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不回去,清者自清,我這一回去,反而讓有落了口實,以為我心虛,我又沒做錯什麽,何必怕來。”


    婉麗就看見婉清臉上掛著淡定的笑容,向婉容和歐陽落衣走去,嬌小的身軀被陽光拉出一個垂直的倒影,筆挺而倔強,婉麗的心突然就有些感動起來,以前,婉清一直就是個畏畏縮縮的小蔫巴,在姐妹中間,她從來就是最不起眼的那個,除了繡功還算不錯,基本上沒有什麽值得人注意的,比起婉容的玲瓏慧巧,陰險鑽營,她怯懦又愚笨,在婉容討好過自己後,轉身又淩辱她時,她連當麵哭都不敢。


    可是,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最愚笨最畏縮的顧家三小姐突然變了一個人,她變得勇敢堅韌,變得狡詐如狐,總在不經意間,給自己和婉容最厲害的迎頭痛擊,讓自己還手都沒有力氣,自己也恨過,也討厭過,也用過更厲害的招數報複過,可是,現在,突然才發現,三姐她,她才是活得最勇敢,最有尊嚴的一個人,也是最自我的。


    婉清很自然的走到歐陽落衣身後,婉容似是這才想起她來,淡淡掃了婉清一眼道:“我的坐位是華妃娘娘身邊,三妹妹你是和落衣妹妹一起,還是跟我一起去?”


    婉清看了婉容指著的那個空位置,華妃還沒有過來,她所在的主位邊上已經坐了不少京中的貴婦人,上一次見過的黃夫人也在其中,舒心的母親柱國夫人正低頭與黃夫人說著什麽,黃夫人臉色有些猙獰,偶爾抬起頭來,看到婉清,眸中的怨毒毫不掩飾的射了過來。


    而歐陽落衣所坐的位置則是賢妃的周圍,屬於賢妃的一派的京中貴妃也圍坐在邊上,寧華郡主則是坐在兩大宮妃中間的空位上,正與趙姨媽在低低聊著什麽。


    “落衣,你這孩子,來了怎麽還不到姑姑這裏來。”賢妃對歐陽落衣笑著,對婉清也點了點頭。


    婉清就對婉容道:“我就跟落衣一起吧。”


    歐陽落衣微微一笑,調皮的對婉容眨了眨眼道:“二姐姐,表嫂她可是更舍不得我哦。”


    婉容淡淡的笑了笑,無所謂的回頭上了台階。


    歐陽落衣拉著婉清的手,蹦蹦跳跳的就鑽到了賢妃身邊,挨著賢妃坐了下來,婉清則看到了二太太也在坐,在她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沒多久,賢妃盛裝而來,她原就長得眼媚豔麗,再把華麗的衣服一穿,臉上化了個冷豔的濃裝,整個人的氣場就更囂張了。


    賢妃一身隨和的便裝,打扮也是清清爽爽的,與華妃一比之下,便輸了氣勢,但她原就是個溫和沉靜的人,麵對華妃咄咄逼人的氣勢,她神情平淡自然,再淩厲的氣場在賢妃如水般溫和的氣質裏,沸騰鐵水,熔金銷鋼,銷融得了無蹤跡。


    婉麗小意的走到賢妃娘娘身邊,賢妃冷冽地對她點了點頭,婉清就乖巧的倚著她坐下,低垂低首,小心侍候著。


    “在侯府過得可好?”賢妃隨意地與歐陽落衣閑聊著。


    “還好,老太君和郡主都很疼我,以前住慣了的,感覺也還像小時一樣的自在,姑姑,你就不要擔心了。”


    “歐陽姑娘住到靖寧侯府去了麽?”一位貴夫人像是歐陽落衣的舊識,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沒看見麽,落衣姑娘還是和那個世子夫人一起來的呢。”另一個貴夫人扯了扯她的衣袖說道。


