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從前。沃達木的臉上多了一分堅毅和冷硬。少了一分憨厚和善良。


    “大閼氏。您要相信單於。他那樣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您的兄長。不會有事的。”


    “沃達木。連你也為他說話了。看來。你的仇已經報了。可你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不回去呢。你不是天天想著要回到你和額吉大娘的那個家嗎。你不是忘不了山坡上的那間小屋子嗎。”


    沃達木臉色黯然:“我的仇已經報了。圖那已經死了。至於那個家。沒有人。我回去了隻會更傷心。”


    他話鋒一轉。再一次勸我:“閼氏還是不要亂走了。單於特意讓我來跟著閼氏的。”


    我隻覺得萬分可笑:“他不是要我走嗎。幹嘛又要讓你來跟著我。何苦。”


    沃達木有點急了:“不。單於隻是讓您回去休息。並沒有趕您走。您誤會了。”


    “別說了。”我隻覺心灰意冷之極。什麽話也聽不進去。擺擺手。示意沃達木離開。


    我看著被雪覆蓋的白登山。它並不高。我要上去找到漢帝很容易。


    可是見到漢帝。他就會答應我放了阿爾泰嗎。不。那不可能。不但會把我自己賠進去。阿爾泰也隻會更危險。


    北風呼呼地吹著。夾雜著雪花吹到我的身上。雪花溫柔地親吻著我的麵頰。這麽冰涼。這麽絕望。


    又過去了三天。第一時間更新這三天來。我就好像活在地獄一樣。無盡地黑暗和恐怖壓著我。讓我無法入睡。隻要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阿爾泰渾身血泊地躺在我的麵前。


    我想尖叫。我想發瘋。可是我隻能沉默。


    這三天。我和莫頓就好像陌生人一樣。我們之間一句話都沒有。就連彼此看一眼都嫌多餘。


    如果我能將刀抵在他脖子上勒令退兵。那麽我也做了。可是莫頓的武力不是我能對抗的。


    山上的漢軍開始了幾次突圍。可是每次都被匈奴人打了回去。


    從死去的漢人屍體上發現。這些士兵一個個都麵黃肌瘦。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匈奴人知道。他們已經著急了。馬上就會麵臨斷糧。勝利就在眼前了。


    這天清晨。我照例走到軍營的邊緣。在那裏找了一處土坡。那裏有一處天然的山洞。躲在裏麵。不但可以躲避風雪。還可以清楚地見到白登山的動靜。


    我無時不刻期盼著白登山能再次有使者下來。


    我知道不能將希望寄予對方。可是莫頓牢牢派人看住我。不許我離開軍營。即使是現在。我也明白。遠處有好幾雙眼睛盯著我。


    “瑪奇朵。瑪奇朵。。”傳來拓跋雲的聲音。我走出去。默默地看著他。


    雪地裏。他騎著快馬飛快地向我奔來。在我身邊停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看了看左右。離我們最遠的人也都有十幾丈。


    他神秘地對我說:“瑪奇朵。昨天晚上我師傅派人送口信了。”


    “阿恕。他不是被漢帝關起來了嗎。他人呢。”我的一顆心就要蹦出來了。


    心裏生出一絲希望。有了阿恕的消息。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呢。


    “師傅還在漢帝手裏。漢帝讓人昨夜給我送來師傅的手信。你看看。”


    拓跋雲從懷裏掏出一付白色的絹布遞給我。


    我和他一直都跟著阿恕學字。對阿恕的字早已熟悉。此時一看。果然是阿恕的字跡。


    白絹上寫著。漢帝提出條件。放還阿爾泰和阿恕、阿哲等人。隻要莫頓能主動撤兵。可是莫頓拒絕了漢帝的條件。要漢帝對他俯首稱臣。這怎麽可能答應。


    阿恕說。漢帝現在也很生氣。他主動提出一計。讓拓跋雲派人傳遞消息給最近的長城守將。速速領兵來援。隻要漢軍脫困。漢帝一定會遵守諾言。放了他們的。


    他在信中還說。自己畢竟是漢人。不可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君主受困而不施援手。請拓跋雲念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一定要達成此事。事成後。可保拓跋雲稱雄東胡。


    還有一份手信。是漢帝的口吻給長城守將寫的。勒令無論是誰。見此手信立即趕來白登山救駕。先到者封萬戶侯。


    拓跋雲見我看完。問我:“瑪奇朵。你說怎麽辦。我聽你的。”


    我冷靜想了想。這是救阿爾泰和阿恕最後的辦法了。絕對不能讓莫頓知道這件事。


    眼前。該讓誰去送信呢。


    我思忖道:“如果沒有信物。守關的將領是很難相信的。”


    “信物。有。”拓跋雲一下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玉扳指出來。通體晶瑩透綠。一看就不是凡品。拿過來仔細翻看。內側刻著“受命於天”四個字樣。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高興地對我說:“是師傅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讓使者帶了這東西我。”


