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兵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唐笑莎的第一眼就有種特別的感覺,他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他甚至在唐笑莎跟她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感到渾身的汗毛孔都張開了。他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麽感覺,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就好像嗓子裏塞進去了什麽東西一樣,瞬間就哽住了。


    因為說不出話來,羅小兵隻得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臉上也開始不聽話地發起燒來。他懷疑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一見鍾情”,可是這個念頭才剛剛產生就被他在心中碾得粉碎!他心說怎麽會,自己怎麽會看上這麽一個黑不溜秋的男人婆?!


    現在有句話叫“一白遮百醜”,意思是美女的評定標準首先就是得白,隻要皮膚白皙便可成功掩蓋掉外表上的諸多不足。而很明顯,唐笑莎小麥色的皮膚讓她連美女這最起碼的標準都不符合,五官長得再精致也被pass掉了!


    再者,男人大多都喜歡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小女生,要不然還怎麽顯示出他們的大男子主義?可偏偏這唐笑莎是個海軍陸戰隊的女子隊員,平常的女孩子自己拎個行李都敢刷個朋友圈說自己是女漢子。按照這個標準來說,那唐笑莎豈不是八星八箭二十四尅九九九九千足金的極品女漢子?


    羅小兵盤算著:老子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女漢子?那老子的腦袋裏豈不是起了泡了、流了膿了、進了灰了?而如果那種感覺真的是所謂的“愛”的話,羅小兵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受虐傾向,或者說自己是不是某方麵的取向壓根兒就不正常,隻不過在十幾年的人生之中還沒有機會發現罷了。


    可是,如果那感覺真的不是“愛”、不是“來電”的話,那又怎麽解釋自己身上諸多反常的現象?要知道就算當著多少大人物的麵羅小兵也是氣定神閑、侃侃而談的,前者有臭名昭著的世界級軍火販子維塔裏耶,後者有令人敬畏的老將軍閆少江,可為啥到了這小妮子這就卡了殼了呢?


    羅小兵左右想不通,人生的前十幾年他所接受到的信息無論是來自家長的,還是老師的,無一不告訴他小孩子談戀愛是不好的。因此,即使有時候內心深處有種小小的萌動,他也會當做視而不見,將其忽略掉。


    而當他走出校園、走進社會之後他便直接遭遇了他這一生的伯樂王鐵。王鐵把他帶到黑龍江畔,讓他與飛禽走獸在叢林之中度過了漫長的時光,而後更加漫長的時光中,他的生活裏幾乎就沒怎麽出現過異性,假若不是唐笑莎她們這幾個女兵的出現,羅小兵差一點就快要將女人這個物種從腦袋裏徹底刪除了。


    “哐!哐!哐!”正當羅小兵與他內心深處解不開的心魔鬥爭之時,三聲炮響徹底將他拉回了現實。這所軍校確實是有他與眾不同的地方,連上課的鈴聲都與一般的學校不同,轟鳴的炮聲強烈地震動著耳膜,讓耳朵裏嗡嗡直響。大概也隻有這樣才能讓眾多行伍精英在安逸的教室之中也時刻記得他們的身份——披肝瀝膽、保家衛國的軍人!


    羅小兵一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正側著臉,看著那個名叫唐笑莎的女孩兒。那個被自己當成女漢子的女孩兒不知怎麽好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似的,隻是默默地低著頭用手撚著迷彩作訓服的下擺。


    羅小兵看到了唐笑莎可能受了什麽委屈,也不知道身上那根靜脈瞬間就被打通了,剛剛還手足無措說不出話來的他竟伸出手拍了拍唐笑莎的肩膀,說道:“老唐,你咋了?”


    那唐笑莎扭頭欲看羅小兵回答他的問題,可是這腦袋一扭不要緊,卻不偏不倚剛剛好碰到了羅小兵那隻粗糙的黑手,此時老師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唐笑莎不好發作隻得紅著臉捏著嗓子衝羅小兵低吼:“滾犢子,把你的狗爪子拿開!!!”


    若這衝羅小兵發火的人換做了隨便一個旁的人,羅小兵恐怕早就回了一句:“操你奶奶的,你罵誰呢?!!!”可是這人換成了唐笑莎,效果就截然不同了,羅小兵閃電般縮回了自己的手,似乎那隻手的另一端連著跟拉緊了的彈簧一般。


    羅小兵的臉上也泛了紅暈,他發現自己碰到唐笑莎皮膚的那隻手此時竟然微微有些發抖,那指尖上柔軟而又細膩的感覺好像雨季瘋漲的江水遲遲無法褪去,那感覺是那樣的舒服,隻是指尖上的輕觸就讓羅小兵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泰;


    那感覺又是那樣的刺激,像羅小兵跳進黑龍江裏學遊泳時嗆到的第一口水,像他吃的第一口未經烹調的生肉,像他第一次舉槍殺死的人。可這感覺又好像比那種刺激要更強烈一些,羅小兵甚至感覺如果自己不是有意克製的話,也許——不,應該是絕對,他那隻不老實的左手絕對會自己再次伸向那張柔軟得像春水一樣的臉龐。


    羅小兵記得小的時候玩過家家也摸過鄰居家丫頭的臉,可是卻絕非此刻的這種感覺。這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妙了,過去羅小兵在上初中時每每讀到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他都會對阿q極為的不齒,不就是摸一下臉嗎?怎麽就能激動成那樣呢?!


