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和柿塚點點頭。


    “柿塚先生可能是會修車的。他當時的兼職是替料理店送貨,不可能半路車壞就送去維修。當然,貨車雖然也是自動車,但是結構比較簡單。隻要不是大問題,都可以修理。”


    “是的,那輛貨車我自己小修過很多次了。”


    柿塚坦誠道。


    “另外就是雨宮先生和川村。你們兼職是在同一個自動車維修廠,對吧!”


    “是的,伊東老師。”


    “有人說你沒有修不好的車,對嗎?”


    “也沒有那麽誇張,主要是日係。”


    “你也說川村修車也很厲害。我當時以為你是為了謙虛,才故意這麽說的。不過,我後來想那應該是真的!”


    “對!川村……學長是製動係統強,我是動力係統強。也就是說,我們一個修停下來,一個修跑得快。”


    “原來如此。川村既然會修動力係統,換個刹車片不成問題。”


    “伊東老師。那您是去了美國?”


    雨宮看著伊東,又瞅了瞅僵屍一般的川村。雖然現在伊東還沒有出示證據,但是事情已經明明白白!他的心寒冷無比。


    川村沉默不語。顯然已經是無話可說。眾人看他的神色,分明已經是默認,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駒田先生,請繼續。”


    電視屏幕繼續切換,顯示出了一頁旅券。


    姓名:kaisuke kawamura 年齡:24歲。原旅券號:msxxxxxxx 現旅券號:tfxxxxxxx。


    “kaisuke kawamura。這個是誰姓名的羅馬音呢?原來我也不知道。後來我請教了我的栗林學長,他是言語專家。所以我知道了,就是川村剛介。”


    “這姓名和旅券號,登記在柳原入住的聖弗朗西斯科的tristan酒店。它位於 square(聯合廣場)。”


    “你和柳原都是1998年4月1日入住該酒店。她是307號,你是308號房間。川村,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川村一言不發。


    “你到酒店附近的汽車修理廠,偷了豐田camry vx10厚度為0.7-0.9的刹車片。那不是新品,隻是作為替代品暫時使用。”


    “得手後你又去了附近的汽配超市,購買了安全支架、千斤頂、針筒、十字扳手等工具。”


    “因為tristan酒店的停車場全滿,所以柳原把車停在酒店大門的一側。這正中你的下懷。晚上你偷偷換掉了刹車片。你就在純潔無暇的月光下,做出了惡行。你做的小心翼翼,以為天衣無縫。即使柳原出事,你也不在現場。警方也不會知道,你換了刹車片。可謂是完美犯罪!”


    “至於我為什麽知道那天晚上有月光,是因為我去詢問了當地的天文學家史蒂文博士!聖弗朗西斯科城郊的金門公園內,有一座morrison天文館。史蒂文博士,就在那裏工作。他親口告訴我,二十年前的那天是月相叫gibbous,弓張月。而此時剛過去的月相是full moon,滿月。剛過滿月,自然月光無比明亮。”


    “事到如今,川村你還是不想承認嗎?”


    川村默默無語。


    “柳原女士,川村向你示愛過嗎?”


    “是的。”


    “是在與高橋先生戀愛之前?”


    “不。”


    “那麽就是戀愛中了?”


    “是的。”


    “您聽了告白,如何做的。”


    “當然是拒絕了。我這輩子隻愛阿康一個人。”


    “川村呢?”


    “他說對不起。然後點點頭,就走了。”


    “告白後還糾纏您了嗎?”


    “完全沒有。所以我以為他隻是一時心動。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為什麽?”


    “川村學長也是七武士。我不希望這件事,破壞了原本的友誼。”


    “是這樣啊!所以你們的關係還很融洽?”


    “是哦。”


    “您把這件事告訴過高橋先生嗎?”


    “沒有。坦白說,川村學長當時就是我們七武士的兄長。我不願意說出來,增加阿康和大家的困擾。”


    “明白了!”


    伊東點點頭。大有深意地看著川村。將棋社眾人聽了,都覺得柳原把將棋社這份情誼看得很重!


    “為什麽川村會明知道你和高橋先生相戀,卻依舊不管不顧地告白呢?


