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熙承心中早已有了計議,如今南朝軍閥割據,彼此激戰不休,僵持數年也沒有誰能夠奈何得了誰,而如今的北魏和成漢內部皆隱藏著巨大的矛盾,魏主元嵩與以悉雲世家為首的世家大族之間的矛盾也在不斷激化,而成漢主李懷已經到了遲暮之年,南安王與臨川王之間的奪嫡之戰一觸即發,整個世界都已經進入了動蕩的臨界點。


    如今北齊的內戰率先打響,說是蕭鬱林與蕭逸之間的奪嫡之爭倒不如說是北齊立國以來的一次大洗牌,在這場內戰中,看似主角的蕭鬱林與蕭逸都隻不過是一個旁觀看客,從表麵上來看,北齊是各大勢力中最為複雜的大勢力。


    這裏不僅民族眾多,人口雜亂,他還有一個更為顯著的特色,那就是在北齊明麵上活動的禦氣者是列國之最,許睿的奇士府,侯莫陳平身後的禦氣者都堂而皇之的進入世俗皇權的爭奪之中,在熙承看來這並不是什麽偶然,他隱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洪流即將席卷這片如今已經支離破碎的土地。


    如今舉國上下唯一能與侯莫成平一爭高下的隻有蕭箐箐,而這個前提還要建立在蕭箐箐與奇士府聯合的基礎上。


    而現在熙承與蕭箐箐之間已經建立起一種無形的聯係,熙承自然不會將蕭箐箐招自己為郡馬的事情當真,但是蕭箐箐如今確實需要自己的幫助,熙承同樣需要蕭箐箐的聲望與地位抬高自己在北齊的地位,這也是熙承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馬氏三兄弟招來的主要緣故,因為,熙承必須讓蕭箐箐看到自己擁有足夠的資本幫得到她,而不僅僅是被她利用。


    其實將馬氏三兄弟招來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熙承的身份已經在雲蒙山時徹底暴露,自己的西青府已經落入有心人的監視之中,若不是熙承已經與何念柔定親,再加上熙承與符靈韻之間的微妙關係,有雨家和符家這兩個龐然大物做後台,西青府恐怕早就遭受到其他勢力的攻擊了。


    而馬氏三兄弟作為已經寫在了林家死亡名單上的對象,留在西青府自然是異常危險。


    “想不到賢弟竟然將事情考慮的如此周到,大哥真是佩服之至!”聽完熙承說出的想法之後,馬行天慨歎道。


    “大哥過獎了!”熙承笑道。


    “聽你的意思是想要在這齊國立足?”一旁的符靈韻開口道。


    熙承布置口否的點了點頭道:“北齊如今雖然內戰在即,但是其餘威尚在,以目前北魏與成漢自身的局勢,倒是沒有太大的可能趁此伐齊,隻要我們幫助蕭箐箐挺過這一關,那麽北齊依舊是如今列國之中最強的!”


    “你難道就不怕那蕭箐箐上屋抽梯,過河拆橋?”符靈韻鄒眉道。


    熙承卻是輕聲一笑,搖了搖頭道:“她或許想,但卻不能那麽做!”


    “何以見得?”符靈韻疑惑道。


    “因為侯莫陳平若敗,勝利者是奇士府與蕭箐箐兩方,奇士府要立的是蕭鬱林,而蕭箐箐內心想要擁立的是九皇子蕭昭武,如今蕭箐箐與奇士府的默契不過是表麵罷了,屆時一旦撕破臉皮,以蕭箐箐的實力很難製衡奇士府,所以到時少不得要與我聯手。”熙承成竹在胸道。


    “哈哈!賢弟看的真是透徹,大哥恭維的話也就不多說了,有什麽事情你直接吩咐就是了!”馬行天笑道。


    “那我在此就先謝過大哥了!”熙承笑道。


    一旁的符靈韻眼神中也閃過一抹異彩,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名少年已經徹底長大了。


    …………


    …………


    接下來,在與眾人敘過一番舊之後,熙承便領著眾人回到郡守府,重新為眾人安排了住處。


    熙承本想與劉雲一番親熱,卻發現劉雲早已被香奈緊緊纏住,熙承無奈隻得獨自返回自己的住所。


    “弟弟興致好像不是很高啊?”就在這時,一帶著玩味的聲音自熙承身後響起。


    “韻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去歇著?”熙承轉身看向正朝自己款款而來的符靈韻,問道,自從那日在西青府中的道別宴之後,熙承便已經感覺到眼前女子正不斷的與自己保持著距離,雖然她依舊像以前那般愛護,關心自己,但在熙承心中卻隱隱可以感覺到那股油然而生的陌生感。


    “你在想什麽呢?”符靈韻對此刻正望著自己出神的熙承道。


    熙承緩緩回過神道:“我在想皇兄!”


    符靈韻身形微微一怔,又很快平靜下來,緩緩道:“陛下在天之靈一定會庇佑你的!”


