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麽事啊?」


    田雲山剛從食堂過來,就發現曾賢站在辦公室門口。


    「田主任,黃主任要把杜帝調去計劃生育科,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她跟我說了,怎麽了?」


    「我不同意!」


    曾賢連句委婉的話都懶得說,直接道明自己的來意。


    「你不同意,你為什麽不同意?」


    「杜帝是個好苗子,未來一定是位非常優秀的醫生,我不希望院裏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競爭來浪費她的時間。」


    田雲山算是聽出來了,曾賢這是不滿黃韻玲的安排,覺得這對杜帝不公平。


    「我知道,黃主任這麽安排是為了吳聰睿,但是你也用不著這麽在意。


    杜帝隻是暫時去計劃生育那邊幫個忙,過段時間還會回來的。」


    「什麽時候,吳聰睿回來的時候嗎?田主任,如果杜帝因為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錯失了寶貴的臨床經驗,從而影響她的進步,這就是你們盛濟對待人才培養的態度嗎?


    如果真是這樣,這種醫院我也不想待了。」


    田雲山沒想到曾賢會生這麽大的氣,


    「曾賢,沒必要為了這麽一件小事說這麽話嘛。黃主任有權利安排規培生的去處,總不能這點小事還要我去幹涉吧?」


    「那你的意思是不去了?那好,我現在就去提交辭呈。」


    曾賢說著就往門口走,田雲山立馬叫住他,


    「曾賢,這麽著急幹什麽,我又沒說我不去,回來。」


    曾賢沒有回去,隻是背對著他說道:


    「田主任,我等你的消息。」


    說完開門離開,留下田雲山獨自發愁,


    「這屆的實習生難帶,就連這些主治都這麽難搞,真是要了命了。」


    曾賢回到科室,李飛叫住他,


    「曾醫生,你的外賣到了。」


    「謝謝!」


    「你一個人怎麽點兩份呀,另一份是不是杜帝的?」


    「你怎麽知道?」


    李飛玩味一笑。


    拿著外賣進了辦公室,杜帝跟李俊驍都在。


    「來,這是你的飯。」


    杜帝在擔心曾賢跟田雲山交談的結果,


    「怎麽樣了?田主任答應了嗎?」


    「別著急,咱們先吃飯。」


    曾賢沒有直接回答,這讓杜帝很沒有信心。


    李俊驍冷聲道:


    「以為自己是誰呢,田主任能聽你的?」


    曾賢懶得跟他計較,隻是對杜帝會心一笑,


    「聽我的,先吃飯!」


    杜帝點頭。


    曾賢前腳離開,田雲山後腳就給黃韻玲打了電話,


    「黃主任,調杜帝去計劃生育科的事情取消吧。」


    黃韻玲正在辦公室看李喚笛寫作業,本來心情還挺好的,現在一下子氣就上來了。


    「曾賢去找你了?」


    「嗯!他的態度很堅決,如果把杜帝調過去,他就提交辭呈。」


    黃韻玲以為曾賢會是想辦法去說服田雲山,沒想到竟然是威脅。


    「這麽誇張,為了一個杜帝,至於嗎?我看他是唬你的吧!」


    「未必!他可是我辛辛苦苦挖過來的人才,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他的表現確實很突出,而且似乎其他科室也有意想挖他過去。


    即便他不會因此事辭職,萬一他一氣之下去了別的科,尤其是劉正華那兒,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為了留住人才,你就放過


    杜帝吧!」


    黃韻玲有些不高興了,


    「什麽叫我放過杜帝,說的好像我特意找杜帝麻煩似的。」


    「得了吧,在我這就不用裝了,你敢說你不是為了你的學生吳聰睿才這樣發針對杜帝的嗎?要不然放著那麽多能力有限的實習生不用,非得讓杜帝過去。」


    「我沒有,我是那種人嗎?」


    黃韻玲還想挽回一下麵子,田雲山卻是不想再廢話了,


    「行行行,你不是,是我小心眼了好吧!不管什麽原因,杜帝去計劃生育科的安排取消。」


    大主任發了命令,黃韻玲就算再不服氣也隻能聽命。


    「知道了,我這就通知下去。」


    黃韻玲也懶得親自去通知,直接給護士台打了電話,讓她們通知原本安排杜帝去計劃生育科現在大同去。


    大同也很不想去的,但是曾賢說了,會想辦法把他弄回來。


    辦公室內,接到通知的杜帝很是高興,李俊驍又是一股酸味溢出。


    「有後台就是不一樣,連大主任都要聽你的。」


    「是啊,可惜你沒有。」


    李俊驍被噎住了。


    杜帝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曾醫生,謝謝你!」


    曾賢輕歎一聲,


    「你有沒有算過,我們認識以來你對我說了多少次謝謝,你沒說煩我都聽煩了。」


    杜帝收起笑容,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可是除了謝謝,我還能說什麽,要不請你吃飯?」


