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煙兒她……她懷孕了?”耶律烈不可抑製,額頭微微抽搐,看著床上的人兒,眼神一片凝室。(.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大王,恕微臣直言,公主身中劇毒未知可解。這孩子恐怕……保不住啊!”禦醫麵色糾結,卻又不得不出言提醒。


    一瞬間,所有的表情都從耶律烈的臉上退去。


    保不住?


    是舍,是得,全憑他一念之差。


    耶律烈顫抖著雙手,輕輕握起床上趙如煙那冰涼的小手,貼在她的唇邊吻過一根根細長的蔥指,聲音哽咽如注,“煙兒,煙兒,我們有孩子了,是我和你的孩子。你知道嗎?我


    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趙如煙緊閉的眼瞼,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耶律烈緊貼著她麵頰的小手,微微動了一下。


    可是,事實竟然是如此殘酷。


    “煙兒,你恨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煙兒,它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骨肉,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蒼青的燭色下,映著那跪匐在床邊的高大身影,那麽孤單,那麽倔強。


    趙如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淚水,悄然劃下。


    耶律烈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煙兒,你的毒可能會傷到孩子,所以禦醫才建議……可是本王舍不得這個孩子啊……”


    如果她跟他有了個孩子,她是不是就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了?


    耶律烈轉過頭去問:“可查得出她中的到底是何毒?”


    禦醫頷首:“恕微臣無能未能查出。但我可以肯定此毒應非遼國所有,可能來自蠻夷之邦。依公主當前的狀況,體內的毒性還未完全發作,尚有時間繼續觀察。不過女子生產向來最是耗損生氣,還未可知這孩子的成長,會對母體造成何種影響……”


    耶律烈裁斷話直問道:“她跟孩子,本王兩個都要,不管要付出何種代價,你告訴本王有何法子便是。”


    禦醫皺了下眉頭,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遞給耶律烈,他打開後,裏麵赫然凝著兩顆拇指粗大小的白色丸子,異香撲鼻。


    他解釋道,“這是微臣五年前練成的‘凝露丹’,可解百毒。之前已經為公主服下一顆,但也未能解去她體內毒性,隻是暫時壓製住。一顆,應可為她續命三個月。這裏僅剩兩顆,應可維持五個月。”


    耶律烈艱難地問道:“這真可以為她……續命五個月?”


    禦醫的麵色更加黯沉,“微臣無法肯定。不過還有一個辦法或可做些輔助,隻是那太……”


    “告訴本王。”耶律烈的口氣不容拒絕。


    禦醫心中一歎,道,“服過此丸後,再配上九九八十一種藥草,以極盛之陽氣導引進她體內,可增強凝露丹的效力之三倍有餘。而極盛之陽氣必須來自曾與她交和過的人,鋪以此人精血……”


    待禦醫說完,已是一頭大汗,不敢直視耶律烈的眼眸。


    “你把方子寫下來,本王即刻派人去搜集。在你離開前,先指導本王做一次。”


    禦醫渾身一顫抖,跪倒在地,“大王,此法會嚴重耗損您的精血,且一泡藥筒中一個時辰都需以您內力相灌。現在您的身份,若有三長兩短,叫微臣如何向……”


    “不用多言。本王心意已決,不需要你向任何人交待。去寫方子,準備好立即開始。”


    禦醫啞然,隻有跟牧庫去準備一切事宜。


    而耶律烈看了看房門,又囑咐了一番門外的侍衛,這次滿園的侍衛得到的一個死令:若大王不在時,任何人都不放行。所有人亦誓死保護公主,若公主損及毫發,守衛者誅坐全族。


    重華深掩處,淡青色遊絲慵懶地穿透過錦帷繡帳,晝亮的織燈卻映著那一汪腥豔的方圓小池,鱗鱗光色幻作豔紅的魔爪攀爬在金漆穹頂,連空氣中騰漲的霧氣也似一團紅雲,繚繞方室不散。


