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皇宮


    空氣中彌漫的檀香,金碧輝煌的宮殿,氣氛卻很沉悶。


    “烈,你打算怎麽做?”蕭太後將那幅西夏新君送來的畫像,遞給耶律烈看過後問。


    耶律烈眼神悠遠,隻是執著的重複著一句話:“她是我的!”


    “可她畢竟是大宋的公主,而且是和親西夏的公主,大宋皇帝已將她嫁於西夏,她的確是李元昊明媒正娶的妻子!”蕭太後目光深沉,勸說道。


    “那又如何?”耶律烈眼裏盡是狂傲:“不管她曾經是誰的妻子,她將來隻會是我耶律烈的女人,你幫我問皇上了,他到底哪一天賜婚?”


    “如果讓皇上知道,你要娶的北院王妃就是憶香,也就是李元昊要的女人,你覺得皇上還會同意賜婚嗎?”蕭太後歎了口氣,她自己兒子的心思,她怎麽會不了解。


    無奈的是,她身邊兩個最重要的男人,居然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耶律烈手捏緊了力道,語氣是不容置疑:“我不管,我一定要娶她!”


    “好吧,我會幫你瞞著皇上的!”蕭太後隻能這樣說,“但願將來她不會恨你!”


    “就算她恨我,我也要她!”耶律烈苦笑,他既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他相信隻要能得到她,時間會衝淡一切。


    蕭太後點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去看看楊四郎吧,我聽溪月說他病得很重,禦醫推斷,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耶律烈的眼睛眯起,瞳孔縮得如針尖一般細。


    綠葉間的桃子仿佛又長大了不少,青澀微微泛紅的小桃子一顆顆掛在樹梢,隨著風顫動。


    楊勳站在桃花樹下,看著這些桃子,忽然想起他跟趙如煙在桃花樹下的那次見麵。


    他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溫柔,仿佛有一種光輝在他身上流淌,溫潤如玉。


    自從跟趙如煙那次逃跑未遂後,耶律烈將他關入了北院王府的大牢。


    是溪月公主求得蕭太後開恩,他才得以從北院王府的牢中被救出,回到原來關押的地方,每日養傷治病。


    但他心中有數,自己時日不多,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趙如煙在遼國能過得好。


    溪月公主跟他保證,隻要一有機會,她就會求蕭太後恩典,讓他跟趙如煙見麵。


    畢竟趙如煙是大宋的公主,蕭太後也不希望她跟遼國的北院大王有太多的牽扯。


    基於這個原因,他相信她一定會幫他們。


    等到他們下次見麵,趙如煙看見這些桃花樹已經結滿了桃子,一定會很高興。


    楊勳抬起手,剛要觸碰那枚結得最低的桃子,他的動作忽然停住。


    從掩映的綠葉間,他看見門口一個黑色的人影慢慢走進來。


    耶律寒也看見了他,扯了扯嘴角,帶著淡淡的嘲弄和不屑。


    楊勳放下手臂,今天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雪白的顏色和耶律烈的黑衣形成強烈的對比,像天地之間最不兼容的兩股力量,勢同水火。


    長久的對視,他們之間沒有風,隻有陽光熱烈地揮灑。


    他們是敵人!永遠的敵人!


    不管是因為國仇家恨,還是因為心愛的女人。


    “煙兒,她還好嗎?”靜默了許久之後,楊勳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持。


    “如果我告訴你她不好呢?”耶律烈故意這樣說,笑得邪惡。


    胸口一陣緊縮,楊勳扶住樹幹,有些微微的喘:“你什麽意思?”


    “得不到的東西,我便毀了她!”耶律烈麵色沉鬱,他得不到,自然更不會讓楊家的人得到!


    “要是你敢傷害她,我……”由於激動,楊勳胸口裏疼得窒息,喉嚨裏一股腥甜之氣慢慢上升,他勉力忍住,卻還是有一縷紅色緩緩溢出嘴角。


    “你能怎樣?”耶律烈冷笑,“你現在如同廢人,還妄想著保護她帶她回大宋嗎?”


    “我們的事你沒有資格過問!”楊勳的手指緊緊抓著樹幹,身體疼得顫抖。


    “你們?哈哈哈……可惜她就要跟我成親,做我的北院王妃了!”耶律烈說著放肆地狂笑起來,震得滿樹綠葉和青澀的桃子都在顫動。


    他笑得幾乎讓天地都失色,笑得幾乎崩潰,幾乎死去!


