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披香宮。


    銘香從外麵急匆匆地回來,依妃靜靜地坐在床邊刺繡,她在繡一個荷包,在裏麵放一個長命鎖,等趙如煙平安回來以後就牢牢鎖著她,哪兒也不讓她去。


    她惟一的女兒啊,生命中惟一的支柱了,她隻希望她好好地活著,其它什麽名利她都不稀罕!


    “娘娘,娘娘!”銘香哭著跑進來。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依妃溫柔地抬起頭,看著她滿臉淚痕,驚訝的問。


    “不是不是!”銘香一邊搖頭一邊抹淚,“我聽宮女說,楊家軍全軍覆沒了!”


    “什麽?”


    針狠狠刺進手指裏,一滴鮮血冒了出來,滴落在紅緞荷包上,盛開一朵耀目的梅花。


    “全軍覆沒,楊元帥他?”依妃臉色蒼白,心仿佛被重重撞擊了一下。


    “楊元帥被遼軍圍困,已經自盡了!”銘香幽幽的開口。


    依妃差點站立不穩,勉強保持著一絲理智,“如煙呢?她在哪裏?”


    “公主下落不明,現在皇上已經回來了,可是公主卻……”銘香淚水漣漣,她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會的!”依妃扔掉手中的刺繡,站起來,“她不會有事的,遼國的大王劫走她,楊勳一定會救她的!”


    “勳少爺也死了,楊家軍全軍覆沒,隻有六少爺一個人回來,現在天波府在辦喪事呢。”銘香擦拭著眼角的淚珠,傷感道。


    “喪事……”依妃頓時頭暈目眩,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銘香驚恐地扶起她,大哭著,“公主會沒事的,她隻是失蹤了嘛,又沒人看見她死了,一定是遼國大王將她帶走了,她還會回來的!”


    依妃滿臉哀傷和痛苦,臉上蒼白無色:“這是報應啊!這是報應!”


    “煙兒,煙兒,我的煙兒……”


    “你不會死的對不對?快回來啊,娘用長命鎖鎖著你,一輩子守著你。”


    依妃眼神空洞,空茫茫地望著前方,渾身是血,一路上都是她的血。她頭發散亂,手裏握著一個紅色荷包,上麵鮮豔地開著一朵耀目的梅花。


    “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她口中喃喃地念著,“我替你死,煙兒,娘替你死……”


    依妃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望向她,溫柔地一笑,狠狠地刺進自己的胸膛。


    頓時,鮮紅的血液遮天蔽日,在天地之間綻放開了一朵又一朵紅色的梅花,血一樣紅得耀人眼目!


    “母妃!”趙如煙滿頭大汗坐起來,黑暗中她什麽也看不到。


    難道是噩夢?她做了一場噩夢?


    趙如煙捂著臉哭起來。


    一雙大手從後麵繞上來摟住她,濕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邊:“怎麽了?”


    趙如煙猛地轉過身:“你,你什幺時候進來的?”


    “你說呢?”耶律烈一臉壞笑,拍了拍手,侍女進來點亮了燈。


    她的臉唰地飛紅了,掙開他有力的手臂,坐到他的對麵,防備的看著他,跳躍的火光映在她眼中,透過濃密的睫毛若隱若現。


    “過來。”耶律烈的聲音低沉,漆黑的眸子中燃燒著暗綠色的火焰。


    趙如煙被他那種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抓起床上的被子朝耶律烈扔過去:“滾開!”


    耶律烈敏捷地躲開,身體像獵豹一樣撲向她,將她壓倒在床上,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一瞬間,趙如煙意識全無,腦中空白一片,睜著清澈的大眼睛望著他。


    “我愛你。”耶律烈用契丹語在她耳邊呢喃,滾燙的呼吸在她臉頰邊遊走。


    “走開,你走開!”趙如煙猛力地推開他,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未好全的傷口,隻覺得此刻心中恐懼不已,隱約中,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想幹什麽。


