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老板娘。這個喜多幸子什麽時候來的?”


    “和您一樣,伊東作家。都是中午來的,看來是搭乘了姬川到山丹的大巴。”


    “那她什麽時候走的。”


    “應該……是第二天早晨。”


    “那就是從中午住到第二天。她的三餐都是在這裏吃的嗎?”


    “哎呀!說起這個……其實也有點奇怪。來的那天中午,她是點的餐。我們的澄小姐給送上房間去的,她本人沒有下來吃。”


    避免和別人接觸竟然到了這個地步。看來這個喜多幸子,確實非常可疑!。


    伊東這麽想著。


    但是他突然意識到:若是喜多幸子患有社交恐懼症,那就合情合理了。


    因為患有社交恐懼症,戴遮陽帽和太陽鏡是為了遮擋別人的目光。那麽手也許是真的受傷了。所以不能做住宿登記。不去人多的地方吃飯,很多正常人也會這樣選擇呢!有些人就是喜歡清淨。


    伊東苦笑了一下,看來是他多疑了。


    常人覺得神經症的人很奇怪。神經症的人恐怕還覺得平常人奇怪呢!


    那麽應該把調查的人,擴大到一個月內的所有住宿人員?


    伊東心中充滿苦澀。


    這是不可能的事。即使這裏麵會有送帽人,但是如何查起?住宿登記不需要看身份證明,偽造地址姓名輕而易舉。


    就算留下的筆跡是真的,又如何查?日本人口1.27億呢!再說,隻是送個帽子。把一頂老式白線帽放在某個地方,傷害誰了?什麽都不是。這顯然不是刑事案件。就算是警察,也會置之不理。


    伊東頓覺渾身無力,剛才的興奮勁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喜多幸子吃完午餐,下午就沒有出來嗎?”


    他強打精神堅持問完。


    無論是來旅行,還是抱有其它特定的目的。來這裏總不能就在這裏住著,哪裏也不去吧?然後第二天就走了?


    那她來做什麽?特定的時間避開某個人,藏到這裏?


    “她有沒有出去?是了。她是出去了。當時有人來送貨,我就出去了。我看見她,走出了青山莊。我追上去問她,要不要送她到鎮上去。我覺得她畢竟是大阪人,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人,也許不喜歡走路。”


    繪梨沙回憶道。


    “那她如何回答?”


    “沒有。她似乎笑了笑,就那麽施施然地走了。”


    “街道上都有路牌。這麽個小鎮,想走丟都不容易。她還是那套裝束?”


    “是的。不過背了一個小包。”


    她用手比劃著,“方形的皮革黑包。”


    看來這個喜多幸子,可能是來拜訪熟人。陌生人她肯定害怕,所以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她一會就回來了?”


    “不是,似乎是在晚餐的時候回來的。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這裏又不是在大阪的心齋橋,沒有多少地方閑逛。可能是身體弱吧,走點路都累得不行!我問她‘累著了吧?’她總算說了一句‘穿登山鞋逛街,鞋底有點硬。’”


    繪梨沙努力回憶著。


    穿登山鞋逛街,多麽舒適啊!


    伊東有些不同意這種觀點。不過女人還是喜歡平底鞋走路吧。


    “晚餐她照例是點餐上樓。對了,有個客人回來的晚,在玄關不小心把她的登山鞋碰掉了。我趕緊過去,對客人道歉。當我把她的登山鞋放回原處,發現鞋底的紋路卡著一塊小石頭,還有一些辛夷花。難怪她覺得鞋底硬。應該就是這個小石頭的緣故吧。”


    小石頭?辛夷花?


    伊東覺得奇怪。雖然這裏是個小鎮,不過街麵上幹幹淨淨。


    “那麽老板娘,那石頭還在嗎?”


    “我放到花盆裏了。”


    “對不起!老板娘,您都養了些什麽花?我可以去看看嗎?”


    “伊東作家,就讓靜香和您去吧!我得看店啊!”於是得奉母命的靜香領著伊東到了青山莊的花圃。


    說是花圃,其實就是收拾出來的一個空地。這裏背靠青山莊的牆壁,可以避免陽光的直射。裏麵生長著茂盛的花草。花的色調以黃色為主,也夾雜著些或紅或白的。附近還有些灌木。那一米多高開著黃花的是棣棠花。這棣棠花不僅可以觀賞,還有藥用價值:有消腫、止痛、止咳、助消化之功。


    花圃外麵有十幾盆植物,不過還沒有開花。


    這些花盆都是陶瓷製品,形態各異。有的是綠底藍色梅枝,有的是黃底雀鳥棲枝。還有的像茶具一樣。


    伊東掃視了這些花盆,終於發現有一個花盆的泥土裏,插著一塊小石頭。


    他捏起小石頭,仔細看了看。


    咦?看著這石頭的紋路,uu看書 .uukansh 似乎是撫大山上的。對了,還有辛夷花!


    難道……


    伊東想了想,鄭重地把用紙把小石頭包了起來。


    靜香看著他的舉動,噗嗤一樂。露出兩顆小虎牙,顯得非常可愛。


    真是人比花嬌!


    伊東心底裏浮上一句。


    他剛想走,突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咦!會是什麽呢?他停了下來,又掃視了一遍花盆。不禁搖了搖頭,似乎沒有什麽值得關注的啊!


    綠色尖葉,白色斑紋分割成一個個格子的,是斑葉蘭。隻有兩片暗綠心形之葉,葉麵上有雲紋的是丸葉寒葵。而同樣是心形葉子卻不對稱,經常一大一小的是秋天開花的秋海棠。秋海棠葉綠,花粉,蕊黃。花朵繁多,清新若蘭。還有號稱“一日夢”的重瓣木槿。


    木槿屬植物都是夏日就開花,朝開暮謝。與太宰喜歡的月開朝謝的月見草南轅北轍。既然富士山適宜的是月見草,那麽木槿又該配什麽山呢?


    當櫻花褪盡,是有藤花接力。藤花凋落時,善於低調的忍冬悄然登場,開出白色或者黃色的花瓣。它其實是一味藥材,又叫“金銀花。”


    繼忍冬之後,繡球狀的紫陽花就會開出五顏六色的花朵。可惜梅雨季陰雨連綿,令人心生厭煩。


    不過令人高興的是,隻要木槿悄然綻放,那就說明潮濕無盡的梅雨季已經窮途末路。“出梅”後,盛夏高懸的驕陽已經取而代之。


    隻不過眼前的這些盆栽植物還未到花期。雖然都亭亭玉立,宛如青春少女。但是缺少嬌豔的花朵相伴,終究失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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