    “你!卑鄙……”楊勳眼裏浮現出一縷痛恨,雙手緊握成拳:“一定是你逼她的!”


    “那又如何?相比你這個將死之人,本王才是陪伴她終老的人!”耶律烈自負的挑眉。


    “煙兒,她原本是一隻自由翱翔的鳥兒,她那麽快樂,那麽自在,我想把世間所有的幸福都給她,想看著她永遠沒有煩惱。而你,卻生生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再也飛不起來。耶律烈,你很聰明,你懂得利用我們兄弟的弱點,還勾結潘仁美與你合作,利用潘仁美幫你對付楊家,甚至挑撥得我們兄弟反目……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可惜,你利用了她,把所有的罪孽都讓她一個人承擔,你不覺得太殘忍嗎?她隻有十六歲,她還是個孩子……”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楊勳終於忍不住將壓在喉嚨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耶律烈停止了大笑,背在身後的手指悄悄握緊。是啊!是他生生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再也飛不起來……


    “可是……”楊勳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絲,繼續說,“上天給了你最大的報應,你愛她,她卻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耶律烈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楊勳一語說中了他的要害。


    “這就是報應,耶律烈。”楊勳眼眸淩厲。


    “別跟我談報應!楊四郎!”耶律烈暴喝一聲,靠近他幾步,和他對視,“你們宋人沒有資格跟我說報應!讓你活著,已經算是本王對你網開一麵了!”


    楊勳釋懷地笑了起來:“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我隻想陪她到最後一刻,隻要能讓我看到她,就算到了地獄,我也不會害怕。”


    “她是我的!”耶律烈的口氣堅決,讓人無法抗拒。


    卟……卟……卟……


    蝶影撲打著緋色燈紗,方園角勾繪寶藍描金線的鳳尾花兒,融融的光透射出迷離的色,伴著卟卟卟的拍打聲,很是別致,每一次蝶影印在燈紗上,都會留下一個淺淺的殘影,久久不散。隻是,蝶影永遠隻有一半。


    “公主,這是今年遼國皇宮中迎春節貢納的新品。”


    一個小侍女細心地為趙如煙介紹著燈的來曆,燈內蝴蝶撲打的巧處,如何的匠心獨具,以及大王如何的疼愛恩寵。


    “行了,公主都知道了。你把燈擱好,出去罷。”昔悌打斷了小侍女表功似的講演,算好了時辰,端上溫熱的藥粥,喂給趙如煙吃。


    “昔悌,不用,我自己來。”趙如煙左手拿過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著。輕輕的叩瓷聲,在本就寂靜的室內,顯得更加淒冷寂寞。


    昔悌看著看著,不禁麵上一涼,立即俺麵拭淚。


    趙如煙抬起頭,疑惑地問,“昔悌,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昔悌立即搖頭:“沒事,我隻是……眼睛裏進沙子了!”


    “眼睛裏竟沙子?昔悌,到底出了什麽事?別瞞著我!”趙如煙知道這丫頭沒說老實話,又問了一遍。


    “公主……”昔悌欲言又止,她也不知該怎麽說。


    前幾日她恰好碰到溪月公主的侍女,兩人一起去宮裏的禦藥房取藥,那侍女悄悄告訴她,楊四郎快不行了,恐怕堅持不了幾日。


    昔悌聽了心下一緊,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趙如煙。


    正巧這時候,門被叩響。


    “公主,有人來訪。是侍妾府的傾蓮小主。”


    “公主,傾蓮姑娘來了,奴婢先告退了!”昔悌一聽有人來訪,立即鬆了口氣退下了。


    楊四郎的病,還是遲一些時候讓公主知道的好。


    現在公主被大王幽禁在這裏,本就不開心了,若是再得知楊四郎的病,估計身心都支撐不住。


    為了公主著想,她能瞞多久,是多久。


    一個紫衣女人蓮步跨入,頭上是雲髻層疊的花冠發,發髻上斜插著一支攢了粉紅色珠子的鳳細簪子,嫋嫋娜娜的走進如煙園。


    此人正是傾蓮。


    耶律烈知道趙如煙一個人待在這裏難免寂寞,為了避免她胡思亂想,或者再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來,他特別恩準傾蓮,有空可以從侍妾府來王府裏看她。