    耶律烈的吻像雨點一樣落在趙如煙的耳邊,頸項,那麽深,那麽深地吻她。


    “你走開!我不會原諒你!走開!”趙如煙痛苦的叫道,聲音顫動。


    耶律烈忽然抬起頭,用複雜的眼光凝望她,久久地,久久地不能移開。


    他知道她思鄉成狂,夜夜夢中喃喃囈語的都是她在大宋的母妃和楊家的人,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他用那幺殘忍的方式狠狠傷害了她,將她推進痛苦的深淵,同時也讓他萬劫不複。


    他愛著她,卻也深深傷害了她。


    趙如煙的眼中盈滿淚水,倔強地別過頭,狠狠咬著嘴唇。


    室內一片沉默,安靜得像是什幺都毀滅了,火光劈裏啪啦地向上跳竄,外麵北風也停了,似乎聽得見雪花落在地上,一層層堆積的聲音。


    “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耶律烈的聲音又變得如同三月春風吹拂楊柳,桃李紛飛。


    “放我走。”趙如煙看也不看他,隻是態度決然的吐出三個字,盡管她知道要他放過自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耶律烈俯下身,在她耳邊,用著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字眼:“不――可――能!”


    趙如煙緊抿著嘴唇,嘴角微微地顫抖,濃密的睫毛輕輕地抖動。


    耶律烈坐起身,靠在床柱上:“你永遠逃不走,除非我願意放了你,可是,永遠沒有這一天,即使我對你失去了興趣。”他頓了頓,又說,“你也是我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趙如煙閉著眼睛,一聲一聲地說著,握緊手掌,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你無法阻止。”耶律烈看向她,用契丹語說,“我愛你。”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照亮了東方的一片天。


    天大亮起來。


    侍女們端著熱水和衣物魚貫而入。


    耶律烈這才走下床,站在床邊讓侍女替他更衣,他灼熱地目光一直凝聚在趙如煙的身上。


    趙如煙縮在床角,眼斂低垂。


    感覺到他的目光,她抬起頭,眼神迷蒙,心裏卻不減厭惡。


    耶律烈嘴角噙著一抹不易覺察的溫柔,目光那麽深地在她身上停駐。


    趙如煙實在受不了他這麽盯著自己,突然她從床上跳下來,連鞋子都沒穿上便跑了出去。


    外麵冰天雪地,她赤著腳,踏著雪花,將侍女的呼喚遠遠拋在身後。


    好冷好冷,她隻穿著薄薄的單衣,腿上的傷又沒好全,迎著刺骨的風,雪花在她腳下發出沙沙的破碎聲。


    冰涼刺骨,隻有這樣殘忍的折磨她才能喚醒她的意誌,耶律烈,他是她的仇人,她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替死去的楊家軍報仇!


    白茫茫的雪地中,趙如煙瘦弱孤單的身體慢慢蹲下,埋首在手臂間啜泣。


    天好冷,就如她現在的心一樣,心灰意冷。


    縱然她有殺耶律烈的決心,可是現在她勢單力薄,這北院王府又到處是耶律烈的人,她如何才能要他的命?


    光裸的腳幾乎凍結成冰,受傷的腿疼得麻木,早晨的風穿過冰雪無情地摧殘趙如煙的身體,她像一朵搖擺在狂風中的花朵,稍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趙如煙抱著凍得發抖的身體,要是冰冷可以凍結她的記憶,讓她遺忘曾經傷心的一幕幕,那麽她願意永生永世生活在這切膚徹骨的痛苦中。


    一件滾著紫貂毛的披風落在她身上,趙如煙抬起頭,看見耶律烈一雙幽深的眼睛。


    他把披風披在她身上,俯下身抱起她,走進屋裏,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好像她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今天化雪了,外麵很冷,不要出去。”耶律烈用披風將趙如煙緊緊的裹起來,化雪的時候比下雪要冷很多,她身體柔弱,會承受不住的。


    趙如煙眼底無波,頭靠在床欄上,冷得發抖,臉色蒼白如雪。


    經過三天漫長的等待,千裏冰封的北方大地終於迎來了暖春。


    大地回春,北方也不比南方那麽溫柔,似乎是一夜之間,樹上長出了綠葉,蘊藏了一個嚴冬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新綠的葉子在風中顫巍巍,鳥兒歡快地在枝椏間嬉戲,歌唱。


    流水淙淙,清澈見底的荷塘裏浮著幾片嫩綠的葉子,嬌嫩欲滴,水中的魚兒不時在葉子底下遊來遊去,水麵蕩開了一層又一層漣漪。


    “終於到春天了!”昔悌快樂的像隻小鳥一樣展開雙臂,已經春天的微風。


    趙如煙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的念道:“遼國都已經開春了,大宋這時候應該已經到盛夏了吧?”


