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全力、郝丁一來到病房時,隻有燕昭東和翟新文沒有走,而俞思壯、明裕雲早就不見了蹤影。


    畢全力先是跟方圓關切地握手:“方圓,生病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我說呢?”郝丁一說:“是啊,如果不是翟局長告訴我,我和畢市長都不知道呢!”翟新文坐山看風光,要的就是這樣的誤會,要的就是不滿。幾天後的教育局黨委會,是近兩年來最艱難的一次,隻要方圓與郝丁一不是一條心,那麽自己就依然有很大的希望把握住這一次人事調整。方圓是肯定不能得罪了,王國棟的麵子、宋雲生的麵子,幾位省領導的麵子,哪一個都不小啊!生個小病竟然還能驚動王國棟親自來探望,在東州市處級幹部中真找不到第二個人。


    方圓說:“郝書記,這一次我生病很突然,真不準備驚動任何人。我隻給阮少修打過一個電話,然後學校的幾個同誌來看我;接過黨校同學的一個電話,然後王國棟書記和這位甌江區的燕區長過來了。我是準備不再通知其他任何人的,包括畢市長、郝書記、翟局長。我還納悶呢,你們三位領導怎麽知道的?”


    很平和的幾句解釋,畢全力、郝丁一都明白了,翟新文不是方圓通知的。郝丁一看向幾位東州5中的人,阮少修說:“我隻告訴了戴書記。”戴良花說:“我隻告訴了黃校長。”黃嘉偉說:“我跟著戴書記就來了。”


    翟新文感慨:方圓這個人吧,越是實話實說,越是厲害的陽謀。翟新文說:“是衛生局的俞局長告訴我的。”畢全力說:“翟局長果然是有水平的人哪!”翟新文訕訕一笑:“我也是及時通知一下郝書記,畢竟方圓也是教育局班子成員呢!”畢全力不再理睬翟新文,問方圓:“現在情況怎麽樣?”方圓說:“心有點發慌,頭有點沉。”畢全力說:“王書記已經走了多久?”方圓說:“十分鍾最多。”畢全力說:“方圓你好好養病。王書記來了,我相信醫生都能重視起來,我和丁一也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方圓說:“謝謝畢市長、郝書記。”郝丁一說:“方局長,下周的黨委會能參加嗎?”方圓說:“我一定參加!”郝丁一說:“那太好了。”畢全力說:“丁一!”郝丁一看了一眼翟新文,不再說話。畢全力說:“我和丁一準備走了,翟局長不準備走嗎?方圓該休息了。”


    本來翟新文還真沒準備走,被畢全力問到這份上,都影響到方圓休息了,也隻能說:“小方,你好好休息吧。改日我再來看你。”方圓又下床,翟新文按定他:“不用的。好好休息吧。”方圓說:“我沒事,下床走走路還可以的。”燕昭東說:“方局長,我也回去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給我打個電話。”方圓說:“燕區長,謝謝啦!”燕昭東說:“或□□天,班委的同學都會來看望你。”方圓說:“請班長轉告大家,不要來了。我現在其實挺希望清清靜靜的。”燕昭東說:“陳書記在禮數上是不會缺失的。”


    方圓感慨:官場語言真是一種奇妙的語言,好像是誇獎,實際是批評;好像是說張三,其實是談李四;好像是沒回答,實際上已經回答得清清楚楚。方圓說:“班委的同學們有心了。班長,誰也不要買東西,能來看看,我就很感激了。”燕昭東說:“估計啊,同學們都不差錢。”方圓與燕昭東相視而笑。


    送幾位出門,方圓對東州5中的幾個人說:“你們也回去吧。”餘聿說:“我留下來。我已經跟我家屬說好了,她很支持我的。”方圓點點頭。


    病房裏安靜了下來。醫生和護士陸陸續續地進來,對方圓細致詢問,又給掛上了吊針。掛的什麽藥,方圓不關心,肯定是有利於自己身體恢複的。醫生關切地說:“方局長,請放心,俞院長,俞局長,畢主任,都千叮嚀萬囑咐。有什麽事,您隨時讓人喊一聲,我們馬上就到。白天是我們科主任和護士長親自陪護,晚上我和小於陪護。”方圓點點頭:“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女護士甜美一笑:“方局長,我一定會陪護好的。”方圓點點頭,裝逼:“謝謝小於。”不再多說話,閉上了眼睛。***,一個護士,今天見第一麵,那大眼睛就忽閃忽閃地飄,時代真變了呀!