    “傾蓮參見公主!”傾蓮見著趙如煙後,忙欠身行禮。


    “你們都退下吧。”趙如煙纖手一拂。


    屋內的眾人,紛紛魚貫而出。


    趙如煙親自下榻,扶起傾蓮:“傾蓮不必多禮,如今我被俘遼國,早已不是什麽大宋的公主了。”


    “公主的確不再是大宋的公主了,就快要成為北院王妃了。”傾蓮既妒忌又羨慕的說。


    “傾蓮?”趙如煙未想到傾蓮會是這種語氣,一時間竟愣在那裏。


    傾蓮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補救,掩嘴一笑:“公主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見公主臉色蒼白,氣色欠佳,難道是聽說了楊四郎的事?”


    “四郎,四郎他怎麽了?”趙如煙麵色一緊,心裏立即擔憂起來。


    難道是楊勳出事了,耶律烈一直沒有告訴她,怪不得剛才昔悌一直吞吞吐吐的!


    “這……”傾蓮垂眸,眼裏不知望向何處。


    她剛剛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趙如煙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傾蓮,四郎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吧?現在除了你,已經沒有人能跟我說句實話了!”趙如煙抓住她的手,麵色堪憂,誠懇的問道。


    傾蓮本也不想逆耶律烈的意,可見著趙如煙蒼白如雪的憔悴容顏,心想:如果告訴了她楊四郎如今的病況,說不定她會情緒崩潰,就算身子勉強撐住了,也會對大王懷恨在心,總之對她有利無害。


    “公主!我聽說……”傾蓮歎了口氣,做出一副哀傷的表情:“楊四將軍他重傷難愈,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什麽?楊勳?!”趙如煙心頭一顫,隻覺得酸澀的感覺如騰蔓一樣從心底盤繞到喉嚨間,她聲音沙啞,囁嚅了兩聲,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耶律烈從外麵回王府,本是打算直接去看趙如煙,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折回了書房。


    他冷著臉在書房裏看書,目光雖在書本上,思緒卻飄得老遠。


    一直盯著書,怔怔看了半響,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煩躁的放下手中書本,目光瞄過從蕭太後那裏拿來的一軸畫卷。


    伸手拿過,攤開來,畫中女子絕美出塵,氣質孤傲。


    正是趙如煙,也是西夏新君要的人。


    這個西夏新君李元昊,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就是那日在遼國,他陪同妹妹來跟耶律隆緒聯姻,可惜被遼國拒絕。


    當時耶律隆緒拒絕聯姻,就是因為趙如煙,而如今李元昊領兵來犯,要的女人也是趙如煙。


    趙如煙不愧是大宋第一美人,惹得天下這麽多男人爭搶她。


    不過不管是遼國的皇帝耶律隆緒、西夏國國君李元昊,還是趙如煙喜歡的那個楊四郎,他耶律烈都沒有放在眼裏,因為趙如煙這個絕色美人,一定是屬於他耶律烈的,再多的男人搶他都不怕。


    正在兀自沉思,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王,大王,不好了,大宋公主病了!”


    耶律烈聞言,心中一緊,麵色惱怒的看向來人:“病了還不快請宮中的禦醫過來瞧瞧?”


    管事低聲道:“公主不讓大夫看病。”


    “什麽?!”耶律烈麵色陰沉的厲害,她又在耍什麽脾氣,怎麽拿自己的身體跟他賭氣?


    “大王,公主已經高燒了大半天了,我怕她會撐不下去……”管事麵色含憂。


    “撐不下去你償命!”耶律烈焦躁的皺著眉毛,話音剛落,已經跨步出了房門。


    如煙園裏


    趙如煙憔悴的躺在榻上,自從得知楊勳時日無多後,她已經絕望了。


    此刻她手上拿著一把剪刀,執意不讓府裏的大夫給自己看病。


    幾名下人哭哭啼啼,不敢冒然行動,怕她會傷害到自己,隻得哀求著她,她卻別過臉去,置之不理。


    “公主,昔悌求你,讓大夫把把脈好麽?”昔悌跪下來懇求。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好像自從傾蓮姑娘來了以後,公主就病了,而且執意不肯請大夫,又發了高燒,可把她擔心壞了。


    趙如煙冷聲道:“我想睡覺,你們都下去吧。”


    她實在沒有精力應付這些人,說了幾句話後,頭又有些暈暈沉沉的。


    實在感覺有些累,便閉上眼睛準備睡一會。


    眾人均是為難,跪在地上,手足無措的哭泣。


    煙兒,煙兒……


    夢中,熟悉的溫柔聲音在耳畔回蕩。


    趙如煙看見楊勳站在離自己不願的懸崖瀑布邊,忽然聽到‘撲通’,一聲,楊勳就這樣跳下懸崖,被湍急水流的漩渦卷了進去!