    “這個……我不知道。”


    “對不起!駒田先生。”


    這時候電視屏幕又切換,出來了一個美少女的照片。美少女酷似以前的柳原。


    將棋社的眾人看了驚詫莫名。這個少女雖然能看出不是柳原,但是模樣有七八分相像,還有神情和氣質也是相近。不過,柳原是獨生女啊!


    川村瞥了一眼屏幕,立即如被電擊一般。發起呆來。


    “什麽?咦?這是阿元啊!阿元。”


    柳原看了照片,立刻失聲驚呼。


    “哦?柳原女士,這麽說你認識照片上的人?”


    “對不起!伊東先生,請問您是從哪裏得到她的照片?”


    “當然是大阪市。”


    “原來如此。”


    “大家都能看出,這個女孩的容貌、神情、氣質都與你有相似之處。可確實是兩個人。請問,你們之間的關係是……”


    “她姓福田,叫元子。我們雖然不是一個姓,卻是相差半歲的表姐妹。我的母親與阿元的母親實際上是親生姐妹!”


    “是這樣。”


    眾人恍然大悟。根據遺傳學,要是親姐妹生下的女兒,因為血緣和基因的關係,確實能夠相像。


    “伊東先生,但是阿元她早已經……”


    “往生了。”


    “對!”


    “柳原女士,你不知道吧!你的表姐與川村,原本是一對戀人。”


    眾人聽了都很驚訝,看了看已經呆若木雞的川村。


    “什麽?!戀人。啊!怎麽會?”


    “是的。你的姨母一家,就住在大阪市吧!”


    “嗯。但是……”


    “川村和阿元,是同一所高校的。川村三年級,她一年級。”


    “是這樣啊!”


    “嗯。後來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是的。阿元本來就有先天性的心髒疾病,所以最後還是去世了。”


    “川村當然是悲痛欲絕。後來他上了安大,偶然發現了你。為了接近你,他故意與圍棋社的神宮部長鬧翻,然後裝作義憤填膺地退了部。由於他本來就是將棋社的幽靈社員,所以順理成章地回來了。後來成為了七武士中的一員。”


    “啊!原來如此。”


    柳原的聲音微不可聞。


    “你和元子雖然是表姐妹,然而川村並不知道。一是姓氏不同,二是居住地不同。所以他單純地以為你們隻是相像。我想川村若真知道了你是元子的表妹,也許……”


    “我不知道。”


    “至於他如何追蹤你買票等等,因為他父親的學弟就在關西國際空港。社團前輩的拜托,是無法置之不理的!”


    伊東歎了一口氣。


    前輩幫助後輩,後輩拜托前輩等等乃是社團的傳統。然而是錯是對,很難分清。


    “川村被你拒絕,終於起了殺心。這就是當年‘事故’的經過。喂!對吧!川村。”


    緩了過來的川村猶豫半晌,終於無奈地點了點頭。看來伊東把元子與他的事情說出來,對他有很大刺激。


    眾人大嘩不止。


    原來川村果然如伊東所言,是殺人未遂犯!將棋社眾人趕緊離得他遠遠的。


    “川村。我先前之所以說你當年沒有一開始就抱有殺意,是因為你偽裝事故前的準備工作都是臨時性的。工具、刹車片。都是這樣。同時,柳原租車也是你原先不知道的吧?”


    “是的。我竟然不知道,她也會開車。真是難以想象啊!”


    “對!對!對!我們都不知道。”


    鳩山他們也七嘴八舌道。


    “川村,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呢!”


    伊東冷冷地諷刺了一句。


    “下麵就是第六個謎團:烏頭來源。駒田先生,請繼續。”


    管家遙控著,電視上又出現了一株開著豔麗花朵的烏頭。


    “在場的大多數人可能都不認識,這個是什麽?它是一種天然藥材,叫做烏頭(鳥兜torikabuto)。可以萃取其精華做烏頭雙脂型生物堿和烏頭單脂型生物堿,也可以粗煉汁液烏頭堿為毒物。它的莖葉根,都有烏頭堿。所以誰能想到,美麗的花朵下隱藏著殺機呢!”


