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被傅乘風剃光胡子,氣得想與他決鬥,被雲莊主攔了下來。


    “請大家看在雲某的麵子上,讓這件事到此為止。”雲莊主很清楚傅乘風的實力,已大胡子的武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強行決鬥等於自殺。


    大胡子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傅乘風負有江湖第一劍之名,方才如非對方手下留情,此時掉在地上的就不是他的胡子,而是人頭。但被人當眾剃了胡子,不發作太沒麵子,現在雲莊主出來打圓場,大胡子立刻順著台階下,極不甘心地說道:“看在雲莊主的麵子上,我今日且不與你計較。”


    傅乘風雖然素來為所欲為,斷不會讓自己受半分委屈,但也不是爭勇好鬥之徒。剛才若非大胡子欺負到容憶頭上,他也不會當眾動手。與那種無知之人動手,實在有失他的身份。“有人認為傅某是楚長歌的幫凶,想必雲莊主心裏也有所疑惑,為何我會幫楚長歌說話。不瞞莊主,我與楚長歌的確頗有些淵源,我以人格擔保,這件事絕不是他做的。我向莊主保證,我會在三天之內查出真凶找到雲小姐,證明我所言非假。”


    傅乘風在江湖上有兩樣東西是金字招牌,一樣是他的劍,一樣是他尋人的本事。他若想找一個人,就算對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樣能夠找到。‘斷劍天涯’這四個字由此而來。


    “那就有勞傅少俠了。”雲莊主選擇相信傅乘風,相信自己的眼光。


    “多謝莊主信任。”


    傅乘風與雲莊主達成協議,眾人便不再多言,皆一副看戲的姿態。


    秦慕之微微蹙眉,很是不讚同傅乘風的草率。


    容憶也不讚同傅乘風的作風,在一旁齜牙咧嘴擠眉弄眼,皆被無視。


    *


    回到傅乘風暫住的園子,容憶立刻關上門,叫道:“傅乘風,你瘋了啊!你連抓走雲霓的人的背影都沒見過,怎麽可能在三天之內找出真凶?”


    “那我也不能任由他們把髒水往楚長歌身上潑。”傅乘風瀟灑地將自己甩進太師椅中,甚是無所謂地說。


    容憶聞言心中一陣感動,道:“你真是個正義的好人。”


    傅乘風無語地扶額,道:“你這丫頭,又瞎感動了。我可不是什麽好人,當好人太累。”


    “可是你對我好。你也不會像外麵那些人那樣隨便往無辜的人身上潑髒水。”容憶認定了傅乘風是好人。


    “我不隨便往無辜的人身上潑髒水,那是因為我有腦子,並且我的腦子會用來思考,而不像那些人頭豬腦,隻看得到表象。而我對你好……”傅乘風的語氣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凝視容憶,道:“可不是因為我是好人。好人對誰都好,但我隻對你好。”


    容憶被傅乘風那句‘我隻對你好’弄得臉紅心跳,不敢與他對視,一雙小手糾結地握在一起,嘀咕道:“在我心裏,你對我好,就是好人。其他的我不管。”


    傅乘風薄唇微勾,猛地起身落到她身前,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眯著一雙桃花眼低聲問道:“我對你這麽好,你要怎麽報答我呢?以身相許如何?”


    容憶的小心髒被傅乘風的舉動撩撥的狂跳不止,訥訥地看著他,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爹不許我私定終身,我用銀子報答你行不行?很多很多的銀子。”


    傅乘風翻個白眼,道:“我不缺銀子。”


    “可是你也不缺……不缺女人啊,追逐你的人那麽多。”容憶紅著臉說。


    傅乘風抽回折扇在她頭上敲一下,道:“果然是沒長大的小丫頭。罷了,等你長大後再說。”


    容憶最不服別人說她還沒長大,當即大聲說道:“我已經長大了!”


    “哪裏大?”


    “哪裏都大!”


    “是嗎?”傅乘風用懷疑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掃視一番,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她胸前,極不正經地笑道:“還不夠大。”


    “你!”容憶再不經人事也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又羞又氣,狠狠瞪他一眼,轉身跑開。


    傅乘風看著容憶嬌羞的背影,暢快地笑了起來。


    *


    容憶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第二日一大早傅乘風出現在她門前,討好地說要帶她出去見世麵時,她已完全忘了前一日的不愉快,高興得不得了,二話不說便蹦蹦跳跳地隨他出莊。


    “你昨日對雲莊主說,你與楚長歌有些淵源,是真的嗎?”容憶問。


    “嗯,是真的。”


    容憶眨眨眼,“你和他有什麽淵源?”她怎麽不記得父皇大人曾提到過傅乘風這號人物?


