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看了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莫名之色,他沒想到居然有人建議冊封儲君,難道這次冊封的儲君,就是他們心中的最佳人選嗎?也許是他們的最佳人選,但不一定是李煜的最佳人選。


    “眾卿認為我們需要一位新的儲君嗎?”李煜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在大殿內回蕩,又好像是在眾人耳邊響起,十分洪亮。


    “陛下,既然秦王已經不是儲君,臣認為應該有新的儲君,趙王景智英明神武,文韜武略,均為諸皇子之首,臣認為可以為儲君。”楊師道旗幟鮮明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就是支持李景智的。


    “真是笑話,自古以來,或是立長,或是立嫡,或是立賢,不知道趙王是哪一種?”張行成出列,冷笑道:“陛下,臣認為周王賢德,立賢下士,朝野內外,誰不知道,若是周王能為儲君,日後必定能將大夏發展的更好。”


    “張大人,你這是大不敬,周王如此,你將陛下放在什麽位置?陛下,臣彈劾張行成大不敬,當誅之。”楊師道冷笑道。


    論口才,張行成哪裏是楊師道的對手,尤其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中,的確是有漏洞,頓時麵色大變,不知道如何是好。


    “楊大人,陛下英明神武,是古往今來前所未有的聖君,聖君在意的不僅僅是天下百姓的安康,更在意的是傳承,陛下需要的是一個優秀的繼承,是一個賢明的君王,唯有如此,才能讓大夏變的更加強大,所謂的立長,或者立嫡,並沒有什麽作用,而楊大人所倡導的順位繼承儲君之位,更是無稽之談。”長孫無忌見自己盟友不知道是好,頓時解釋道。


    一幹大臣聽了連連點頭,你能反駁一切,但絕對是不可能反駁天子是一位聖君,這才是真正的大不敬,誰也不敢反駁這件事情。


    岑文本皺了皺眉頭,他感覺到了長孫無忌的難對付,這一點和其他的大臣是有著天壤之別的。這個家夥一上來就否定了立長和立嫡,好像現在的大夏隻能立賢一樣,隻是周王真的是賢德之人嗎?


    “陛下,臣有本奏。臣要彈劾一人。”馬周忽然走了出來,大聲說道。


    “哦,馬周,你要彈劾誰?”正在聽著不耐煩的李煜見狀,頓時來了興趣,他很想知道馬周這是在彈劾何人,岑文本等人也用好奇的眼神望著馬周,等待著馬周的回答。


    平常以剛毅自詡的馬周,這個時候忽然站出來,這讓大殿中眾人很驚訝,不過,很快就明白,馬周這是為了李景睿解圍的,畢竟,李景睿不久之前還是儲君,在前任儲君麵前討論新的儲君人選,這的確是一件讓人很尷尬的事情。


    “臣馬周彈劾當今天子,陛下當年剛剛登基的時候,就說過不立繼承人,而是等日後陛下百年之後才會公布,現在陛下已經冊立過儲君,臣認為陛下不守信用。”馬周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震動眾人耳膜,就是岑文本臉色也變了起來。


    “馬周,你放肆。”岑文本麵色大變,站出身來,大聲喊道。


    “馬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彈劾陛下,你究竟有幾個腦袋夠陛下砍的,還真的陛下信任你,你就敢如此放肆?連陛下都敢彈劾?”長孫無忌冷森森的說道。


    “陛下,馬周狂悖無禮,還請陛下責罰。”楊師道勃然大怒,惡狠狠的看著馬周,大家都在討論哪位皇子可以為儲君,你馬周卻想著彈劾皇帝,你這不是故意的轉移話題嗎?


    “陛下,馬周大不敬,當滿門抄斬。”又有人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滿朝文武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馬周,好像馬周犯了十惡不赦的罪行一樣。一時間,整個大殿就好像是菜市場一樣,亂哄哄的,眾人都馬周進行口誅筆伐。


    “馬周,你太放肆了,還不退下。”範謹瞪了馬周一眼,就讓馬周退下去,他當然不是真正的討厭馬周,而是純粹的保護馬周。


    “範大人,還有諸位大人,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下官,下官可是記得,當年的魏徵魏大人不也是彈劾陛下的嗎?魏徵大人都是崇文殿大學士了,毫發無傷,當年,諸位大臣為何不認為魏徵魏大人有錯呢?現在論到下官了,諸位就認為下官有錯?”


