候,她的腦海裏麵除了驚喜還有震驚,她忘記了那個時候葉念琛回到她麵對她的驚喜和困惑的問話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沒有想到如意也會是那樣逼迫我的人。”


    大概是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她居然給忘記了,這個存在她生活之中最大的安全隱患。她甚至曾經還以為這人已經徹底地從葉念琛的生活中,腦海之中抹去了,沒有想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了。


    她死灰複燃了。


    郝順心看著站在院子裏頭看著那一顆高大的櫻花樹的葉念琛。


    葉念琛看著這棵櫻花樹,據說這棵樹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年父親親手種植下的,後來在念錚出生的時候,父親也親手載重了一棵在旁邊,再後來如意到他家的時候,父親也載重了一棵,這兩棵樹都在他這棵樹的旁邊,如意的那一棵最秀氣,經過了九年才有直徑十公分粗,那個時候剛種下去的時候如意還曾抱怨著那麽小的一棵樹也不知道要過多少年之後才能長成一棵蒼天大樹。


    他那個時候笑她沒耐性,對著


    她說:“大概等到你長到一米八左右的時候,那樹就會參天了。”


    如意那個時候氣極,十七歲的她的身高隻有一米六,雖然說到了25歲骨垢線才會閉合,但是那個時候差不多也已經定下了之後的身高了,她天天喝牛奶最後也不過到了一米六五,從此之後就停止了長高。


    有一段時間,他長長會收到她的白眼。


    在如意入獄之後的那一年春天,屬於她的櫻花樹再也沒有開出花來,連綠芽都沒有抽出一葉來,管理花園的園丁嘖嘖稱奇,說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株櫻花樹突然之間死去的。這事後來他知道了,不過是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既然死了,那麽就把它拔去吧,免得占了花園的位子。”


    現在,他看著原本應該栽種著如意的那一顆櫻花樹的地方空空蕩蕩的,他覺得其實占據地方的其實不是他的花園,而是他的記憶,在記憶裏頭他們也曾經在櫻花樹下一起笑過鬧過。


    哪些記憶不管他再怎麽去刻意遺忘其實還是鐫刻在他的心底,怎麽想要忘記都是忘記不了的。


    葉念琛知道如意出院了,就在他出院之後的一星期,她沒有回夢園,依舊是回了白晉騫的公寓。


    白晉騫,那個男人,他原本以為這個男人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醫生罷了,後來調查回來才知道,他居然還是霍氏總裁霍原的私生子,和霍爭輝的感情看上去還算是不錯,至少沒有像是他家一樣出現兄弟鬩牆一樣的情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關注這個,其實大概是想知道如意過的好不好吧,後來細想想,她過得再怎麽不好,也比在他身邊的時候過的很好吧。


    這些日子,他會想了很多,會想到他從國外回來之後對待如意的姿態,以前還倒不覺得什麽,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讓他自己汗顏無比,原來他居然是這麽壞的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當初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什麽會對如意做出這種事情來,就像是中了毒一樣,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居然就這麽做了,現在就算他想要後悔,幾乎也都已經沒有用了吧,他不知道還有什麽麵目去麵對如意,想來就是很想抽自己嘴巴兩下。


    他撫摸著樹幹,看著自己這棵已經龐大的樹,他的樹已經成長了,可他這個人卻是還沒有跟著成長起來。


    他想到有很多時候,他和如意還有念錚就坐在這櫻花樹底下,吃著午餐,看著書,身邊有不少的落英飛過,美得像是人間仙境一樣。


    如意的那棵櫻花樹得逝去大概就是在告訴他,他們已經完全回不到以前了吧!


    “念琛,天涼了,你身體剛好,還是回屋吧!”郝順心在暗處看他很久,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愧疚,看的她膽戰心驚。


    “沒事,我再留會。”葉念琛搖了搖頭,他想要在這裏多呆一會,這裏寂靜,還有很多過往的回憶,他想要再想想。


    他知道如意很快就會離開b市,白晉騫很早就已經訂好了機票,要和如意一起離開,或者這一次一走,他這輩子再難看到她了。


    “念琛,”咬了咬牙,順心決定問出口,“我們的婚禮怎麽辦?”


    莫如意搞砸了他們的婚禮,從他出了醫院到現在,他根本對婚禮的事情提都沒有提,順心幾乎要想,他們的婚禮是不是要黃了。


    她不敢去想,這種事情怎麽能夠出現在她的身上,她是一定要嫁給葉念琛的。


    婚禮?!


    葉念琛回頭看著順心,是的,他們的婚禮提前了,又因為他的關係,沒有準時進行。那個時候他也是很期待婚禮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在順心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心底裏頭有種厭惡。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婚禮的事情,甚至於他開始厭惡去想婚禮的事情。


    在醫院裏麵,她對他的姿態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姿態,他不知道在婚後,她會不會還是用哪種姿態對他、


    “我想想吧!”葉念琛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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