    角落裏焚燃的大柱檀香,也壓不去空氣中那濃烈苦澀的草藥昧兒。而泡在那汪血紅色池子裏的人,該不知是何滋味。


    耶律烈身形魁偉,赤身裸體,烏黑的長發輕覆於背,健碩的臂膀中圈圍著僅著一件白色襲衣的趙如煙。


    趙如煙麵色紅潤,肌膚在如墨的池水中愈發如綻露新荷,五官更是美豔絕倫。


    但較之她身後的耶律烈,卻形容憔悴,清俊的麵容瘦削蒼白,薄唇泛著一層死氣地灰白。


    而在水麵之下,他緊握著她的手,源源不斷地將精氣輸入她體內,這方催動她體內丹力與池水中八十一味藥性相合相融,抑製住體內毒素效力。


    但在那交握的雙掌中,耶律烈的手腕上布滿傷痕,絲絲紅液汩汩冒出,遊匯於藥池中,方柒得碧清的池水一片腥紅。


    以精血所養的趙如煙,卻日見鮮麗。


    可惜,她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除了能聽到聲音,她的嗅覺、味覺、觸覺……幾乎喪失怠盡。


    此刻池水是冷是熱,她也不知道,隻是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是身在池子裏,耳邊傳來耶律烈的安撫聲。(.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煙兒,別怕,本王在這。這藥水昧兒是刺鼻一些,不過你的氣色好了很多。禦醫還加了些保胎藥,我們再多泡一會,對孩子有好處。”


    耶律烈輕輕撫過趙如煙鬟邊濕發,露出精致小巧的耳垂,細膩柔滑的頸子,沒入衽口的肌膚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傷已經淡去。


    他沒有告訴她,他還叫禦醫加了幾味護膚的藥草。他知道她愛美麗,在這樣的藥池裏泡久了,對皮膚會有損害。他看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畢竟,她還如此年輕,如此……


    耶律烈輕輕俯下身,歎息著,吻上趙如煙那兩片粉潤的櫻唇兒,呢喃著,“煙兒……煙兒,不要離開本王……”


    水波一漾,鱗光映出一池的旖旎,纏綿的雙手間,紅色絲線繚繞,緊緊織係著相擁的人兒,美得奪魂攝魄。


    牧庫聽到腳步聲,方抬頭迎上來人,目光一緊,連忙叩拜:“大王!”


    “你現在就去大宋,把趙如煙的母妃依妃帶過來!”耶律烈倦色堆積在眼角,隻披著一件長袍出來,語氣依舊是不容置疑的霸氣。


    牧庫眼中露出欣喜,他立即點頭:“是,屬下立刻就去。”


    現在趙如煙懷了身孕,耶律烈也希望有個她信賴的人陪在身邊,讓她可以安心養胎。


    不知由哪裏傳出謠言,北院大王耶律烈為宋國的妖女所迷惑而不思朝政,整日與她纏綿床榻淫逸歡樂。


    鑒於北院大王多年的戰功盛名,眾人便不自覺地將一切過錯怪在了那個“禍水公主”身上。


    而幾個新舉子在茶肆中大肆論斷時,卻為隔牆之耳聽到被立即押送刑部以侮辱皇室罪處了斬。一時間,大宋公主趙如煙的惡名盛器塵上。


    市井的喧囂,都被那高高的紅牆阻隔在外。


    午後懶懶的清風迤過牆角,悠閑地穿棱在一片桃花香芬中,翩飛的蝶兒乘上新風,彩了一裳的濃香,幽幽落在那雪白綃紗上的紅榴花枝上。


    滿園的美景,也比不過那沉睡中的人兒一個淡淡清淺的笑容。


    “煙兒,煙兒,不要睡快醒過來,煙兒,快醒醒,看看我看著我,煙兒……”一陣焦急的呼喚伴著地動山搖拉扯著她的身體。


    趙如煙很想睜開眼,可看到的卻隻是一片黑暗,沉沉地壓在眼前,不管她如何努力,也清醒不過來。她張口想叫出聲,可是喉嚨也似被什麽東西塞住,隻發出垂死鴉雀般的


    嘶鳴。


    好黑好暗,好可怕,好可怕……


    突然一雙溫暖的大手牢牢握住她的手,溫熱的臉頰帖上她冰涼一片的臉,那個焦急呼喚她的聲音立即變得溫煦和緩,貼著她的耳畔,輕聲道:“煙兒,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著你,別怕別怕……你痛本王會隨你一起痛,從此,你我生死相隨,煙兒生,本王生,煙兒亡,本王亦追隨。”


    耶律烈蹙著劍眉,凝視著趙如煙毫無生氣蒼白的臉頰,道:“煙兒,本王不許你離開本王,不然本王將楊四郎千刀萬刷,本王已經派牧庫去大宋尋找你母妃了,等你的母妃來遼國,你們母女就可以團聚,但是你不可以先走……”


    他的手握緊了她的手,額角青筋突跳:“煙兒,本王說到做到,若是你自私的要離開本王,本王不會幫你照顧你母妃,更會殺了楊四郎,本王會讓你至愛的親人隨我們一起去陰曹地府。”


    “本王不要你喝孟婆湯,即使是轉世,也要帶著對本王的恨轉世。那樣你才會對本王恨之入骨,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生生世世,本王也要和煙兒糾纏,煙兒休想擺脫本王……”


    耶律烈執起趙如煙柔軟的手,心不可抑製的顫抖:“煙兒,本王怎會讓你中毒,連累到我們的孩子呢?”


