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2章 鍾自羽4


    二人之間,一時陷入僵持。


    直到馬侍衛長進來。


    “大人。”馬侍衛長喚道:“黑船販子裏有個人,說要招供。”


    嶽單笙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直奔門口。


    路過鍾自羽時,他又停了下,看了鍾自羽一眼:“有什麽,等我回來再說。”


    嶽單笙離開後,房間裏便隻剩下鍾自羽一人。


    鍾自羽看著案桌上還放著的銀票袋子,歎了口氣,抱著自己的藤箱,坐到了師爺位置上。


    閑著也是閑著,他順手開始收拾桌子。


    收拾完自己的桌子,又開始收拾嶽哥的桌子,然後收拾書櫃,收拾刑案記錄,拖地,最後把窗台的花都澆了。


    嶽單笙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鍾自羽正在修凳子。


    嶽單笙:“……你在幹嘛?”


    鍾自羽忙回頭,起身擦著汗道:“我看凳子有點晃,就找人借了錘子,重上了兩顆木釘,現在穩了。”


    嶽單笙:“……”


    嶽單笙又掃了一眼屋裏其他地方,地麵一塵不染,桌櫃整整齊齊,最後他又把目光放到窗台上的蒜苗上。


    是的,嶽單笙不會種花,聽人說書房裏放點綠色的植物對眼睛好,他就放了兩盆蒜苗。


    現在這兩盆由於疏於照料,葉子都落灰的蒜苗,已經被擦得幹幹淨淨,整隻苗看起來,都煥然一新了。


    嶽單笙將手裏的文書丟到案幾上,隨口問:“你一下午就幹這些瑣事?”


    鍾自羽喏喏的說:“我不知道該幹什麽。”


    嶽單笙皺起眉。


    鍾自羽道:“按理說,我都要走了,也不該看衙門的文書資料了……”


    “誰說你要走了?”嶽單笙不高興的道:“張師爺沒回來前,你想走去哪兒?”


    鍾自羽一震,錯愕的看著他。


    嶽單笙板起臉,將案上的文書丟給他:“要走也給我等到張師爺回來後,現在,把口供整理一遍,抄錄上檔。”


    鍾自羽捧著那疊口供,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嶽哥,你……”


    “別沾親帶故的,上工時間,叫我大人。”


    鍾自羽麻溜的改口:“大人,那……”話說一半,他又突然頓住。


    嶽哥說“上工時間,叫我大人”,那,下工後呢?


    鍾自羽突然抬頭,震驚的看著嶽單笙,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話裏的歧義。


    工作完一天,鍾自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偏院的房間。


    剛洗漱完,門便被敲響了。


    他一開門,就看到外頭竟是馬侍衛長。


    “鍾師爺,這兩日住得還習慣嗎?”馬侍衛長笑眯眯的問。


    鍾自羽點頭:“習慣,馬大人有事嗎?”


    “什麽大人,我就是個跑腿的,我是來跟您說,這屋子您不用住了,明個開始,您住衙門對街三號門的四合小院。”


    鍾自羽一愣,問:“要搬嗎?為什麽?”


    馬侍衛長道:“是嶽大人吩咐的,至於為什麽,我也不清楚,明日你問他吧。”


    鍾自羽又問:“那四合院是誰的?”


    馬侍衛長道:“是嶽大人的私宅。”


    鍾自羽:“!”


    鍾自羽不敢置信:“嶽大人,要我搬過去,跟他住一個院兒?”


    馬侍衛長點頭:“應該是。”


    鍾自羽拚命搖頭:“這不可能!”


    馬侍衛長被他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隻能說:“……是大人吩咐的,您要有問題,還是問他吧……那什麽,明日白天我來給您拿行李,您有什麽東西,最好今晚就收拾好。”


    說完,馬侍衛長趕緊走了。


    馬侍衛長走後,鍾自羽還混混沌沌的。


    嶽哥讓他搬過去?為什麽?嶽哥瘋了嗎?嶽哥中邪了嗎?