    陽光淡淡的,灑下不多,卻有一種熟悉的溫暖。


    趙如煙輕輕的呼吸,帶著清冷的空氣,讓她神清氣爽。


    “公主,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我可以跟管事說一聲,讓他派幾個人過來,帶你在王府裏逛逛。”昔悌似乎能看出趙如煙的心聲,知道她很想離開這裏,可是又害怕像上次那樣連累到她。


    幸好這幾天宮裏的禦醫說,公主的身子恢複的不錯,很快就能完全康複,大王已經特別恩準,她悶的時候,允許她在王府裏走動。


    “好的,謝謝你!”趙如煙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管事柴冒親自帶了幾個人手過來,趙如煙推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


    迎麵而來的冰涼讓她混沌的腦海無比的清晰,她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寒冷趁機鑽進了她的脖頸,趙如煙打了一個寒顫,踏著積雪,慢慢走著。


    管事和昔悌帶著幾個人跟在她身後,昔悌拿了一件白色羽緞披風給趙如煙披上,卻被她拒絕了:“我不冷。”


    昔悌望了一眼管事,沒再多說,拿著披風跟在趙如煙身後走著。


    長廊迂回,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這裏有很多和大宋庭院相似的地方。


    柴管事見她看得有些興致了,便想著讓更趙如煙高興一些,於是說:“咱們王府裏有很多地方是仿照大宋的庭院建造的,像大王住的麟乾閣,還有這個花園,你看這個池塘,等到雪化了,裏麵的水可清了,夏天開滿了荷花,好看得不得了!”


    趙如煙一邊聽他說,一邊看著眼前的池塘,此時天寒地凍,水池也結了冰,厚厚的冰層封存了裏麵的生命,也許等到夏天,會盛開很美麗的荷花吧,因為經曆過這樣的嚴寒,必定會很頑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走著走著,不知何時來到了依幽閣的門口,從前那是側妃度雲住的地方,繁花似錦。


    可是自從度雲被耶律烈毫不留情的趕出王府後,這裏便荒廢了下來,才幾日,已經變成荒涼的一處冷宮。


    現在整個王府除了趙如煙一位女主子,已經沒有其它人了。


    從前北院大王的侍妾府倒是還在,可是自從耶律烈將她帶回大遼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那裏一步。


    侍妾府跟依幽閣一樣,全都被耶律烈打入了冷宮。


    “我想去侍妾府看看!”趙如煙忽然想到了傾蓮,同為宋人,不知道她在侍妾府裏生活的怎麽樣了。


    “公主,這……”管事柴冒臉色為難,大王交代過不準公主隨處走動,更何況是去侍妾府。


    “柴管事,我有朋友在那裏,麻煩你通融一下!”趙如煙很想去看看傾蓮。


    畢竟這一仗之後,宋人在遼國的地位更降低了,他們這些契丹人很瞧不起宋人,連她這個公主都在背後指指點點的,更何況是傾蓮,她一個女人在侍妾府那種地方生存,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好吧,我來安排!”柴冒知道耶律烈寵著這位公主,她有什麽要求他都會答應,與其這樣他還不如提前賣她一個人情。


    柴冒安排了最好的護衛跟隨從,跟隨趙如煙一起坐馬車去了侍妾府。


    幸好那裏離北院王府也不是很遠,兩條街的距離就到了。


    趙如煙剛踏進侍妾府的那一瞬,隻覺得一陣陰冷的風迎麵撲來。


    高牆,深院。


    這裏像牢籠一樣,看不到外麵的世界,頭頂的天空蔚藍,卻隻是小小的一方,再怎麽無邊無際,廣袤無垠她都看不到了。


    被帶進侍妾府裏的女人,大多會老死在這裏,或許,等不到老,就死在這裏。


    唯一的出路就是等耶律烈的臨幸,他看中了她們中的哪一個人,或者一時興起,冊封她們其中的一位為妃,那才能離開這裏,被接入北院王府,做真正的女主人。


    這就是做耶律烈女人的悲慘命運,趙如煙不禁同情起這些女人來了。


    也許有一天,等耶律烈對她失去了興趣,說不定也會將她扔來這裏吧。


    趙如煙冷冷瞟了一眼高大的院牆,從裏麵隱隱溢出的花香讓人心蕩神馳,隱約中,她聽見了女子的笑聲。


    “什麽楊家將,還不是那麽不堪一擊,大王一上陣,就算十個楊家將也要死!嗬嗬嗬。”


