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這麽一出,易鍾玉多少受了一些打擊,從辦公室出來之後便直接回了家。


    在房間裏關了一天,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


    阿媛送飯上去,易鍾玉連門都不讓她進。


    “老爺,鍾玉回國不久,她哪裏知道這許多。”


    黃瑩如幫著易鍾玉說話,作為繼母,她已經做的很好了。


    易興華氣還未全消,


    “哼!本該事必躬親,她卻頭仰的高高的,認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當中。如果盡心盡力,即便不有人故意陷害也不會達成。”


    “那你不心疼她沒吃晚飯嗎?”


    黃瑩如知道易興華心裏有這個女兒,隻是一時氣極。


    “又不是小孩子,餓了自然會下來找吃的。”


    曾賢飯後拉著席維安說了一些事情,回到客廳就聽見夫妻兩在說易鍾玉。


    “董事長,我上去找二小姐聊一聊。”


    易興華點頭。


    曾賢來到易鍾玉房間門口,敲了三下門,裏麵傳來不耐煩的驅趕聲,


    “我說了不吃,別再來煩我!”


    “易鍾玉,是我!”


    易鍾玉原本倒在床上想著今天的事情,那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


    知道門外是曾賢,想到今天也多虧了他,便起身來到門邊,隔著門問道:


    “你來找我幹什麽?”


    “帶你去見個人!”


    房門打開,易鍾玉見曾賢一臉笑意,不用問也知道她要見得是誰。


    兩人下樓,呂副官開車帶他們來到一間庫房。


    王本初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了一塊爛布,身上散發著一股尿騷味兒。


    “王本初,我剛回來,自問並沒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你為什麽要設計陷害我?


    是易書業的主意,還是易寄德?


    這兩人雖然一直心術不正,內心陰暗,但以他們的智商,想不出這麽好的辦法。


    你說你在星華幹了這麽多年,如果不生出這些事端的話,你在星華的日子會很好過的。


    你陷害我也就罷了,偏偏還和日本人勾結。


    你明知道父親最討厭跟日本人合作,就像用這種方法讓父親將我趕出星華。


    可是你不知道,我雖然不是在父親身邊長達,但到底是他的女兒。


    他會不了解我嗎?”


    王本初看見易鍾玉來的時候,起初還掙紮幾下。聽完這些話之後,動都不想動了,一雙眯眯眼狠狠盯著易鍾玉。


    易鍾玉將他嘴裏的爛布扯掉,冷笑道:


    “怎麽,覺得委屈了?”


    本以為王本初會喊冤,至少會將過錯推到易書業父子身上,沒曾想他也冷笑道:


    “哼!即便沒有人指示,我也會這麽幹得多。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高高在上的模樣,仗著自己是董事長的女兒,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


    星華成立了10年,這期間大小姐研製出了不少炙手可熱的香膏和香精,三小姐也設計了一些流行的服裝,他們多少都為公司出過一些力。


    而你呢,什麽都沒做,一來就管這管那。對我們這些老員工呼來喝去,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我就是討厭你,就是想要把你趕出星華。


    今天落在你手上是我倒黴,要殺要剮隨便你!”


    聽這話好像還是一條不怕死的漢子,然則曾賢已經看出這家夥是破罐子破摔,想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爭取一條生路。


    “殺你?你以為我不敢嗎?”


    易鍾玉是聰明人,怎麽會看不出王本初打的什麽主意。


    “鍾玉!”


    曾賢掏出自己的手槍交給易鍾玉。


    易鍾玉接過去,一臉茫然問道,


    “這玩意兒怎麽用?”


    曾賢手把手教她,然後指著王本初的腦袋道:


    “對準這裏扣動扳機就行了!”


    王本初嚇得臉色發白,冷汗層出。


    易鍾玉照著曾賢的指示,將槍口對準王本初眉心,


    “是這樣嗎?”


    “對!”


    “開槍就行了?”


    “是!”


    “那他腦漿會不會蹦出來?”


    “也許吧!不過這人這麽胖,估計裏麵全是漿糊。”


    易鍾玉噴笑,


    “我看裏麵全是水才對。”


    曾賢也笑道,


    “那也說不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者好笑,聞著嚇懵。


    “嗯,什麽味兒?”


    易鍾玉捏住鼻子皺著眉頭,曾賢也一樣。


    “你這家夥······”


    “二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賤命一條,不值得讓您手上沾血!”


    易鍾玉捂著嘴道:


    “剛才不是挺硬氣的嗎,這會兒又來求饒了?”


    王本初身上實在太臭,易鍾玉有些受不了了。要不是因為晚飯沒吃獨自空空如也,這會兒肯定吐了出來。


    “鍾玉,把他交給呂副官,我們出去吧!”


    兩人出了倉庫,後麵傳來王本初一會兒求饒一會兒大罵的喊叫。


    “呂副官,這人留不得,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


    曾賢對呂副官說到,易鍾玉驚訝,


    “你真的要殺了他?”


    “鍾玉,這人陰險狡詐,必須永絕後患!”


