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宗明義,正本清源。


    熊彼得女士的葬禮在周六舉行。


    參加葬禮的賓客來自森萊斯、東都乃至整個西國大陸各行各業的資本與遊商。


    葬禮的地點在郊野的荒墳,防疫軍每天的晨練熱身,會繞著東都港跑一個半圓,必定會經過這裏。


    葬禮的主持是凱恩校官。


    有人說,凱恩這麽做不對,應該給教母一個體麵的陵園。


    有人說,可以遷到旭日國的都城,和議會商量著追封爵位。


    有人說,必須是皇室陵園。


    凱恩不聽,凱恩要一意孤行。


    挖坑抬棺的兩個人,是小伍和阿明。


    他們把本傑明皇帝的碎墓碑收拾幹淨,在旁邊挖開一個坑,把教母的棺材放了下去。


    在荒郊野外的小路旁,雜草叢生的野地裏,停著一百多輛車。


    它們有馬車,有牛車,有汽車,也有自行車。


    參加葬禮的人五花八門,從凱恩校官的小禱台領走一朵百合花,作為胸前佩飾,用來悼思逝者。


    小伍和阿明在凱恩身後默不作聲,細細去聽。


    凱恩校官穿著神袍,手中捧著經書,和賓客說著家裏長短,提到的都是教母生前往事。


    有賓客來追悼,先要說清關係,才能領到百合花,才算熊彼得家裏的兄弟姐妹。


    看見下一位客人湊到凱恩神父身邊,附耳低聲說。


    “我從西斯萊哲丘陵來,是佩佩縣的人,我的爸爸是教母的教子,每個月都會給教母寄錢送貨,教母幫我們家賣水產,田螺、螃蟹還有青蛙什麽的,現在我雇了代理人,也不知道具體到底是什麽……”


    凱恩校官伸出食指,輕輕搖晃,跟著搖了搖頭。


    “請你的父親親自到場,教母的葬禮隻對親人開放。”


    這位客人舔舐著幹燥的嘴唇,有些難為情。


    “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能出門了。”


    凱恩校官喊:“下一位!”


    下一位客人擠進禱台,站上木架,湊到凱恩神父麵前。


    “兄弟……”


    凱恩眉頭一挑,眼前站著一位年近古稀的老頭兒。


    他不太敢和對方以兄弟相稱。


    “兄弟?你看上去不像媽媽的教子。”


    這位老人左右張望,低聲說。


    “我和你講,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凱恩點頭,招手示意:“自便。”


    老人湊到凱恩身邊,低聲說。


    “教母年輕時,喜歡找水手和唱詩員去畫廊……”


    凱恩打斷:“我明白了,你是船上的人?”


    老人憋紅了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是的,我在船上呆了三十七年,從第三班到第七班,原本是炮兵,後來一隻耳朵不聰明了,就去炊事班做飯,吃的海魚太多,還喜歡飲酒,有點痛風的毛病,教母就讓我回鄉養病……我忘不了她,可是她經常說,鬥不過大海的都是沒出息的孬種,我也不敢去找她。”


    凱恩神父回頭看了一眼軍營裏的兩個小家夥。


    阿明先生摘下眼鏡,默默流淚,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姑娘。


    小伍先生滿臉笑意,叼著煙杆。像是風流不羈的大流氓。


    凱恩神父回頭和老先生商量著。


    “你可以去媽媽的墓前看看,但不能聲張你和媽媽的關係。”


    老先生點點頭,急不可耐地想拿走禱台上的百合。


    凱恩神父抓住了老先生的手,給老先生戴上一朵白玫瑰。


    “去吧。下一位。”


    阿明哭的原因很簡單,他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願意為這種故事流淚,他的感動成本非常低,非常容易產生共情。


    小伍笑的原因也很簡單——


    ——老先生走到墓葬群裏,幾乎連墓碑上的字都看不清了,他的視力很差,尋了半天也不知該往哪裏去。直到有個人,帶著他走到熊彼得的墓前。


    直到他抬頭看清那個人的樣子。


    那人也是一個老頭,和老先生一樣,胸前佩著白玫瑰。


    老先生與夥伴相認,又罵道:“天殺的,船長居然把我們的鍋爐工給睡了!”