    “楊勳,楊勳――不要,不要!”趙如煙夢囈呢喃,眼角沁出一顆剔透晶瑩的淚珠。


    她雙手在空中亂抓,欲要抓住楊勳墜落下去的手,可是怎麽也抓不住。


    忽然,手被一隻大掌緊緊的握住。


    她抬眸一看,竟是耶律烈。


    他低低的笑,滿眼戲虐。


    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去救楊勳!


    趙如煙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卻殘忍的說道:“你不愛本王,本王要你付出代價!”


    “耶律烈,我恨你,我恨你!”趙如煙大喊道,秀眉蹙緊幾乎連在一起。


    耶律烈深深的擔憂浮上深邃的眉眼,他修長的指含著憐惜拂過她俏生生的臉蛋,目光沉痛道:“你當真如此恨我麽?連在夢中也不忘記恨我?”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被無情的撕開一道鮮血淋淋的口子,疼痛難擋。


    耶律烈喟然一歎,滿腹惆悵:“煙兒,你不愛本王,可是本王愛你啊。”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幽幽的話語被一陣樹葉沙沙聲帶走,飄渺虛無。


    趙如煙恍然睜開眼睛,看到一臉擔心的耶律烈,眼眸一縮,脫口而出道:“你,你滾開,滾開!”


    她抽了出自己在他掌間的手,死死的拽住被子,驚恐的看著他,是他,是他不讓自己去救楊勳的。


    耶律烈劍眉蹙成好看的川字形,他心如刀絞。


    一聽到她有事,他就立即放下國事,親自過來看她,她不領情反而如此排斥他,他心裏像是掀起驚濤駭狼一般,胸口脹脹的,一股抑鬱之氣憋在胸口,難受之極。


    他伸手指著她,氣不成聲:“你,你!”


    男性的自尊深深的被打擊到,他不該來看她的,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明明夜夜與他歡好,做夢裏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本王本想在我們成親前,讓你跟楊勳最後再見上一麵的,既然你如此不領情,那就作罷!”耶律烈大手一揮,麵色陰霾的往外走去。


    趙如煙美眸一瞳,她怎會如此魯莽呢,楊勳還在他手上啊,她的態度可是直接關係到楊勳的生死,她若是惹到他不高興了,他去折磨楊勳怎麽辦?


    想到這裏,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往榻下翻,畢竟是發著高燒,一個不穩,就這樣從床榻上滾了下來。


    幾個翻滾,額頭撞到凳腳,頭破血流。


    耶律烈腳步一僵,回頭,卻看到倒地的趙如煙,額頭上染開一朵鮮紅的玫瑰花,觸目驚心。


    “煙兒!”


    他已經疾步奔跑過去,一把托起她的頭,關心之情溢於言表,眸中還有深深的焦慮和心痛。


    “煙兒!”耶律烈的聲音嘶啞,有些惱怒自己剛才的狠絕。


    趙如煙鼻子一酸,她抓緊他的袖子,蒼白的唇吐出幾個字:“大王,不要為難楊勳!”說到最後,已是昏厥過去。


    耶律烈驚慌失措的喊道:“來人,快來人――”


    他靜靜的守候在榻前,就像一個稱職的夫君。


    趙如煙頭上纏著一圈白色繃帶,極其刺眼。


    耶律烈溫柔的,擔憂的,盯著她的小臉。


    俯下身,在她蒼白的唇上輕輕一吻。


    她的唇冰涼似水,他的心也跟著涼到極點。


    冷,好冷好冷,高燒中的她,總是冷熱交替,雖然喂過藥,可是畢竟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耶律烈褪下黑袍,鑽進被窩中,用身體熨燙她,肌膚取暖。


    他視她如寶,緊緊的抱在懷中,心中是滿足的,畢竟現在的趙如煙很乖巧,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總是忍不住去吻她的眉眼,她的俏鼻,以及她發白的唇。