    “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


    易鍾玉雖然也覺得王本初可惡,但罪不至死。曾賢這麽做,難免有點狠。


    “二小姐,人心險惡,曾賢這麽做是對的!像王本初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平日裏人模狗樣的,背地裏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


    這人,死有餘辜!”


    易鍾玉不再言語。


    曾賢問呂副官,


    “呂副官,劉師傅那邊問的怎麽樣了?”


    “他承認自己是收了日本人的好處,要幫他們得到配方。而且這件事還涉及到易家大老爺父子。


    司令的意思是把他交給易老爺,如何處置由他來定奪。”


    曾賢點頭,


    “也好!那麻煩呂副官明天把人帶去星華。”


    “沒問題!”


    回去的路上,易鍾玉沒有說話,曾賢知道她還在想王本初的事情。


    “鍾玉,今天調香室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


    易鍾玉思緒收回,“嗯”了一聲,


    “聽說了!”


    “那幾個日本人是王本初引進來的,大小姐並沒有授意讓他們進調香室,然而這件事情,大小姐也有責任。


    包裝的事情也是王本初搞的鬼,你不知情,但你同樣有責任。


    然後他們就有借口將你們逼出星華。”


    易鍾玉歎氣,


    “我知道,但父親不會對他們怎麽樣的。”


    “所以你要留在星華,守住星華,不能讓星華落到這種人手上。


    大小姐繼承了董事長的寬厚仁義,做起事來顧慮太多。


    三小姐就更不必說了,還是個小孩子。


    所以有些事情隻有你能做得到。


    我知道,在這亂世,要守住一份家業不容易。


    但我會盡全力幫助你,支持你的。


    隻要你願意!”


    車內空氣凝固,呂副官突然一個急刹車打破了這份寂靜。


    “那個,我下去買點東西,你們聊!”


    呂副官何等有眼力見,人家在這表白,他當然不能當電燈泡了。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易鍾玉有些不自在。


    這要是擱以前,曾賢說這話她完全不當一回事。


    然而經過這幾天的事情,她對曾賢的印象已經有所改觀。


    曾賢側過神來,很認真的說道:


    “我要追求你!”


    易鍾玉沒想到曾賢這麽直接,有點驚慌,片刻之後才道: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唐鳳梧嘛,我早就看出來了!”


    曾賢笑道。


    易鍾玉又是一驚,


    “你知道你還對我說這種話?”


    曾賢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喜歡別人難道我就不能喜歡你了嗎?再說了,你們又沒在一起。我看那唐鳳梧對你並沒有那個意思,人家都沒拿正眼瞧過你。要不然你別喜歡他了,喜歡我吧!


    我除了家室比他差點,其他方麵可不比他差。


    遇上強盜匪徒的時候,我的拳頭可比他的筆杆子好使。”


    曾賢說話幽默,易鍾玉也沒了之前的尷尬,嘲弄道: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臉皮厚!”


    曾賢笑笑,下車向站在屋簷下吃糕點的呂副官招了招手。


    回到易家,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內。


    “鍾玉,我肚子餓了,想不想去找點吃的。”


    “不用,我不餓!”


    易鍾玉剛說完,肚子就咕嚕一通亂叫。


    廚房內,易鍾玉坐著,曾賢在燒水下麵條。


    “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曾賢笑道:


    “我會的東西還多著呢,你且瞧著吧!”


    沒幾分鍾,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麵做好。


    易鍾玉聞了一下,


    “嗯,聞著不錯!”


    接著嚐了一口麵,


    “嗯,好吃!”


    曾賢看她吃的香,笑的寵溺。


    隔天早飯桌上,易鍾玉很誠懇的向易興華就包裝事件道歉,懇求易興華再給她一次機會。


    易興華本來在氣頭上,雖沒有想著要把她趕出星華,帶也想晾她幾天,讓她受點教訓。


    現在見女兒這般放低姿態道歉,加上易鍾靈跟黃瑩如在一旁加力,易興華心下立馬軟了下來,


    “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還出現這種類似的錯誤,即便你拿著那份出資證明把我告上法庭,我也不會讓你進星華。”


    易鍾玉笑容燦爛,


    “謝謝父親!父親放心,那份證明我不會拿出來用的。即便有朝一日你不讓我進星華,我也不會用它來威脅您的。


    以前我不懂,認為您心裏從來沒有我這個女兒。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才知道,這個家一直都有我的位置。


    是我太固執,太執著於以前的事情。


    我會努力忘記過去,做好作為易家女兒該做的事情。”


    易鍾玉這番話有點走心,大家聽了皆是眼睛泛紅。


    易鍾靈更是直接流下淚來,用手帕拭去淚水,走到易鍾玉身邊抱住她,


    “鍾玉,你能想明白這些真是太好了!”


    看著這一幕,易興華露出欣慰的笑容。


    星華百貨辦公室內,劉師傅顫顫巍巍的站在易興華麵前,將日本人要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董事長,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我也是沒有辦法呀。


    他們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脅,事情辦妥了就會給我們一筆錢,要是不答應,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劉師傅,你是星華的老人了,發生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來找我們商量呢?”


