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泰爾的神駒不是俗物,山路如此崎嶇,卻不消一刻鍾便到了清雅別院。他看大門大敞四開,便覺不好。


    翻身下馬後,疾步進門後,發現看門的賈婆子滿臉是血,倒在地上不停呻吟。


    遲泰爾心下一沉,徑直往裏院衝去。


    聽到絲言的尖叫聲,遲泰爾大步循著聲音衝過去。


    跑到絲言的臥房,他看到一個男人正把絲言壓在身下,頓時眼睛猩紅,火氣一直衝到天靈蓋兒。


    又看到絲言拚命掙紮,聲音沙啞透著絕望,“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遲泰爾飛去一腳,把那人掀翻在地,接著又連著踹了數腳,“小兔崽子,竟敢動爺的女人,信不信爺砍了你的腦袋!”


    那人隻抱著腦袋直叫喚,到處躲閃,但都躲不過遲泰爾的窩心連環腳。


    那人不是別人,就是京城四美之――柳如玉柳大公子。當然已經被劈頭蓋臉揍得看不出來其俊俏模樣。


    遲泰爾打累了,回頭瞧見絲言縮在拔步床下麵,雙手緊緊抱著雙膝,整個身體微微顫抖。


    當遲泰爾靠近她的時候,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口裏胡言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絲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遲泰爾聲音洪亮如鍾,震耳欲聾。


    絲言怔怔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裏盛滿恐懼,很是讓人心疼。


    遲泰爾不會哄人,隻硬邦邦的道:“本皇子已經把那畜生打了,一會兒你再打他一頓可好?”


    好在這時桃夭趕來了,大叫一聲姐姐,撲過去抱成一團,互相安慰。


    遲泰爾鬆了一口氣,轉而惡狠狠瞪向被踹地像狗一樣的男人,“把他的頭給抬起來,本皇子倒要看看是那家的畜生!”


    柳如玉已然被打蒙了,忽然被倆個強悍的侍衛架起,更過分的是後麵有一人野蠻地拽起他的頭發,疼得他嗤牙咧嘴,本來混混沌沌的世界清晰了起來:眼前坐著一個橫眉怒對的英武男子,還有點眼熟。


    旁邊架著柳如玉的一個侍衛驚道:“四皇子殿下,屬下認得此人,這是大名鼎鼎的京城才子啊!”


    遲泰爾不耐煩道:“說清楚點,誰有空閑認得什麽才子!”


    邱勇提醒道:“殿下,就是左相那個名滿京城的才子兒子,每每掛在嘴邊說的那位!”


    遲泰爾顯然一驚,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俯身看了看,螺旋機冷笑道:“左相每日炫耀的就是這麽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啊。真是……”


    柳如玉漸漸發現自己的處境,知道對麵那個笑容猙獰的男人是四皇子後,心頭湧入無數恐怖的想法,但現在他隻能滿臉驚恐地說道:“這裏是哪?我為什麽在這裏?”


    遲泰爾好像來了興趣兒,蹲下身子和他平視,“小子,居然來這一套,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嗯?”


    “殿下!”柳如玉似乎像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殿下您在這裏就好了,快救救草民吧。”


    “我救你/?你沒瘋吧,是本皇子抓的你,你居然我放了你,那怎麽能行呢?”


    柳如玉的眼睛猛然睜大,“不可能的,殿下,草民何處得罪了殿下?”他眼神四晃,好似在回憶什麽,“草民隻是來郊外看一個朋友,後來進了屋子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草民到底做了什麽惹得殿下如此怒氣?”


    遲泰爾看他的樣子,心裏略有遲疑,要說左相家的公子千裏迢迢地來到郊外侵害絲言,這有些說不過去吧。他下意識轉頭看向絲言。


    柳如玉也看到絲言,神色一抖,叫起來,“絲言救我!你快跟殿下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絲言柔弱地由桃夭扶起來,緩緩走到遲泰爾麵前,直直跪下,淚水簌簌而下,“殿下,您可還記得絲言跟您說過曾有人殘害絲言,幾乎致我於死地?”


    “不錯,隻是你不肯說。”


    絲言抬手指向柳如玉,語氣堅定,神色帶著無盡恨意,“就是他!柳、如、玉!”


    柳如玉登時愣住了,同時在那一刻知道是誰設計了他,就是這個每每說對他相思不盡的女人!竟然使這般歹毒的手段害他!


    柳如玉拚命往前掙了掙,“殿下!殿下!你千萬別聽這個娼婦的胡言亂語,都是她幾次三番勾引與我,不然我怎麽會來此地?這些都是她設計的啊!”


