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嗎（三）
和狐狸風花雪月的日子 作者：我懶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我不用回頭，從聲音便能聽出是誰，我扯開嘴角笑，道，“不，不是後悔。”
範醫生走到我旁邊，他的臉隱隱約約映在玻璃上麵，模糊不清。
“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在病床上準備接受手術。”範醫生開口道，“聽說他拔掉管子飛奔回來，像發了瘋。”懶
我靜靜聽著，手指摩挲在玻璃上，感受那股堅硬而冰涼的觸感。
“不管附加多少條件，也不管你找出什麽樣的理由，你都不能否認，他愛你。盡管作為一個醫生，我沒有立場對你說教什麽。”
我看向他，“你也是個叛徒，對嗎？”我自嘲般地呼出一口氣，“季先生的棋子總是多到數不勝數。”
曾經一度，我以為可以和範醫生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沒有壓力，也沒有緊張，可說到底，我的這些際遇，原來都是季旭一手操縱。
即使把孩子打掉，即使讓季旭痛不欲生，我也終究回不到最初，我的那些不甘，如今看來，都隻是可笑的掙紮而已，隻是在讓現實變得更加悲慘。
範醫生對我的話並不覺氣憤，反而是歎口氣，對我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隻是，十年前，我虧欠他，而且，你的確和那個女人很像，我無法袖手旁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他提到十年前，我腦海中一震，想到那時他說自己從婦產科轉到外科的理由，脫口而出道，“難道你就是那個給季旭前妻主刀的醫生？你害她難產而死？”蟲
他沒有回答，隻是兀自望著前方。
我笑了一聲，語氣冰冷如鐵，“算了吧，那怎麽是你的錯？該負全責的是季旭，你不過是個執行的劊子手而已，他才是元凶。”
他皺起眉頭看我，神情竟是驚訝，仿佛聽不明白我說的話。
“他是元凶？他隻是一個毫不知情的丈夫，那件事的錯全在我一人身上！”
我瞪大眼睛。
“你在說些什麽？”我失聲道，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蠶食掉我心中堅持的所有，我猛然想起白茹對我大叫的那一番話，每一個字，生生地衝進耳膜裏。
我呆呆地問，“難道不是他不顧妻子的死活，執意要那個孩子？他不是沒有阻止過嗎？”
範醫生的目光中，隱隱略過一抹懷念與懊悔交織的氣息，低聲道，“是啊，那是因為，他被告知孩子已經打掉了，是我開的證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你騙了他？！”我震驚到極點，“為什麽？”
他轉頭望向另一邊，穿白褂的身影顯得落寞非常，緩慢而沙啞地道，“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那時，她跑來求我，求我幫她隱瞞過去。因為季旭若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讓她生下來。她身體那麽差，這輩子說不定也隻能懷這麽一次……”
我按住額頭，努力將這些句子裏的前因後果整理出來，事情的真相太過匪夷所思，根本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到。
範醫生比我的樣子好不了多少，提到這件事，似乎揭開了他血淋淋的傷疤，往日的溫和沉穩不複存在，連呼吸都變得迅速，肩膀聳動不止。
“我以為不會出問題的。”他失聲道，“那時候我幾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這種手術對我來說隻是練手，可偏偏……”
“可是你怎麽瞞得了季旭？懷孕六個月，就算是再胖的女人也能看出變化了，不是嗎？”我不可置信地問道，更何況，是季旭這麽具有洞察力的人，不要說六個月，隻要稍稍有一點變化，他都應該會立刻察覺才對。
範醫生兀自沉默，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微垂下頭，安靜了一會，而後輕聲道，“我還有點事，就不送你出去了。”
他腳步蹣跚地離開，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裏。
昏暗的病房門外，隻剩我一個人，喧鬧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落在我的腳邊，無法近身。那一刻，我心中的門轟然倒塌，洪流從體內奔騰而出。
我錯怪了他，也錯信了他，那樣自以為是地相信，季旭就該是那般，冷血無情，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不懂得一點愛。
他所有的自責，所有的悲傷，原來並不隻是因為愧疚。
那個傳說中的前妻，是否也如我一般，永遠不聽他任何勸告，執拗而任性地堅持自己所想，甚至不惜欺騙他。那一天，當他得知她死訊的那一天，我不敢想象那種打擊有多麽巨大，不止是死亡，還有欺騙，懊悔，深深的無能為力，即使想責怪，想憤怒，卻沒有了對象，這樣複雜的情緒隻能死死地憋在心裏，壓抑在看不見的深處。
因此他會在我試圖自殺時說出那樣一番痛徹心扉的話，因此他的生命中總是透著一股絕望的氣息，因此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因他已承受過最痛的悲傷。
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周圍的事物都在逐漸遠去，反複浮現在眼前的，隻是那一瞬，季旭轉過頭時，眼眶裏依稀可見的晶光。他寂靜得近乎死寂一般的聲音，說著，“說到底，你從未有過一次，願意聽我的話。”
――“不痛嗎？”
老天，我抿住唇，手指緊緊蜷縮，僵立在醫院大門口。
現在，我知道，我痛了。
門外停著季旭的黑色轎車，一陣冽風掃過，將掉落在車頂上的金黃葉子吹向空中。
我的腳不受控製地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在裏麵的人，卻並不是我以為的那一個。
白茹轉過眼來，冷淡地道，“上車吧，是他讓我來接你。”
手指緊緊握住車門，我瞪著眼看她，從心門中衝出的洪水，已經將我的理智壓垮。我失聲叫，“他為什麽不來？是氣死了還是氣瘋了，再怎麽樣也不用搞這一套吧！是不是還要與我冷戰三百天，要我跪地認錯？”
白茹砰的一下將門踢開，大步走到我麵前，不由分說便一掌揮在我的臉上。我腦袋裏嗡的一聲，左臉上立刻燒起火來，全身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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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在病床上準備接受手術。”範醫生開口道，“聽說他拔掉管子飛奔回來，像發了瘋。”懶
我靜靜聽著，手指摩挲在玻璃上，感受那股堅硬而冰涼的觸感。
“不管附加多少條件，也不管你找出什麽樣的理由，你都不能否認，他愛你。盡管作為一個醫生，我沒有立場對你說教什麽。”
我看向他，“你也是個叛徒，對嗎？”我自嘲般地呼出一口氣，“季先生的棋子總是多到數不勝數。”
曾經一度，我以為可以和範醫生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沒有壓力，也沒有緊張，可說到底，我的這些際遇，原來都是季旭一手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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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起眉頭看我，神情竟是驚訝，仿佛聽不明白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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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些什麽？”我失聲道，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蠶食掉我心中堅持的所有，我猛然想起白茹對我大叫的那一番話，每一個字，生生地衝進耳膜裏。
我呆呆地問，“難道不是他不顧妻子的死活，執意要那個孩子？他不是沒有阻止過嗎？”
範醫生的目光中，隱隱略過一抹懷念與懊悔交織的氣息，低聲道，“是啊，那是因為，他被告知孩子已經打掉了，是我開的證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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