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鳳城住進客房後,慕容雲舒便回到寢院清風閣,坐等某些人不請自來。果不其然,椅子還沒坐熱,人就到了。


    “夫人。”東、南、西、北四護法一字排開站在房門敞開的書房外麵,畢恭畢敬又很有紳士風度的樣子,好似她若不請,他們就不進門。


    “有事?”慕容雲舒明知故問。


    “教主有東西托我們轉交給你。”東護法答。西護法則掏出一個拳頭一半大小的方形錦盒,兩手捧著,作‘呈上’狀。


    “小姐,給。”綠兒把錦盒拿過來呈給自家主子。


    慕容雲舒接過錦盒,淡淡掃了門外的四人一眼,輕輕打開錦盒,隻見紅色的腈綸麵料上放著一塊滾金邊的翠綠色藍田玉佩,上寬下窄形狀很怪異,朝上的一麵雕著一朵血紅色曼珠沙華,朝下的一麵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歌’字。此玉,必是楚長歌身份的象征。現在托人送給她,是什麽意思?


    慕容雲舒將錦盒闔上,又看向東、南、西、北四大護法,“好端端的,他送我玉佩做什麽?”


    東護法:“那塊玉可不是普通的玉,是上古奇玉,能祛百毒,貼身佩戴能百毒不侵。它原本是我們魔教曆代教主的令牌,見令牌如見教主,後來被教主一分為二,找人打磨成兩塊玉佩,兩塊玉佩一陰一陽正好拚成一個太極圖,這一塊就是陽玉,一直由教主保管。不過教主讓我們把這塊玉送給你,是因為這種上古奇玉還有另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慕容雲舒問。


    “鎖魂玉。”南護法答。


    慕容雲舒聞言重新打開錦盒取出玉拿起來看,隻覺一陣冰涼感從指腹傳來,舒服極了。“奪魂丹,鎖魂玉,聽起來倒像是有用的東西。”她低聲喃呢。


    “不是像有用,是本來就有用。”西護法重重點頭強調。


    “其實它對其他毒倒管用,可這奪魂丹……”


    “小北!”東、南、西三護法同時出聲嗬斥,東護法鎖眉瞪他一眼,然後對慕容雲舒說道:“教主還有一句話稍給你。”


    慕容雲舒微微頷首,示意他說出來。


    “教主說:活著來見我。”


    慕容雲舒莞爾一笑,還以為他會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抬手撥了撥臉頰旁的秀發,她淡淡道:“你們可以回去複命了。”


    “教主讓我們留下來保護夫人,但凡想加害於夫人的,就算是神佛,我們也遇神殺神、遇佛誅佛,絕不手軟。”


    慕容雲舒隻覺胸口一陣激熱,沉默久久壓下這種感覺後,才對綠兒吩咐道:“帶四位去客房。”


    “是。”綠兒領命。


    “那我們先行告退。”


    一出清風閣,北護法便委屈地抱怨道:“為什麽不讓我說完?大小姐從中奪魂丹之毒起,到毒發身亡,陰玉一直佩戴在身上,還不是香消玉殞了?這就表明鎖魂玉也奈何不了那奪魂丹。你們為什麽要瞞著夫人?”


    東護法無語地沉痛搖頭,好似北護法就是那扶不起的阿鬥,多說無益。南護法也表示沉默。唯獨西護法沒好氣地說道:“教主明知道鎖魂玉對奪魂丹無效,還把東西送給夫人,就是想給夫人一點信心,你把真相說出來,不等於壞了教主的事嗎?”


    北護法恍然大悟,頓時感到無地自容,自責地抬不起頭來,但走了幾步之後他忽然想起來,“破壞教主的好事不正是我們一向的行為準則嗎?”


    “前提是無傷大雅。現在夫人的性命岌岌可危,還搞什麽破壞。”


    “說的也是。”北護法若有所悟地點頭,嘀咕道:“先是大小姐,後是夫人,那奪魂丹跟咱魔教有仇是不是?”


    西護法臉色一沉,殺氣騰騰地說道:“別讓我知道那奪魂丹是何人所煉,否則,就算沒有教主的黑風令,我也照樣滅他九族!”


    其他三人聞言眼中皆露出吃人般的凶光。


    與此同時,慕容雲舒正捏著那塊鎖魂玉,站在窗前,一臉平靜地望著窗外的芭蕉樹,思緒卻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北護法的話雖未講完,她卻聽出了那未完之意,鎖魂玉對奪魂丹無效。這更驗證了她的猜想,奪魂丹或許並不是毒藥。不是毒藥,卻能在無聲無息中置人於死地,簡直比毒藥還可怕。而楚長歌顯然也知道就算有鎖魂玉也於事無補,為何還要把玉送給她?