    馬周消瘦的身軀站在大殿之上,麵色平靜,麵對眾人的責罵,他臉上不見絲毫的憤怒和畏懼,根本就沒有將眾人放在心上。


    “馬周,魏徵魏大人當年是禦史,可以彈劾一切不法,這是當初陛下賜予他的權利,故而,他自然是可以彈劾一切的,陛下仁慈寬厚,故而,陛下從來就沒有責怪魏大人,反而稱讚有加,成為天下的一段佳話,可是你馬大人卻不是禦史,自然是沒有風聞奏事的權利。”楊師道雙目中閃爍著光芒,他早就看不慣這個家夥了,實在是太過正義了。


    馬周就是寒門的代表,許多寒門子弟都以其為榜樣,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就是皇帝也十分信任對方,要求馬周每半年就要去太醫院一次,並且派人強製要求馬周練武,其待遇讓人眼紅。


    而馬周也的確不負皇帝的信任,對大夏忠心耿耿,勤於王事,不管是什麽事情,交到馬周手上,馬周都能完成。


    這個時候出麵,恐怕是為了李景睿出麵的,打破眼前的局勢,讓朝中的目光都聚集在對方身上,讓推舉儲君的事情付之東流。這種人最是可惡。


    “身為臣子,不管是在什麽職務上,都應該匡扶陛下的過失,這難道有錯誤嗎?無論是刑部,或者是禦史台,不都是如此嗎?難道你楊大人看見陛下做錯了,就視而不見?就當做不知道嗎?應該不是這樣的吧!下官認為楊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隻要碰見這樣的事情,楊大人肯定會和我一樣的。”馬周望著楊師道正容說道。


    楊師道聽了勃然大怒,俊臉通紅。沒想到,馬周的口才居然這麽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


    “陛下英明神武,又怎麽可能有錯誤的地方呢?”楊師道正容說道:“雖然陛下當年曾說了不冊封太子的言語,但並沒有說不冊立儲君,而且那個時候和現在不一樣的,形勢不同,所以情況也就一樣了。陛下怎麽可能犯錯誤呢?”


    “的確如此,當年陛下要遠征西域,攻伐吐蕃,故而冊立儲君,這並沒有什麽錯誤的。”長孫無忌解釋道:“馬大人,你誤解陛下的意思了。”


    長孫無忌雖然說馬周誤解了李煜的意思,但實際上,是在說馬周的見識少了,應該多讀書,這對於馬周來說,就是羞辱。


    “天子金口玉言,豈會隨便更改?”馬周正容說道:“陛下,您這次做錯了。”


    “馬周,既然你認為朕做錯了,那朕該如何改正呢?更或者說,你準備如何罰朕呢?”李煜忽然輕笑道,他掃了李景睿一眼,沒想到,李景睿當儲君的這段時間,馬周居然如此忠心,更或者說,他也是認為李景睿能夠處理好國事,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成?


    馬周想了想,說道:“陛下,臣認為陛下治理天下,暫且不需要有儲君。免得會出現諸皇子爭奪儲君之位。還請陛下明察。”


    “這麽說,朕不用受到懲罰?”李煜似笑非笑的說道。


    馬周咳嗽了一聲,他隻是想吸引皇帝的注意而已,哪裏敢責罰皇帝,滿朝文武,普天之下,也沒有人敢有這樣的權利。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馬周咳嗽一聲,又大聲說道:“但陛下當年所說的卻是實情,在百年之前,不冊封太子,不立繼承人。但現在卻出爾反爾,臣認為有些不妥。”


