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本來還在慕容雲舒的小腹上捏啊捏,覺得肉多一點手感更好,聽到她的話,整個人徹底懵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像被人遙控了一般,猛地大叫道,“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邊叫邊抱著慕容雲舒哈哈大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瘋了。


    慕容雲舒也被楚長歌欣喜若狂的樣子感染了,勾著他的脖子嗬嗬地笑起來。


    不遠處,正你打我一掌,我踢他一腳的東南西北四人停止群毆,一齊看向海邊那個狂笑不止的俊美瘋子。


    “教主越來越瘋瘋癲癲了。”東護法一臉嚴峻地開口。


    南護法也感慨道:“如此下去,隻怕小教主從良無望了。”


    西護法無比沉重地點頭,“前途一片黑暗。”他們的。


    北護法卻不以為然,甚是輕鬆地說道:“你們擔心的太多了。還不一定是小教主呢。說不定是個女兒,像夫人。”


    聞言,東南西三人的嘴角非常一致地狠狠抽搐了幾下。“你不覺得像夫人更可怕嗎?!”西護法黑著臉說道。


    “呃……”北護法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其實……隻要不說話……夫人還是很溫柔的……說不定,小小姐是個啞巴……”


    “閉嘴!”這一聲暴嗬是東南西三人同時發出的,殺傷力相當之大。


    北護法立刻噤聲,見三位兄弟同仇敵愾瞪著自己,又忍不住辯解道:“如果我說是口誤,你們信不信……”


    東護法:“你說的哪一句話不是口誤?”


    “……”北護法決定從此刻起,三天不說話。


    *


    入夜。一群人在山洞中升起火堆,圍著烤火。月缺島上的天氣很奇怪,白天溫風和煦,晚上卻寒風習習,冷得人恨不得跳進火堆裏去。


    “小姐,我們什麽時候回金陵?”綠兒縮成一團搓著手問。


    慕容雲舒看向楚長歌,什麽時候走?


    “等海上開始刮東南風時就出發。”楚長歌道。


    “剛開始刮東南風時海上會出現黑漩渦,運氣不好碰上就沒命了,所以最好等到風向改變半個月後再出發。”獨眼海盜蹲在潮濕的角落裏幽幽地說。就算被無視他也要見縫插針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插上一句,這就叫以德報怨。


    衛謙道:“其實如果你們不著急的話,可以等我大哥將糧草押送到前方後回來接我們。”


    “太好了!你大哥什麽時候回來?”綠兒一臉期待的問。坐大船比坐木筏保險得多啊。


    衛謙道:“說不準,快則一兩個月,慢則三四個月。”


    “三四個月?!那時候小姐都要生了!”綠兒叫道。


    “呃……”衛謙尷尬地看了慕容雲舒一眼,問:“生孩子不是要十個月嗎?”


    “那是別人,我家小姐不一樣。”綠兒有板有眼地說。末了還向慕容雲舒尋求支持,“我說的沒錯吧?小姐。”


    “你咒我早產?”慕容雲舒挑眉問。


    “沒有啊!”綠兒連連搖頭,“人家就是覺得小姐你比較厲害嘛。”


    慕容雲舒額角跳了跳,道:“我不厲害。”這種事情,她既沒天分又沒經驗,哪裏會厲害……


    楚長歌在一旁悶悶地笑,“多生幾次就厲害了,熟能生巧。”


    慕容雲舒大囧,紅著臉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那是你。”


    楚長歌楞了一下,接著大笑,“嗯,是我,是我。”


    在場的所有男同胞皆一副欲笑不笑的樣子。


    慕容雲舒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一句多麽曖昧的話,很想叫他別想歪了,但轉念一想,那樣就欲蓋彌彰了,於是索性假裝沒聽懂,瞪著火堆不說話。


    良久,獨眼海盜忽然說道:“既然我們還要在這個島上生活幾個月,不如一起討論一下生存之道吧。吃野果睡山洞,不是長久之法。”


    “是我們還要在島上生活幾個月。至於你……”楚長歌看向慕容雲舒,“夫人希望他怎麽死?”不是怎麽處置,而是怎麽死。也就是說,獨眼海盜死是死定了,至於怎麽個死法,她決定。


    慕容雲舒淡淡道:“還是你決定吧。殺人這種事太缺德了,我做不出來。”


    “……”夫人你是在暗示你肚子裏的孩子他爹幹了大半輩子的缺德事嗎?楚長歌滿臉黑線。


    獨眼海盜連忙順杆爬,“是啊,殺人是會折福的。你們要為肚子裏的孩子積德,積德。”


    “既然教主和夫人都不能下手,那就讓我來代勞吧。”東護法非常善解人意地替主子分憂。


    “不行!”獨眼海盜大叫一聲,在眾人疑惑地注視下,沉吟了幾秒,才絞盡腦汁想出一個理由來,“見死不救也有損陰德。你的護法要殺我,你不能見死不救。”