    鍋爐工有一頭漂亮的白發,一對藍汪汪的眼眸深邃而漂亮,看得出來,他年輕時就是個美男子。


    他也跟著罵道。


    “我他媽今天才知道,船長還把三班的小炮兵給睡了。她以前和我說,這輩子就我一個男人,我真傻,真的。”


    不光如此。


    在熊彼得女士的墓邊,擺著一桌酒席。


    坐著七八個老先生,光是輪椅就有五架。


    他們是船上的武械庫管理員,海洋繪圖員,兩個研究魚類生態的海洋學家,一個抄詩官。


    胸前都佩著白玫瑰,他們都是熊彼得的“翅膀”。


    小伍捧腹大笑,用手肘戳著阿明的咯吱窩。


    “我想教母的老年癡呆應該是在年輕時就患上了。”


    阿明手裏攥著小手帕,給自己抹著眼淚。


    “為什麽這麽說?陳先生?”


    小伍嬉皮笑臉地形容著:“不然她怎麽會把這些男人給忘了?是愛一個人太難,所以要愛很多個?”


    阿明指著酒桌旁邊,地上多出來的兩具屍體。


    “真見鬼……那是什麽情況。”


    小伍拍了拍阿明的肩:“別擔心,我去處理。”


    等陳先生走到高齡男賓客的酒桌旁,想去收屍。


    這一桌老海盜紛紛從身上掏出不同時代,不同型號的槍來,指著陳小伍這個年輕的高地人。


    “喔!喔!”陳小伍舉起雙手:“別激動!我不是你們的情敵,我也不是教母的新歡,我不和你們一桌。”


    老海盜們的槍口稍有下移的跡象。


    小伍指著地上兩位高齡老者的屍體。


    “這是怎麽回事?”


    抄詩官:“他們決鬥。”


    小伍:“為什麽會決鬥?”


    鍋爐工:“因為他們在爭執一個問題。”


    小伍:“什麽問題?”


    海洋繪圖員的記性比較好。


    “他們都說,和船長曾經有過一段蜜月期。都算作一八三七年的夏天,他們記得清清楚楚。於是有了爭執。”


    小伍:“這也能算爭執?”


    “是的。”其中一位海洋學家說:“船長隻有一個,又怎麽和兩個人度蜜月呢?”


    “一個人怎麽同時和兩個人度蜜月?難道是......”小伍的表情由喜轉驚:“哦!哦!!!哦哦哦!!!”


    另一位海洋學家雙手合十,向亞蒙做禱告。


    “於是他們決鬥,他們死去。要和船長合葬。”


    這群老先生紛紛放下槍,看著陳小伍把兩條屍首拖到熊彼得女士的墓穴裏。


    凱恩神父還在招待新客人。


    又有人來了,是黃種人,拖家帶口來的。


    其中有大夏國的父親,此時衣裝體麵,神采奕奕。


    他握上凱恩神父的手,鬢角已經有了白發。


    “兄弟!好久不見!”


    凱恩神父與對方擁抱。


    “兄弟!別來無恙。”


    這位黃種人說:“媽媽終於是死了。”


    凱恩神父:“你一直等她死?”


    黃種人連忙搖頭:“不是,我年輕時,媽媽把我送給醫生當兒子,我學了一輩子醫,知道媽媽晚年時器官功能障礙的病,到底有多痛苦。”


    凱恩神父給這位黃種人佩上百合花。


    “活著總比死了強。進去吧,去看看媽媽。”


    緊接著,是黃種人的妻子。


    這位妻子是南方人種,紅頭發綠眼睛。


    凱恩神父攔住了她。


    “夫人,你不能進去。”


    這位夫人眼中含怒。


    “為什麽我不能和丈夫一起去看看教母?”


