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曉魯呀!光顧著忙了,別忘了搬箱酒去你大爺家看看,你和安憶一塊兒去。”白曉魯的媽媽對白曉魯說。


    正無事可幹的白曉魯聽到媽媽的話來了精神,一邊喊著“遵命”,一邊跑進屋裏,搬了一箱黃河酒,一隻手牽起了安憶,這就準備出發呢,臨走還不忘給媽媽一個搞笑的臉。


    “這個死孩子!”白曉魯的媽媽喜滋滋的,兩個兒子就是他的命根子,看見那一個她都愛得不得了。


    可是,她突然看到了兩個互相牽著的手,臉立刻變得沉了下來:“別忘了,大街上兩個人不準手拉著手,人家笑話!”


    看到兒子媳婦手牽著手親密的樣子,白曉魯媽媽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從此以後,兒子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再說了,這農村不是城裏,男女出門牽著個手,算怎麽回事?咱農村媳婦兒要有農村媳婦兒的樣子,要大大方方的,這剛過門的媳婦兒,守著外人和自己的兒子手拉著手,這成何體統?


    白曉魯知道媽媽是一個很守舊的人,隻是因為新婚的幸福與甜蜜,他忘記了家訓,不知不覺的就想和安憶牽手一起走路。聽到媽媽有點嚴肅又有點不滿意的低聲訓斥,他忙鬆開了正牽著安憶的手,變得中規中矩的,還刻意的與安憶保持了一點的距離、


    安憶早就聽白曉魯談起過他的這個大爺。說是爺爺奶奶在白曉魯的爸爸隻有十二歲的時候便去世了,大爺那個時候也隻有十六歲。從此兩個人相依為命。爺爺是個鐵匠,他生火打的鐵器結實耐用,為人又比較實在,所以,在當地有比較好的名聲。爺爺死後,為了生存,大爺接過爺爺的那一套家什,帶著白曉魯的爸爸,走街串巷,換回一口吃的。在那個艱苦的年代裏,大爺和爸爸就這樣相依為命的活了下來。大爺繼承了爺爺的特點,凡事很講禮數,家法也很嚴。家裏的事情,大小都是他說了算,直到後來,和大爺分了家。


    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給大爺買一箱酒送過去,他是家裏的長輩,白曉魯還說。


    安憶跟著白曉魯,很快的就來到了大爺的家裏。


    大爺家的房子蓋得好奇怪,沒有堂屋,有兩間西屋,和西廂房相對的是兩間敞篷屋,大爺就是在這裏生火打製鐵器的,一直到現在,他都不舍得扔下這項營生。安憶看見,敞篷裏有一套打製鐵器的用具,鐵砧、鐵錘、還有燒爐子的碳,一股腦的擺在那兒,旁邊還放著新打製的抓鉤、小鏟什麽的。安憶覺得挺稀罕,都21世紀了,農村竟然還有這麽原始的作坊!


    大娘正在廚房裏忙活,看到侄媳婦過來了,一邊招呼落座,一邊朝敞篷裏喊:“他爹,曉魯家來了!”


    安憶看到,這是一個不苟言笑的老人,一臉的嚴肅,穿得相當樸素,看這穿著打扮,沒有一點兒像新年來臨的味道。


    大娘給兩個人倒茶,安憶忙說不渴,不渴。看起來大娘有六十歲左右,赤紅的臉膛,矮矮的個子,總是順著眼,不怎麽說話,說一句也要朝大爺那裏看看。安憶想和她聊兩句,卻見她比自己還拘束,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樣子。


    安憶感覺很尷尬,隻好聽白曉魯和大爺的談話。


    “大爺家的家法很嚴嗎?我怎麽看大娘在大爺麵前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從大爺家裏出來,安憶很好奇也很不解的地問道。


    “嗯,咱們這一大家子都這樣,都是男人當家,老爺們說了算,大哥二哥都是這樣子的。不過你放心,到了我這裏,就要改朝換代了,我可不舍得讓你像奴仆一樣伺候我,我得反過來照顧你,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行不行,老婆?”


    安憶嗔笑著,白了曉魯一眼。眼看就要到家了,突然想起婆婆剛才說的話,這次是安憶刻意的和白曉魯保持了一段的距離,跟在白曉魯的後麵,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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