    熙承卻是重新背過身去,朝天上的圓月望去,良久方道:“我在想,皇兄會不會還活在這個世上?”


    “這……這怎麽可能……”符靈韻身形猛然一怔,顫聲道。


    熙承緩緩走到符靈韻身邊,擁過失神的符靈韻道:“皇兄是個偉大的人,也是一位偉大的皇帝!”


    感受著一股溫潤緩緩滲透到自己胸膛,熙承明白懷中的女子已然落淚。


    俄而,熙承緩緩鬆開符靈韻,輕聲道:“清潤應該已經快有五個月的生孕了?”


    符靈韻緩緩拭去眼角淚水道:“虧你還能記得起這娘兩!”


    熙承歎道:“我當初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個結果!”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一趟西青府?”符靈韻緩緩道。


    “以現在的形勢,我恐怕是難以脫身!”熙承道。


    符靈韻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在你們這種男人眼中,女人隻不過是附庸罷了!”


    熙承身形一怔,轉身凝視符靈韻,良久方道:“皇兄也是如此嗎?”


    符靈韻將目光緩緩移動到與熙承對視的位置,冷笑一聲道:“他比起你或許更要絕情幾分!”


    望著符靈韻漸漸遠離自己視線的身影,熙承奮力甩了甩自己腦袋,轉身朝自己住處走去。


    軍營中,被莫折天生引起的喧囂也在風悟的安撫下漸漸平息了下來,而黎明也很快重新降臨人間。


    …………


    …………


    次日,熙承從打坐中醒來,自從修行了《太玄真經》之後,熙承越加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功法奇特,僅僅運行一周天後,熙承便覺神情氣爽,精神抖擻,絲毫沒有**未眠的倦意。


    熙承緩緩登上汝陰城樓,俯瞰著下方營帳,見除了遊走巡邏的軍士外,各營帳中並沒有什麽動靜,這一路的疾馳,即使是這些在馬背上長大的士卒也甚為疲倦,熙承並沒有讓人叫醒他們,因為當務之急便是令他們恢複體力到最佳狀態。


    熙承朝蕭昌城的方向看了看,心中卻是想著莫折天生與忽律斜。


    突然移動身影由遠及近,漸漸出現在熙承眼簾,少頃,來人便已經抵達了熙承所在城樓腳下。


    “墨不語?”熙承驚訝道。


    而此時的墨不語也朝城頭望了望,汝陰郡的城樓並沒有散關和蕭昌城的那般雄偉,僅僅隻有丈餘高,故而,墨不語一眼便便認出了熙承。


    熙承忙招呼士卒打開城門,將墨不語迎了進來。


    “墨兄怎麽會來此?”熙承疑惑道。


    “哈哈!實不相瞞,我那時蕭柱國派來的!”墨不語笑道。


    “哦?”熙承驚訝了一聲,但轉念一想,也就覺得理所當然,這墨氏兄弟與自己有舊,奇士府中沒有誰比他們兩人更適合前來傳信。


    “蕭柱國讓位給兄弟帶來一封信,還請兄弟自己過目!”墨不語倒是也沒有多說廢話,徑自從懷中掏出一信封遞給了熙承。


    熙承忙接過書信,迅速拆開瀏覽了一眼,便將書信揉作一團,朝墨不語道:“墨兄這一路辛苦了,還請府中歇息!”


    墨不語點了點頭,突然疑惑道:“我在途中遇到過兩股軍隊,應該是兄弟這邊的人?”


    熙承點了點頭道:“是那莫折天生不聽從我的命令,擅自出兵!”


    “原來如此,不過他此行卻是送死之舉!”墨不語道。


    “哦?墨兄難道有發現什麽?”熙承疑惑道。


    “那侯莫陳平已經知道你領兵而來的消息,途中早已設下多處埋伏,而那莫折天生在這個時候衝上去,難道不是找死嗎?”墨不語道。


    熙承輕歎一聲道:“莫折天生此舉確實太過魯莽了!”按照常理來說,莫折天生也算一名征戰多年的將領了,而且這莫折天生看上去也不是魯莽之人,從他在散關之外阻擊爾朱兆基的漢軍就可以看出,莫折天生是一個遇事極為冷靜的將領,而這次又為何迫不及待的出兵呢?熙承心中卻是產生了濃濃的疑慮。


    …………


    …………此時,在距離汝陰城百餘裏的地方,兩股軍隊正對峙著,其中一方,正是擅自領軍出擊的莫折天生,此時的他正緊咬上唇,冷眼看著對麵的領頭將領,緊握長槍的手臂正不斷顫抖著。再看他對麵,一名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正坐在白馬上神色倨傲的望著莫折天生,再看他嘴唇上竟然還叼著一根枯草,眼神中透出極具輕視之意,這人竟是前日攻城失敗的侯莫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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