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一色,點綴其間的是一行向南而行的龐大船隊,高高的桅杆上,一麵外圓而內畫十字的旗幟隨風舞著,幾隻海鳥隨著船隊,時而歇息在杆頭,時而繞著船隊,穿插其間。


    領頭的坐船上,數十個人聚集在甲板上,中間是一個剛從海裏救上來的人,麻布質地的外套布滿刀痕,傷口周遭的肉因為海水浸泡的關係,早就成了死白色的死肉,向外腫脹著,裏麵包裹著的也不知道是膿水還是血水。


    圍著的眾人嘰裏呱啦不知說著些什麽?隻見一個鼻子前麵留著一撮毛的武士上前蹲下,拔出腰間的太刀,三下五除二,收刀回鞘後,地上那人已經光了身子,被割破的傷口裏流出了微微帶黃的膿水。


    “這是你的東西,源生堪久郎救起你的時候,從你的身上取下來的,現在可以還給你了,也算你命大,要不然你這些東西都是他的了。”兩個人站在船頭,其中一個向另一個遞過去一把太刀,刀上掛著一個包袱。


    “感謝源生桑的救命之恩,柳生清流必定以命相報。”另一個接過了包袱,把太刀插在了腰上。


    “你是柳生家族的人,怎麽的會出現在這裏,還一身的刀傷,要不是我們的船恰好經過,說不定你真個就要死在這大海上了。”


    “家變??????”


    船隊進了鴻基城的碼頭,一行人先是到了日本町,而後一起到了日本株式會社。


    “這裏就是你以後的家,跟著我,保護我,就是你對我最好的報答。”


    “嗨!”


    夜,滿眼都是血紅的顏色,倒映著天上的月亮,而後月亮倒映在一雙滿是淚水的眼中,而後被眼淚淹沒,而後就是一個悲亢的高音,而後??????


    白玉萍出了賭坊,從三裏巷轉到稅務司前街,先到酒樓去叫上張莠,而後兩人一起,滿大街的逛著,說是要買明天過節的物事,但沒能逛夠先,誰去想買東西的事情。身後一直跟著的兩個人是蒙驁派過來的,大家一起從山東到上海,又到現在的鴻基,自然早就認識了前麵這個跳脫、美麗的姑娘,這可是少爺貼身的人物,兩人自心裏到行動上都是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自己辦砸了這隨從的差事,不好向蒙驁交代。所以,等白玉萍叫上張莠一起後,原本想護著二人一起出來逛街的李熊得偷了一下小懶,自個在酒樓裏研究起了菜式。


    張莠還好,自從和李熊二人一起接了酒樓以後,基本一天至少要在這客庸街和稅務司前街上來回走上幾回,對街道兩邊的各類商鋪早就沒了興趣。見白玉萍好似一個剛進城的鄉下姑娘般,這裏瞅瞅,那裏瞄瞄的,張莠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因為白玉萍平常都是跟在江野的屁股後麵,都沒有時間上街,江野又是那種沒事就喜歡窩在家裏的主,更是沒得了進城的機會,今天撈著了進城的機會,又趁著江野在賭坊裏有事情,白玉萍還不好好逛逛,那可就真個是對不起自個了。


    街道兩邊早已經排滿了各種攤子,有用來裝蜘蛛乞巧的木質盒子,有普通的未曾修飾過的鬆木盒子,有講究的精美雕工的上了漆色的紅木盒子;有各類堅果點心,有馬幫從雲南捎來的核桃,榛子,板栗,有城外農家販來的合著各種作料炒熟的花生,有各種剛從樹上田裏出來的水果,有巧婦花了心思雕上各類花草百鳥的點心;還有逗孩子們小心思的木偶糖人;還有婦女姑娘們細心挑選的珠花手鐲;還有??????


    白玉萍和張莠差不多都要走完整條街了,終於決定開始采買東西的二人回轉身子,逐一尋找著剛剛相中的攤子或者店鋪,身後跟屁蟲一樣的兩個護衛手裏逐漸多了各種包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出了客庸街,回到酒樓,把采買來的東西先交給張莠代管,想著江野應該還在賭坊的白玉萍讓身後跟著的兩人帶了自己,回賭坊。


    江野收了兩個徒弟,又因為被鄭雙龍勾起了玩心,直接讓鄭守銀到外間去拿了兩副將軍牌過來,算是給兩個徒弟上第一次課――如何洗牌。


    門被從外麵狠勁推開,進來的漢子甚話沒說,直接就跪在江野麵前,一邊磕頭,一邊嗚嗚大哭。


    “少爺!這是剛剛跟著白姑娘一起去買東西的宮肆。”蒙驁沒叫江野師父,先是把進來的漢子介紹了下,接著就問跪著的?m肆道:“白姑娘呢?你二哥呢?出什麽事情了?別哭了!還不說出什麽事了?”


