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飛驚魂未定,回頭看去,立刻大叫道:“水兒!”


    劍刺中了林水兒的眉心。林水兒倒在地上,一麵將手伸向方鴻飛,一麵道:“走……快走……”


    聽到林水兒的話,方鴻飛竟沒有片刻的猶豫,飛身逃走。


    “該死!”楚長歌低咒一聲,不爽地看了林水兒一眼,飛身上屋頂。“你沒事吧?”他問慕容雲舒。


    “沒事。就是右腿好像使不上力氣來了。”慕容雲舒道。


    楚長歌聞言連忙蹲下檢查她的右腿,隨即又咒一聲,“該死!”


    慕容雲舒一臉莫名其妙,“你以前沒這麽暴躁的。”


    楚長歌悶悶地說,“以前是以前。”現在他隻想罵人,非常想。讓方鴻飛那敗類逃走已經夠鬱悶了,她竟然摔斷了右腿還跟他講沒事!要不是華子清的驚呼讓他及時使出青龍將她救回,楚王府此時已血流成河。


    慕容雲舒雖然不懂楚長歌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麽奇怪,卻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是以,非常明智地選擇了順從。


    楚長歌麵無表情地抱起慕容雲舒,居高臨下睥睨楚王府眾人,冷聲道:“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否則,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語畢,轉身要走。


    “等等。”華子清喊住他,道:“我們做一個交易。我說出你的身世,你給我解藥。”


    楚長歌隻當沒聽見,頭也不回地一躍而下離開楚王府。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回到慕容府別院,替慕容雲舒包紮好右腿後,楚長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興師問罪。不過他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冷冷地站在院子裏,渾身散發著殺人般的戾氣。


    雖然楚長歌一個字也沒說,但是在奪命羅刹心裏,他已經把什麽都說了,餘下的,就是等著他們負荊請罪。


    教主遭伏擊,他們救駕來遲,理應問罪。盡管事出有因,可來遲了就是來遲了,沒什麽好說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九人現身,一字排開單膝跪在楚長歌身前,齊聲道:“屬下有罪,請教主責罰。”


    九人麵容蒼白、衣衫破爛,棍傷遍布全身,血跡斑斑,簡直就像是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慘不忍睹。


    楚長歌雖然早料到他們的缺席必然有原因,但是此時此刻看到眼前狼狽不堪的九人,也不禁大吃了一驚。天下九州奪命羅刹之中,隨便挑一個出來在江湖上都難逢敵手,更別說同時打敗他們九個了。更何況天下間能破奪命羅刹陣的,還在世的,除了他楚長歌之外,再無第二人。怎麽會有人將他們傷到這種程度?


    見到部下如此,楚長歌再大的火也滅了。看著傷痕累累的九人,楚長歌隻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是誰?”敢傷他魔教的人,就要做好償命的心理準備!


    奪命羅刹之首追魂回道,“是少林寺的和尚。”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恨意,好似想立刻將全天下的和尚殺個片甲不留。奪命羅刹個個內向,恐於與人交際,情緒鮮少外露,這是追魂頭一次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情緒,也是他頭一回,不為教主、不為任務,打心底想殺人。


    聽到追魂的回答,楚長歌沉吟了半晌,道:“不可能。少林寺的那幫臭和尚,沒這麽大的能耐,我與他們交過手。”


    “但是他們使的全是少林寺的武功。”追魂道:“你與夫人走進王府後,我們就按你的吩咐守在王府外,準備時刻接應,可沒過多久就出現了九個和尚,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彌勒佛麵具,所使用的武功皆是少林寺的上層絕學,武器統一是少林寺的法杖。”


    依追魂所言,此事是少林寺所為無疑,但是楚長歌總覺得此事大有蹊蹺,少林寺若有如此高手,當初十八羅漢打不過他時,不可能不出來援助。“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麽特征?”楚長歌問。


    追魂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道:“有!他們九個,仿佛有無盡的體力和生命,不管我們怎麽打,都打不死……”說到這兒,追魂突然想到了什麽,頓時滿麵驚詫,“難道是……屍魂!”


    楚長歌的想法與追魂的一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打不死的,隻有屍魂。


    屍魂是一種巫術,操縱者利用意念操縱死屍,將其變成殺人的工具。


    如果說屍魂所使用的武功都是少林寺的上層絕學,那麽,那個幕後操縱者必然對少林寺的武功了若指掌。


    可少林寺的那幫和尚,雖然一向與魔教水火不容,但是他們清高又迂腐,如果要打架,一定會先下個戰書約定打架的時間和地點,並昭告天下‘我們要打架了’,然後再坐等對方赴約,而不會使用屍魂這麽陰毒的手段暗中作怪。這件事一定不是少林寺做的,但盡管如此,少林寺也脫不了幹係,因為少林寺的上層絕學,從不外傳。


    看來在去昆侖山之前,先得上少林寺一趟了。


    好在昆侖山位於少林寺的西邊,算起來也不會饒多少路,不然某人又要喊‘舟車勞累’了。


    想到慕容雲舒,楚長歌就氣不打一處來,腿都摔斷了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是不知道疼還是不知道怎麽喊疼?!


