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路的時候,謝禎的臭臉就一直沒下來過,韓美人羞於見人,幹脆躲在了馬車裏,按照她的位份,如今也隻能跟剛入宮的一塊坐,仗著背後有韓相,韓美人也沒把這些小丫頭片子當回事。


    隻是到底是意難平,再看皇後的鳳駕,那昨日還是自己的,可今日她剛想上去,就被唐國公派人給攔下了,什麽於理不合,身份不夠,明裏暗裏說她!


    皇上也不幫她,她隻能忍了這口氣,等迎回了太上皇,她必定要將今日之恥盡數還給皇後!


    “陛下,前頭就是茶樹鎮了。”蔣徳從外麵進來,將這好消息給謝禎,免得他活生生被自己給氣死。


    謝禎皺眉道:“派出去的人可打探出裴淵那賊子在何處了?”


    “暫時都沒回來。”


    “都沒回來?難不成插翅膀飛了?”謝禎一腳踹了過去,蔣徳趕緊陪著笑臉道:“皇上禦駕親迎,諒那裴淵也沒這麽大的膽子敢跟您作對啊。”


    “他沒膽子,他沒膽子就敢帶這鐵甲軍跑路,有膽子豈不是要上天。”謝禎一想到這件事就火大。


    蔣徳趕緊賠笑哄著謝禎,哪知道他們派出去的人分別在各大山頭,直接被人捂住口鼻,拖入了草叢之中。


    “夫人,這次的韭菜,比往日的都肥啊,這可是朝廷暗探。”


    季知歡一身方便行動的長靴勁裝,高高的馬尾豎在腦後,聞言吐掉了嘴裏的狗尾巴草,起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暗探們,眯起眼睛道:“是不是好韭菜,種種地就知道了。”


    不會幹活光幹飯還得員工培訓,多麻煩。


    “走!”


    原本官道上的百姓,早就被朝廷的人派去疏散了,一路走來並未遇到一個路人,可不知道為什麽,盡早派出去茶樹鎮的人沒回來就算了,越靠近鎮子,路人就越多。


    有趕著牛車經過的,還有鴨子,羊群,就是怕遇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會先派人疏散百姓,以免影響聖上威儀,結果還是要被這些下賤的平民給耽誤了進程。


    禁衛軍想上前疏散,被唐國公嗬斥,“都是大晉的百姓,怎可如此行事!”


    一行人便幹脆在路口等著,等著那吃草的畜生甩著尾巴,拉了一路的羊屎去了田地裏。


    他們哪裏知道,這隻是太上皇特地派來的人。


    尋常百姓看到這儀仗隊伍,就算不知道是皇帝,也不會衝撞貴人。


    那儀仗隊原本威武非凡,可現在就得踩著羊屎球往前走,謝禎氣得是無話可說,恨不得把辦事的人都拖出去斬了。


    “到了到了,皇上,前頭就是茶樹鎮。”


    謝禎現在哪管什麽鎮子不鎮子,外頭還不是長得差不多。


    何況要是讓人知道皇帝的馬車軲轆還粘著羊屎,他這臉還要不要了。


    “趕緊過去!”


    “是。”


    蔣徳剛想吩咐人快速穿過茶樹鎮,哪曉得鎮子牌坊下麵,隻有一群鵝排隊路過,外加一隻打扮的花裏胡哨的毛驢,一動還丁鈴當啷響。


    毛驢的旁邊搭了個茶棚,好像有人在上麵睡覺。


    蔣徳眯起眼,“去看看,什麽人,讓他速速讓道。”


    就這麽大喇喇擋在鎮子口,這不是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麽。


    禁衛軍趕緊朝著茶棚走去,直接拍了拍茶幾,江縣令臉上蓋著的書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睜開眼,看了一眼來人,心知等得龍王爺這是到了,可惜龍王爺的老爹要清理門戶,他這些小魚小蝦,也隻能抱著一條龍,兩邊站那可是要翻船的。


    想到這,江縣令咬咬牙笑眯眯道:“是陛下的禦駕麽?在下正是此地界的縣官,鄙人姓江……”


    禁衛軍不耐煩道:“既然知道是陛下的禦駕,還不速速讓道!”


    江縣令起身,“這位小哥莫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還請小哥讓讓。”


    禁衛軍一臉納悶,隻見江縣令走到了一旁的銅鑼前,用力敲響之後,朗聲道:“太上皇聖諭,跪下接旨!——”


    這嘹亮一嗓子,江縣令可在家練了好幾回呢!必定要吼得這群人抖三抖才好。


    本來在馬車裏昏昏欲睡的眾人被這銅鑼一敲,瞬間精神了。


    誰,誰的聖旨?


    “太上皇,是太上皇的!”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一個個趕緊從馬車上溜了下來,就近跪在了地上,烏泱泱一大群。


    茶樹鎮這邊,江縣令提早就知會過了,沒事不得外出,衝撞了什麽得自己負責,所以街道上並無人走動,也方便他抖抖威風。


    馬車內,謝禎睜開眼,“外頭說什麽?”


    蔣徳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太上皇的旨意。”


    謝禎想也沒想,“不可能!父皇都被裴淵給挾持了,這旨意是裴淵下的還是太上皇下的,那還說不準呢!”


    就在這時,隻聽馬車外頭皇後朗聲道:“恭請陛下下車,跪接父皇旨意。”


    謝禎反應過來,這皇後是故意跟他作對是不是!太上皇能派這麽個玩意來宣旨?


    可他還不能發脾氣,要是不信還不下馬車,那沈常山馬上就能哭到自己跟前來,要讓史官重重記上一筆。


    想什麽來什麽,沈常山的哭聲還真的來了。


    謝禎嚇得趕緊從車攆上下來,狠狠瞪了一眼皇後道:“去將韓相,和幾位老臣都叫來,先去看看那聖旨是真是假。”


    謝禎可不信那玩意是真的。


    正好臣子們也有所懷疑,江縣令早知道這一茬了,太上皇那準備了一匣子紙呢,驗吧,驗破天去,那也是太上皇給親兒子使絆子。


    見韓相等人過來,江縣令覺得,自己這輩子,也算是為難過皇帝跟韓相的人了,就算無法升官,那也得刻在墓誌銘上。


    他樂嗬嗬遞上太上皇給的東西,“請諸位大人仔細查驗。”


    韓相將東西遞給一旁的人,倒是開口問道:“不知道江縣令在何時拿到的太上皇諭旨,太上皇又在何處?”


    江縣令閉著眼睛扁扁嘴,搖了搖手指道:“不可說,不可說啊。”


    韓相冷哼一聲,隻覺得這茶樹鎮的各個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哪來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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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抽出了裏麵的親筆書信,當即臉色一變,太上皇一手鐵畫銀鉤,但凡是老臣,就沒有認不出的,連那以前負責給太上皇潤筆的也沒看出來有半點假冒的意思。


    何況上頭還有太上皇的私印。


    “太上皇與你,是否被裴淵威脅?老實說!”韓相厲聲嗬斥。


    江縣令笑眯眯伸手將信拿走,底下壓著的幾張紙,眾位大人一看,臉色也是各異。


    隻見上麵寫著:威脅你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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