    一整個晚上,鍾自羽都沒想明白裏頭的原因,導致他一點覺沒睡,睜著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他頂著一雙黑眼圈去上工,但在書房等了許久,也都沒見嶽單笙來。


    晌午時,馬侍衛長來找鍾自羽拿房間鑰匙,說要幫他拿行李。


    鍾自羽把鑰匙交給他,還是覺得玄幻:“真的是嶽大人吩咐的嗎?”


    馬侍衛長道:“是啊,您還沒問他嗎?哦,我忘了,他去碼頭了,昨天有個黑船販子不是招供了嗎,他去跟進了,估計下午才會回來。”


    鍾自羽眼看著馬侍衛長真的幫他搬家去了,始終心神不定。


    到了下午,申時過後,嶽單笙終於回來了。


    鍾自羽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問他。


    可話到臨嘴,又說不出口。


    嶽單笙看他一臉躑躅,難得主動問:“怎麽?”


    鍾自羽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馬侍衛長幫他搬行李的事說了。


    嶽單笙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還是點頭:“是我喊的,所以?”


    鍾自羽眼睛都瞪圓了:“……嶽哥,你不舒服嗎?”


    嶽單笙:“……”


    鍾自羽還是不信:“不是,可這,這為什麽呢?”


    嶽單笙皺起眉頭:“什麽為什麽?”


    鍾自羽道:“為什麽要讓我搬過去跟你一起住?”


    嶽單笙轉頭正視他,而後慢慢抱起自己的雙臂,有點不懂:“這很難理解嗎?”


    鍾自羽真的無法理解。


    他還是覺得嶽哥被鬼上身了。


    嶽單笙瞪了他一眼,走回自己的案幾後,一邊翻閱文書,一邊狀似無意的道:“衙門是公家的地方,你雖暫時頂替張師爺,終究不是海運司的人,住在衙門你名不正言不順,遲早也要搬,既然要搬,家裏有地方,不回家去哪兒?”


    家裏……


    回家……


    鍾自羽震驚的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嶽哥竟是這個意思。


    嶽哥……竟然,在原諒自己?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看來嶽哥真是中邪了!


    鍾自羽考慮了一下,一番深思熟慮,最後還是決定趁人之危,趁嶽哥病,趕緊要他命,急忙說:“對對對,回家,那我回家住!”


    他語速之快,深怕嶽單笙反應過來反悔!


    嶽單笙瞥了鍾自羽一眼,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看他一臉算計的樣子,還是有點不順眼,就道:“為了慶祝你喬遷,今天晚上留在衙門加班。”


    鍾自羽:“……?”


    半個月後,張師爺提著大包小包,終於從老家趕回來了,剛回衙門,張師爺就吆喝著給大家分禮物。


    衙門裏頓時喜氣洋洋,馬侍衛長也領了一包土鴨蛋,正尋思著晚上回去怎麽吃,就聽張師爺問他:“我那個同窗呢,鍾平崖,他這陣子差事辦的怎麽樣?”


    馬侍衛長道:“鍾師爺啊,他已經走了。”


    張師爺一愣:“走了?為什麽?”


    “不知道呢,就是突然就走了。”


    張師爺嚇到了:“不是做錯了什麽事吧?他什麽時候走的?”


    “就前幾天,這不你的信剛到,說這兩天就回來,他就走了。”


    張師爺有些可惜:“那他應該是看我回來了,就功成身退了,哎,我還想跟他敘敘舊呢。”


    馬侍衛長又道:“不過我們衙門又招了一個軍師,跟鍾師爺一個姓,也姓鍾,我聽說,和嶽大人還有親戚關係,是遠方兄弟。”


    張師爺不知道這些八卦,忙問:“我們又不是軍隊,怎麽好端端的請個軍師回來?這個不在官職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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