    “哦……”先前那個貴夫人長哦了一聲,睃了婉清一眼,就扯開了話題,問起歐陽落衣南陽的風土人情。


    那聲‘哦’裏包含了多少意思,婉清心裏很清楚,她淡定的坐著,大眼開始向比武賽場上看,為了安全,禦林軍已經將比武場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嚴實,參加比賽的,除了京城儲多世家子弟外,也有不少是軍中的年輕將領,婉清看到慕容淩雲一身銀色戎裝,臉部線條越發的粗獷張揚,身姿挺拔地站在那一群年輕人中間,竟然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他似乎也正在往台上看,觸到婉清清亮的眸子,幽深的眸子亮了亮,臉色綻開一個痞賴而肆意的邪笑,也不管婉清身邊有多少人,就那樣在人群中,對婉清騷包的揮了揮手。


    周身坐著的不少未出閣的小姐們,突然見一個俊挺的小將軍向她們揮手,立即就有幾位俏臉微紅,大眼裏麵星星閃爍。


    有人就在輕呲:“又是在和那個人打招呼呢。”


    “哪位啊?”


    沒有人接話,但卻聽到一陣衣服摩挲聲。


    婉清就看到很多異樣的眼光打在了自己身上,婉清不由氣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遠處那個笑得一臉張狂的某個臭男人。


    身邊從鼻子裏發出的冷哼聲就此起彼伏起來,婉清照樣淡然自若,隻要沒點到自己的名,就聽沒看見,沒聽到好了。


    總算在那一邊的少年人中間找到了自家相公,仍是一張萬年臭臉,一身墨色箭袖騎裝,腰間束了一條精致的黑色玉帶,很隨意的一身打扮,卻將他往日的病態一掃而盡,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神采熠熠,雖不如慕容淩雲那樣打眼,但卻顯得孤高清遠,如一珠遺世獨立的高山青鬆。


    康王也是一身騎獵裝,但他那樣子,就算穿上作戰服,也脫不了那一身懶懶的痞賴相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隻聽得一聲長長的唱諾,皇帝在眾大臣的簇擁下進場了,他身邊離得最近的就是壽王和福王。


    皇帝的到來,讓喧鬧比武場頓時安靜了下來,英俊威嚴的帝王腳步沉穩的走上了主席台,下袍一撩,優雅地坐在主位上,福王和壽王分坐於他的下首。他不經意的向女眷這般看來,目光平靜無波,在看到婉清時,那緊抿的唇角竟然勾起的抹溫柔的笑意。


    見皇帝看過來,不由嬪妃翹首抬眸,嬌羞者有之,嫵媚者有之,清冷者有之,總之眼巴巴的都希望皇帝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多駐足一刻才好。


    隻有賢妃側目看了婉清一眼,但婉清此時卻看著人群中的上官夜離,賢妃的眼神裏就滑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來,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笑意,又抬眸向福王看去,果不其實,自已那個冷情冷性的兒子也正往身邊的這個女子看過來,她不由幽幽的暗歎了一聲。


    比賽終於開始,這種比賽不同於打擂台,選手也是分了組的,一輪輪比,每一組的前三名進入下一輪。


    上官夜離並沒有立即上場,婉清看著台上那打得激烈異常的男子,覺得無趣得很,並沒有多大興趣看,等到慕容淩雲上場時,她才睜大了些眼睛,看那家夥一上場就一拳捶扁了對手的鼻子,弄得那人鼻血飛濺,被一旁的侍衛捂著鼻子抬了下去時,不由搖了搖頭,感覺慕容淩雲就是條凶蠻的暴龍。


    上官夜離比慕容淩雲的身手輕巧舒展得多了,上台後,連劍都沒拔,那人還沒有準備好,他就欺身上前,像老鷹拎小雞一樣的,將他的對手拎起扔下台去。


    眾大臣坐著的看台上就傳來小小的議論聲:“不是說靖寧侯世子體弱多病嗎?怎麽身手這般的矯捷,與他對手的那個聽說是福王帳下的一名千戶,福王能選他出來,肯定也是有些實力的,竟然一合之力也沒有,連招都沒出,就這樣被人扔下台了。”