    不過現在羅小兵理解了,阿q必須興奮、必須激動,因為他現在就沉浸在這種毫無理由的激動之中。不過,羅小兵知道他來到這個軍校並非是為了調戲哪個女兵的,他的目的就是在這裏學到最最尖端的軍事知識,以便應對未來他將麵對的瞬息萬變的戰場。


    羅小兵極力地克製自己,讓自己的情緒從回味之中回來,他甚至在內心深處痛罵自己流氓、畜生、**狂!可是,他的思維第一次不受控了,老師所講的東西,他隻東一耳朵、西一耳朵地聽了個大概,筆記也完全沒記,隻是偶爾在書頁的空白處塗抹了幾筆。


    他把左手放到書桌上,桌子的觸感仿佛變成了那柔嫩的皮膚;他把左手放到書頁上,書頁仿佛從白色變成了小麥色的臉蛋兒;他用左手托住下巴,遠遠地似乎就能聞到從唐笑莎那裏得來芳香……


    羅小兵為了克製自己,一次走神兒就會用右手偷著狠狠地掐一把自己的左臂,一走神就會狠狠地掐一把自己的左臂。軍校每天上午都隻有一節大課,一上就是一上午。三聲“炮響”過後,羅小兵的左臂幾乎像與勢均力敵的對手經曆了一場殊死的搏鬥一般,青一塊紫一塊的讓人目不忍視。羅小兵無奈隻得把袖子放得低低的很怕旁人看到,免得他們心裏頭再生出什麽不該有的聯想來。


    午飯的時間到了,羅小兵心不在焉地打了些菜和一點飯就端回了桌子。喬晚和竇勝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瞅瞅突然間變得呆頭呆腦的羅小兵都是一臉的壞笑。喬晚還算厚道,他問道:“小兵咋回事兒啊,你這是要當素食主義者是咋地,啊?”


    “啥?”羅小兵一低頭,自己也懵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閑常最愛吃肉的他今天竟然打了滿滿一餐盤的菜,而且同樣的醋溜白菜就打了三份兒。羅小兵磕磕巴巴地支吾道:“那……那個啥,這兩天有點上火,多……多補充點維……維生素。”


    周通海就不像喬晚這麽厚道了,他咧開大嘴叉子笑嘻嘻地捅咕著羅小兵:“咋樣?跟那小妮子一張桌子是個啥感覺啊,小兵?沒看出來的,你可真夠猛的,盯著人家一看就兩三分鍾都不帶錯眼珠兒的,而且還敢上手摸人家臉——牛逼!”


    被周通海這麽一說,羅小兵的白菜葉兒差不點沒卡在嗓子眼兒裏,他趕忙端過喬晚前麵的湯碗喝了兩口,才勉強把菜葉給順下去。羅小兵沒好氣地回應道:“就……就……就她?看她那樣兒吧,活像個猛張飛,女的哪有她……她那麽黑的啊?我看……看她?——笑話!”


    周通海從羅小兵手裏搶過喬晚的湯碗,也狠狠抿了一口,這一口抿得可真夠大的,“滋溜”一聲就見著碗底了,把個喬晚給心疼的啊,殺了周通海和羅小兵的心都有了,可一想想早上被地上嗝嘰的慘狀,他便識相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軍校的食堂也有一個鐵一樣的規定,那就是不管你能吃多少,打飯隻允許打一次!當然想多打也行,誰想多打誰就跟打飯的師傅說,師傅自會再給他盛好他所需要的飯菜。可是,這多打一次不要緊,誰多打一次飯,誰就要少吃一頓飯。


    也就是說,早上多打一次飯,中午就沒的吃;早上多打兩次飯,一整天就得靠那頓早飯扛著;早上多打三次飯,吃過早飯就得一直餓到第二天的中午了!喬晚這碗湯可是他最喜歡喝的牛肉蘿卜湯,晚上的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呢,沒想到這剛剛喝了一口就被人家給解決掉了!


    隻要是個初級的吃貨就不難想象此刻喬晚糾結的心態,不過好在喬晚不僅僅喜歡吃,更是個窺視欲極強的事兒逼。一見周通海在逗羅小兵,心裏的不平衡就平衡了許多。


    隻見周通海抹了抹滿是油漬的嘴巴哂笑道:“你沒看她是吧?”


    “對!”


    “也沒摸她?”


    “對!!”


    羅小兵一句比一句回答得堅定,他以為自己會靠著這種語氣取勝,沒成想原來最最沒有智謀的周通海此刻竟好像成了上曉天文、下通地理的算命先生,他反問道:“別騙人了,你他娘的啥也沒幹,你結巴啥啊?你臉紅啥啊?”


    “我……這個……我……”伶牙俐齒的羅小兵再次陷入了結巴的狀態,他忍不住暗自思量:難道那些美妙的感覺真的就是一見鍾情?難道我……


    羅小兵再次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他趕忙使勁兒往嘴裏扒拉了兩口米飯,想要壓壓驚。可是一切都沒有用,某種情愫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瞬間就席卷了他的腦海,某種暗暗生長的情愫像流感病毒一樣不知不覺就席卷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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