    驀地,滾燙的淚水竟是沿著眼角滑落,耶律烈的心抽搐不止,血肉模糊:“煙兒,本王真是窩囊!”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受到傷害,他是不是根本配不上她……


    因為他隻會給她帶來傷害,他無法給與她幸福,難道他真的是煙兒的克星?


    耶律烈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不輕,他蹙著濃眉,痛苦道:“煙兒,是不是離開本王,你就會笑傲江湖,快樂一生?是不是離開本王,你就會平安無事?”


    猩紅的眼眸揭露著他的悲痛和不甘,耶律烈隻覺得他的心痛的厲害,無休無止。


    他顫著唇,顫著心,“可是煙兒你知道麽,本王不放開你,不是本王不想給你自由天空,而是,本王愛你啊。”


    “咳咳……!”耶律烈咳嗽起來,傷口一直不斷的流血,似乎沒有停下的跡象,他的臉色也逐漸蒼白起來,長發隨風飄揚,滄桑淒涼。


    悲傷的曲調在室內縈繞不絕,像是心的無聲哭泣。


    七天,整整七天,耶律烈不離不棄整天徹夜守後著趙如煙。


    喂她喝藥,喂她喝粥,帶她去泡藥池,將精氣度給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可是趙如煙的氣色沒有好轉,身子也一天天冰涼起來,耶律烈會脫光永服,用體溫熨燙她。


    “煙兒,本王真想聽聽你的聲音,你說句話好麽?”


    “煙兒,本王抓來一對相思鳥,你看它們多幸福啊!”


    “煙兒,你再不醒來,本王可要去宮裏抓楊四郎回王府大牢。”


    “煙兒,本王求你睜開眼看看本王好麽?”


    “煙兒,你再調皮,本王可要生氣了!”


    煙兒,煙兒,煙兒……


    耶律烈趴在趙如煙的床前,昏昏睡去,犀利的眸光變得渾濁,眼圈下泛起暗影,他憔悴而又脆弱,下巴上隱隱冒出清渣,淩亂的發披在肩上,極致狼狽。


    如煙園裏,隻有他和她。


    禦醫說趙如煙體內殘存著一口氣息,很有可能隨時都會……


    他沒說完,耶律烈就咆哮道:“滾!滾得越遠越好!誰若是敢亂說,本王要他的命!”


    從此之後,沒有人敢靠近如煙園。


    耶律烈用人參,燕窩,靈芝幫她補身……


    又派人找遍天下名醫,每個都是搖首歎息。


    耶律烈起先隻是讓他們滾蛋,最後那些大夫竟是被他斷手斷腳。


    北院大王的暴戾,殘虐的惡名,由此響遍天下。


    一時間,遼國的大夫個個都是提心吊膽,生怕會被耶律烈抓去,躲躲藏藏的不計其數。


    傳聞,皇帝和北院大王的關係每況愈下,笈笈可危,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這七天裏,趙如煙倒是還能吃下耶律烈喂的東西。


    可是從第八天開始,他喂什麽,她便吐什麽,連水也喝不下。


    王府中有個新來的侍女說大宋公主其實已香消玉殞,這話傳到耶律烈的耳裏,他竟是將那侍女給生生活理了。


    從此,趙如煙成為北院王府禁忌,無人敢提,除非是自尋死路。


    這段時間,王府倒是風平浪靜,也沒有侍妾惹是生非的,誰都清楚,這個時候的大王堪比閻羅,若是惹怒他,就是等於踏進鬼門關。


    耶律烈整日陪在趙如煙的身邊,粗壯的手臂緊緊攬著她,用他灼熱的氣息溫熱她冰冷的身體。


    “煙兒,來喝藥。有點苦,不過我備好你最喜歡吃的甜湯。來――”


