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上百人在湖中激烈廝殺,


    打破了平湖的平靜,


    就見猰貐體表龍鱗被激烈漣漪和水花衝刷下來斑駁金漆、金粉,


    那些黃金粉末甫一落入水中,便立即發生變化,化作金霧瘴氣在地下空間彌漫。


    “啊!”


    有人發出淒厲慘叫。


    金霧瘴氣一沾到人的皮膚,立馬迅速潰爛,皮膚就跟燒熔的蠟燭一樣快速融化,氣化,最後隻剩下沒有皮膚的血琳琳肌肉,臉上的鼻子耳朵嘴唇眉毛頭發都融沒了,露出兩顆慘白眼珠子和兩排白森森牙齒,這種慘狀讓人頭皮發麻,胃裏強烈翻江倒海。


    而這一切不超過十息時間。


    猰貐身上的金漆遇水後變成了能頃刻融解活物的金色毒瘴。


    岸上的人群大亂,歇斯底裏喊還在水裏的人趕快上岸,湖裏眾人也都發現了身邊同伴的恐怖場景,嚇得手腳並用的倉惶向岸邊逃跑。


    這個時候哪還管什麽龍胎,龍珠,殺紅眼,寶貝再重要都沒自個兒性命重要,命沒了有就算抱著一座金山銀山也帶不走。


    可人在水裏的速度又怎麽能快過毒瘴的蔓延速度,尤其是他們掙紮越劇烈,從猰貐龍鱗上撲索索掉落的金粉數量就越多,最終這些人全軍覆滅,被金色瘴氣盡數吞沒。


    岸上那些蕃人、天竺人、西域人、南蠻人等勢力嚇得根本不敢下湖救人。


    透過金色毒瘴依稀還能看到一些痛苦掙紮的扭曲黑影,但慘叫聲快速稀少,大家都知道,湖裏的人都凶多吉少,指定活不成了。


    這猰貐真的是吃人猛獸,吃人不吐骨頭,這麽多人頃刻間就都被吃淨了,整整上百人,連塊骨頭都沒吐出來。


    就連那些水也跟傳說的弱水一樣恐怖可怕,那麽多高手都被溺死其中,沒有一個高手能夠從弱水中逃出來.


    就跟上古先人所描述的一樣,其力不能勝芥。


    不管是人命還是天神落在弱水中都是跟草芥一般脆弱。


    這個時候,地下空間的金色瘴氣還在朝外迅速彌漫,很快已湧到岸邊,見識過這些金色神秘瘴氣吃人不吐骨頭的岸上大部隊,紛紛嚇得一退再退,晉安也是麵色凝重的帶著大夥跟著大部隊一起往後退。


    “這是龍息!”


    “我們觸怒了昆侖神山裏的真龍!”


    “龍神尊者向寬恕我們的罪行,不要向人間潑灑下您的怒火!”


    有幾個嚇破膽的人開始胡言亂語,大部隊恐慌氛圍加重,偏偏在這個時候,金色瘴氣深處的湖水那邊,傳來一陣噗通,噗通的落水聲。


    像是高空有什麽東西墜落進湖水裏砸起大水花,水花聲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停的意思。


    這讓本就嚇得神經緊繃的眾人,兩額太陽穴狠狠跳動,心生更加不詳預兆,幾乎是下意識的高舉火把看向頭頂上方的山體洞壁,不過還好他們頭頂並沒有掛著什麽可怕嚇人東西,沒讓這些本就神經緊繃的人嚇到崩潰絕望。


    可大家懸在喉嚨口的心並未落下,往往神秘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誰都不知道金色瘴氣和湖水那邊具體發生了怎樣異變,潛藏著哪些危險,那些未知危險會不會順著金色瘴氣來到外麵襲擊他們。


    這才剛進昆侖雪峰就一下折損百來人,把人嚇得開始疑神疑鬼,老覺得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尤其是一想到皮膚像蠟燭一樣燒熔,皺褶,手一抓抓下來一大把血皮的瘮人淒慘死法,全身雞皮疙瘩都寒立起來了,不由加快往外撤退的速度。


    大部隊一直退到地下河範圍外,一路退到城池裏,那些金色瘴氣還在繼續向外彌漫。


    叮叮當當——


    一陣像是風鈴清脆碰撞聲,大部隊倉惶撤退在地下空間帶起氣流,栽種在城池中央高台祭壇上的一棵如寶傘大蓋,瑞氣昭昭的蒼天玉樹,被氣流帶動著發出叮叮當當脆響。


    脆響正是來自玉樹樹杈上的玉質龍墜葉片。


    而在祭壇四麵站滿了穿著金縷玉衣的文武大臣和玉石雕刻的精美龍車鳳輦隊伍,這些玉俑文武大臣和龍車鳳輦似在祭祀朝拜玉樹神木,又似在舉行封禪大典,恭迎神主降臨人間,讓帝國龍脈繼續延續千秋萬代,氣象威嚴肅穆,神聖莊重。