    「算了吧,就你那點工資,夠請我吃幾餐?」


    「餐廳是請不起,醫院食堂的飯菜還是可以的,請一個月都沒問題。」


    杜帝回答的一臉認真,曾賢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在開玩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板著長臉,笨一點的人都反應不過來這是玩笑話,知道嗎?」


    李俊驍感覺有被內涵到,因為他就沒有聽出來這是在開玩笑。


    杜帝恢複輕鬆捎帶笑意的表情,


    「不好笑嗎?」


    「你沒聽見我剛才笑出聲了嗎?」


    杜帝終於露出標準的八顆大白牙之笑。


    李俊驍感覺自己仿佛像個局外人,其實也真的是局外人。繼續待著隻會讓自己不自在,起身對著杜帝說了句:


    「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會開玩笑。」


    杜帝的笑容逐漸收起,曾賢很不客氣地懟道:


    「那你問題可就大了,竟然五年都沒能讓杜帝給你開一個玩笑。杜帝也是瞎了眼,白白在你身上浪費了五年的時間。」


    李俊驍氣急,一時又想不到回懟的話,隻好悻悻離開。


    「曾醫生,我跟李俊驍雖然已經結束了,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私事


    ,希望你以後不要隨便提起。」


    杜帝有些不開心了,畢竟是從大學就開始的戀情,是她的初戀,不希望被人隨便評論。


    雖然理解,但杜帝因為這種事情跟他變臉,曾賢很不高興。


    「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說有關於你的私事的。」


    曾賢拿著飯盒出了辦公室,杜帝看出來曾賢是生氣了,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麽。


    她跟李俊驍的事情的確是屬於私事,曾賢隻是她的上級,連朋友都算不上,本來就不應該提及她的私事。


    雖然不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也不知道曾賢在氣什麽,但還是擔心曾賢會對她有偏見。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去道個歉,什麽都沒有工作重要。


    曾賢在護士台看病曆,杜帝走過來,一臉嚴肅,


    「曾醫生,我······」


    「杜醫生,你來的正好,剛剛急症送過來一個瘢痕子宮孕婦,情況危急,必須馬上手術,去準備一下。」


    杜帝還以為曾賢對她的態度會有所改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曾賢的一句「杜醫生」就顯得兩人生分了許多,曾賢鮮少這樣稱呼她。


    手術室內,曾賢照樣盡全力在教她,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下午,曾賢做了三台手術,中間幾乎無縫連接。


    除了傳授知識,曾賢沒有對杜帝多說一句廢話。


    杜帝意識到曾賢還是在生他的氣,之前他可不是這樣的。為了緩解大家緊繃的神經,手術過程中曾賢有時候會偶爾說點題外話,開個玩笑什麽的。


    最後一台手術下台之後,曾賢先出了手術室,杜帝則留下來收尾。


    她還想著下了班請曾賢吃完飯,結果回到科室的時候曾賢已經下班了。


    杜帝拿出手機給曾賢打電話。


    曾賢剛到家,正準備換衣服去健身中心運動一下。


    「喂,杜醫生,有事嗎?」


    杜帝支支吾吾問道:


    「曾醫生,我先問你吃完飯了嗎,如果沒吃的話······」


    不等她話說完,曾賢就開口道: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私事,以後不是工作上的事情,還請你不要給我打電話。」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杜帝終於體會到了當時曾賢聽到這種話時的感受,心裏隱約不舒服。


    「哦,知道了,對不起!」


    「行,沒事我就掛了!」


    「嗯,再見!」


    曾賢已經能想象得到杜帝現在的表情有多鬱悶,但沒辦法,誰叫她那麽不會說話的。


    杜帝的確很鬱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之後的幾天,曾賢都是這種冷澹的態度對待杜帝,除了工作,不跟她多聊一句。


    這天,曾賢下班被林未拉去流葉島喝酒。


    「喂,最近你跟杜帝怎麽了,感覺沒之前走得近。」


    「沒有吧,我們工作的時候不是一直都是一起的嗎,你從哪兒看出來我們走的不近了。」


    這個林未,一天到晚紮在手術室裏,一天都見不到幾次,倒是對他關注的挺仔細。


    「還想騙我,你們最近都沒有一起去食堂吃飯,老實交代,是不是跟她表白被拒了?」


    ????