    甜湯喂進趙如煙的嘴裏,卻從她的嘴角滑落下來,她根本吃不進任何東西。


    耶律烈心下一急,喝了一碗藥汁,竟是用唇度給她。


    起初這個方法還奏效,趙如煙喝下了幾小口,可漸漸地,胸口突然椎剌般疼,許久不曾落下的淚,洶湧如潮,帶著嘴邊一絲腥成綢膩,滴打在他環抱的大手上。


    耶律烈赫然一驚.抬起臉時麵色大變,“煙……煙兒,你怎麽……怎麽會這樣,剛剛……”


    突然間,天地被染成一片腥紅的血色。


    趙如煙那張豔若桃李的小臉上,滾下一串串血紅的淚珠,嘴角也不斷溢出紅綢的液體。


    耳邊又是那瘋狂焦急的呼喚,趙如煙很想說沒事,可一開口腥成噴湧而出,四下一片驚叫,和著砰然咋起的怒吼聲,震得她心口愈發疼痛。


    嘈雜漸漸退去,心髒撕扯的感覺被一股突然迫進的暖流緩去,源源不斷地流進身體裏,很舒服,很溫暖,就好像回到母親的身體裏,寧靜,安詳。


    媽咪……媽咪……


    有稚嫩的聲音喚著她,趙如煙心中一動,便勾起塵世中無限的牽掛。


    她的寶寶,她有身孕啊!曾經,她是多麽渴望為自己所愛的人孕育一個新的生命,小娃娃的輪廓一定要像四郎,皮膚像她,眼睛像他,嘴巴像她,鼻子像他……她要和他打賭,看誰先教會孩子叫自己爸爸媽媽……


    可惜,那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一個永遠也無法再實現的奢望。


    因為她懷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楊勳的。


    她孩子的父親是耶律烈,不是她心愛的男人,她不要生下惡魔的孩子,更不要再在遼國,身心繼續受到摧殘。


    她要走了,就讓她這樣無情無義的離開吧。


    雖然她知道耶律烈對她的感情,但是她不能接受,這一生他們注定是仇敵,她這一生隻能負了他,那麽沉,那麽重,那麽深的情……和愛。


    “煙兒,煙兒,醒醒,求求你,不要睡,不要再睡了……”嘶啞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虛幻的彼岸,耶律烈滿目著急,眼皮一直在緊張的跳動。


    “大王,大王,您不要心急,您剛剛才才給公主輸了精血,萬望保重身體啊……”


    “滾開,本王不要你們管,沒用的東西,通通拉出去給我砍了!”


    耶律烈溫暖的大手再次包裹住趙如煙的小手,放在一張有些生刺的俊臉上,不住地揉撫


    摩挲,聲音也愈來愈破碎,“煙兒,求求你,醒醒,睜開眼看看我,看看孩子……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們……乖,醒過來快醒過來……我答應你,你要怎樣,我都會答應你,即使你要離開我,我也答應,我也答應……”


    趙如煙的手掌很涼很涼,好似炎炎夏日裏,在大宋皇宮國子監裏學習的時候,她最喜歡握著碎冰在掌心裏把玩,玩得手兒一片冰涼,便趁著那用心默字的楊玉不注意,將冰涼的小手喂進他玉釀般的頸子裏,惹來一句滿含寵溺的責罵……


    楊玉……已經離開她了,楊勳,也為了她身受重傷,或許她天生就是禍水。


    現在她的手裏又握著另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她卻注定要將它打得粉碎……


    “大王,您的傷口……”


    “滾開,滾開!本王不要你們管,你們救不活她,我要你們通通陪葬――”


    “大王,您……您別激動,請……請讓微臣為公主施針――”


    “大王,您的身體不可以再用功,再這樣……這樣下去您自己也會走火入魔,散功而亡啊――”


    “大王,如今西夏國在邊關虎視眈眈,請您以天下為重,千萬保……”


    “滾開,本王的事不要你們管。再不滾,本王誅你九族!”


    嘈雜聲,又再次退去。


    趙如煙的身體,再一次被溫暖包圍,力量隨著手臂爬滿全身,冰礫的心口也漸漸回暖。


    耶律烈緊帖著她臉頰的臉,有點刺,他的聲音異常嘶啞,“煙兒,本王一定會保住你和孩子,一定……”


    即使,要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亦不足惜。他隻要她跟他們的孩子活。


    “煙兒,不要哭。雖然你哭起來還是傾國傾城,不過……我最心愛的公主笑起來才最美,最美……”耶律烈顫抖著唇,吻去她眼角的淚水,欣慰著這一次不再是刺目的腥紅色。


    “對不起,煙兒,隻要你能好起來,我什麽都答應你,即使……你選擇離開我……”


    耶律烈就這樣抱著趙如煙淺淺的睡去,卻不想竟是噩夢連連。


    迷霧般的森林,一望無際,桃花深處,有佳人兮。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白衣飄飄,青絲順著肩膀垂掛在腰際,風兒一吹,那發輕盈飛舞,美不勝收,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


    她執一朵桃花放在鼻間吸嗅,那嗬嗬的笑聲傳來,更叫人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思。


    耶律烈伸出手,喚道:“煙兒?”


