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懷總是詩。


    不解風情的李熊木訥的跟在張莠後麵,或許對於他來說,現在在做的隻是聽從了白玉萍的話,看護好身前身後胡轉的少女,無關其他。


    **眼裏出西施。


    春風揚起了鬢角未被束住的散發,在張莠的眼中,身邊沉默的男子就像一座山,高大而沉穩,就像爺爺一樣。總能在風雨來臨之前替自己遮擋,在山的陰影裏,自己可以安靜沉睡。再無其他。


    山就水勢而活,水就山勢而動;山因水而鬱翳蔥蘢,水因山而輕潔靈韻。這才是愛情,這才是張莠的愛情,這才是張莠和李熊的愛情。水早已經先知先覺,山依舊沉默,或許要等到下一個轉彎的地方,山才會導引出泉水叮咚響。


    不知疲倦為何物的張莠終於是乏了,在出了這條街上最後一家首飾店之後,使了個摔倒在地的計策,騙上了李熊的背。落日餘暉的背景下,一個木訥的男人背著一個嬌俏的女孩,脖子上掛著好些個袋子,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知道,這一刻山穀有回響。


    進來的二人將近二十六七的年紀,一人壯而高,身上的士子服遮掩下的是強健的體魄,手上是一把不知甚物事做的扇子;另一人矮了同伴一個頭的樣子,身體瘦削,同樣做士子打扮,手上也是一把想通質地的扇子。


    壯而高的年輕士子聲音宏大響亮:“這位小友,如皋士子冒辟疆有禮,敢問你家公子可在此間?辟疆攜桐城方密之特來拜訪。”


    江野見著眼前二人拱手為禮,學了兩人的樣子,回了一禮:“小友就是公子,公子亦是小友,你二人欲尋公子,或是欲尋小友,有甚區別?”


    方以智二人見著江野和他們開起了玩笑,也是哈哈大笑起來:“感情方才詩句乃是小友所做!因為詩中多了些世事浮沉,又見小友年少,所以才有了誤會,還望小友見諒!”


    “尚未請教小友名號?”冒辟疆二人見著江野拿了茶杯,續上茶水,順勢在江野的上下首坐下,把江野堵在了靠窗麵門的主位上。


    “賤姓秦,因少時家難,至今未有名號!”這是江野在人前第一次承認自己姓秦。


    “可有師承?”


    “未曾!”


    “可有入學?”


    “未曾!”


    “冒兄可是縣官?”


    “不是”


    “冒兄可是差役?”


    “我乃讀書知禮之人,豈可做那不入流的差事!”


    “冒兄不必動怒,隻答是或不是即可!”


    “不是!”


    “冒兄可是街頭青皮?”


    “不是!”


    “冒兄不是縣官,亦不是差役,更不是街頭青皮,那敢問冒兄,為何盤查小弟?”說完話,拿起茶杯,也不喝水,放在手中來回撚動。


    “秦小友好一張利口,我們的冒大才子卻是輸了一成,當罰!”方以智拿起冒辟疆跟前的茶杯,罰冒辟疆一杯茶水。


    “方兄亦喜歡賭麽?不知技巧如何?冒兄?”江野調轉話頭,避免待會二人把話題繞到詩詞上去。


    “秦小友喜歡賭酒還是鬥詩?不是冒某自吹,此時此間,你二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鬥詩賭酒,最是沒趣,古人早已經把這兩樣玩到了極致,敢問冒兄可有一詩一詞可與詩仙比肩的麽?”江野也不等冒辟疆答話,接著說到:“秦某這裏到有一種玩法,最是適合三人一起,其間花費心思還真不下挖空心思鬥詩比酒!二位兄長可有興致一試?”