    凱恩神父翻開《凱恩聖經》。


    指著福音書的第三綱要,第四小節。


    “我有話說,生前無緣的,死後自然也無緣,老死不相往來的事。如果強要求緣分,那麽活人去求告死者,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又指著第三綱要,第五小節。


    “我看見祭告祖先的人,你們的糧食與牲畜本用來果腹,用來釀酒,用來娶妻生子。子女以後把生產勞作的時間和財富,用來祭告墳墓中的你們,而不是生前的事,都算作死後了,你們也會心寒。


    於是我有話說,世上的債務隻有一筆,欠父母的血肉,要用身體力行來報償,而不是外物。”


    這位夫人若有所思,帶著兒女退下了。


    凱恩神父喊:“下一位!”


    一個個與教母有關的教子教眾進入墓園。


    凱恩神父做完接引工作,捧著福音書來到教母的墓前。


    熊彼得家的四個孩子,帶著家眷坐在墳前。


    熊彼得名義上的丈夫,東都港的**官擠進了老海盜那一桌,和老朋友們一起喝茶聊天。


    陳小伍和阿明提著鐵鍬,蹲在小土丘上。


    在場的百餘人排成了長隊,他們有西國貿易團的精英,有閑散的遊商,有爵爺貴族,有各行各業的工人代表,也有奴隸,不過最終都會變成森萊斯的中產階級,因為熊彼得看人的眼光不會差,也不會收下劣等基因當教子。


    “在人間的兄弟姐妹們。”


    凱恩神父打開《凱恩聖經》,將《亞蒙聖經》丟到了墓穴裏。


    “你們生活在地上的國,念著亞蒙大神的名諱,崇拜天上的國。”


    小伍和阿明開始往墳裏填土。


    凱恩神父亮出大拇指的扳指。


    也有不少人盯著它,它代表財富,代表權勢。


    凱恩接著念經文。


    “今天,我們來參加葬禮,是與一位故人的肉身割舍,與一位故人的魂靈道別。她留在人間的權柄,留給我們的財富,全都變成了我們身上的債務。


    為了償還這筆債務,我們要使用它,讓它流動起來,變成水流、清泉、江河、大洋。


    我看見你們喊她做教母,以後也要喊我做教父。”


    凱恩揮揮手——


    “——於是我有話要說,我們本來是兄弟姐妹,從恩義與情緣來談到此事,從身份與地位發生轉變時,我就背上了一筆債。


    那麽我也要你們去當教父教母,用熊彼得的財富和權勢,用我的經典,去幫助窮人、病人、殘廢的人、有誌不得的壯年人、失意失戀的青年人、失子失女的老年人、失去雙親的幼年人——


    ——他們喊你做教父教母,那麽我欠的債務,就在此時銷賬。”


    凱恩合上《凱恩聖經》。


    “如果有疑惑,可以同我商量。”


    馬上就有教子湊了上來,表現得急不可耐,想向神父求答案。


    可是這第一個問題,就把凱恩難住了。


    教子問:“我有一家工廠,是造家具的,教母曾經幫我招來勞奴,現在他們有了技術,漲了工錢,想把奴契買回去,都想自己單幹了。這可怎麽辦?”


    凱恩想了個萬用答案——


    ——把陳小伍喊了過來。


    小伍和這位教子說。


    “奴隸要買奴契,你有不賣的道理嗎?”


    教子答:“沒有。”


    小伍:“那就賣了,能拿到多少錢?”


    教子答:“一共三千多個人,大概四萬個銀幣。”


    小伍:“四萬個銀幣足夠開分廠嗎?”