    生病中的趙如煙憔悴而又脆弱,沒有一絲血色,一臉的病容。


    可是在耶律烈眼中,她賽過西施,勝過貂蟬。


    就是這樣愛極了她,就是這樣欣賞她。


    也許是一眼定情吧,在雁門關的那個晚上,他永遠不會忘記她清澈冷淡的眼神。


    她救下他的命,不要求任何回報,並沒有因為他是契丹人而嫌棄他。


    也許,在那時,他便遺失了自己的心吧。


    隻是她是善良的女人,當初不忍心便救下了他的性命,誰會料到,多年後他領兵攻占了她的國家,殺害了她在乎的人。


    愛恨情仇交織在一起,或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恨他吧。


    耶律烈抱著趙如煙纖細柳腰,回想起這些天來,她帶給自己的暢快,欲念一生,倒是血脈噴張。


    他麵色微曬,俊顏逐慚痛苦起來。


    溫香軟玉在懷,幽幽蘭香鼻底纏繞。


    耶律烈胸膛起伏的厲害,連呼吸也越來越粗噶。


    灼熱的呼吸噴薄在趙如煙的纖細優美的頸項上,他覺得自己渾身躁動起來。


    怎麽辦?好想要!


    他閉上眼睛,忍得極其痛苦。


    忍無可忍,他終於不再隱忍。


    跟她在一起,哪怕隻是一個吻,一個擁抱,都能讓他失控。


    ……


    激情纏綿後,耶律烈抱著她滿足的歎息,而趙如煙則是閉上眼眸,於她而言,剛才不過一場春夢。


    “煙兒。”情欲過後的耶律烈,磁性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十分好聽。


    他手指婆娑在她的細肩膀,“讓我們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好麽?”他一廂情願的說道。


    懷中的人兒沒有反應,他不由得一怔,再次喚道:“煙兒?”


    趙如煙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耶律烈劍眉一蹙,手指往她鼻底一探,隻見她氣息均勻,睡得極沉。


    像是受到嚴重的打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沉睡中如睡蓮一般的趙如煙。


    他真是無法相信,她居然沒有醒來。


    那麽剛才她的迎合算什麽呢?難道她把他當成是楊四郎了嗎?


    早該想到的啊,她是如此的厭惡他,怎麽會對自己迎合呢?


    原來他一直在自作多情……


    心底落滿悲傷,耶律烈隻覺得自尊心受挫,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很可悲。


    “該死的!”他一聲怒吼,驚醒了沉睡中的趙如煙。


    她睜開眼睛,看到他一身裸體,不由得驚叫出來:“啊――”


    “你――你――”趙如煙美目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耶律烈,心顫抖的厲害。


    他竟然對昏迷中的自己做這等下流之事,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欺淩她?


    一股酸澀直衝鼻間,她的淚水毫無防備的落下,剔透晶瑩,瑩光閃閃。


    趙如煙微張著嘴,氣息紊亂,再也說不出半字。


    耶律烈眯著墨色的眼瞳,心中被紮得千瘡百孔,疼痛蔓延至骨髓,心髒緊緊的絞縮,她失望了是麽?因為她發現,和她耳鬢廝磨的人不是楊四郎是麽?


    胸膛怒火徒然高漲,耶律烈的手掌握得咯咯直響,他慍怒道:“怎麽,你還嫌棄了本王不成?”話中帶著淡淡的諷刺。


    趙如煙聞言,隻覺得涼意布滿全身,他的意思是他都沒嫌棄她是殘花敗柳之身,她卻是嫌棄他來了?


    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吸吸鼻子,諷刺道:“想不到大王也會喜歡穿破鞋。”她確實是貶低了自己,不過她更喜歡看到耶律烈聽到這話時抓狂的樣子。


    果然,耶律烈滿麵烏雲籠罩,額角青筋突跳,他黑眸濃烈一縮,咬牙道:“趙如煙!”咬字極重,似乎恨不得將她撕裂成碎片一般。


    趙如煙揚眸倔強挑釁的看他,隻希望他惱羞成怒,能放過自己,也許吧,她的想法很天真。


    耶律烈揚起寬大的手掌,指節微屈,看得出他在強製壓製心中升騰的怒火。


    雙目猩紅,麵容猙獰可怖,他像是慍怒中的獅子,危險的氣息在空中蔓延。


    趙如煙抬高下巴,閉上眼睛,似乎做好被淩遲處死的準備。


    他要是一氣之下,把她殺了更好,反正楊勳重傷也沒有多少時日了,她倒是希望自己能激怒耶律烈,讓他給她一刀痛快的,好讓她隨著楊勳而去了。


    “啊――”耶律烈怒極,一聲咆哮,震耳欲聾。


    趙如煙心中一個猛烈的下沉,半響,那巴掌卻沒落下來。


    狐疑的睜開眼睛,隻見他怒目圓瞪,陰冷道:“不要妄想用激將法對付本王,本王不吃這套!”