    曾賢一頭問號,這小子是從哪兒看出來他對杜帝有哪個意思的?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對杜帝可沒那個意思。」


    曾賢可沒有撒謊,至少目前的確是沒有。


    杜帝雖然人長得好看,也很努力的生活,也知曉她不幸的原生家庭,但欣賞跟同情並不是愛情。


    而且杜帝的性格實在是太冷了,情商也不怎麽高,跟她談戀愛應該挺累的。


    說到談戀愛,吳聰睿那種性格反而更適合當女朋友,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讓人充滿活力。


    所以說李俊驍喜歡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沒那意思,沒那意思你幹嘛對她那麽好?那麽用心教她做手術,還為了她得罪黃主任威脅田主任,這誰看了都覺得你是喜歡她呀!」


    曾賢當然知道科室裏有人私下八卦過他跟杜帝的事情,這種現象在哪兒都有,倒是沒想到林未這個工作狂竟然會相信。


    「你真的誤會了,我隻是覺得杜帝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要好好培養她罷了。沒想到你這成熟的


    外表下也隱藏著一刻八卦之心,真是沒看出來呀!」


    林未還不信,


    「真不是?」


    「真的不是!」


    「那太可惜了,我還覺得你倆挺配的呢。」


    林未感到有些失望,曾賢開玩笑道:


    「長得好看的都跟我般配,難不成都要跟我湊成一對?」


    林未戲笑道:


    「你還真是有自信哈。」


    兩人吃飽喝足便各自回家,曾賢開車每走多遠,看見杜帝拎著貓籠等在路邊,應該是在打車,還挺著急的。


    曾賢開車從她麵前經過,但每走多遠還是退了回來。


    「杜醫生,上車!」


    「不用了,謝謝!」


    這幾天倆人確實生分了許多,杜帝有好幾次想要跟曾賢說話,曾賢都找理由走開了。


    「它這是要生了,你是要讓它在這籠子裏麵分娩嗎?」


    杜帝不想,糾結了一下還是上了車。


    倆人車上都沒說話,幾分鍾後便到了寵物醫院。


    貓咪在產房裏麵分娩,杜帝在外麵很是擔心。


    曾賢在旁邊的超市買了兩瓶水,給了杜帝一瓶。


    半個小時過去了,裏麵還沒消息。杜帝要給吳聰睿打電話,曾賢說道:


    「吳聰睿現在還在休養期間,你跟她說隻會讓她跟著急。」


    「可是帝帝是她發現的,萬一帝帝出了事,她應該知道。」


    帝帝是吳聰睿給這隻貓咪取的名字,用的還是杜帝的帝。


    「是啊,萬一貓咪除了事,原本就沉浸在失去孩子痛苦中的吳聰睿豈不是要痛上加痛,這是你願意看到的?」


    杜帝不說話了。


    她一向死腦筋,沒有人提點,她都想不了那麽多。


    「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到。」


    沒過多久,醫生從裏麵出來了。


    「怎麽樣,生了嗎?」


    「生了三隻,可是全死了。」


    「是什麽原因知道嗎?」


    「也許跟它身上的寄生蟲有關係,吃的也不幹淨,有可能就是死胎。」


    杜帝有點難受,曾賢說道,


    「那麻煩醫生給貓咪治療一下寄生蟲的問題,另外給它做個節育,免得再遭罪。」


    「行,我知道了,你來這邊先交下費用吧。貓咪的情況不是很好,今晚先讓它留在醫院觀察,等明天情況好轉了,我會通知你們過來接它。」


    「好,麻煩你們好好照顧它。」


    杜帝道:


    「我去吧!」


    她要出,曾賢也懶得跟她掙。不過貓咪生產加住院,還要做節育手術,要花不少錢,估計杜帝這一個月的工資都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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