    劉師傅也很無奈,


    “我要怎麽說?是易大老爺帶他們來找的我,跟您說了,您會相信我嗎?


    我原本想著等他們拿到了東西,我將家人安頓好之後再來向您認罪,到時候您要了我這條命都可以。”


    聽到這件事情與自己的好大哥有關係,易興華氣急。一拍桌子,怒道:


    “曾賢,去把這父子兩給我叫來!”


    曾賢緩緩道:


    “董事長,不急!要收拾他們,也要等到這件事情了結之後。”


    易興華看向曾賢,


    “你有辦法?”


    曾賢點頭。


    ······


    劉師傅回到調香室照常工作,易書業父子這兩天不在公司,根本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


    按照日本人的要求,劉師傅給他們偷出來了一些帶有香精的器具。


    當然這香精是經過易鍾靈“加工”過了的。


    日本人給了他一筆錢,劉師傅一家人在曾賢的安排下離開了上海。


    日本人拿到想要的東西,自然也就不會再來找麻煩。


    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該收拾家賊了。


    這天,易興華打電話請易書業一家人來家裏吃飯。


    飯桌上,一大家子人和和氣氣,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飯後,易興華將易書業易寄德叫去書房,曾賢跟著。


    “大哥,調香室的劉師傅離開上海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易書業眉毛一跳,


    “劉師傅?哪個劉師傅,我不知道這個人哪?他為什麽要離開呀?”


    易寄德站在一旁,一雙眼睛在易興華與父親之間來回掃視,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曾賢直言,


    “大老爺,自星華成立以來你就在星華任職,怎麽會不認識在星華工作數年的老員工呢?


    調香室就那麽幾個師傅,你會不認識?


    董事長還沒說什麽呢你就演上了,未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吧!”


    易書業被說的啞口無言,易寄德指著曾賢鼻子罵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你給我閉嘴!”


    易興華怒喝,


    “這裏是我家,他住在這裏,自然有這權力。


    你幹嘛這麽大反應?還不是因為他說對了!”


    易書業恍然,


    “二弟,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麽?”


    他了解易興華。


    如果不是證據確鑿,他不會這麽公然質問自己。


    曾賢冷聲道:


    “劉師傅在離開之前已經把你們做的事情都告訴了董事長,你們幫日本人盜取自家的配方,對得起易家祖宗嗎?”


    易書業沉默良久突然冷笑,


    “狗屁的易家祖宗!當年易家夫婦因為生不出孩子就抱養了我,好讓我給你們易家傳宗接代,給他們養老送終。


    可是後來有了你,他們就把我拋諸腦後,對我的付出視而不見。


    我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棋子。


    我恨,我恨他們!”


    曾賢大驚,原來這老家夥竟不是易家純正血統,難怪生出來的孩子也跟易家的那幾個不一樣,各個心懷鬼胎,心術不正。


    聞言,易興華眼睛泛紅,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我也在盡力補償你們。


    這麽多年來,你們貪墨公司公款十幾萬一位我不知道嗎?這些賬目都是我私下裏用自己的錢給你們補上的。


    如果你們隻是做了這些事情我可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幫助日本人把手伸到星華來。


    你私下裏跟日本人打交道我管不著,但涉及到星華我是萬不能忍。”


    易書業知道易興華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問道: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要把我們趕出星華嗎?你別忘了,我可是有星華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你沒有權力把我趕出去。”


    “是,你在星華是有股份,所以以後每年的紅利我會照常給你。但還想要留在星華,那是不可能的。


    明天開始,你們不用再來興華了。如果不想去巡捕房報道,最好不要來鬧事!


    當然了,以後要是遇到什麽困難你們大可來找我,隻要我能辦到但絕不推辭。


    為了顧及你們的顏麵,我沒有當著全家人的麵把你們幹的好事說出來。公司那邊我也會說是你們自動請辭,給你們留下最後的顏麵。”


    聞言,易寄德跪在易興華麵前,拉著他的手哭求道:


    “二叔,我知道錯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以後我一定好好工作,絕不再幹吃裏扒外的事情。


    還有表姐表妹她們,我也不會再找她們麻煩了。


    星華我也不要了,你說給誰就給誰,隻要不把我趕出星華就成。


    求求你了,二叔!”


    易興華雖有不忍,但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


    易書業冷聲問道:


    “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是不是?”


    有易興華點頭,


    “為了星華,我隻能這麽做。”


    易書業咬牙,將地上的兒子拉了起來,


    “把眼淚擦幹,我們走!”


    易寄德本想再求一求,但見父親臉色鐵青,也就放棄了掙紮。兩人走到房門口,易書業轉身說道:


    “二弟,今日你對我不仁,他日就別怪我不義了!”


    易興華雙目緊閉,老淚縱橫。


    “曾賢,你會不會覺得我此番舉措過於無情了?”


    曾賢搖頭,


    “董事長,你早該這麽做了。一大老爺的興慶,日後怕是要找機會為難星華,您可要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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