    大夥一路退到玉樹神木、龍車鳳輦、金縷玉衣玉俑後,眼看就快要退出整座城池範圍,這個時候,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金色瘴氣一碰到玉樹神木、玉石雕刻的龍車鳳輦、玉俑隊伍,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瘴氣消失,無法跨越雷池一步。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後撤的步伐停住,臉上出現驚喜表情。


    “是了,玉可以拔毒,這裏這麽多的玉俑、玉車,尤其是那棵西王母栽種在這裏的蒼天玉樹,對那些劇毒瘴氣就是天然克星!”有人激動大喊。


    看著眼前的神奇畫麵,有更多死裏逃生的人反應過來,也激動的附和道:“人養玉,玉養人,玉石自古即以入藥,玉能平衡陰陽!”


    “不錯,說得極是,曆朝的帝王為什麽總喜歡用玉石酒杯、玉碗、玉筷?就是因為帝王惜命,玉能解毒!”


    “玉還能避惡驅毒氣,鎮屍擋煞,很早前就有給死人口含玉珠或是在肛門裏塞玉石,防止詐屍給子孫後代招惹大禍的風俗!”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激動,仿佛是在驗證這些人的說法,從洞穴深處彌漫出來的金色瘴氣越來越稀薄,最後以城外的地下河為界線,界河,無法飄散進城裏。


    就在大家帶著劫後餘生的心情,亂哄哄討論著時,幾聲驚呼響起:“主人小心!”


    喊話的是幾名身穿甲胄,身強體壯的蕃人護衛,他們神色著急的朝一名貴族蕃人少年追去。


    那蕃人貴族少年十幾歲,身上穿著即便在康定國都價值不菲,隻有京城達官貴人才能穿得起的上等絲綢錦緞,頭戴一頂高原雪狼的狼頭帽,最紮眼的是他身下騎著的一名農奴少年。


    那農奴少年被當狗一樣騎著,脖子上套著鐵鏈,四肢著地,手掌和膝蓋都墊著木片在地上像狗一樣爬行,被當狗騎的農奴少年一臉麻木,目光空洞,並不知道反抗。


    農奴少年在蕃人貴族少年的驅趕下,四肢爬行的來到城門外停住,蕃人貴族少年神色冷峻打量著城外凝聚不散的金色瘴氣。


    那幾名追來的蕃人護衛見到自家主人停住身形,都鬆了口氣,趕緊圍住主人,勸說起主人退回安全的城內,不要冒險出城。


    這人正是晉安初來昆侖山脈時見到的那個拿人當狗騎的蕃人貴族少年,但他身下騎著的農奴少年已非那日的農奴少年,進昆侖山脈深處需要翻越好幾座寒冷雪峰,即便連正常人都不一定能安然走完那麽一段路,更何況是衣著單薄,還要在冰天雪地的大雪山裏馱著個人趕路,這一路上不知倒下了多少命運淒慘的農奴少年,這個蕃人貴族少年已經不知換了多少個農奴少年當狗一樣騎。


    看著這人性泯滅的一幕,除了少部分人擰起眉頭,四周絕大多數人都是神色平靜,習以為常。


    此時跟晉安他們站在城牆上觀望金色瘴氣的老道士,看著城牆下的那個貴族蕃人少年,麵色憤恨,但他一個人的力量在大勢麵前終歸顯得勢單力薄,這是一個悲哀的時代。


    “他叫波青,來自高原五大家族之一的黑石氏,他的祖父是現在的黑石氏族長,他的父親和幾位阿庫阿妮都是黑石氏高層,出生高貴的他,從小就養成了囂張跋扈,無所顧忌的性格。”老道士咬牙切齒的說道。


    阿庫阿妮在蕃人裏是指父親的兄弟姐妹。


    蕃人並沒有那麽嚴格的大伯二伯叔叔、大姑二姑嬸嬸嫂子等稱謂,都用阿庫阿妮代稱。


    老道士這輩子很少恨什麽人,這些黑石氏的人絕對是其中之一,他一路上碰到拿人當狗騎的最多的就是黑石氏家族。


    聽了老道士的話,幾人都是眉頭皺起,晉安轉頭看向城牆上的黑石士部族所在方向,一群蕃人簇擁在黑石氏高層身邊,那些黑石氏高層聽著城門外的動靜,隻是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晚輩,然後繼續凝望城外的金色瘴氣。