    教子搖頭:“不夠。”


    小伍:“那就把這筆錢用作工廠分工的費用。”


    教子一聽,立馬迷糊了。


    小伍解釋道:“你把木料進廠的環節和生產分開,把樹木的交易人和木料的交易人分開,把加工到製漆的後期流水線分開,把它們的從屬關係,還有財產分配牢牢抓在你自己的手裏。”


    教子這下聽明白了。


    “哦……原來是這樣?隻要這座工廠離不開我,我就不會下崗?”


    小伍解釋道:“不光如此,工藝流程越複雜,生產的效率就越底下,一個家具工人的工作不可能從選樹開始,不可能從抹漆結束。你把分工做好,工廠裏有揀料工和運輸員,有鋸木匠和伐木工,有油漆工和電燈匠,有鉗工和消防安保員。每個人各司其職,你的錢都花在崗位升級的工資上,你的工作是管理升級和試錯,效率和安全性會提升不少。”


    教子擔憂:“可是,他們如果不當我的奴隸了,還願意在我的廠裏工作嗎?”


    小伍挑著手指頭,戳著教子的額頭:“如果你的工廠裏全是奴隸,我才不會去你的廠裏工作,我要選安全的,福利優厚的,有一條上升通道,能學習技能,有盼頭的工廠,我的工友都是知識分子,不是什麽不懂法律的潛在罪犯,在這條競優之路上,如果你一直抱著這種想法,會被無情淘汰——


    ——而且,我不可能當一輩子工人。”


    教子恍然大悟,朝著小伍鞠躬致謝。


    凱恩鬆了一口氣。


    “伍,你做得很好。”


    小伍顧不上和凱恩先生交談,教子們還有許許多多問題想問。


    教母死後,他們盼著從東都的人口和地皮上尋找突破口,找到新的財富。


    馬上又有新的人來。


    “神父,我是個歌演藝人,最近我遇到了瓶頸,在北昆劇院的觀眾聽膩了我的老歌,我也想不出來新曲子了……”


    凱恩神父:“伍?你怎麽看?”


    小伍:“頭病醫頭腳病醫腳,沒曲子就找個編曲的,放下老藝術家的架子,和編曲匠商量錢的事情,把人家名字報出去。再請兩個化妝師,請一位衣帽匠,讓他們把你打扮漂亮了。再去各家零售店鋪,把自己的海報發出去,幫衣料店食品店打廣告,他們也會幫你打廣告。這樣,你這藝術品的工業分工也做完了。”


    沒等這藝人致謝,又有人來了。


    “凱恩神父,我是個奴隸……沒什麽本事,現在在碼頭打零工,這麽幹下去,我得花八年時間才能買回奴契。教母生前和我說,讓我來找你……”


    凱恩神父:“伍?你怎麽看?”


    小伍:“去當兵,軍功章麵前,沒有公民和奴隸的區別。”


    有作家來。


    “我給太陽報投稿,一直被拒稿……”


    小伍:“教人寫書如殺人全家,我勸你改行,去當兵。”


    除了這些難題,其他的教子無非是遇到了奴隸從事生產時各種各樣的難題,想要產業升級或擴大生產,要麽沒錢,要麽人口本身的技術和素質都不達標。


    這些都很好解決,凱恩手裏有地,也有人。


    直到黃昏時分,小伍和凱恩神父把教子的問題都解決了,把一個個客人送走。


    凱恩神父和小伍說。


    “辛苦了,伍。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留下來,畢竟事業不止是嘴上說說,你可以去工地視察,去監督每個環節,把它們落到實處,這樣我是最放心的。”


    小伍嘟著嘴:“我和教母說好了!她是留不住我的。”


    說完了公事,該輪到小伍的私事,輪到列儂和北約的國事了。


    凱恩校官從神袍中掏出一遝厚實的書。


    森萊斯軍統局的各個部門所用的時實資料,包括最重要的武械設計圖都在這裏。


    凱恩說:“白鷗事變以後,我們國家要參戰。”