    慕容雲舒輕歎一聲,把玉翻個麵,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個‘歌’字,心中有些迷茫,又有些明白,好似霧裏探花,像抓到了什麽,又像什麽也沒有抓到,腦中混亂得很。


    不管怎麽說,這塊玉佩是由教主令牌改造而成,楚長歌又隨身佩戴多年,意義非比尋常,還是還給他的好。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是這種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定情信物……


    驀地,慕容雲舒一怔,連忙甩頭斂去這種想法,壓下胸中情不自禁地莫名喜悅,把玉放回錦盒,然後,束之高閣。


    等見到他之後,再親自交還給他吧。慕容雲舒這樣告訴自己,然後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將那些令她困擾的情緒徹底拋盡,一轉眼,又心如止水。


    *


    時光容易把人拋,轉眼又是一個月。這一個月以來,慕容雲舒將‘貨幣改革’事宜全部交給錢總管和聶青,自己一門心思與鳳城研究藥理,簡直成了鳳城的關門弟子,提個藥箱走在大街上,也能有幾分大夫氣質。


    “那塊鎖魂玉,你還是戴著的好,雖然它並不能祛除奪魂丹的毒性,但能夠起到一定的抵製作用,可以減緩毒性的擴張。”


    “聽說鎖魂玉分陰陽兩玉,你見過陰玉嗎?”慕容雲舒忽然放下手中的藥典,抬頭問了他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鳳城微楞,然後垂下眼,道,“見過。”


    “是在中過奪魂丹之毒的人身上見到的?”


    “你怎麽會知道?”


    慕容雲舒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低頭繼續查看藥典,可心卻怎麽也靜不下來了。


    楚長歌將令牌一分為二做成玉佩,會將陰玉送給那女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或許,正因為有她才會有陰陽玉佩的誕生。雖然事實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可親耳聽到,胸中還是不免有些堵。


    有些事,果然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為誰造玉,玉送給誰,這本不是她應該關心的問題,又何必自尋煩惱……


    慕容雲舒正暗暗懊惱,忽聽鳳城說:“那個人,和你有點像,也有高度強迫症,不過她的性子很耿直,也很傲慢,有時候飛揚跋扈的讓人受不了,這一點倒與楚長歌如出一轍,真不愧是……”


    “夠了!”語氣很重,帶著絲絲惱怒。


    鳳城立時噤聲,一臉驚愕的看向她。


    不止他,慕容雲舒也驚訝不已,沒想到自視冷靜的自己竟然會向鳳城發脾氣,心中頓時懊惱不已。她一向不喜把情緒暴露在人前,而此刻的意外,讓她有種沒穿衣服的窘迫感,感到無所適從。


    沉默了幾秒,慕容雲舒整理好情緒,隻當方才什麽也沒發生,淡淡開口,“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明天繼續。”


    “好。”鳳城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幾下,又道:“離八月十五武林大會隻剩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如果要去,這兩天就該準備出發了。”


    “嗯。”慕容雲舒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鳳城雖然心中疑惑多多,但見她波瀾不興的臉上明顯寫著‘免開尊口’四個大字,便作罷,舉步離開。


    關上書房的門,慕容雲舒一下子頹坐到軟椅上,抬手輕揉眉心,卻怎麽也揉不開緊鎖的黛眉。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一定是……


    *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幾聲敲門,驚醒了正假寐小憩的慕容雲舒。坐直身子,扯了扯衣服,她淡淡道:“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聶青,手上抱著一堆賬本,臉色一如既往的像死了親娘。他一把將賬本擱到桌上,發出‘嘣’的一聲巨響。


    慕容雲舒的視線越過齊她下巴高的賬本,看向聶青,“不想幹了?”


    “當初是你自己拚了命要爭取‘通貨改革’的指揮權的,現在為何又不聞不問?就算是中了奪魂丹的毒,你也還是大業王朝的銀監官,該你做的事,你必須做。全讓我替你做,還不如讓我來當這個銀監官!”聶青沉聲道。


    “當初拚了命的爭取指揮權,是因為我不喜歡被指揮。”頓了頓,慕容雲舒又道,“現在不管,是因為我本來就不喜歡管。有人替我操心,我何樂而不為?”


    聶青氣結,鐵著臉道:“如果我不幹了呢?!”


    “你不幹,朝廷自會派別人來。”


    聶青氣得牙癢癢,隔了許久才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你就不怕我掏空你的錢莊?”


    聞言,慕容雲舒哈哈一笑,“你當我慕容府幾千家奴是吃白飯的?”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匯豐錢莊的所有重要掌櫃以上級別的員工都是慕容府的家奴,個個忠心耿耿,一個外人想掏空錢莊,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若沒有這個信心,她又豈會放心讓一個朝廷的間諜參與經營。


    聶青一見她那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的樣子就來氣,他的確不會對匯豐錢莊使手段,但那是因為他不屑為之,而非不能。當然,若真做,他也不太確定能成功,因為看起來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某人,實則精明的很。說實話他並不想與她為敵,但,立場不同,終究有一天會對立。


    正想著,突然聽她說,“我準備三天後出發去少林寺,這間書房暫時借給你用。”


    什麽?!聶青不敢置信地看著優哉遊哉走出書房的某人,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裏是她寢院內的書房,對麵是她的閨房,而她,居然說借給他用?!這個女人……未免也太……太……奇葩了!


    就為了逃避這堆積如山的賬本,她至於這樣嗎?實在不想看,他搬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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