    而在黑石氏高層裏,十名身材高大得異於常人,比常人還高出兩個頭,身著肥厚黑袍,臉戴佛爺麵具,背掛聖火金輪的異人,尤其引人矚目。


    肥袍裏鼓鼓脹脹,像是另塞下了一個人。


    除了這十名異人引人注目外,黑石氏高層裏一名長得跟黑金剛一樣的雄壯中年男人,同樣引人注目,這黑金剛的名字叫多傑,有金剛之意,倒也是人如其名,是黑石氏第一勇士。


    就在晉安打量黑石氏的人時,那十名奇裝異服的異人裏,其中一名與黑石氏第一勇士多傑並肩而站,似是十人裏地位最高的異人,似是察覺到了晉安目光,平淡望來一眼後又轉回頭望向幾丈外的金色瘴氣。


    就在這時,一幕誰都料想不到的場景發生了,城門外那位叫波青的黑石氏貴族少年,一腳把被他當狗騎的農奴少年踹進金色瘴氣,然後冷峻看著農奴少年在金色瘴氣裏慘叫掙紮,眼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就如孩童看著被自己親手丟進火焰裏的烤得劈裏啪啦炸響的蟲子,沒有任何憐憫心。


    晉安也沒想到,他隻是轉頭分心向那些異人,底下就發生了這麽多事,看著草菅人命的黑石氏貴族少年,他眸子裏有冷光跳動。


    老道士急得紅了眼眶。


    金色瘴氣裏的農奴少年一開始慘叫聲非常淒慘,但是很快沒了動靜,就在大家都以為那農奴少年已經死了時,忽然,金色瘴氣裏衝出來一具沒了皮膚和頭發的血屍。


    從體型上依稀可辨是那個農奴少年。


    血屍衝出金色瘴氣後,嘴巴一開一合,發出咯咯聲音,似乎想說話,可吸入瘴氣的口鼻裏被融化血肉堵住,隻能發出艱難痛苦的咯咯喘氣聲。


    血屍抬起血肉模糊一片的手掌向抓向黑石氏的貴族少年,那波青也是個狠人,並非是隻喝羊奶沒吃過生肉的羊羔,空中寒光一閃,他拔出腰刀砍斷伸來的血色手掌。


    手掌掉在地上後頃刻消融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隻在岩石地麵留下一灘黑色血跡,散發出劇毒的惡臭。


    黑石氏貴族少年波青見血屍依舊不想放過自己,他抓過身旁一個護衛推向血屍,那護衛也跟著皮膚融化,嚇得其他人護著波青連連後退。


    “主人這血屍有毒!小心!”


    “血屍會傳染活人屍毒,快,快散開,遠離這些血屍!”


    那兩具血屍最終都倒在城外,融化成兩灘人形血水,這是真正的屍骨無存。


    那名叫波青的黑石氏貴族少年,全程都沒有慌張叫喊,而是麵色冷峻看著這一切發生,然後他轉頭啪的給了護衛一個狠狠耳光。


    “誰允許你碰我的?”


    “我的馬沒了,去,馬上給我重新牽一頭馬來。”


    這波青貴族少年性格乖戾,身邊幾個護衛嚇得驚恐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不多久,被打的那名護衛牽著狗鏈,帶來另一個四肢在地上爬行的農奴少年。


    “還不快趴下!能當主人的馬是你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仿佛是為了撒氣,護衛一腳重重踹在農奴少年身上,人摔倒在地,手掌在堅硬的岩石地麵擦破一大塊皮。


    但農奴少年神色麻木,早已經習慣這種毆打虐待,他就像是被人馴服了野性的野獸,乖乖匍匐在波青腳邊,然後手腳在地上爬行的背著波青離開,上了城牆。


    “阿庫,我試驗過從湖裏飄出的毒瘴了,那些毒瘴隻毒活的東西,對別的東西沒有毒性。”波青年少心狠,他並非是為了單純玩樂才能農奴少年踹進金色瘴氣,而是為了要試驗金色瘴氣的毒性有多強。


    此時黑石氏高層哈哈大笑,都對波青的冷靜機智,心狠手辣,不吝誇讚,絲毫不覺得犧牲一個農奴人命有什麽不對,他們讚譽波青的笑聲在這個血腥味還沒散盡的地下世界,讓人聽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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