    亞米特蘭駐東都港殖民地的大使,死在列儂的海上,短期內還沒有明確的外交聲明,但是看凱恩本人的意思,在東都的產業,包括軍火工廠,都站在了列儂一邊。


    他們想要刨除奴隸製的枷鎖,提高工廠的效率,撕毀殖民地的不平等條約,免除北約銀幣的高額稅務,做這筆戰爭生意,就必須站在列儂一邊。


    這是熊彼得女士臨終之前下的決定,在陳玄穹這個同鄉身上,押了下個時代的重注。


    ——她賭陳玄穹會贏,賭列儂會贏。


    隻要列儂贏了,森萊斯和列儂的三個國際大港口(包括尼福爾海姆的芬裏爾港,芬裏爾港屬於朱莉大小姐)將包攬加拉哈德所有的遠洋貿易,徹底成為一個海上霸權聯盟。


    凱恩又把一份外交聲明協定,交到陳小伍手上。


    “把它帶回去,伍,你的任務暫時完成了。”


    這份外交協定,是森萊斯議會商討之下,主動向北約發出獨立的宣言,收回租界的國際聲明,與列儂商討戰略合作,廢除銀幣的各項協定。


    藏在森萊斯國會中的各路資本團體已經達成共識,其中還有不少人是教母的教子。


    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主要原因有三個。


    其一,為了資本利益,為了遠洋貿易的暴利,與其重返海盜時代,和列儂新建的兩個大港搶生意,不如直接合作,廢除銀幣,用穗花錢和旭日錢做交易更加直接有效,還不用給北約交貿易稅。


    其二,為了國土利益,戰火總會燒到森萊斯頭上,不論作為主戰國還是避戰國,一片矮丘山地擋不住亞米特蘭的馬騎步槍兵,更擋不住飛機大炮,鐵路會修到北郡昆山國都。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如果它的工業化進程能抵擋戰火的錘煉,能在戰時吃下一部分亞米特蘭富饒的耕田國土,能把森萊斯貧弱的腰脊領土擴張出去,這一代森萊斯的國民,人人都會變成英雄,變成獨立戰爭中的國民英雄。


    其三,為了個人利益,國會中有不少亞米特蘭人,他們比誰都清楚,東都是如何富強起來的——


    ——靠的不是什麽技術或迷信,靠的是星界來客,靠的是熊彼得教母極強的個人能力。


    熊彼得教母給列儂投資,就等於給陳玄穹投資,這些亞米特蘭人帶著自己的產業在東都盤踞已久,根深蒂固已經再難回國,隻能在賭桌上跟注押寶。


    小伍將外交聲明協定收進包裏,好好保管。


    雖然弄丟了也沒什麽關係,這是一份國際聲明,早晚會發出去的。


    此時由陳小伍帶回去,本身就是一種外交形式,外交手段。


    由此森萊斯的王國政府可以通過陳小伍這個間諜,向列儂的情報係統,向列儂的皇帝示好示威。


    事情到了這裏,就該結束了。


    小伍說:“阿明,我們能回家了。”


    負責收集亞米特蘭軍略情報的人,uu看書 .uukanshu 是修斯先生,不在小伍的任務範疇內。


    阿明和小伍在森萊斯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而且是超額完成。


    阿明神情複雜,這一路上,他都沒幫上什麽忙,最多也就幫陳先生試試酒水有沒有毒,幫陳先生牽馬趕牛,幫陳先生一拳打裂了本傑明的腦殼。


    小伍喊來洋蔥,一聲響亮的口哨,漆黑的駿馬踏著歡喜的步子跑來。


    他翻身上馬,把帽子還給凱恩神父,露出那顆光禿禿的腦袋。


    “走了!老師!”


    阿明也把蘿卜叫來,一黑一白兩匹好馬,能把他們帶回家。


    “我也走了!老師!”


    凱恩神父囑咐道。


    “記得練拳,記得練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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