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姐姐,”看到她回來,孟悅歌高興的問道:“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商念之匆匆上車,先將車門緊緊拉上,才道:“悅歌,我們不去…不去了好不好?”


    “不去…?”孟悅歌不能明白。


    她看看自己已經換好的婚紗,又看看商念之不太對勁的臉色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懶


    心裏,已經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勁,她隻是還無法用言語表達。


    “悅歌,你聽念之姐姐的話,”商念之的心緒尚未恢複平靜,還無法對她說太多。


    即使此刻她心情平靜又怎麽樣?


    難道她又能把實話說出來嗎?


    沒有證據,誰會相信她?


    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孟靜襄真的能做出謀害親生妹妹的事情!


    所以,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發動車子,帶著悅歌離開!


    “念之姐姐!”


    聽著發動機的轟響,孟悅歌慌了,“我不走,我不走!”


    她猛烈的搖頭,一個勁的拍門。


    “悅歌!”


    商念之大喝一聲:“一定得走,馬上!”


    說著,她的目光已落在後視鏡裏準備倒車。


    孟悅歌陡然安靜下來,轉頭,她看了一眼商念之,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忽然,她抬手在頸間一扯,然後挨住了商念之的胳膊。


    幾乎是在瞬間,商念之完全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整個人便懈了渾身了力氣,閉眼暈倒在了駕駛位上。


    油門鬆開,車聲頓止,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阻止她了!


    “對不起…”


    她歉疚的看了商念之一眼,將手中的微型麻醉槍放回了項鏈的吊墜瓶裏。


    “對不起,念之姐姐!”


    她再次道,“我不該用對付壞人的東西來對付你,但是…我不能離開…”


    也許瀚哥哥不能讓她做他唯一的新娘,也許她會成為所有人的笑話,也許從此以後,她的心會更痛更痛,但---


    什麽都比不上將要從此失去瀚哥哥的慌亂與恐懼。


    什麽都比不上!


    推開車門,她勇敢的走下了車。


    ******************月影燈的分割線*******************************


    婚禮現場,舉行儀式的時間馬上就到。


    拓跋熠和眾賓客一起,在禮儀小姐的帶領下,來到了紅毯兩旁的觀禮區。


    他本是不想來的,不想看到悅歌走到司徒瀚麵前的那一幕。


    但車子開到半途,他還是無法克製的折回。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擔心和害怕其實並非她身穿婚紗,走到司徒瀚麵前。


    他擔心和害怕的,是她受傷後,沒有人在身邊陪伴與保護。


    思慮間,但聽悠揚的樂曲響起,司徒瀚已經站到了司儀的身邊。


    而紅毯的另一頭,孟靜襄已在孟夫人的陪伴下出現。


    然後,在花童與伴娘的簇擁下,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她走過紅地毯,來到了司徒瀚的身邊。


    孟夫人看了司徒瀚一眼,正準備將女兒的手遞到他的手裏,卻聽身後突然一陣躁動。


    “那是誰?”


    “怎麽有兩個新娘?”


    “這個好像是新娘的妹妹…”


    孟夫人一怔,趕緊轉過身去。


    隻見紅地毯上,又緩緩走來一個新娘,那熟悉的麵容帶著微笑,不是悅歌是誰?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以這樣的一身裝扮?!


    場麵幾乎沸騰,議論聲、接連的閃光燈、拍照聲此起彼伏,如同粥沸。


    孟夫人的臉色頓時蒼白,孟靜襄則緊緊握住了拳頭。


    拓跋熠不忍再看悅歌臉上那滿帶憧憬的微笑,轉而朝司徒瀚望去。


    卻見他薄唇緊抿,麵無表情,讓人猜不透心思。


    終於,一步一步,孟悅歌走完了這長長的紅地毯,來到了他們的麵前。


    “悅歌…”


    孟夫人陡然回過神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跟媽媽回去,別鬧!”


    “媽媽,我不走!”


    她神情冷靜,目光堅定的看了一眼孟夫人,大力的將手抽了出來。


    孟夫人怔住。十多年來,女兒從來沒有過如此神色,好似…


    好似她是一個正常人!