    “他就算贏了又如何,那樣的身體,能上北疆麽,別北方的冷風一吹,他老人家就窩到屋裏吃藥咳嗽去了,哪裏能帶兵打仗啊。”


    “可不是麽?不過,皇上也是給靖寧侯一個麵子,讓他來露露臉吧,畢竟是上了宗譜的世子爺呢,總不能一直關在後院子裏,隻等繼承侯爵吧。”


    聽了這一些話,婉清就感覺有些心酸,她現在隱約感覺上官夜離身上的蠱毒要輕多了,究竟是什麽緣故她還不得而知,雖然停了韓嬤嬤給他吃的藥,但因為一直也沒找到切實可行的方子,他的藥就是一直停著的,難道,那引發他蠱毒的,就隻是他平日吃下的藥嗎?


    如果這樣,他自己為什麽一直就沒有發現呢?


    第一輪比武沒多久就完了,康王根本就沒有上場,他早就蹭到了皇帝身邊來了,坐在福王身邊,對著場上比武的人指指點點的,皇上就拿眼橫他:“阿皓,你覺得你比剛才那個那小將的武功更高麽?”


    康王立即舉起雙手:“回父皇的話,兒臣比他差完了,兒臣上去,肯定不出二十招就要敗落。”


    皇帝恨鐵不成鋼地瞪他,幾個皇子中,就隻有康王才會如此不愛惜臉麵,堂堂王爺,也不怕被人瞧不起,直承自己的無能。


    一旁的壽王就勸皇帝:“六弟也就這性子了,您逼他也沒用,沒得還氣著了您。”


    福王卻隻是深深地看了康王一眼,清冷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比武場。


    第二輪比武要激烈得多了,好幾個世家子弟受了傷,有的是被打斷了腿,有的是被打斷了肋骨,與慕容淩雲對上的那一個,竟然雙腳雙手都被慕容淩雲生生折斷了。


    上官夜離仍是一招取敵,隻是不如慕容淩雲那樣囂張暴力,今天的他算是內斂的,並不怎麽張揚,但婉清看得出,他似乎想把這些年來積聚在心底的鬱氣一次性暴發出來,現在,他仍是蓄勢待發的一頭猛獸,等待著他暴發的那一刻。


    看台上,華妃看到慕容淩雲的表現很是高興,“阿雲那孩子確實是能文能武呢,這一次,他一定能拔得頭籌。”


    寧華聽了也是與有榮焉,“可不是麽?那孩子看著蠻橫霸道的,其實不管是文采還是武藝都很高強,他隻是性子太過率直罷了。”


    華妃聽了也道:“那倒是,這孩子就是有些胡來,到現在還在跟壽昌伯鬧,不肯娶趙家小姐。”


    寧華聽了就歎了口氣,眼睛就往婉清身上睃,冷冷道:“他就是個死心眼兒,也不知怎地就被哪個狐媚子給勾了魂去了,兄長也不知道給他提了多少家名門閨秀,他就是不肯呢。”


    邊上的黃夫人一直在隱忍著,似是滿肚子的陰水,終於找到了排泄口,冷笑一聲就咐上言來:“哼,有的人就是不撿點,成天勾三搭四,莫說隻是世子爺,聽說在宮裏也是……”


    另一邊舒夫人聽了就道:“在宮裏如何?宮裏年輕的皇子們可都搬出來的,莫非她膽子還大到了天去,敢去勾引皇上……”


    華妃身邊的莫昭儀,是華妃的心腹,年紀不過十八歲的樣子,長得也妖嬈俏麗,聽了這話,壓低了聲音道:“你們說的可是顧家的那位嫁到靖寧侯府去的麽?還莫說,前兒真有好些個宮人看到她故意逗留在禦花園裏,與皇上來了場偶遇,聽說皇上還拉著她的手呢……”


    “可不就是她麽,你們說,她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怕靖寧侯世子不長命,就索性勾引了皇上,好進宮當妃子啊。”


    坐在華妃跟前的顧婉麗終於聽不下去了,人家當著她的麵就如此編排婉清,根本就沒把她看在眼裏,氣得小臉通紅,她的性子原就是個暴躁的,這些時日雖然打擊得收斂了不少,但終歸本性還是難改,強忍著心裏的怒氣,身子坐的筆直,直勾勾地瞪著莫昭儀道:“昭儀娘娘,說話可得有根據,女兒家的名聲可不能隨便敗壞,你這樣的話,敗壞的可不止我那三姐姐,可是連著皇上一起給編排了,難道皇上在你眼裏,就是那與朝臣之妻不清不楚的人麽?”