    “下去療傷,這兩天不用來站崗。”說完這句話,楚長歌轉身走進房內。


    楚長歌的語氣一點也不溫柔,可九人卻被感動的一塌糊塗。早知道受傷之後教主會變得這麽有人性,他們以前就應該經常受傷……改天想罷工的時候,就集體互掐好了。


    *


    楚長歌坐在床前,靜靜地、專注地凝視著熟睡中的慕容雲舒,忽然覺得老天也有開對玩笑的時候。他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如此的珍惜自己的這條命。一直以來,他不求長命百歲,但求活著的每一刻都隨心所欲。他從不管自己有沒有生命危險,隻要是他想做的,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做。對以前的他來說,多活一天,就是賺了。


    可自從遇見她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要隨心所欲,也要長命百歲。他要為了她,為了他們的將來,珍惜自己的命。盡管身邊多了一個她之後,活命似乎越來越艱難了。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她那麽固執,一定也會固執的與他共赴黃泉吧。


    有她在,是天上還是地下,都無所謂。


    楚長歌想著想著,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溫柔地替她把臉頰上的秀發輕輕撥到耳後,撫著她的眉,眼底是說不出的柔情。


    *


    與此同時,楚王府內,一派死氣沉沉。


    楚王瘋了,大世子死了,二世子遠遊在外,三世子身中劇毒,隻剩一個能主持大局的人――年僅十六歲的四世子華子清。


    管家疑遲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四爺,怎麽安葬大爺?”


    華子清安靜地站在華子嶽的棺木前,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道:“按藩王禮儀下葬。”


    “可是王爺還在……”


    “他那個樣子,與死了有什麽兩樣?!”華子清的語氣異常的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管家打個寒顫,連忙點頭道:“是,我這就安排下去。”


    管家走後,華子清繼續在華子嶽的棺木前站了半晌,然後轉身闊步朝對麵的慕容府別院走去。


    三哥,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華子清在心中暗暗發誓。


    *


    “小姐有吩咐,今日不見客,世子請回吧。”門房攔住不請自來的華子清。


    華子清厲聲道:“讓開。”


    門房被華子清的態度驚到了。楚王府的四公子是出了名的厚臉皮,不管被誰拒絕,都會嬉皮笑臉地軟磨硬泡。由於住對門,門房與他打過幾次交道,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麵沉如雪,像換了個人一樣。


    趁門房發怔,華子清側身從他旁邊走進慕容府,直奔慕容雲舒的臥房,一路暢通無阻。


    華子清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大聲道:“我向你們保證,不管在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絕不對華夜離伸出援手。”


    房內,楚長歌正擔心慕容雲舒會被華子清的聲音,打算出去與他單獨談判,卻見慕容雲舒睜開了眼。


    “你醒了。”楚長歌道。


    “嗯。”慕容雲舒伸出手,“幫我一把。”


    楚長歌不動,道:“躺著好的快。”


    慕容雲舒道:“我的腿是躺著的。”


    “……”真不知道她腦中哪來的那麽多歪理。楚長歌拗不過她,扶她坐起來,順手拿起一個枕頭放到她身後當靠背。


    慕容雲舒滿意地笑了笑,道:“讓他進來。”


    楚長歌很想說這件事我來處理,可她都已經坐起來了,還指望她袖手旁觀?


    楚長歌很不爽地把門打開,悶聲道:“進來。”


    華子清走進房,見慕容雲舒坐在床上,麵色很差,猜到她必然是從龍口跳下去時傷到了,便低聲道:“對不起。”


    慕容雲舒道:“不用,做錯事的人不是你。”


    “但他們是我的父兄。”華子清沉默了片刻,又道:“我會替他們贖罪的。楚州城的難民我會好好安置,保證他們最起碼不會被凍死、餓死。華夜離造反,我也不會出兵援助。隻求,你們放過我三哥一命。他也隻是聽我父王的命令辦事。”


    慕容雲舒聞言看向楚長歌:這件事你說了算。


    楚長歌沒好氣地看了華子清一眼,道:“我早說過,不值錢的命我不要。但是我雖然不要他的命,但是他必須留下一雙腿。”


    華子清大驚,隨即又平靜下來,道:“多謝。”三哥犯在楚長歌手上,能保命已是萬幸,還苛求什麽呢?


    楚長歌又道:“你可以走了。”


    華子清楞了一下,又道了一聲多謝之後,轉身離去。走到門口,他忽然又回頭對楚長歌說道:“你的親生母親不是妖月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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