    “……”楚長歌忽然覺得自從他當上爹後,世界就複雜了。他以前看誰不爽隨便就能找出千萬個借口來,現在倒好,一句‘有損陰德’什麽借口都不成立了。


    東南西北四人也被‘有損陰德’四個字堵得啞口無言。自從被教主逼上梁山加入魔教之後,他們的上半輩子就已經沒指望了,現在好不容易盼來個小教主,萬一一出生就缺點什麽,例如良心之類的,他們的下半輩子還怎麽混……


    綠兒道:“小姐,咱們後院不是還缺個挑糞的嗎?不如就讓他去……”


    綠兒的話還未說完,所有人都一臉崇拜地看向她。殺不得還折磨不得嗎?絕!真是太絕了!什麽叫大智若愚?這就叫大智若愚!


    綠兒被看得莫名其妙心虛起來,小聲說道:“真的缺一個挑糞的……”


    眾人絕倒,原來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綠兒見眾人表情古怪,以為他們不信,便又說道:“是真的。錢總管念叨了好久,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知道缺個挑糞的就夠了,不用說得這麽詳細。


    獨眼海盜的眼皮狠狠地跳了幾下,幽怨地看向綠兒,道:“小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小心嫁不出去。”


    綠兒橫他一眼,道:“你才嫁不出去!”


    “……我不需要嫁。”


    *


    最後,綠兒的建議得到了采納,獨眼海盜不僅免於一死,還討到了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不考慮工作本身的性質,這對流離失所、漂泊多年的獨眼海盜來說,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獨眼兄啊,你別太難過,我們夫人待人很好的,等你與她相處久了之後,你就會發現,遠離家主一心挑糞,不僅能鍛煉身體,還能延年益壽。”北護法特哥倆好地拍著他的肩說。


    獨眼海盜嘴角微顫,即便他大字不識一個,也知道這句話半點邏輯都沒有……而通常越是沒有邏輯的話,越是能夠暴露真相。例如現在,他已經對即將到來的慘不忍睹的生活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


    見獨眼海盜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綠兒很內疚,早知如此,她就不說府內有空缺,讓他去死好了……


    *


    翌日,眾人便來到樹林中準備伐木建屋。


    楚長歌左右瞧了瞧,道:“綠兒負責拾柴生火用,其餘人開始砍樹。”


    “你呢?”衛謙下意識地問。


    東南西北四人八隻眼刷地一下一齊射向衛謙,兄台,問得真有水平。


    衛謙一臉莫名,他說錯話了?


    楚長歌笑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回道:“監工。”


    衛謙很想說他們很自覺不需要監工,可總感覺楚長歌笑得有些詭異,於是識相地閉嘴。


    很快,眾人動起手來。


    楚長歌與慕容雲舒則站在一旁看,忽然,北護法抱著個大樹樁跑過來放到慕容雲舒麵前,特殷勤地說道:“夫人,坐。”


    樹樁的表麵被磨得異常光滑,北護法用心之良苦可見一斑。“多謝。”慕容雲舒很是感動地坐下。楚長歌則一臉讚賞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要向北護法學習啊!”


    東南西三人冷惻惻地看向北護法,陰險,真陰險。


    北護法打個冷顫,連忙說道:“這其實是大家的意思。”


    東南西三人的臉上立即陰轉晴,笑嗬嗬道:“應該的,應該的。夫人的幸福就是教主的幸福,教主的幸福就是我們的幸福。”


    慕容雲舒好笑地搖了搖頭,道:“你是有多凶殘,才把他們訓練的這麽狗腿。”


    “沒有,我都是以德服人的。”楚長歌望天,無比坦然地說。


    慕容雲舒又抿嘴笑了笑,不再說話,思考著房子該建成什麽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楚長歌道:“我想好了!”她一臉莫名地側頭看向他,“你想好什麽了?”


    “名字。”楚長歌道:“我想好了,生兒子就叫楚慕容,生女兒就叫慕容楚,你說好不好?”


    “不好。”慕容雲舒想也沒想就果斷拒絕。


    “怎麽不好?”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


    “憑什麽兒子跟你姓?女兒才跟我姓?”


    “……因為我是男人。”


    “那我找姓慕容的男人去。”


    “……”楚長歌扶額,“夫人,大業王朝唯一一個可能姓慕容的男人還在你肚子裏。”


    聞言,慕容雲舒青眉一挑,道:“謝謝。”


    “謝什麽?”楚長歌緊張地問,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慕容雲舒笑道:“謝謝你答應讓兒子跟我姓。”


    “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剛才。”


    “有嗎?”他表示懷疑。


    慕容雲舒重重點頭,“有。”


    “……夫人,兒子不跟爹姓,長大後會被欺負的。”


    “你聽誰說的?”


    “我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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