    “不能說。”


    “……”容憶挫敗地掀嘴,拽著傅乘風地衣袖撒嬌道:“說來聽聽嘛,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保證。”


    容憶一撒嬌傅乘風就沒主意了,寵溺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楚長歌的事,我就告訴你我和他之間的淵源。”


    “我哪有關心他啊,隻是好奇而已。”容憶心虛地說。


    “別想騙我。每每提到‘楚長歌’這三個字,你的神態就變得格外諂媚。”


    呃,她有表現的那麽明顯嗎?容憶扯扯自己的臉,將臉上的表情揉亂,幹笑道:“沒有啦。真的隻是好奇。”


    傅乘風聞言眸光一黯,半真半假地說道:“你什麽都對我隱瞞,還指望我對你坦誠相待?”


    “我……”容憶語塞。不是她不信任他,實在是……她總不能告訴他,他之所以一提到‘楚長歌’三個字就變得諂媚,是因為從小訓練出來的吧?那樣就暴露身份了。


    哎。容憶在心中默默地歎一口氣,道:“我不是故意想要隱瞞你。”


    傅乘風沒有說話,又往前走了一段,才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擅長尋人嗎?”


    容憶搖頭,“不知道。”


    “因為我長期尋一個人而不得,久而久之,就掌握了許多尋人的本事。但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尋到我想要尋的那個人。”


    “你要尋誰?”


    “楚長歌。”


    容憶大驚,隻覺心漏跳了一拍。“你為什麽想找楚長歌?”容憶盡可能平靜地問。


    “我要找他奪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青龍。”


    容憶再一次被震驚,這種震驚之中同時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你很想要青龍?據說隻有楚長歌才能駕馭青龍,你奪來了也沒用。”容憶戰戰兢兢地說。


    “我奪青龍並非為了將其占為己有。”


    容憶不解地眨眨眼,“不想占為己有,你發什麽神經去與楚長歌為敵?”


    “誰說我要與他為敵?我隻是想奪他的劍而已。”傅乘風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彎唇一笑,側頭對容憶說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你把你爹給你的劍弄丟了,小心回去挨罵。”


    “不用擔心啦。很快就能找到了。”


    “這麽有信心?”


    “非常有信心。”容憶重重點頭,在心裏偷笑。抓走雲霓的那個人用的武器是青龍,等他抓到凶手,青龍不就回來了?她真是天才。


    容憶在心中洋洋得意,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傅乘風一心想奪青龍,等找到青龍之後,他必然不會還給她。她甚至不能向他索要,因為那樣就暴露身份了。


    哎哎哎,好麻煩!


    傅乘風想要什麽不行,偏想要青龍。她什麽都可以給他,唯獨青龍不行。青龍是爹的最愛,這次隻是借給她防身而已,等她找到天下第一的夫君回宮之後,就得物歸原主。


    “說起來,你昨日突然離開擂台去找劍,到底想做什麽?”傅乘風忽然問。


    容憶回神,想到昨日去尋青龍的原因,頓時心虛得不得了,支支吾吾道:“沒、沒想做什麽。”


    “你昨日氣勢洶洶的背影,可一點也不像‘沒想做什麽’。”


    “有嗎?”


    “有。如果不是知道你秉性純良,我會以為你想一把火燒了日月山莊。”


    秉性純良。


    容憶感到很慚愧。


    如果她告訴他,她昨日尋青龍的目的是想一劍閹了他帶回宮去當她的小太監,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怎麽不說話?”傅乘風感到很意外,小麻雀竟也有安靜的時候。


    容憶十分嚴肅地說:“我在回憶。”


    “回憶什麽?”


    “回憶我昨日尋劍的目的。”


    “……”


    “人老了,記憶力不好,傅大俠見諒。”


    “……”她這樣算老,他豈不是該進棺材了?


    *


    正午時分,容憶隨傅乘風進了一家青樓。


    容憶很淡定,傅乘風很困惑。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傅乘風問。


    容憶:“沒有啊。”


    “不問我為什麽進青樓?”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打探消息啊!我們出門就是為了尋人嘛。”容憶一臉理所當然。


    傅乘風莞爾,“你倒是對我很信任。”


    “其實我也想過你來青樓另有所圖,不過這種想法很快被我否決了。”


    “為何?”


    “現在是白天啊!青樓的姑娘們晚上接客累了,白天得休息。”


    晚上接客累了……這該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說出來的話嗎?傅乘風滿臉黑線,“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我的北叔叔。”


    “你那個什麽叔叔,下次我見著他,一定暴打他一頓。”


    容憶搖頭,幽幽地說:“你打不贏的。”


    “……”


    這時,領路的老鴇忽然盯著容憶賊兮兮地說:“小姑娘,除了北叔叔,你是不是還要另外三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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