    莫昭儀聽得一滯,她沒想到婉麗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向她發難,說閑話的也不是她一個人,華妃開的頭呢,想替你姐姐出氣,怎麽不敢找華妃去?當我好欺負呢,一進氣得就反唇相譏,“皇上自然是聖德賢明的,可皇上也是個男子,整個後宮裏都是皇上的女人,有人在禦花園裏行那狐媚之事,皇上自然以為她會是個後妃咯。”


    婉清從坐下來開始,就一直戒備著,等著她們發難,結果,一開始並沒有人說什麽,她還以為是婉麗危言聳聽,倒是鬆懈了好一陣,沒想到,這場戲還是開演了,也還是以華妃開唱首場。


    她原是懶得去摻合的,任她們說去,但看此時婉麗先為她說起話來,一時怔住,心裏微微有些感動。


    莫昭儀的話也還算有理,婉麗一時被她問得呐呐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黃夫人就道:“顧家四小姐,這事也不是昭儀娘娘說出來的,可是從宮裏頭傳出來的,當時看見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人,我們也知道你是姐妹情深,想要維護姐姐,但是,家裏出了這樣的醜事,你還是應該避忌些的好,免得連自己的名聲也一並帶壞了去,更要顧及華妃娘娘和壽王妃的名聲才行,要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可是不同了呢。”一副教訓的口吻。


    婉麗看到華妃一臉陰沉,更拿眼剜她,隻好閉了嘴,沒有再說了。


    婉容坐在一旁,從頭至尾就隻拿著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這會子見婉麗才一上場就蔫巴了,不由直冷笑,對那黃夫人道:“夫人說話確實要注意一些,我也不知道我那三妹妹究竟做過什麽,但你們議論她就好,誰家裏沒有一點子破事啊,十個指頭還分長短呢,別顧家顧家的一直點,這樣會連著我那二嬸娘的臉上也不好看的,我那婉姻妹子可是定給了福王爺。”


    那黃夫人聽了果然臉色有些發僵,訕訕地轉頭看了顧二太太一眼,又睃了賢妃一眼,閉了嘴,沒有說什麽了。


    寧華卻是一副氣得不行了的樣子,大聲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靜寧侯府,怎麽會娶了這樣一個德行敗壞的人進門,唉,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個做繼母的,平日裏連告誡她兩句也不行,一開口就被她嗆聲,如今她把夜離那孩子迷得個五迷三道的,連著侯爺也隻是護著她,我也拿她沒法子呢,隻是跟著沒臉就是了。”


    一旁的眾人就開始安慰起寧華來,有的就說,這樣的兒媳還不如休了的好,有的則說,應該直接打死,不然,就是壞了靖寧侯府的名聲。


    一旁的歐陽落衣詫異地轉頭對婉清她,擔憂地小聲道:“表嫂,她們怎麽那樣說你?”


    賢妃見了拿眼瞪歐陽落衣:“小孩子家家的,少管閑事,別人說什麽,你隻管聽著就是,是好的,就老實學點,若是烏七麻糟的東西,你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就是了。”


    歐陽落衣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話。


    婉清微挑了眉對歐陽落衣道:“表姐想要知道麽?那我就親自問和問她們去。”說著,她就起了身,賢妃一聽愣住了,剛想要出言相阻,但想了想,又沒有開口,微笑著向華妃那邊看去。


    但婉清身邊的二太太卻攔住了婉清,小聲道:“你這丫頭,這種事情是越描越黑的,你躲著還來不及,怎麽還自己送上前去出醜呢?”