    一抹訝異閃過美麗的眼瞳,趙如煙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男子輪廓深邃,劍一般的眉,深邃的眸子布滿著寒意,高挺的懸膽鼻,薄唇緊抿,宛如神抵。


    眼眸不經意瞥過他的胸肌,深吸一口冷氣,腦海中不經意的閃過兩個字:完美。


    雖然她很恨他,不過這男人的胸肌的確跟她在現代看的那些時尚雜誌的型男有的一拚。


    趙如煙不禁多看了兩眼。


    耶律烈忽然俯下身來,鼻尖檀香味更濃,他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向上一扯,諷刺道:“怎麽樣,本王比起楊四郎的身材如何?”


    趙如煙美眸一瞳,隻覺得心中侮辱更甚,她一巴掌甩了過去:“禽獸!”


    耶律烈剛毅的側臉映入眼簾,她的胸口高低起伏著。


    陽光投射在他側臉上,卻驅散不去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寒意。


    他伸舌舔去嘴角血清,轉臉,鎖住她的容顏。


    “很好,敢打本王的女人,也隻有你趙如煙。”


    耶律烈眼裏閃過一道妖冶,邪魅的勾起嘴角:“本王的愛妃,可真是勇氣可嘉啊!”


    趙如煙冷眼的看他,恨意入骨,對這個隻知道征服掠奪的男人,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耶律烈突地俯近她的容顏,氣息交纏在一起,他冰冷的吐字:“既然敢做,就該有勇氣承擔後果!”


    猛然掀開她身上的錦被,冰肌玉骨,赤身裸體的暴露在空氣中。


    耶律烈眼眸一深,嘴角冷冷的勾起。


    趙如煙心中畏懼,卻也知道他要對自己做什麽,她別過臉,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蹂躪。


    耶律烈掐得她渾身泛疼,他不顧一切的占有。


    趙如煙認命的閉上眼睛,死死咬住下唇,不言不語。


    他咆哮著命令:“看著本王!”


    趙如煙漠然不理。


    耶律烈滿腔怒火無處可泄,隻能在她身上狠狠的,狠狠的發泄。


    沒有人注意到他眼眸中的黯然,在折磨她的同時,他亦很心痛。


    筋疲力盡,他趴在她嬌嫩的軀體上喘氣,汗水如雨。


    “你讓我覺得自己好髒――”趙如煙緊緊咬住下唇,厭惡的說道。


    趴在她身上的修長身軀猛然一僵,耶律烈手掌握緊,貼住她胸口的胸膛劇烈的起伏,她居然嫌他髒,她真是懂得傷人於無形啊!


    毅然起身,耶律烈漫不經心道:“煙兒不要得寸進尺,否則――”


    瞳眸一縮:“本王也不曉得會做出什麽事來!”


    趙如煙咬唇忍著疼,對上他那雙幽暗的瞳眸,卻是重重一喘,反擊般吐出,“不管你做什麽,我心裏都隻愛楊勳一人!”


    “住口,該死的你給我住口。”耶律烈薄發的怒焰瞬間燒燼他所有理智,灼亮的燭火映亮他一半麵容,另一半如獸狂肆陰鷙。


    “我不愛你,不愛……永遠不會愛上你……”趙如煙咳著,血液順著嘴角不斷流下,她卻像是故意要激怒耶律烈一樣,不停的說著讓他崩潰的話。


    腦中轟鳴,耶律烈重重施力,伸手卡住她的咽喉。


    惡魔的聲音在耳邊持續著,“疼嗎?很疼嗎?”又是重重一擊。


    趙如煙已無力出聲。


    耶律烈拉起她的手,貼上他瘋狂跳動的心口,俊容上一片扭曲。


    “你知道這裏有多疼嗎?該死的你,該死的他……你跟楊四郎,你們通通都該死……”


    野獸的叫聲,帶著一片淒寂嘶啞。


    耶律烈的眸子裏焰火狂燒,熒光所有理智殘念思想,隻餘下求死般掙紮的濤天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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