    國人自古以來無不愛賭,賭具千奇百怪,上九流的琴棋書畫,下九流的色子牌九葉子牌,到明朝時候的麻將,無一物不可做賭具。方冒二人倒也想見識下江野有什麽新玩法?還能比鬥詩傷腦子。


    江野之前在臨清曾和李老板一夥賭鬥,依著後世紙牌的樣式做了將軍牌,來南京之前又教了李老板好些玩法,李老板為了感謝江野,特地用金子做了一副將軍牌送給江野,江野見著這好幾兩的金子,毫不猶豫的收下了,之後就一直帶在了身上。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將軍牌用一個特製的荷包包著,江野解開荷包的口繩,把牌倒在桌子上,依著次序理好,先給方冒二人說清楚牌麵大小,玩法規矩。而後才說今天的新玩法――鬥將。也就是後世玩的鬥地主。


    方冒二人在江南一地那也是數得著的大家族了,但見用金子打造賭具還是頭一遭。隻見一麵統一陰刻著將軍牌三個正楷字,另一麵手法也是陰刻,中間是代表身份等級不一樣的人物,人物坐上右下兩個地方分別刻著與人物身份相合的爵位,而後填充上色料,單獨的兩張一張上刻著一個印璽,一張上刻著一隻老虎,邊角的字一個是大將軍印,一個是虎符。


    江野跟方冒二人說完規矩玩法,兩手把牌摞起,隨意洗了洗,帶著闖進來的方冒二人玩起了鬥地主,哦!是鬥將。


    方冒二人畢竟腦子放在那裏!一開始因為不熟悉玩法被江野贏了幾次,到後來也和熟悉規矩的江野鬥了個旗鼓相當,三人各有輸贏,覺得這確實比起滿肚子搜刮詞句有趣的多。江野見二人玩的興起,提議加些彩頭,最後贏家要請吃飯什麽的雲雲。


    因為有了彩頭,三人算計的心思也調了起來,但會算計也不能決定一切,冒辟疆見著江野幾次洗牌的時候自己手中全都成了前後不搭缺東少西的爛牌,要不就是自己洗牌後又被他所謂的要求砍牌,自己手裏又是一把爛牌,要不是親眼看著江野洗牌,冒辟疆都要懷疑是江野出老千了。愈發小心翼翼精心算計,但最終還是輸多贏少。


    店小二其間進來續過幾次茶水,見著房裏的三人玩的和葉子牌差不多的東西竟然是金子做的,暗自高興自己這雙火眼金睛,之後續茶,倒水愈發殷勤起來,忙到晚間,還給三人準備好了一桌上好的吃食。


    等到店小二把菜食端上來,玩得興起的三人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江野發現自己今晚又得和婉約的江南女子一起吃飯,胃口先就減了三分,匆匆吃了一點的江野決定先告辭回家,自己和白玉萍他們走散都一天了,還不知道家裏亂成什麽樣子了!一邊的方冒二人見著完全黑定的天,自是不讓江野一個人回家,而後聽江野說了今天的事情,兩人也胡亂扒拉了兩口,一起送江野回家。


    走到院門口的江野遇到了拿著燈籠等在外麵的白起,見著江野回來,白起扔下燈籠就跑過來,撲在江野的懷裏就大哭道:“少爺!你怎麽才回來啊?姐姐都跪了一天了!嗚嗚”


    江野推開懷裏的白起,返身向送自己回來的方以智行了一禮:“方兄,家裏有事!就不留方兄喝茶了!改天再聚!”說完拉起在一邊的白起,進了院子,見著白玉萍一個人跪在那裏,旁邊是李虎,李熊和張莠沒在,張老頭也沒在。


    江野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白玉萍,但跪得太久,早就麻木了的雙腿一時間使不上力,白玉萍整個人向著江野壓來。原來是扶著白玉萍手臂的江野雙手下滑,抱住了白玉萍的腰,身子向後退了兩步,因為蹲下而趿在地上的衣裳前擺被白玉萍踩住,最終兩人一起到在了地上,江野不幸的做了一次肉墊。磕到地上的頭向上抬起,又被白玉萍的頭砸到了地上,


    看著自己身下的少爺,白玉萍急著想起來,但還沒恢複力氣的雙腿哪有力氣!掙紮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起來。


    “別動了,我都要被你壓扁了!”


    “哦!少爺!你的手!”


    “哦!”


    “少爺!我錯了”


    “恩!”


    “少爺!你吃飯了沒有?”


    “你沒吃?”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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