    我拿著扳指心裏暗暗思量。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山上的情況一定比我們所想象的還要難過。否則漢帝那麽自負的人不可能會將自己的扳指隨便拿出來。


    “阿雲。你現在就去找莫頓。就說一定要上山救阿恕。如果他不同意並且阻攔你。你就假裝生氣。帶著你的人趕快離去。然後你在附近等我的消息。”


    拓跋雲疑惑地問我:“不去找長城的守將。”


    “不能找。如果找了。援兵一來。山上的漢軍和援兵兩邊一夾擊。莫頓就要糟了。”


    拓跋雲不甘心:“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為他打算。那我不找長城的守將。你打算怎麽做才能讓他退兵呢。”


    “等你走後。我就會對莫頓說清楚。你要是真的替漢帝報信。他當然知道事情就不好辦了。肯定會馬上撤兵的。到時。我就可以要求漢帝送還人質。”


    拓跋雲很不情願:“我不去。這樣你太危險。莫頓會生你的氣的。你壞了他的好事。說不定會殺了你。”


    心裏一陣悲涼掠過。麵上卻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地安慰拓跋雲:“放心。他不會殺我的。我有把握。”


    “不。我不放心。”他依然不願意。


    我焦急地厲聲嗬斥:“快去。你要是不去。那我才是要急死。你想讓我氣死嗎。如果你要還我救命之恩。那你就給我辦成這件事。否則的話。你就是我的仇人。”


    他很不情願地低聲嘟囔道:“好吧好吧。我去我去。不過我可不相信莫頓會……”


    “快啊。”我推了他一下。事情已經十分火急。再也耽誤不得。


    我獨自在雪地裏站立良久。算好了時辰。然後向軍營中心走去。


    還沒走到。就見了大批的東胡人收營拔寨。一付要走的架勢。


    拓跋雲的聲音從莫頓的大帳中傳出來:“我才不想做見死不救的冷麵人……韓先生教導我才有了今天。……我和你本來就是臨時湊在一塊的。既然話不投機。那現在就散了。”


    他衝了出來。大聲喊道:“孩子們。收拾家夥。離開這裏。。”


    我站在大帳前。看著他奔上馬。然後大呼小叫地催促著東胡人趕緊離開。


    莫頓也從大帳中走出來。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我。


    我們兩人之間隔著洶湧的馬匹和飛濺的積雪。隻是短短幾丈的距離。卻好像天上的銀河。無法逾越。


    拓跋雲走了。留下了一地的狼藉。潔白的雪地上印滿了亂七糟的馬蹄印。就好像人的心情。再也無法寧靜。


    莫頓走近。逼視著我說道:“是你讓他這樣做的。他一向對你言聽計從。如果不是你。他沒有理由這麽做。”


    我冷冷地看著他說:“他比我強。韓恕是他的師傅。至少他有能力救他。可是我卻隻能看著我的兄長身陷囹圄卻無能為力。如果可以。我也想帶著人衝上白登山。救回阿爾泰。”


    莫頓生氣了。我看得出他強忍著怒氣。隻聽他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漢帝已經走投無路。我不但可以擒拿他。也可以救出你兄長。為什麽你就不相信呢。”


    我大聲對他嚷道:“我當然不相信。我隻擔心漢帝會拿他們泄憤。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不關心。”


    “啪”地一聲。莫頓的手掌揚起。我的臉龐立即感到火辣辣地一陣疼痛。


    我捂著臉龐。咬牙切齒地說道:“第二次了。我不會給你第三次打我的機會。如果你有良心的話。就立刻派人上山。和漢帝和談。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的。”


    “你打算怎麽讓我後悔。”他也怒了。被激怒的狼已經豎起了他渾身的皮毛。戒備的眼睛時刻等著擇人而噬。


    捏緊拳頭。我得意而輕蔑地看著他說:“你知道拓跋雲是去哪裏嗎。他是去向漢人的守將報信。等到漢人的守將趕來。你想活捉漢帝的事情就會成為泡影。漢人兩處夾擊。輸的隻會是你。你要是聰明的話。趁早現在撤兵。”


    “啪。”地一下。莫頓又一掌打在了我的臉上。我的嘴角感到鹹鹹的。伸出舌頭一舔。血腥味讓我想嘔吐。


    “打死她。打死他。打死這個可惡的女人。”


    “竟然敢出賣我們匈奴。處死這個惡毒的女人。”紛擾的叫囂聲從四周響起。匈奴人都異口同聲地叫嚷著要處死我。在他們厭惡的眼光裏。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背叛者。


    我仰天大笑。衝著莫頓說:“想讓我死。可以。隻要你能救出阿爾泰。我願意死在你麵前。”


    是的。隻要能救出阿爾泰。他既然想讓我死。那我就死給他看。


    莫頓更加生氣了。他眯起眼睛問我:“到底他是你的兄長還是你的情人。你這麽維護他。不惜以命來換取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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