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岑萌和她師姐這一晚是怎麽尷尬睡去的,單說岑子實兩口子。


    天一亮,季女士就躺不住了,她一骨碌坐起來,也不管迷迷糊糊的岑子實醒沒醒透,硬是把他拎起來,一臉嚴肅:“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啊?”這又是抽哪門子風?我還沒睡醒啊!岑子實睡眼惺忪地看著她。


    “我是說,咱們的孩子確實需要鍛煉。所以,你今天就帶她去老方那兒上班吧!”季女士一臉的深明大義。


    “哦。啊?”聽到後半句,岑子實頓時全醒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左瞅瞅右瞅瞅,確定自己老婆沒睡癔症,也沒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這話怎麽都不像是從他老婆嘴裏說出來的。怎麽一宿之間就從黃世仁他媽變成嶽飛他老母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季女士嫁給他二十幾年,怎麽會不了解他?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慈母多敗兒嘛不是說?我雖然讀書少,這道理也是懂得的。”


    “別介!您是大智若愚,虛懷若穀……”岑子實連連擺手,就他老婆那學曆,除非她自己個謙虛,不然誰敢說她讀書少?


    “少忽悠我!趕緊把你閨女領走,別到時候說我耽誤你們家孩子前程。”季女士一掐小腰。趕緊領走,麻溜的,你領走總比被小副總拐走的好。老娘從今兒個開始就得防火防盜防副總,分分鍾不給她們創造機會湊到一起。哼,老娘才不演那黑臉,到時候落個“棒打鴛鴦”的惡名。不是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嗎?這一輩人不能再犯上一輩人的錯誤,小崽子是我的,堅決不能讓她走了那條路!


    “老婆,我發現我對你有了個更新的認識,覺得你這個意識啊,越來越有高度了。”岑子實雖然不清楚季女士為什麽一宿之間就突然改了主意,不過他深知自家老婆絕不會害了自己。他老婆的智商、情商和能力均不低於自己,隻是她生性不喜操心生意事,隻喜歡輕輕鬆鬆地過日子。話說大後方安定,他才能放心在前線殺敵,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所以老婆的馬屁要拍的山響,反正又不用花錢。


    哼!有個狗腿的閨女,就有個拍馬屁的爹!岑家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季女士暗罵。看都不看他一眼,高冷地洗漱去了。


    岑萌此刻正在她師姐懷裏睡得香甜。秋末冬初這麽清冷的日子,當然要相擁著才能睡得舒、服。冷不防她夢中聽到她媽一聲吆喝:“岑萌!趕緊給我起床!上班了!”


    做夢!這絕壁是夢!她半夢半醒,摸索著抓過陶嘉然搭在她腰上的手罩在自己的耳朵上。


    陶嘉然可沒她這麽心大,無奈地揉、揉她的小耳朵:“你媽媽在喊你。”


    又不是回家吃飯,喊我幹嗎?姐要睡覺。


    岑萌按住她的手:“抱、抱……睡……”


    陶嘉然無語。這樣不好吧?她沒有岑萌那麽彪悍,她可沒忘了自己現在正“寄人籬下”。還有季女士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陶嘉然打個寒戰,她寧可麵對一打啤酒,灌死她得了!她真不想麵對現實。


    不過現實總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政治學早就教過我們。季女士已經不滿足於單單亮嗓子,她已經開始梆梆梆地敲岑萌房門了,簡直雪姨附體:“岑萌,你給我起來!我知道你裝睡呢!快起來!快起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陶嘉然扶額,這是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節奏嗎?低頭看看懷裏這貨對她雪媽不聞不問的,看來隻能是她陶嘉然入地獄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單腿蹦到門邊,擰開門,“季阿姨……”


    “喲,”季女士回頭,立馬換上一臉慈祥,“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吧,嘉然?”


    “沒……那個,岑萌在這屋……”死就死吧,陶嘉然心說。


    “有這事兒?”季女士做詫異狀,繼而又一臉恨鐵不成鋼,“這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打擾你了?看我不收拾她!”


    陶嘉然暗翻白眼,眼看著季女士從被、窩裏拎出岑萌,岑萌則像隻樹袋熊似的八著被纏、纏、綿綿到天涯。


    喲嗬!真睡到一個被窩裏了!季女士不淡定了,她皮笑肉不笑的:“這樓裏這麽冷嗎?我怎麽沒覺得?要說你們年輕人啊,得加強鍛煉啊,不能挑食啊,營養得均衡,小小孩兒的,咋都這麽沒火力呢bb……要不給你們弄個電暖氣啊?”