    “全軍覆沒,就連武功最高的楊五郎和楊四郎都死了,楊無敵也不得不一頭撞死了!楊家軍隻剩下一些女流之輩,成不了大氣,以後我們大遼遲早要滅了大宋,入主中原!”


    “聽說沒找到屍體啊,楊四郎可能還活著吧。”


    “屍體?哼!屍體早被野獸吃了!說不定到現在連骨頭都給狗啃了!”


    “……”


    聽到她們這樣詛咒楊勳,趙如煙的臉色一瞬間煞白如雪。


    隔著高牆,裏麵的說話聲卻清晰無比,那些女子尖細刻薄的話像刺刀一樣狠狠刺在她的身上,千瘡百孔,原本被她刻意隱藏的傷口又重新流血。


    趙如煙握緊雙拳,跌跌撞撞地跑進玫瑰花香四溢的院落。


    這院子裏滿目的鮮紅,血一樣的耀眼,鋪天蓋地,馥鬱的芳香沁人耳鼻。


    在一片鮮紅欲滴的玫瑰花叢中,趙如煙看見侍妾府中一群高談嬉笑的女人,個個美麗妖嬈,風姿綽約,各領風騷。


    見有不速之客的到來,她們全都冷冷瞪著她,滿眼的不屑和嫉妒。


    諾麗被圍在中間,一副大姐大的派頭,她一向是這些侍妾的中心。


    帶領著侍妾府裏契丹族的侍妾,排擠那些宋人、西夏人、金人侍妾,爭取到多一些可以見到耶律烈的機會。


    此時諾麗笑的妖豔,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趙如煙,眼裏不減嘲弄:“呦,真是稀客呢!大宋公主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聽到諾麗提及她就是那個搶走她們大王寵愛的大宋公主,這些女人全都對趙如煙樹起了敵意。


    “嗬嗬,大宋不要她,她隻好象狗一樣來咱們大遼乞食!”另外的女子輕蔑地嗤笑。


    “狐狸精!裝什幺清高!勾引男人的下流胚子!”幾個女人異口同聲的罵道。


    “收回你們剛才的話!”趙如煙像是沒有聽見這一聲聲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雙手緊緊的握拳,走到她們麵前。


    “罵你是狐狸精不對嗎?裝什麽清高?”諾麗憤恨地瞪著她,一想到她當初用朱砂掩麵,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欺騙他們,卻奪走了耶律烈的寵愛,她都氣憤不已。


    自從趙如煙回到大宋以後,耶律烈便把她從北院王府又趕回了侍妾府裏,這一切都是因為趙如煙,叫她怎麽不怨恨,怎能不嫉妒?!


    “我要你收回剛才的話!楊勳不會死的!”趙如煙一雙大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


    她們怎麽罵她、侮辱她都沒有關係,但絕不能詛咒楊勳,更不可以詛咒他死!


    她的相公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


    “哈!楊四郎?他就是死了,怎麽樣?”諾麗像是要故意戳到趙如煙的痛處一樣,充滿挑釁地看著她。


    “楊勳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收回你的話!我不準你說他死了!”趙如煙瘋了一般的撲過去,差一點就掐住了諾麗的脖子,幸好管事及時派人來開了她們。


    “哈哈哈……一個瘋子!”諾麗像沒事人一樣靠著柔軟的深紅色軟枕,嘲弄地看著她。


    圍在一起的女人全都放肆地大笑起來。


    還以為大王中意的這個大宋公主有什麽了不起呢?原來是個瘋子,居然那麽關心楊家軍的生死。


    她們才說到楊四郎死了,她就氣成這樣,要是被大王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麽想呢?