    “媽媽,”


    深吸一口氣,她繼續說著,目光卻是看著司徒瀚:“我從家裏的窗戶爬下來,然後找到這裏,這裏好難找…”


    她幾乎走錯了路,好在她並沒有遲到,“看到電視上,新娘都是站在這個位置跟新郎交換戒指,我如果遲到就不好了。”


    說著,晶瑩的淚水不自覺從眼眶滑落。


    她沒有在意,反而笑出來:“瀚哥哥,我找到了你,我真的很高興!”


    司徒瀚怔怔的看了她一眼,餘光裏,一旁的父親司徒明,已經是臉色鐵青。


    有幾個保安匆匆跑上前來,衝司徒瀚不停的道歉,“司徒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把人請走。”


    說著,他們便要去拉孟悅歌。


    “慢著!”


    這時,孟靜襄出聲了。


    孟夫人奇怪的皺眉,知道她雖然叫開了保安,卻一定不是出於好意。


    但現在這麽多賓客還有司徒家的人麵前,她又不能出言嗬阻大女兒!


    “悅歌,”孟靜襄忽然露出了笑臉,將目光中的冷冽掩飾得很好,“你今天來,是不是有話想對司徒哥說?”


    孟悅歌有些抱歉的衝她一笑,微微點頭:“姐姐,我…我可以說嗎?”


    “當然可以!”


    說著,孟靜襄居然還往旁邊退了一步,好讓她能直接對著司徒瀚。


    “靜襄,”孟夫人暗中扯著她的裙擺,悄聲喝問:“你這是想幹什麽?”


    孟靜襄隻當沒有聽到,繼續鼓勵道:“悅歌,你說吧,把心中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悅歌,聽話,”孟夫人不能再沉默,趕緊朗聲道:“這裏不是玩鬧的地方,跟媽媽回家去。”


    以前她最介懷別人說悅歌是個傻子,但現在,她寧願每個人都知道悅歌是個傻子。


    這樣,他們把今天的這一幕當成一個笑話,很快也就過去了。


    所以,悅歌,求你,快跟媽媽回去,不要再做什麽過分又難堪的舉動了!


    可是,孟悅歌卻始終麵帶微笑,衝媽媽輕輕搖頭:“媽媽,我把心裏的話說完了,就回去了。”


    說著,她的眼睛高興得彎成了月牙兒。


    也許,當她把話說完,她就可以一輩子都跟瀚哥哥在一起了!


    這樣想著,她捧花的手略微一收,心裏,總還是有些緊張的。


    然後,她抬頭,望住了司徒瀚的雙眼。


    奇怪的,那雙眼不似她從前看到的,裏麵有好多好多她不明白的東西。


    相互交織,錯綜矛盾,看得她心裏好難受,好難受。


    “瀚哥哥…”她不自覺的喃念著,“你…你怎麽了?”


    見狀,孟靜襄趕緊出聲:“悅歌,你快說吧,你看,大家都等著呢!”


    一句話讓心中難受頓止,她想起了早已練習過千萬次的話。


    “瀚哥哥...”


    她大吐了一口氣,終於將心中的話說出口:“我好想要做你的妻子,你…你願意娶我嗎?”


    “我保證…我保證會愛你一生一世。”


    話音落下,全場先是陡然安靜,然後嘩然一片。


    議論聲裏,有訝異、有嘲諷、有玩笑…


    但是,這一切,在司徒瀚往前走上一步時,又都嘎然頓止。


    孟悅歌在等待,孟靜襄在等待,孟夫人在等待,拓跋熠在等待,司徒一家和所有的賓客也都在等待---


    司徒瀚會說些什麽。


    隻見他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望定孟悅歌,臉色沉冷得可怕。


    然後,他伸手,將她往後推了一把,唇邊勾起魔鬼般的冷笑:“你在說什麽呢?”


    語氣中的嘲諷瞬間將她的心冰凍,“別開玩笑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傻子嗎?我怎麽可能…娶一個傻子為妻?”


    “啪”的輕響,她手中的花束滑落在地,連同她的心一起,摔成了碎片。


    奇怪的,那些日夜纏繞在她心間的痛意,居然在此刻統統消失不見。


    像是忽然長出了翅膀,紛紛飛離她而去了。


    她呆呆低頭,忽然明白了其中原因---


    因為她的心摔落在地上,已經碎了。


    沒有了心的人,怎會感知痛苦?


    沒有心的人,怎會還有期盼?


    沒有心的人,究竟應該如何活下去呢?


    她不明白,也無從明白,接踵而至的眩暈如浪湧般襲來.


    她再也站穩不住,突然傾身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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