    “沒事兒,媽。我倆睡,不冷……”岑萌總算費勁巴拉地支起兩隻眼睛,把她媽的話聽進去了一半。


    陶嘉然恨不得把她嘴、堵上,這嘴怎麽就這麽快這麽快!你媽是表演係畢業的。瞧這一套一套的都不帶歇氣兒的。你呢?你是沒頭腦係畢業的。


    季女士正說得來勁,突然看到了沙發一角那個詭異的物事,怎麽這麽眼熟?艾瑪,這不是小崽子的那啥……這什麽情況?季女士更不淡定了。任何一個當媽的遇到這種狀況都沒法淡定吧?她猛地擰頭看向陶嘉然,那一瞬間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陶嘉然。


    陶嘉然一驚,也發現了那物事,我勒個去!怎麽忘了收好這個?這現場保護的,好像她真把岑萌咋地了似的。可她真的是冤枉的,那是二貨她自己脫的,自己昨天一晚隻是純潔地親了親她的手指,然後很純潔地抱著她睡覺來著,真的什麽都沒做。她沒做虧心事,自然不屑於解釋,就那麽直直地迎向季女士的目光。


    季女士反倒疑惑了。她留學多年,兩個女人在一起的當然見過,何況岑家還出過那麽一檔子事兒,這種狀況讓她不得不有所聯想。但是瞧這孩子的眼神,是真的坦然,還是……?她覺得她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年輕女人了。這個女人似乎比她那位偏激的疑似母親更不好看清。她收回淩厲的眼神,趁著提溜小崽子起床的空當,假裝卷起被子,掃了一眼床單,很幹淨。是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還是該發生的早都已經發生了?抑或,其他?


    吃過早飯,岑萌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跟在她爹的身後出的家門。


    嗚嗚,好難過,人家要在家陪師姐……嗚嗚,人家還沒休息夠……嗚嗚,爹媽好狠心,難道你們不是我的親爹娘……嗚嗚,師姐,好舍不得你,你要想我想我想我每一分鍾除了呼吸就是想我……


    陶嘉然恨不得捂臉,太丟人了,上班而已,幹嗎一副要被賣入青、樓從此天涯海角各一邊妾身一去不複還的死樣子?不過看小家夥依依不舍的,她也有點心酸,努力擠出個笑臉,要乖啊!


    師姐還是愛我的。岑萌略欣慰。


    季女士冷眼旁觀,嘖嘖,小崽子你這是鬧啥呢?老娘不是法海,又不是讓你進雷峰塔,你還舍不得你相公。雖然小崽子的小樣子很招人疼,不過決不能再縱容她這樣,小樹得砍,孩子得管,舍不得孩子套不來狼,舍不得媳婦套不來流氓。哼哼,走了個護身符,老娘還就不信對付不了剩下這個!


    送走了岑家父女,陶嘉然就借著學習岑子實給她的華實的資料的由頭,躲到樓上房間裏不出來了,甚至連上廁所都是悄悄的,恐怕驚動了樓下那位。


    她是真怕麵對季女士,既不想逃避季女士探究她和岑萌關係時的眼神,又不敢坦然承認二人的關係。陶嘉然好矛盾。她有點兒恨現在的自己這麽懦弱,可又不得不敗給現實:她現在是在依靠岑家,岑子實已經成了她的頂頭上司。如果坦承二人的關係,那無異於自毀前程。在這一點上,她不得不佩服季女士的氣度,這個女人明顯已經看出她和岑萌的不尋常,但是並沒有戳穿,更沒有告訴岑子實,她隻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時刻提醒陶嘉然不可越界。這讓陶嘉然又不得不感激她。


    她又有點恨岑萌的不頂事兒,那麽大人了,卻什麽都看不懂,隻是一味地撒嬌賣萌。可轉念又想,自己怎麽可以這麽想岑萌?如果岑萌真的那麽現實,那麽世俗化,那自己還會喜歡她嗎?世俗的、現實的人她從小到大見得太多了,但是幹淨的、純粹的人卻是極少見識,岑萌就是其中一個。陶嘉然唯願岑萌一直這麽純良嬌憨,最好是一輩子都能這樣。


    在一起一輩子,多美好的一件事?


    和岑萌這樣的女子過一輩子,肯定是挺有趣的一件事吧?她會愛你愛得無所顧忌,又會時不時二得讓人心疼,陶嘉然心頭泛上暖意。雖然她從沒對岑萌說過“我喜歡你”,但是她清楚自己的心,她想這麽嗬護她、寵著她、慣著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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