    這個大宋公主,怎麽敢在北院大王的地盤上,想著別的男人。


    “啊!大王來了!”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其她女人全都尖叫了起來,立刻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裙,笑容嫵媚地站起來。


    趙如煙皺眉回頭看去,果然見耶律烈走了進來,一抬眼便看著她。


    他這麽快就收到消息趕來了?


    她隻不過是來他的侍妾府拜訪一位朋友,他有必要那麽在意嗎?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耶律烈冷著臉拉過她,“以後不準再來。”


    “我來見我的朋友,不關你的事!”趙如煙別過臉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周圍的其它女人,全都驚的目瞪口呆,這該是她對待他們大王的態度嗎?


    怎麽如此愛理不理,如此傲慢,這個大宋公主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本王說不準就不準!”耶律烈強硬的口氣要求。


    趙如煙隻是冷笑,“你說不準就不準,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是這王府的主人,而你是這裏的女奴,在這本王說了算!”耶律烈高聲吼道。


    “女奴?!”趙如煙喃喃念道這個詞,忽然覺得無比抵觸,眼角觸及耶律烈腰間的匕首。


    她眼眸一眯,抬眼一步步走近耶律烈。


    突然,她迅速地抽出他腰間的一把鑲滿瑪瑙玉石的黃金匕首,劃破他的手臂,掙開他,瘋狂奔向諾麗。


    女人們一片驚呼,四下逃開。


    趙如煙用匕首抵著諾麗雪白的美頸,冷冽的與耶律烈對峙:“放我走!否則我殺了她!”


    諾麗渾身顫抖,冰涼的刀尖抵著她的脖頸,她驚懼著而又無限嬌媚地看著耶律烈:“大王……救救我。”


    “放我走!你聽見了沒有?耶律烈,放我走!”趙如煙瞪著他,以手裏的諾麗做人質。


    耶律烈冷冷地牽了牽嘴角,漆黑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聲音淡漠:“要殺你就殺,本王不會放了你。”


    趙如煙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她不是你的女人嗎?你不是應該愛她的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居然讓自己的女人去死……”


    “我不愛她,你可以殺了她。”耶律烈殘忍無情地冷笑。


    那一瞬間,諾麗嬌豔如花的臉龐頓時沒了血色,她美麗的大眼睛盈滿了淚水,簌簌流下。


    “你不是人!她是你最寵愛的侍妾啊,你一直都愛她的!”趙如煙舉起匕首指著耶律烈,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不配!”耶律烈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在充滿花香的庭院中飄蕩,他一眼也沒看諾麗,深邃得看不見底的眼睛隻留得下一個人,“我隻愛你!”


    耶律烈的話直接將諾麗心中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扼殺了。


    本來她就是身懷武藝之人,隻是在耶律烈麵前從來裝得乖順,不輕易暴露。


    如今耶律烈竟然當眾宣布,他根本就沒有愛過她,諾麗整個人都崩潰了。


    電光火石間,她已經顧不得其它,一把抓住趙如煙的手臂,將她手中的匕首搶過來,對著她狠狠刺下去:“我要你死!”


    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匕首朝著她的胸口刺下來,趙如煙卻不避不閃,美麗的眼睛像融化了的雪水,清洌寒冷。


    這樣也好,諾麗若是真的能殺了她,就能送她去見楊勳了。


    “住手!”耶律烈暴怒的聲音傳來,諾麗的身體狠狠飛了出去,倒在一大片玫瑰花旁邊,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


    風輕得仿佛最溫柔的少女走過,大片大片玫瑰花在她身後綻放成海洋。


    諾麗的眼中妒火燃燒。


    黃金的匕首掉落在地上,趙如煙重新抓起,這次,她抵住自己的脖頸,一隻手指著耶律烈:“不準過來!”