    “二嬸,我躲起來,她們就不說我了麽?這事,要鬧就鬧大一些,一個女人,沒了名聲過著還有什麽意思,鬧與不鬧,反正就是個死,就算是死,我也要抓幾個墊背的去。”婉清淡然地笑了笑。


    從容地站起身來,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直直的走到華妃那席。


    莫昭儀在輕寧華:“這事也怪不得郡主您,那顧氏原就是個不知羞恥的,您又是最忠厚良善的,怎麽鬥得過她?”


    話音未落,就聽見周圍的聲音都靜默了下來,一個纖細的身影就站在她的麵前,她正愣怔時,婉清靜靜地,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清亮的眸子裏不敢任何情緒。


    莫昭儀不由楞住,呐呐地問:“你……”


    “莫昭儀嗎?你剛才所說的話,你可還記得?”婉清冷冷地問道。


    “什麽……什麽?”不知為何,對上婉清那雙清亮的眸子,莫昭儀沒來由的就有些心虛,說話也有些結巴了起來。


    婉清道:“我就是顧家嫁到靖寧侯府的那個女兒,剛才你說,我在禦花園裏勾引了皇上,這話可是你和黃夫人一起說的?”


    莫昭儀聽了這才回過神來,鄙夷地挑眉看婉清道:“原來是你呀,你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呢,這種事情做得出來,就應該不怕人說吧。”


    “我不怕別人說,因為,我什麽也沒做,但你如今非要說是我做了什麽,我就算辨解估計也沒有人相信,所以,現在,請你和黃夫人同我一起去見皇上,當麵問清楚的好。”


    莫昭儀沒想到婉清這樣大膽,這種事情也敢去問皇上,今天可是朝裏的選將大賽,拿這種事情去問皇上,不是找死麽?何況還是皇旁的緋聞,那不是要在大臣麵前丟盡皇上的麵子麽?


    “你要發神經,別找本宮,本宮沒時間陪你胡鬧。”莫昭儀哪裏敢同婉清一起去,長袖一甩,就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不理婉清。


    婉清微笑著從頭上取出一根金簪來,“你不去是嗎?那我就死在這裏,這裏在坐的所有夫人,小姐們請聽清楚了,我顧婉清從未做過半點煙視媚行之事,但莫昭儀和黃夫人卻非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小女子無奈,就隻有被她們逼死在這三尺看台之上了。”


    說著,就緩緩舉起那根金簪,抵向自己的喉嚨。


    婉清是故意拔高了清說的,而且,看台上的人,又大多是坐著的,隻有她一個站著,她的話一出,皇上那邊看台上,就有不少人看了過來,莫昭儀嚇住了,沒想到婉清是這傻大膽,一點也不按常理出牌,真的敢在這種場合裏拿命來搏。


    黃夫人是見識過婉清的厲害的,這會子聽婉清點了名,更是嚇得在哆嗦,上回婉清打了她一巴掌,她早就恨婉清了,巴不得她死呢,但婉清已經明說是她逼死婉清的,她哪裏還敢任她胡來,忙一個撲身就捉住了婉清的手:“你……有話好好說,不要死啊活阿的。”


    話音未落,一個黑色的身影淩空踏步而來,一巴掌就甩在了黃夫人的臉色,大手像鉗子一樣的鉗住了婉清的手腕:“你做什麽?”


    上官夜離的臉色黑如鍋底,聲音都在發抖,心有餘悸地看著婉清。


    “相公,她們說妾身狐行媚主,惑亂聖上,還說妾身行為不檢,德行敗壞,妾身百口莫辨,隻能以死銘誌了。”上官夜離一來,婉清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了些,她是故意要鬧大事情的,但她手無寸鐵之力,想要鬧大事情,還真不容易,上官夜離果然不論何時何地都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的。


    “除了她,不有誰說過?”上官夜離氣勢淩人,陰冷的眸子看向黃夫人直發抖,捂著被打的臉再也不敢吱聲,悄悄地縮回眾夫人群裏去。


    寧華就在小聲道:“看吧,我就說過,她會勾得離兒來護她的。”


    一旁的歐陽落衣聽了就忍不住道:“表哥不護著表嫂,那她護著誰,表嫂為了名聲連命都不要了,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行那煙視媚行之事嘛,夫人,您可是靖寧侯的當家主母,靖寧侯府的名聲難道不比別的更重要?”