    絲言抱住遲泰爾的腿,哭訴道:“當日,我全家遭難,以至於絲言流落柳府當丫鬟。誰知竟被這等無恥之徒看上,他使勁手段終於強要了我的身子……絲言是百般不願,百般不願的!後來,他玩膩了,便把已經懷孕的我賣到青樓裏去……老鴇知道我懷孕後,就用一晚紅花打落了肚子裏的胎,絲言整整疼了三天……”


    “身子好了才好,老鴇便逼我接客,我本想一死了之,可就在那一日我遇見了宋大人,家父的至交好友。從那一刻,絲言才從地獄裏爬出來……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害的!”絲言狠狠瞪向柳如玉。


    遲泰爾嫌柳如玉總叫喚打岔,就使人堵上他的嘴,此時他也隻能幹瞪眼。


    “我以為一切都慢慢好了起來,我先是遇見了幹爹,後是遇見了殿下您。可沒想到一個月前又讓我遇見了這個混蛋!”說道這裏絲言有些咬牙切齒。


    這時,桃夭跪到絲言對麵,“我對不起你姐姐,都是我不好……聽信了他的鬼話讓他進來躲雨,不然姐姐也不會受辱至此!”說罷左右開弓,打自己的巴掌。


    絲言撲過去,哭道;“不要!這事不怪你,隻要那個惡魔還在,那我就會被他找到,那是早晚得事情!”


    遲泰爾算是聽明白了,原來絲言的性格那樣古怪都是拜眼前這個惡劣的男人所致。這樣無恥的人,也配做人?


    當然不配。


    遲泰爾冷冷道:“來人,把他和餓犬關到籠子裏。”


    柳如玉拚命蹬腿也無法阻止被關進籠子的厄運,從他被關進籠子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已然翻天覆地。


    遲泰爾用雙手把絲言扶起來,“來,絲言,我扶你進去。”


    絲言堅定地道:“不。我要看看他的下場!”


    “好。我扶你去。”


    柳如玉回府的時候是讓人抬進去的,出氣兒多,進氣少,渾身是血,看不清麵容,儼然去了半條性命。


    遲泰爾是個實在的,直接進宮請罪,把前因後果說個幹幹淨淨,包括絲言的身世。當然柳如玉怎麽辯護的他可沒聽見。


    柯炯帝就是喜歡這個兒子的實在,當著左相的麵上斥責幾句,並罰他去無離島守關三年。


    說是守關三年,但卻沒有言明朝廷有什麽大事不能回朝,所以實際上算不得懲罰。而且柯炯帝真正的意圖是無離島是南海門戶,守島的將領是個老將幹成烈,脾氣古怪,幾次三番不聽上諭,實在是個隱患。


    此次是父子二人在暗中達成的協議,柯炯帝要他伺機殺掉幹成烈,但又要防止兵士嘩變,順利奪了兵權。


    如果這事能辦成,柯炯帝就許絲言做他的皇妃,並且為絲言一家翻案洗清冤屈。


    遲泰爾笑得合不攏嘴,這哪裏是處罰啊,簡直就是老頭子心疼自己,又要曆練自己。總之,這個父皇不白叫!


    安全起見,遲泰爾把絲言藏在了皇子府,並留下一百個侍衛保護她。然後,遲泰爾高高興興地開拔去無離島苦守去了。


    遲泰爾得償所願,而柳相府可謂是一片愁雲慘淡。


    內室偶爾傳來柳如玉斷斷續續地呻吟之聲和女子的壓抑地抽泣之聲混在一起,讓人聽了心生悲涼之感。柳相此時就是這種心情。


    楊氏正小心地給柳如玉擦臉上的傷口,低聲道:“我的兒,就會好的,你忍一忍……”回頭瞪向站在床前的五個豔色丫鬟,“以後你們就要像我這般侍候公子,要是他有一點點的難受,小心你們的下場!”


    五個丫鬟的身子皆有些許發抖,眼前的公子已經不是從前的公子了。他已經麵目全非,四肢殘疾,連他的命根子禦醫都說晚了,總而言之公子成了個廢人。可夫人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她們五個守著廢物公子一輩子!


    柳相走進門來,擺擺手讓五人退下,“都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教訓奴婢。”


    “她們幾個是要侍候玉兒一輩子的,不教訓不行……陛下真的就那麽放著那個賤人?”楊氏的聲音隱含著憤怒,對於四皇子的處罰在她的意料之中,但那個報複玉兒的賤人她是萬萬不會放過的!


    “那女人是受害人,你能如何?”


    楊氏的嗓音越發尖銳,“難道玉兒吃的虧就白吃了?你這知不知道玉兒這輩子怕是已經毀了!”


    柳相一拍桌子,吼道:“毀了就毀了!”因為柳如玉做的事情,朝中多有白眼,他怎麽會感受不到?“都是這個孽畜幹得好事,我要是知道他這般,一出生我就一把掐死他,省得老了老了把我的老臉都丟盡了!”


    說道氣憤之處,真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撲上來捂死柳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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