    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


    耶律烈上前一步:“真的是你?”


    女子笑容驟然消失,她手上的桃花落在地上,眼眸哀傷,“大王……”


    耶律烈心中一抽,那一聲大王他可是盼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啊。


    他笑的心酸:“你真的是本王的煙兒嗎?”


    他流星大步上前,趙如煙卻驚慌道:“大王,不要過來……”


    他們隻一步之遙,他卻觸摸不到她。


    “為什麽?”耶律烈皺眉不解。


    趙如煙表情清冷道:“大王,如今你我已是陰陽相隔,你自然不能跨越界限,到我這邊來。”


    “不――”耶律烈一聲咆哮,從夢中驚醒:“煙兒,煙兒,你不要嚇本王……”


    他呼吸粗重,冷汗涔涔,原來是一場夢。


    趙如煙依然躺在他懷中,雲煙縹緲,似是不存在般。


    耶律烈伸手撫摸著她的容顏,粗糙的指腹婆娑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煙兒,你在怪本王是麽,所以不願意醒來?”


    淚滴落在她的蒼白的唇上,他沒有發現,她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趙如煙恍惚的睜開了眼,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光亮中低低呢喃的人,形消骨立,曾經那麽豐俊的麵容竟然瘦得不似人彤,鬟角已是一片蒼色萋然。薄翼般透明翹立的睫羽上,沾著濕潤的水氣,在眼下投下一層破碎的陰影,薄潤的唇幾無血色。


    那隻度精氣給她的手腕上,縱橫錯列著層層傷痕,仿佛心性狠戾的人故意虐施般,血水不斷滲出,滴落在滿是草藥的池水中,她所在的池水……她已經泡了將近一個多月的池水竟然褐紅一片……


    此時耶律烈的模樣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另一個他,所有的情緒再沒有任何掩飾,沒有高深莫測,沒有諱黯如深,沒有疏冷淡定,隻是一顆純然、赤果的真心。


    月光膠潔,室內,銀光流泄了一地。


    耶律烈親自喂趙如煙喝藥,趙如煙跡象似乎有所好轉,倒是喝下一些,他喜笑顏開,忙喚禦醫進來診斷,禦醫隻是皺眉不語,耶律烈心灰意冷,以為趙如煙暫時還不會有醒來的征兆。


    管事柴冒進來稟告說:“大王,侍妾府的諾麗小主說有辦法救公主。”


    “當真?”耶律烈豁然起身,逼視著柴冒管事,一臉的不可置信。


    管事點點頭:“諾麗小主是這樣說的。”


    “她現在身在何處?”


    “諾麗小主在侍妾府等著大王。”


    耶律烈眉峰一凜,袍角一擦,大步而去,他不會放過任何救趙如煙的機會。


    清風徐徐,吹得他一頭青絲飄揚起舞,黑衣如墨,他佇立在侍妾府諾麗居住的庭院中,身影冷清。


    頎長的身型被月光拉出長長的影子,諾麗載歌載舞,悠揚的歌聲從唇間逸出,猶如天籟。


    裙裾飄飛,翩翩起舞,她身形飄逸,如一隻靈動的彩蝶。麵紗半遮,更是增添幾分嫵媚和神秘感。


    諾麗見到耶律烈心蕩神馳,麵色複雜,不禁勾唇輕笑,她唱著,舞著。


    粉紅的紗帳在房中搖曳生姿,她一個翻身,在空中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耶律烈的心竟是泛起層層漣漪,那一圈圈的旋轉轉進了他的心坎裏。


    他跨步進屋,諾麗見他目光癡迷,不禁洋洋得意,她甩出紅絲帶,絲帶在他眼前落下。


    耶律烈一把抓住那紅絲帶,將諾麗拉到身邊。


    諾麗嬌聲道:“大王……”男子身上檀香味縈繞在鼻間,讓她的心顫顫的。


    耶律烈勾唇道:“麗兒怎會跳這大宋的舞蹈?”


