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說的話......


    比如亞戈“現在”有一塊沒過期的麵包,但是,因為這個世界交錯雜亂的時間,“現在”、“過去”、“未來”混淆。


    當未來亞戈沒有吃麵包,導致麵包過期腐壞的事情發生,而這一事實的時間發生了混淆,那麽,過去的亞戈,手裏的麵包直接就是已經過期腐壞的。


    甚至更早一點,在亞戈買到之前,麵包就已經過期腐壞。


    至於那些祖母悖論之類的事情?


    比如亞戈看到過期腐壞的麵包,還會不會買?


    思緒紛呈間,亞戈忽然理解了阿蒂萊那一通讓他迷惑的解釋。


    “現在”。


    一切都是“現在”。


    現在是“現在”。


    過去也是“現在”。


    未來也是“現在”。


    這個交錯回環的時間圖譜上,曆史已經失去了意義,追溯過往,追溯‘曾經’是沒有意義的。


    隻有“現在”才有意義。


    過去如何,發生過什麽,不重要也沒有意義。


    隻有現在的狀況,隻有自己身處的當下才有意義。


    記憶和現實,是錯位的。


    比如剛才的例子,亞戈記得的是自己買了沒有過期的麵包,但是“現實”是他因為麵包過期腐壞沒有買麵包,然後又形成了另一個結果——


    他買了另一個麵包或者幹脆沒有買麵包。


    但是,亞戈自己卻不記得這回事。


    記憶和現實,是錯位的。


    不過,更準確地說,這僅僅是對他而言。


    在這個夢境世界裏,他是個例外,他還沒有被這個永恒噩夢同化。


    他能夠記得與現實不符合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麽在因為時間混淆錯位,現實變化的時候,這些“夢境”“真實化”的力量,會讓這個人的記憶一同變化成他買了另一個麵包或者幹脆沒買麵包,與記憶是一致的。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亞戈反而會因為沒有被同化而無法及時掌握變化過後的信息。


    永恒的噩夢......


    這個噩夢,到底是身在其中者的噩夢,還是旁觀者的噩夢?


    亞戈之前會傾向於身在其中者——


    因為他們會在無知中,在一切“正常”的夢境中度過無休無止的一生。


    甚至,他們的“一生”,永遠不會迎來終結。


    但現在,他認為,旁觀者所經曆現實與記憶不符的混亂感,才是更加可怖的噩夢。


    不,應該說,兩方都在經曆噩夢。


    一個是無知的永恒。


    一個是雜亂的永續。


    亞戈搖了搖頭。


    現在,從這個房間的狀況,大致可以確定,這座教堂並不是“時間混淆”所造成的,“未來”的教堂在現在的這個時間出現。


    而是未來某個被點燃的事物,甚至是“被點燃”這個非具體事物,這個事實受到時間混淆的影響,點燃了這座“過去”的教堂。


    不過,要下結論,還得看看其他房間.....


    如果隻有這個房間是這樣,他的判斷就不對了。


    亞戈離開了這間房間,在火光的照耀下,走進了其他的房間。


    他選擇了老修女的房間。


    他當然要從他“熟悉”的房間來判斷。


    然而,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他卻發現.....


    書架。


    這個房間裏有不少書架的灰燼殘骸。


    書架上,還有很多細碎的書頁灰燼,甚至有一些還保持著書頁的大致形狀。


    這一點,讓亞戈皺起了眉頭。


    他之前的“夢”,他是“西魯”的時候的記憶表明,老修女是在他被托付後,將隔壁,也就是“西魯”的房間,原書庫裏的書清空的。


    更重要的是,老修女的房間在一開始並沒有放書,而是在她去世後才把那些書搬進去的。


    莎娜的房間是被收養之前,老修女的房間卻是收養之後甚至她去世之後?


    到底哪個時間才是符合“現在”的?


    亞戈眉頭緊緊地皺起,思緒不由得有些混亂。


    亞戈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從各種痕跡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開始尋找更多的線索。


    他其實更傾向於現在這個時間點是“過去”,是在老修女赫莉收養孩子之前。


    畢竟,他在小鎮上並沒有幾個認識的人。


    盡管也有因為他每被同化,之前“夢”所殘留的記憶是模糊的這一點原因在,但他可是有幾百次的死亡經曆。


    可以說,小鎮上的不少人都曾經是他做“夢”時的身份。


    就算因為同化的緣故很多都不記得了,但是綜合下來,他還是記得不少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沒有認出幾個。


    從這一點來判斷,他認為是不同的時間。


    但是......


    亞戈在大廳停下了腳步。u看書 wwukanshu


    在他的前方,一個三角叉開的木製照明火簇上,黑色的火盆內,火焰正不斷搖曳著。


    但是,因為隻有一個火源,因為遮罩和高度,下方形成的陰影,也是一大片。


    在那火簇邊上,站著一個男人。


    剛才那三個旅人中的一位,那位稍微沉默一些,但是說話特別尖酸刻薄的陰沉男人。


    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亞戈,側對著亞戈的他,正提著一盞提燈,試圖以提燈光芒照亮教台上的事物。


    同樣被火焰燒焦痕跡以及灰燼覆蓋的教台上,似乎放著什麽東西。


    亞戈剛才經過的時候,那邊沒有光線,也沒看到。


    微微側了下身體,一樣被燒得焦黑的事物,映入了他的視野。


    那是一本書。


    準確地說,是一本石質或者金屬質的、敞開樣式的書。


    至少,亞戈不覺得那滿滿的焦黑痕跡代表的火焰,有什麽普通的書能夠承受下來。


    就連那座教台都被燒裂了。


    可是,亞戈並不記得教堂裏有這樣的東西。


    這東西,在他的記憶裏沒有。


    是他沒有重視?還是相關片段太過模糊導致忘了?


    思緒間,亞戈再次轉了位置,打算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看到那雕書的完整模樣。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似乎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的男人陡然轉過頭來。


    無比突兀地,無比僵硬的,甚至其頭部的扭動角度都是正常人很難做到的。


    而那直勾勾盯著亞戈、映出提燈火光的雙眼,更是讓亞戈不由得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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