    “少???少爺!白???白姑娘被一個日本人綁了,我二哥也被殺了,那個???那個日本人要少爺去換白姑娘,不然就殺了??????”?m肆磕磕巴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野打斷了。


    “殺誰?”蒙驁接上了?m肆的話,早知道就自己親自去了,這下子惹出這麽大一禍,剛剛被收作徒弟的愉快心思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要是白玉萍出點差錯,自己真個就隻能以死謝罪了。


    “別問他了!該是上次那事情的餘孽出來了,能被漏下,還隱忍了這麽長時間,也該是一個有真本事的。這樣,你先派人回去,讓劉漢生的護衛隊準備好,等我的消息,鄭守銀去把鄭大哥叫過來,就說我有事相求,你叫?m肆是吧!那日本人長的怎生模樣?有幾個人?在哪劫的你們?有沒有說讓我去哪?你先給我說說清楚。”


    蒙驁親自回了駐地,在廣場上遇見剛剛訓練完畢,正在整隊的劉漢生,把江野的吩咐一說,眾人立時炸刺,也不用再次集合了,直接開著隊伍,就往賭坊這邊過來。


    鄭雙龍過來以後,江野也懶得細說,直接請鄭雙龍帶了官兵,先去把日本町監視起來。看有沒有多餘的日本人參與了這次綁架。


    江野帶了?m肆,親自去會那日本餘孽的約。


    出了西門,轉過一個矮丘,就是鴻基城有名的亂葬崗,斜倚歪置著一些稍微可以算是墓碑樣的石碑或者是木牌,還有一些凸起的土包,其間雜草叢生。


    在往前走幾步,視野逐漸開闊的江野看見了白玉萍的身影,接著是一個帶著熱孝的日本武士,接著就是一座鑽石壘砌的新墳。


    江野對身邊的?m肆耳語了幾句,看著?m肆向來路跑去,從頭上拔下發簪,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條,慢慢把發簪裹成恰好能夠單手握住的樣子。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現在可以把她放了吧!”相距大概十來步的距離,已經能夠彼此看清楚對方的相貌,一邊跪坐在地上的白玉萍眼淚兮兮。


    “我是一個武士,我不會對女人動手,但你不是,你把女人也全部殺了。今天,我就要用你的頭顱來祭奠他們。”


    “我對你的祭奠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麽躲過去的?”把白玉萍擋在身後,交代道:“趕緊回去,讓劉漢生他們過來。”


    “你是在讓他幫你去叫幫手麽?來不及了,等她回來的時候,見著的一定是你的屍體,還有成了祭品的頭顱。”那日本武士說完話,左手扶了刀柄,向著江野就是一個鞠躬,接著說道:“柳生清流,請指教。”


    木屐踏在地上,聲音沉悶,反手握著簪子的江野躬身,等待著衝過來的柳生清流出刀。


    白光自下而上,這是柳生清流的出刀式。


    江野單腳向後微錯一步,身子後倒,堪堪躲過。


    白光急速收勢,轉成橫切。


    江野順勢到地,向著一邊急滾。


    白光跟進,這次卻是直刺。


    江野單手回揚,一把泥土灑向來路。


    柳生清流雙手刀改成單手,防護著江野的偷襲,一手用大袖護著眼睛。


    江野撿起一塊石頭,往左前方丟去。


    白光緊隨其後,斬向石頭落下的方向。


    江野順勢回撲,露出半截的簪子刺向柳生清流的側腰。


    柳生清流收刀不及,單手護腰,接著反手握刀,順勢回收,白光反切向迎過來的江野。


    江野縱身而起,整個身子直接撞將過來,簪子改刺柳生清流雙眼。


    白光戛然而止,一溜的血珠子從刀尖上滴下,接著速度逐漸加快,成了一跳紅色的血線。


    簪子自顎下而入,將近半尺的長度直接插到了柳生清流的大腦裏麵,柳生清流直接斃命,以背上一跳長長的刀傷作為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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