    千嬌百媚的諾麗,媚眼如絲,眼皮流轉,她輕輕道:“大王,這舞是如煙公主閑暇的時候,來侍妾府教妾身的。”


    耶律烈沉吟,陷入深思,眉眼也深邃起來,月光灑在他剛毅的臉上,更添光輝。


    趙如煙教她的大宋舞蹈?難怪能如此勾人心魂?如果是她自己舞給他看的,那該是如何驚心動魄?


    諾麗抬起纖纖素手,在耶律烈的胸膛上來回撫摸挑逗著:“大王,讓麗兒侍候你就寢吧?”


    耶律烈遊移的目光聚集起來,他胸口起伏著,一手鉗製著諾麗的脖頸,麵色陰沉的駭人。


    諾麗難受的皺眉,連聲咳嗽著,就連臉色也是青紫起來,呼吸窒息。


    耶律烈眯著眼,狠厲道:“說!如何才能救治煙兒?”


    諾麗艱難說道:“大王,麗兒若是死掉,那個大宋公主也難保命……”


    聽聞,耶律烈果真是放開手,但是他的語氣依舊寒徹,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諾麗,皺著劍眉:“說!”


    諾麗順著呼吸,她揚眸說道:“麗兒可以讓大宋公主醒來,但是大王必須答應麗兒一個務件。”


    耶律烈心忖著,這諾麗真是不容小覷,沉吟半響,“說出你的條件……”


    諾麗羞澀的說道:“大王,麗兒愛您,所以麗兒想為大王孕育子嗣。”


    “你――”耶律烈瞳眸一縮,恨不得將她劈碎,但是想到她能救趙如煙,拉下臉來:“你倒是心眼不小。”


    “如煙公主的生死在大王一念之間,還望大王三思。”諾麗麵無愧色,反而胸有成竹。


    “你在威脅本王?”耶律烈瞳眸一縮。


    “麗兒不敢。”


    耶律烈目光犀利的看著她:“你不怕本王會因此而厭惡你麽?”


    諾麗如是說道:“麗兒自然是擔心的,可是麗兒愛大王是不爭的事實,麗兒此舉不過是在為自己爭取。”


    “所以你故意挑在如煙公主受傷病重的時候,向本王索取寵愛?”耶律烈看穿她。


    諾麗毫不避諱的承認:“是。”


    耶律烈心情複雜起來,他仰望著皎潔明月,緘默不語,煙兒,本王當如何做?


    “大王,麗兒隻是大王的侍妾,隻想大王在寵愛如煙公主的同時,分點寵愛給麗兒,麗兒也不枉來世間走一遭。”諾麗故意說的可憐兮兮。


    耶律烈勾唇道:“你當真如此愛本王?”


    “是。”


    “你不怕本王要了你腦袋?”


    “大王隨時可以取麗兒的性命,但是大王您若不答應麗兒的條件,麗兒寧死不屈。”


    “好一個寧死不屈!”耶律烈一聲冷哼:“你就不怕等如煙公主康複,本王再要了你的命。”


    “大王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小人。”諾麗從容的說道。


    “你……”耶律烈握緊雙拳,胸膛起伏的厲害,諾麗吃軟不吃硬,似是不相信的問道:“你真能保證如煙公主醒過來?”


    “麗兒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她諾麗才不是傻子,那日蕭太後的貼身婢女阡霜故意找了個侍妾,在她麵前演戲,指引她去天台上找道士拿藥,再找機會給趙如煙下藥,當時就被她識破了。


    她隻不過是將計就計,事後再派人細查,已經從那天台山的道士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


    既然趙如煙是蕭太後要除去的人,也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不介意被蕭太後利用一回,替她也替自己拔了這根刺。


    隻是她沒想到耶律烈會對趙如煙如此情根深種,看眼下的情形,趙如煙要是再不醒來,怕是大王也會隨她去了。


    她絕不能讓大王有事,便想到此一招。


    隻要她能懷上大王的子嗣,以後便可名正言順的入住北院王府,到時候再想辦法除去趙如煙,做上北院王妃的位置。


    耶律烈眉目幽深,似深思熟慮了半響之後,他蹲下,一個打橫將諾麗抱起:“既是如此,本王就遂了你的願。”


    諾麗笑得妖嬈,笑得得意,那種笑讓他隻覺得諷刺。


    耶律烈將諾麗抱上床,壓上自己的身軀。


    桃花落了滿院,像淚,像血。


    可是他沒有欲,他的身體也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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