    寧華沒料到歐陽落衣會替婉清說話,不由氣道:“落衣你這孩子才來幾天,你怎麽知道她的本性,你和夜離可是青梅竹馬,你忍心看他被別人騙麽?”


    “我不相信表嫂是這樣的人,她若不是心懷坦蕩,又怎麽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事情說穿?”歐陽落衣說道。


    上官夜離瞪了寧華郡主一眼,拖起婉清就往皇上那邊的看台上走,賢妃見了就喚道:“離兒,你做什麽?不要觸怒了皇上。”


    上官夜離頭緊握著婉清的手,走到皇上麵前,向皇上行了一禮道:“請皇上為臣妻主持公道。”


    皇上眉頭皺得老高,臉色很不好看:“上官愛卿,今天可是選將大會,你有何事情,等比賽完了之後再說。”


    “皇上,臣不能等到明天,臣妻已經不堪受辱,想要以死以證清白,臣不能眼睜睜看著妻子被流言逼死。且此流言涉及皇上,請皇上親自澄清。”上官夜離黑沉的大眼定定地注視著皇上,執拗地說道。


    皇上的厲眸一閃道:“夜離,朕看夫人是受了氣,你好生寬解她,著人將她送回府吧,至於那些個流言,朕會著人調查的。”


    卻並不肯澄清與婉清之間的事情,上官夜離的眼神就越發的幽黯了,一揚下巴道:“皇上,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汙蔑,臣就算送她回去,她還會再次尋死,臣,不求皇上澄清事實。”


    皇上眉頭一挑道:“你若護不住她,就讓她住進太後宮裏好了,太後會保護她的。”


    這話不亞於火上澆油,很多大臣立即從皇上的話語裏聞出暖昧來,哪有將臣妻送到宮裏去的道理,皇上這話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他雖沒有明說自己與婉清有什麽,但這種態度卻讓人不得不暇思。


    婉清終於明白,這件事情的始用甬者是皇上,從昨天禦花園的召見,再到今天的流言四起,再到看台上,莫昭儀的大膽議論,這分明就是故意讓人產生岐義。


    婉清微眯了眼看皇上,難得在異世遇到一個同來自一個世界的老鄉,在她的心裏,就把皇上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可她卻忘了,他是個帝王,帝王的心思是最難摸透的,她不相信皇上對她生了愛意,但也不知道皇上的用意究竟是什麽?難道隻是因為蠱毒?


    “皇上這話的意思,是您能護住臣的妻子嗎?不知道皇上以什麽身份來保護一個外臣之妻,又以何名目要送臣妻進宮?”上官夜離絲毫不退卻,咄咄逼人的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用這樣的口吻與朕說話?”皇帝氣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怒視著上官夜離。


    一旁的華太師就道:“皇上息怒,外臣之妻進宮,確實不合規矩,請皇上三思。”


    福王也道:“皇上,夜離雖是性子單直了些,但他與世子夫人感覺深厚,一片愛妻之心讓人感動,兒臣也更相信父皇是個聖德賢明的明君,請皇上收回成命吧。”


    皇上清俊的眸子緊緊盯著婉清,婉清冷然一笑道:“皇上,臣婦寧願死,也不會住進宮裏去的,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家相公能護得住臣婦的身心,再無人有此資格。”


    這話也是大不敬了,皇上聽得一滯,臉神更加陰鬱,冷著臉道:“好,那你的意思是,以後都不要朕的維護了?”