    耶律烈的腳步立即凝固住,不敢再往前一下。


    “如果你要的隻是一具屍體,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趙如煙知道自己的分量卑微得不足以威脅他,這個男人無情的連自己曾經寵愛的女人他都可以不顧,她隻是他的女奴,更是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她不打算威脅他,真的是想用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耶律烈漆黑的雙眼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旋轉,他停在那裏。


    趙如煙用匕首抵著自己的脖頸,鋒利的刀尖在她細嫩潔白的皮膚上劃出了長長的一條傷口,她眼神倔強,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然。


    “你要一具屍體沒有用,你放我走。”她一步步後退著,玫瑰尖利的刺透過厚實的布料刺傷她的腳。


    “我死了對你沒有好處對不對?”她身後鮮紅的玫瑰花怒放,血一樣的鮮紅耀眼,她脖頸上的血順著匕首一滴一滴落在花瓣上,玫瑰開得更加豔麗。


    在這血海一樣的花海中,趙如煙期待的不僅僅是耶律烈能放她走,她更期待他說一個“不”字。


    跟她妥協,答應她的要求?放她回大宋!可是,這怎麽可能?


    他是耶律烈,是遼國的北院大王,他從不受任何人要挾跟擺布,更不可能向任何人妥協。


    玫瑰花在春風中怒放,如同燃燒的烈火,鳥兒飛過花叢,衝上天空。


    趙如煙像是站在火海中,接受烈火焚身。


    “放下刀,你的條件我可以考慮。”耶律烈的聲音緩慢,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他竟然真的肯……答應她的要求?


    趙如煙怔怔地望著他,有些不可置信:“你……”


    就在這時,牧庫趕了進來,撞見這一幕,他大吃一驚。


    “公主!”牧庫幽幽一歎,看著站在玫瑰花叢中的趙如煙,眼中憐惜。


    這個女孩正是花樣年華,卻被卷進了這場戰爭的是非之中,當時他就提醒過大王,如果他真的愛她,就不該用那樣的方式去利用她、傷害她,如今傷害已經造成,以趙如煙的剛烈性格,又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的留在大王的身邊呢?


    “公主,你先把匕首放下,不要傷害自己好嗎?要是你遠在大宋的母妃,知道了你這樣不愛惜自己,一定會很傷心的。”牧庫這樣勸她。


    趙如煙心中一震,想起了自己的母妃,立刻牽動起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我曾經跟我母妃發過誓,答應過她,我要一輩子留在大宋,後來我違背誓言,果然遭到了上天的懲罰……我愛的人全都離我而去了!”趙如煙聲淚俱下,剛剛還一副視死如歸絕然的模樣,此時情緒已經決堤。


    牧庫看了心中不忍,慢慢的一步步靠過去:“你應該好好愛惜自己,總有一天你會回到大宋,到那時候,你們母女就能團聚了!”


    “我還能有機會回到大宋嗎?”趙如煙怨恨的目光看向耶律烈,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答複。


    遠處的耶律烈身子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此時的趙如煙是脆弱的,她需要他一句話安慰她的情緒,他可以用一千種一百種的辦法讓她開心,除了一種,放她離開。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因為他的心已經遺失在她那裏,放過她,誰來拯救他?


    趙如煙見耶律烈遲遲沒表態,心中料定了他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她眼睛失神的望著前方,聲音輕飄飄的:“我回不去大宋,見不到母妃,楊勳也死了,我活下來還有什麽意思?”


    “不會的,楊四郎武功高強,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他知道你這麽愛她,一定會撐著最後一口氣,活下來!”牧庫不知道這樣用謊言欺騙她是不是更殘忍,但楊四郎的生死,關乎著趙如煙活下去的信念,他隻能這麽說。


    “楊勳!”提到心愛的男人,黃金的匕首從趙如煙手中滑落,她捂著臉,失聲地痛哭起來。


    牧庫已經來到她的麵前,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雖然他是遼國的大將,但是他卻不喜歡戰爭,除了勝利,戰爭帶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趙如煙這個無辜的女人,上天要她承受的東西,未免也太多了。


    “楊四郎!”趙如煙突然對著天空哭喊,空曠的天空將她的聲音帶走,久久不回。


    “你是個大騙子!你說過你要一輩子保護我!你說過不會離開我!你說過要我做你一生一世的妻子!你騙我!你騙我!”


    趙如煙歇斯底裏地對著天空呼喊,轉身跑進更深的花叢,玫瑰花盛開如火,將她白色的身影融化。


    “楊勳,你要是敢死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今生不會,來世也不會!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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