    年輕醫生看到方圓不再說話,就開始苦口婆心叮囑餘聿。方圓知道醫生的想法,裝作聽不到,閉著眼睛。孔雙華又趕過來了,給方圓帶來了很多換洗的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盡到了一個妻子的職責。方圓說:“有餘聿在這裏,你放心吧。睿睿還離不開你的。”孔雙華說:“餘主任,我家方圓可就交給你了。”餘聿紅著臉:“孔老師,我還不是主任呢!”孔雙華說:“幹得好了,肯定就是了。”方圓忽然覺得應該對孔雙華刮目相看。不在官場,也會說官場話了,是受孔子田的熏陶,還是自己的熏陶呢?


    孔雙華很快離開了,畢竟還心事她的寶貝兒子。看到方圓這裏有人照顧著,還是一個男人,孔雙華自然比較放心。可就在孔雙華走了不久,宋思思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宋思思打過電話來,是新婚燕爾的感覺,讓宋思思對方圓的身體有一種迷戀,對**有一種迷戀。或許每一個剛剛體驗過**樂趣的年輕女子,都會有與宋思思相仿的感覺。宋思思甚至在白天工作的時候,都會想著與方圓相擁相愛的那醉人滋味,渴望著得到方圓的撫慰與親吻。今天是星期六,對於家族企業的負責人來說,是不分雙休日和工作日的。所以,白天,宋思思也上班,而且要在爸爸、媽媽的指導下,處理許許多多的工作。忙的時候,思念與眷戀也能淡一些;可當晚上下了班,在家吃完晚飯,宋思思的心裏、腦子裏,可就全是方圓了。她一個人躲在臥室裏,看著窗外,希望能夠看到奇跡出現:方圓突然出現在別墅的外麵。但一分一秒過去,宋思思隻有失望,沒有希望。方圓整整一天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了,今天是星期六呢,方圓在忙啥?是不是在家陪兒子和孔雙華?一想到這一層,宋思思的心裏生出許多的酸楚:要是自己現在能像孔雙華那樣,該多好啊!要是自己和方圓也能有一個小寶貝該多好啊!要是自己和小寶貝每天都能圍繞著小寶貝的爸爸身邊,共享天倫之樂,該多好啊!


    越想越忍不住,宋思思就想給方圓打電話。她的心裏微微有點生氣:方圓,為什麽一整天不給自己打個電話?難道自己在方圓的心裏一點地位都沒有嗎?那自己到底算方圓的什麽人?自己一心一意地愛著方圓,如果方圓不能把愛分過來一點,那自己該是多麽賤啊!


    房間的內線電話響起來,這是樓下打過來的:“思思,你下樓來,我有事跟你說。”宋思思說:“爸,我都躺下了,不下去了。”宋大成說:“是關於方圓的事情。剛才,納斯集團的盛叔叔打來電話,說方圓今天參觀納斯集團的董事會了。”宋思思說:“我馬上下樓。”


    一樓的大客廳,宋大成把盛啟明的話轉達給了宋思思。宋思思說:“方圓為什麽要參加納斯集團的董事會呀?”朱蕊說:“是啊,這件事真地很奇怪!”宋大成說:“更奇怪的是,丁曉華為什麽要提名方圓擔任納斯集團的非執行董事。董事,要麽有股份,要麽是家族的成員。方圓難道跟丁曉華的女兒也有些來往嗎?”


    宋思思當場就急了。孔雙華這個不逾越的正牌夫人也就罷了,宋思思是真不能接受方圓在外麵還與其他女性有瓜葛。宋思思說:“不會,肯定不會。丁楚珂長得那麽醜,方圓是看不上她的。更何況,丁楚珂初中畢業就去英國了,基本不在國內。”宋大成說:“可是你知道丁曉華這個的手段是非常了不得的。你盛叔叔那麽有本事的人,都被丁曉華治得很慘。”宋思思說:“不會的,不會的。我現在就給方圓打電話!”


