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舒一點也不奇怪皇上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聯姻本來就是皇家慣用的政治手段,而且表哥早就提過一次,可是,她並不想做犧牲品。“恕民女難以從命。”不假思索、果斷拒絕。


    皇上沒料到她會拒絕,這個條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恩賜,而她竟然一口回絕,這讓他有些惱火,一蹙眉,不悅地說道:“那麽朕也不能答應你的條件。”


    聞言,慕容雲舒在心中暗暗歎一口氣,臉上俱是無奈,沉吟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皇上,民女今天並不是來與您談條件的。您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匯豐錢莊都是慕容府的產業,不容旁人侵犯,就算是您也不行。”


    皇上勃然大怒,“如此出言不遜,你就不怕朕滅你九族!”


    慕容雲舒仍是一臉淡泊,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用極平靜地口吻說道:“太子也是民女的族人。”大有要死一起死的派頭。


    盡管礙於太後方麵的壓力,皇族並未承認慕容府這一外戚的存在,而慕容府也不覺得有攀龍附鳳的必要,所以四年來一直安居商場,不曾涉政,但慕容府到底是太子唯一的外戚,除去慕容府就等於折斷了太子的羽翼,而這並不是皇上想要的結果,至少現在不是。太後的娘家在朝中勢力龐大、盤根錯節,皇上若不想自己壽終正寢後太子被‘垂簾聽政’,就必須在太子羽翼還未豐滿之前保全慕容府。


    慕容雲舒非常清楚這個事實,所以她才更加有恃無恐。“民女並不想忤逆聖意,奈何早有婚約在身,實難從命。”就算有王牌在手上,該退的時候還是得退,以退為進才是上策。“皇上若信不過民女,可以派一位朝廷要員與民女一起負責此事。”皇上讓她嫁給太子無非是擔心她這個‘外人’生異心。


    果不其然,皇上聽聞可以令派人選‘監視’她,臉色緩和了許多,終於也退後一步,用極渾厚地聲音說道:“好,就由聶愛卿與你共同負責通貨改革一事。”


    *


    一出禦書房,聶青便又一臉死了親娘的表情,冷冷說道:“朝廷絕不會讓發放‘銀元’的錢莊掌控在私人手中,匯豐錢莊充公是遲早的事。”


    慕容雲舒抬手擋住如火的驕陽,邊走邊說:“我知道。”


    “那你又何必做無謂的掙紮?皇上現在必然已將慕容府視為眼中釘,早晚除之而後快。”


    “聶大人。”慕容雲舒忽然止步,側頭看向他,奇怪地問,“你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聶青麵露窘色,扭頭說道,“你想太多了。”


    “是嗎?”慕容雲舒挑眉,然後轉回頭繼續欣賞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口上則說道:“在能反抗的時候不反抗,百年之後我有何顏麵見慕容府的列祖列宗?”


    聶青冷哼一聲,“我看是你不肯輕易認輸吧!”


    “你這樣想也沒錯。”說完,慕容雲舒加快步伐向宮門走去。


    皇宮這種地方,還是少逗留為妙,指不定皇上下一秒就氣不過,派人把她抓起來哢嚓一下解決了。雖然她覺得早死晚死沒差,可好死歹死就差很多了,她寧願不痛不癢的死在小梁王的奪魂丹之下,也不要被刀口不怎麽鋒利、動作也不怎麽麻利的儈子手送上西天。


    想到那奪魂丹,慕容雲舒不禁覺得好笑,那小梁王身邊定有不少江湖術士,才學了這一招故弄玄虛的本事。說實話,他要給她下一包瀉藥,說不準她就從了。


    *


    沒過幾天,朝廷就發了皇榜,匯豐錢莊得到朝廷的認可,總管新幣‘銀元’的發放權,並封慕容府為‘天下第一府’,封慕容雲舒為‘銀監官’,享受正一品待遇。皇榜一出,死氣沉沉的大業王朝頓時恢複生氣,連走在路上的路人甲乙丙都顯得精神抖擻,更別說扯破嗓子叫賣的小販了。


    有了朝廷這座靠山,匯豐錢莊重拾信譽,印有‘匯豐’二字的銀票如雨後春筍般在市麵上冒頭。匯豐錢莊也重新打開門做生意,銀元還沒有印製,所以錢莊還是原來的經營模式。一夜之間,一切都恢複了原樣。慕容府又變回了原來那個財大氣粗、炙手可熱的金陵慕容府。


    但是慕容雲舒心知,這隻是皇上布的棋、鋪的路而已,她若不想慕容府淪為皇族爭權奪利的棋子、不想重蹈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覆轍,就必須步步為營,早思全身而退之策。


    慕容雲舒以最舒服的姿勢躺在黃篾躺椅上,闔上手上那本舊的發黃的古籍,在心中輕歎,皇權真是可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難怪有人不惜頭破血流、身敗名裂,也要踩著屍骨摸一摸那把至高無上的龍椅。


    “小姐,皇上給你官當,你怎麽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綠兒很不理解。銀監官可是享受正一品待遇,與丞相平起平坐,小姐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因為他不安好心。”明明帶著咬牙切齒,可從慕容雲舒嘴裏說出來,味道就淡了,好似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綠兒猛翻白眼,“給你這麽大一官當還是不安好心?”


    慕容雲舒知道,不管她怎麽解釋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像綠兒這樣一根腸子到底的人都是不會明白的,於是索性當沒聽到,閉眼假寐,過了幾秒又忽然想起建銀倉的事,睜開那雙帶著淡淡睡意的眼眸,問:“聶青回來了嗎?”


    “聽說剛從戶部回來了。要我去找他嗎?”


    “嗯,去告訴他,不要來吵我。”


    “……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來?”


    “猜的。”昨天她說銀倉建在上陽時他就很不認同,今早入宮必然是去向皇上報信去了,而皇上必然也會堅決反對,所以他這會兒回來,定會來充當說客。雖然她在商場上一向貫徹‘專政獨裁’的作風,絕不會被他說動,但午覺時間有人在耳邊絮絮叨叨個不停,總是難受的。


    果不其然,慕容雲舒才剛睡著沒多久聶青就來了,被綠兒擋在門外。


    綠兒期期艾艾地說:“聶大人,小姐有起床氣,你擾她好夢,她會生氣的。你知道,不經常生氣的人,發起脾氣來是很恐怖的。”她就不幸見識過一次,那時真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省得被小姐陰森的眼光碎屍萬段而不得全屍。


    聶青也深深覺得惹火慕容雲舒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皇上都敢威脅的女人,幹起謀殺朝廷命官的勾當來八成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所以,他隻小小考慮了一下,便道:“我等她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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