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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小兵伏在揚科斯基帳篷外麵的長草之中,仔細地打量著帳篷內揚科斯基的一舉一動。揚科斯基的行為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一本厚厚的書被展開來放在他的手中,溫潤的台燈光之中,揚科斯基更顯得帥氣絕倫。羅小兵算是明白了為啥人家都說專注的男人最帥了,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張鵬程那樣黑不溜秋的再專注也絕對無法讓人和“帥”這個字聯係起來。


    此刻羅小兵可沒時間欣賞大鼻子帥哥,他之所以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目的就是要養足精神來監視揚科斯基。羅小兵就不信老揚這家夥能跟王鐵他們一點聯係都沒有,他倒要隱藏在黑暗之中好好看一看揚科斯基這個洋大夫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到了晚上九點鍾揚科斯基洗了把臉就熄燈躺下了,這時候羅小兵也稍稍有些迷糊,畢竟他已經在草叢裏眯了兩個多小時,人的生物鍾是有慣性的,往天這個時候羅小兵也要上床休息了。但是羅小兵絕不能迷糊,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嗯~吭~”羅小兵由於用力過猛,縱然努力憋住還是不由自主地小聲吭哧了一下。


    羅小兵心說:這都蹲了倆多點兒了,可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睡著嘍,一旦睡著可就功虧一簣了!為啥呢?道理很簡單,一件要幹背著人才能幹的事兒怎麽可能會有人點著燈讓全世界看著?!那這事兒根本就不叫背著人的事兒了。燈一關,別人的眼睛都注意不到,這才是辦事兒的好時候!老話不是說嘛:“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按照上麵的規律,揚科斯基的燈一滅就意味著他可能會有新的動作。羅小兵早在黑龍江畔就適應了夜間行動,再者蹲了兩個小時他也早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麵前的那座帳篷,希望能夠在揚科斯基身上得到線索,找到某種端倪,甚至於一舉將那三條蝰蛇拿下!


    然而,事與願違,羅小兵又繼續蹲守了一個小時,揚科斯基的帳篷除了被夜風吹動篷布的聲音,再沒一丁點兒的變化。冰涼的夜風吹著帳篷也吹著羅小兵,羅小兵蹲在長草之間不住的瑟瑟發抖。


    六月,羅小兵在廣袤的叢林之中也是露天而棲,晚上也分外的冷。然而夜涼也有其不同,夏涼如水,是略微帶著點點溫度的水。白天的燥熱像潮水般退去,夜風吹過偶爾也能略微感到一絲溫熱;秋涼如水,是夾雜著塊塊冰碴的水。在高緯度的東西伯利亞的九月,白天尚且陣陣微涼,更何況是晚上,那涼絕對常人難以想象,更是難以忍受的。


    如果換做常人,別說是蹲守幾個小時,就算是蹲守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也肯定會被凍得喊爹罵娘。可是這可是羅小兵,可是最堅強的戰士!他一張被太陽曬得黢黑的一張臉此刻已經凍得一片慘白,全身上下一個勁的篩糠,就算這樣他羅小兵也必須堅持下來!他咬著青紫色的嘴唇伏在草叢中,他相信這一夜他在這個苦寒之地一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羅小兵繼續蹲守著,像一個俄羅斯獵人趴在雪地裏為了一家人的生計等待著最肥美的獵物;像一個美洲西部的淘金者穿梭在座座大山之間,等待著找到一個足可立之萬世的金礦;像一個釣魚人坐在船舷之上,等待著魚兒咬鉤的一刻。


    等待總是那麽痛苦,這種痛苦無法名狀卻又難以忍受。然而對於一個等待者來說,等待就是一個賭注,全部賭注!一旦賭贏了將意味著僅僅用時間就換來了巨大的回報;可是,一旦賭輸了,那將意味著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所有的時間都白白浪費,難逃功虧一簣、功敗垂成的命運。


    羅小兵就是這樣一個賭徒,他壓上了自己所有的等候和期待,他始終在心中點燃起一盞燭火,升起一團希望,他始終相信自己能夠等到轉機。這就是賭徒的心裏,縱然傾家蕩產,縱然血本無歸,也始終相信下一把自己能夠抓到足以挽回所有頹勢的王牌――不是十三幺,就是清一色、大三元、大四喜,還要杠上開花,要贏就贏個痛快!


    漫漫寒夜的長草之中,瑟瑟寒風無數次地將他薄薄的外衣打透,他依然目不斜視時刻鎖定著那個貌不驚人的帳篷。他知道那個帳篷就是他的牌局,裏麵的人就是一把牌,手氣好的話自己就能胡把大的,自己所受的痛苦就能夠得到償還!


    希望的力量總是那麽的強大,如果在黑暗之中給趕路的人點起一盞明燈,他就能無所畏懼。羅小兵就是靠著“胡把大的”這個希望一直蹲守在初秋的寒冷之中,時間起初過得很慢,一秒鍾長得像是一個世紀,羅小兵沒哆嗦一下就好像抖了三年!


    然而,過了淩晨羅小兵漸漸被凍得麻木了,他就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啟明星已經躍上了東方的天空。漆黑的夜漸漸有了別的顏色,零點幾秒的分神讓羅小兵突然感到嘴裏有一絲甜膩膩的味道,這味道是那麽的真實,絕對不是被凍出了幻覺。


    羅小兵右手食指伸進嘴裏,手指粘到嘴唇就是一種又黏又滑的感覺,羅小兵不敢低頭去看手指,他怕一錯眼珠就會發生什麽他想象不到的事情,他把食指伸到眼前,灰蒙蒙之中羅小兵看到的是豔豔的紅色,這紅色似乎要衝破這夜色,刺破羅小兵的視網膜!


    原來,一夜的寒冷,羅小兵不斷地用牙齒咬住嘴唇抵抗寒冷,眼睛又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精力無比集中的蹲守時,不知是什麽時候牙齒竟然在嘴唇上留下了一個不小的創口,鮮血汩汩流出,要不是血液流進口腔舌尖上發達的味蕾感受到了血液的腥甜,恐怕羅小兵還不會發現這個不大不小的傷口。


    東方漸漸變灰,這時候視力一般的人也能把周圍的環境看個大概,揚科斯基和王鐵他們絕不是笨蛋,他們如果選在這個時間接頭,那無異於是給了羅小兵可乘之機!此刻再無蹲守的必要,夜色漸退未退正是撤離蹲守地點的最佳時機!


    羅小兵再次蹲起來,他由於趴了一宿腿麻木不堪,整個人差點摔在了地上,但不可戰勝的意誌品質告訴羅小兵此刻絕不能妥協!他踉踉蹌蹌地穩了穩晃晃悠悠的身體,拖著一雙麻腿,瑟瑟索索地蹲著朝營帳走去。


    回到營帳裏,羅小兵趁著黑用衛生紙草草擦去了臉上的迷彩。他必須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了!那個賭徒的心理依然未從羅小兵的心中褪去,他相信隻要養足精神,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後天,後天不行大後天!總有一天,他會在揚科斯基的帳篷前麵完成這次艱巨的訓練!


    羅小兵雖然要好好休息,但是卻又不能睡得太實,睡得太實會因為疲勞而錯過了早飯的時間,這樣非引起揚科斯基的注意不可。他不得不找回許久不用的假寐狀態,即便隻是假寐,羅小兵也感到了無比的幸福。


    不在秋天的雜草中趴上一宿,永遠也不會體會到被窩的溫暖。羅小兵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受,睡在被窩裏竟然是這麽愜意、這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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