    “可憐的孩子!你先別打電話,我們一家人商量好了再打。”朱蕊攔住了女兒。


    宋大成說:“你媽說得對。思思啊,方圓對咱家的貢獻確實很大,沒有方圓,大成公司現在就已經完蛋了,我也破產了,我們現在也不能住別墅了。但今天你盛叔叔說,方圓給納斯集團出的5個主意,也對納斯集團的發展很有好處。現在,已經作為董事會的決議被部署下去了。聽你盛叔叔說,方圓和那個丁楚珂一左一右坐在丁曉華的身邊,不能不讓人往男女關係方麵想。”宋思思的眼淚流下來了:“爸,我不想方圓再有別的女人!我不想失去方圓!孔雙華,沒辦法;如果再有其他女人靠近方圓,我心裏真難過!”朱蕊說:“思思啊,一整天方圓都沒打個電話來,唉,吃了,抹抹嘴就走了,我心裏擔心著哪!”宋大成說:“方圓今天是不是沒給你打電話?”宋思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宋大成說:“方圓哪裏有時間打電話?今天一天大概都在納斯集團吧!”宋思思說:“不行,我得打電話問問。”朱蕊說:“別打。”宋思思說:“我忍不住了。如果方圓現在就在納斯集團,我必須把他找回來!”


    宋思思找出方圓的號碼,就撥了過去,聲音裏忍不住帶了哭音:“師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聽到宋思思的哭泣聲,方圓的心就一陣刺痛。他看了一眼餘聿,揚了揚脖子。餘聿明白了,連忙說:“校長,我去上個廁所。”保健病房裏有衛生間,但餘聿還是跑出去了。但餘聿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口。餘聿知道來了一個私人電話,餘聿有些好奇,但餘聿不敢問,也不敢打聽,站在門口當起了警衛員。


    方圓說:“思思,你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會呢?”宋思思說:“那你為什麽一整天不給我打電話?”方圓說:“我今天一天忙暈了。對不起,這是我的錯,我一定改正。”宋思思說:“忙暈了?是不是為納斯集團的發展嘔心瀝血呀?”方圓說:“你怎麽知道?”宋思思的氣湧上來,負氣地說:“我怎麽不知道?你今天在納斯集團參加了董事會,還被提名為非執行董事,你提了5個金點子,已經作為董事會的決議部署下去了。”


    方圓大吃一驚:“思思,你跟蹤我?”宋思思說:“我跟蹤你怎麽了?我的心裏全都是你,我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剖給你,可你呢?卻背著我,跟丁楚珂眉來眼去!嗚嗚嗚,嗚嗚嗚!”


    宋思思傷心地大哭起來,哭得方圓心煩意亂的。自己這麽點事,連宋思思都知道,難道宋思思真地跟蹤自己了嗎?就是跟蹤了,也不可能知道董事會的具體內容啊!方圓的腦筋快速地旋轉著,一個靈感突然出現:納斯集團董事會有人與宋家有密切關係!想到這一層,方圓的心豁然開朗起來,剛才心裏因為宋思思跟蹤自己鬧的不愉快也煙消雲散。方圓說:“我跟丁楚珂沒有眉來眼去。我對丁楚珂沒有感覺。不過,參加納斯集團董事會,這個確實,但我有苦衷。至於非執行董事,我拒絕了。我不能也不會擔任納斯集團的董事。”


    宋思思說:“你快來我家吧。我爸媽都要見你,我也想見你。”方圓看看掛著的吊針,苦笑:“思思,對不起了,今天我真不能過去了。”宋思思說:“那你現在在哪裏?你不能來我家,我去見你好了。”方圓苦笑:“思思,我今天真地不方便見你。”宋思思又失聲哭起來:“方圓,你還說你跟丁楚珂沒有關係。你就在騙我,你就在騙我!嗚嗚嗚,嗚嗚嗚。你現在是不是在納斯集團?我馬上開車去找你!你是我的愛人,除了孔雙華,我不會再讓其他女人奪走你!”


    方圓說:“我真不在納斯集團。”宋思思說:“那麽你在家?那我開車到你小區,在馬路邊等你。你就見我一麵,我就放心了。”方圓說:“我也不在家。”宋思思說:“告訴我,你在哪裏?我要是今天見不到你,我就滿世界開車找你,直到找到你!”


    方圓真怕宋思思去納斯集團。宋思思太單純,遇到丁曉華這樣的人精加人渣,隻需要丁曉華三言兩語,肯定會讓自己跟宋思思之間的誤會加深,而宋思思一定會認為丁楚珂跟自己有莫大的關係。相仿丁曉華一定能做出來。可是,能告訴宋思思自己在醫院嗎?如果宋思思知道自己住院了,那百分之百要來醫院,醫院現在那麽多的眼睛在盯著哪!醫生、護士們肯定會把看到的情況向衛生局和醫院的領導報告;餘聿這嘴巴嚴不嚴,也不知道呢!這如果再來一些其他的領導或朋友,怎麽跟人家解釋呢?


    方圓一著急,又暈過去了。宋思思所帶來的精神壓力,與丁曉華帶來的精神壓力,同樣都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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