    “不過,臣認為,現在諸位皇子已經長大,可以承擔一定的重任了。”馬周接著說道。


    “分封四方,鎮守殖民州?”李煜似笑非笑的望著對方。


    “陛下所言甚是。”馬周沒有絲毫的畏懼,大聲說道:“不過,臣認為陛下可以選擇一位優秀的皇子,暫時留在燕京,在陛下出征的時候,可以處置朝中之事。”


    長孫無忌等人聽了頓時麵色大變,紛紛用憤怒的眼神看著馬周,這個家夥實在是不當人子,什麽是優秀的皇子,就差點指名道姓了,認為李景睿就是那個最優秀的皇子,分明是按照岑文本的路子來的,將李景智等皇子都給分封出去,釜底抽薪,讓那些皇子們都失去機會,這是一個十分惡毒的計策。


    “馬大人,你口中所中的優秀者,不會指的是秦王吧!”楊師道忽然冷笑道:“秦王連自己下人都管不好,也能被稱之為優秀?下官看來,秦王殿下還需要曆練,才能做的更好。”


    李景睿聽了雙目中噴出怒火,這個家夥實在可惡的很,絲毫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


    “難道秦王不行嗎?論監國時間、能力,秦王遠超其他皇子,為何秦王就不行呢?”馬周反駁道:“都說秦王做錯了事情,可是秦王又做錯了什麽呢?諸位大人,誰能說出來嗎?”


    馬周雙目掃過,大殿上卻是一片寂靜,無人能說什麽,秦王不過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而已,而且,論執政能力,諸位皇子的確不如秦王,這是不爭的事實。


    “怎麽,都無話可說了吧!”馬周不屑的說道:“儲君之位雖然不是太子,但為了大夏江山,也是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來繼承,秦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馬大人,你這麽說,將其他的皇子放在什麽位置,難道馬大人眼中,其他的皇子都是酒囊飯袋嗎?”楊師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霾,一切事情都是被馬周給破壞掉了,無論是自己,還是長孫無忌的謀劃都是如此。


    “馬大人,是非曲直,滿朝文武,宗親勳貴都看的分明,不是你一張巧舌就能改變的。”長孫無忌陰森森的看了馬周一眼。


    “陛下,臣認為既然滿朝文武都有異議,不如公推儲君,這樣選出來的儲君肯定能到滿朝文武的支持,還請陛下伏允。”楊師道正容道。


    “不錯,陛下,臣認為等公推出來儲君之後,其他的皇子就可以裂土封疆,讓各位皇子護衛大夏。還請陛下明察。”長孫無忌也正容道。


    李煜笑嗬嗬的看著眾人,忽然笑道:“諸位都認為應該公推儲君嗎?但朕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朕還年輕,才三十多歲,日後執掌天下的時間還很長,這個時候,選出一位儲君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還是先等等吧!等等再看。”


    眾人聽了臉色一愣,沒想到皇帝會這麽說,這下讓眾人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看著皇帝離開了寶座,朝後殿而去。


    “長孫大人,這,陛下這是什麽意思?”楊師道看著李煜離去的背影,嘴巴張的老大,合著自己等人提出的建議,皇帝居然不理睬。


    “楊大人,陛下認為這件事情不妥,所以拒絕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岑文本搖搖頭,說道:“難道臣子的任何提議,陛下都應該遵循嗎?我們難道能替陛下做主嗎?”


    “那自然是不敢的。”楊師道童孔一陣收縮,臉上露出一絲驚駭之色,這句話他可不敢亂說,這是要人命的事情。


    “陛下這麽安排,肯定是有陛下的考慮,我們這些作為臣子的,必定是聽從陛下的安排,諸位認為呢?”岑文本看了眾人一眼,臉上仍然是一臉的謙遜,好像今日朝堂之上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長孫無忌聽了心中一陣冷笑,澹澹的看了對方一眼,這件事情是不會這樣結束的。岑文本想將這些皇子都給弄出去,這不僅僅是得罪了自己和楊師道等人,就是其他的皇子背後之人,也會十分不滿,畢竟不離開燕京,大家還有機會,一旦離開燕京,就是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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