    “高橋先生之所以去世,就死在混入清酒中的這種毒素。駒田先生。”


    電視畫麵隨即切換出高橋屍體的《鑒定報告》。


    “……窒息死亡。肺淤血、水腫;肝髒淤血;心肌斷裂。


    毒物檢驗,死者在其肝、胃內容物、心血中均檢見致死量的烏頭堿。檢測烏頭堿有新烏頭堿,次烏頭堿、惰堿等成分。可以確認是日本產。


    ……死因:烏頭堿中毒死亡。”


    這大概是眾人第一次看到這種資料,所以議論紛紛。


    “大家看過這個可以得知,高橋先生死於烏頭堿中毒是毋庸置疑的!烏頭是毛茛科烏頭屬植物,本屬有250多種。分布於北溫帶。烏頭大部分塊根內含有劇毒烏頭堿,可作麻醉藥。而北海道的阿依努人,用來塗抹打獵時骨尖矛。現在居然被用在人的身上了!但若他是自殺,這個毒物他是如何得來的呢?”


    “烏頭這種植物,生命力強盛。所以日本各地都有野生的,尤其是內陸和山區。同時也有人養殖作為觀賞。在座的能認識烏頭的,至少有兩位。一位是望月先生,另一位就是柿塚先生了。”


    眾人已經完全被伊東攝去了心神,聞言向著這兩個人看了過去。


    大家覺得望月就是來說明情況的,所以目光稍一停留後就集中到了柿塚的身上。


    “呃!怎麽回事?!”


    柿塚有些驚慌失措,同時莫名其妙。


    “對不起!柿塚先生。請問您在安大上學,您的學部和係分別是?”


    “藥學部的製藥化學係啊!”


    眾人聽了逐漸明白了。要說提煉烏頭堿出來,那麽作為專業人士的柿塚顯然是輕而易舉。


    “您提煉過烏頭嗎?”


    “是的,在學校的實驗室裏。”


    “標本從哪裏獲取?”


    “藥學部附屬的植物園啊!啊!伊東老師,您總不能懷疑我吧!這是把我當……容疑者了?!”


    “對不起!”


    “這……也太令我難過了。我絕不是殺害阿康的人,那烏頭堿和我也絕無關係。”


    柿塚漲紅了臉,極力辯解道。


    將棋社眾人雖覺得應該相信柿塚,但是同為七武士的川村已經承認殺害柳原未遂。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柿塚了。


    “不錯!烏頭堿與您完全沒有關係。”


    伊東半是肯定了柿塚的話。


    “啊!伊東老師。您這麽搞下去,我也很可能被嚇死了!”


    柿塚稍稍釋懷,仍然愁眉苦臉。


    “對不起!柿塚先生。其實……”


    “啊?您……又想說什麽?”


    “有個消息我想告訴您,您知道了就沒有負擔了!”


    “那是什麽?要悄悄地告訴我嗎?”


    “那倒不用。其實……就是在座的每一位,uu看書.uknu 原來在真相沒有出來之前,都是容疑者。因為你們都與高橋先生有關係呢!”


    眾人石化,然後苦笑不已。


    阪井瞅了瞅伊東,卻佩服他能夠說出來。這種事,大家心裏明白不就好了。


    “望月先生所在的撫大鎮及撫大山周邊,就有大量的野生烏頭。而且他因為有疾病,也種植了一些在自家的庭園裏。對吧!望月先生。”


    “是的。”


    “對不起!請問是什麽疾病呢?”


    “風寒濕痛。”


    “明白了。對不起!駒田先生。”


    電視上又出現了伊東在青山莊拍攝的烏頭照片。


    “這個就是您家種植的吧!”


    “唔!這就是我家的園子啊!咦?伊東先生,您什麽時候去的那裏啊!”


    “就是上次您見到我的時候,後來望月小姐陪我去的。”


    “是這樣啊!您當初沒有觸碰它吧!”


    “這個……望月先生,瞧您說的,我還想活著呢。”


    伊東苦笑。


    “是的。”


    望月重重點了一下頭。


    “撫大鎮靠山吃山,烏頭就是治療疾病的土方子。所以隻要需要的,都可以自家製作。”


    “我委托望月先生的女兒,把他家的烏頭提煉品郵寄到了我這裏。然後與高橋先生酒瓶中的一起,送到了科搜研。巧合的是,無論是製作方法,成分和種屬,幾乎完全相同。也就是說,酒瓶中的烏頭,無疑來自於撫大山!”


    伊東斬釘截鐵。


    眾人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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