    “不是這個意思,皇上是萬民之父,臣等都是您的子民,護衛您治下每個百姓是皇上的職責,臣婦又豈敢說,不需要皇上的護衛?”婉清繞著圈兒給皇上扣大帽子,她越來越感覺到,自己怕是會錯意了,皇上應該不是來自己現代,不然,以現代人的思想,是不可能強搶自己這個已婚之婦的,會很尊重自己的感受的。但是,那些有關於,飛機,火車的話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她越想越糊塗起來。


    皇上聽得額頭青筋直跳,卻又無法反駁婉清的話,一時氣氛就有些凝重。


    皇帝舅舅,您也隻是把表嫂看成是晚輩吧,所以,才心疼她,舍不得她被別人汙蔑,所以才會要護著她的吧。“歐陽落衣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向皇上行禮之道笑嘻嘻的說道。


    皇上靜靜地看著婉清,昨日時,她看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熱烈,如何看到了親人一般,而今天,她的眸子是如此的清冷淡漠,還帶了一絲憤怒,算了,有時候,逼得急了,反而適得其反,不如先放一放再說。


    於是,皇上順著歐陽落衣的話道:”是啊,朕就是當她是個晚輩一樣的喜歡,卻被人亂傳一起,實在是腦火,朕現在就著人將毀朕清譽之人查出來,重重責罰。“


    這句話總算是澄清了流言,婉清終於鬆了一口氣,上官夜離聽了向皇上行了一禮道:”您也不用查,那幾個都坐在那兒呢,是誰汙蔑的我家娘子,敗壞皇上您的名聲的,大家夥兒可都聽著呢,臣這就給您把她們都提過來。“


    說著,也不等皇上再說話,真的就縱身到了女眷那個看台,一手一個,提了莫昭儀和黃夫人過來。


    莫昭儀氣得雙頰非紅,嬌聲向皇上喊道:”皇上要替臣妾作主,上官夜離以下犯上,冒犯和汙辱臣妾,罪該萬死。“


    ”父皇,後宮如今越發的混亂了,自從母後過世,就沒有好生整頓過,至少這些人連您的名聲也敢亂詆毀,如今,您也該好好治治了,兒臣和四哥五哥幾個可都聽見了莫昭儀在那邊亂嚼舌根子呢,這種人,就該割舌才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康王此時正經八百的對皇上行了一禮道。


    似乎他提到了先皇上,觸動了皇上,皇上的目光黯了一黯,一旁大學士也進言道:”皇上,康王所言甚是啊,皇上您是一代賢句,聖名可不能國幾個婦人而染黑,請皇上嚴懲此類無事生非造謠生事之人。“


    福王也跟著附合,莫昭儀還想要爭辨求饒,但皇上不等她開口,就揮了手道:”來人,將這兩個大逆不道的婦人拖出去,杖斃了。“


    第二輪過後,比賽的選手就隻餘下十人了,由於有不少人受了傷,也疲累了,所以,第三場比賽就在下午進行,上官夜離就打算把婉清先送回府裏去,把整個事件先向老太君說明白了再說,不然,婉清在府裏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馬車裏,婉清兩知清秀的雙眉緊蹙著,上官夜離歎了口氣道:”娘子,我是因為與你成親,身上的子母蠱毒才逐漸減弱的,皇上,怕是也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


    婉清聽得迷糊,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上官夜離的臉一紅,將她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裏,悶悶地說道:”你還記得上回麽?你明明是中了蠱的,一開始,你還被控製了一陣,後來,你就清醒了,而我這幾天也找人查過,大巫師好像受了傷,如果給你下蠱毒的就是他,那她就是被反噬了,所以,你的體質很特殊,或者說,你的靈魂和別人的不一樣,大巫師控製不了你。“


    婉清一聽,立即就想起太後說過的話來,太後也說,皇帝這幾年與蠱毒抗爭得很辛苦,雖然一直病體纏綿,卻也還是沒有被人控製,但蠱毒卻一直難以清除,皇上肯定也是調查過上官夜離身上的蠱毒,又聯想到那天自己救他的方式,這才起了那份心思吧。


    這也太雷人了吧,鬧半天,自己就成了一副藥引子,解毒聖藥?


    不過,聽說上官夜離身上的蠱毒真的清除了不少,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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