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生意做的?”


    盧颺沒有去拉那劉胖子,轉而有些戲謔的看著他。


    劉胖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半天也沒說出下文來。


    酒足飯飽,盧颺等人便揚長而去,留下那劉胖子呆呆的坐在原地。


    臨走時,狗兒還有心跟劉胖子湊趣,伸手拔了拔腰刀,又衝著劉胖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過等到盧颺走到樓梯拐角的地方時,那劉胖子似被銀子衝昏了頭腦,追出來大叫。


    “公子,這生意做的!”


    盧颺聞言,一時驚訝,但轉瞬便恢複了正常,這劉胖子真是個純粹的商人。


    隨後便對劉胖子拱了拱手,笑言:後會有期。


    出了酒樓,一路南行,眾人又到了上次的那個客棧住下,稍事休整,其他人皆出去逛街了。


    盧颺沒給父母說錦衣衛半夜上門的事,畢竟說了也沒用,這個層麵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說了隻能徒增煩惱和擔心。


    待眾人走後,盧颺便又向往常一樣去了知州衙門送了拜帖。


    不過這次沒有讓盧颺再等一日,拜帖剛送進去,宋知州的貼身老仆便迎了出來,說老爺正在內院等著呢。


    這幾日,宋雲霄也是忐忑,雖說這徹查薊鎮官員失職瀆職的事跟他關係不大,但這年月的吏治根本就是一坨屎,有罪沒罪全係某些人的翻雲覆雨之間,沒準失地的沒事,沒失地的到被砍了頭。


    所以,盡管他一沒失地、二又不是武將,但心裏還是打鼓,該走的關係一樣也沒拉下,見廟燒香、遇寺拜佛一準沒錯。


    老宋是典型的封建知識分子,但人卻並不迂腐,知道該低的頭,該修的路,所以這些年這官倒也當得平安。


    但盡管如此,幾日前,衙門裏還是來了兩個錦衣衛,著實把老頭嚇的不清。


    自收了那十四顆人頭後,宋雲霄便在琢磨怎麽報這軍功,實話實說,這十四顆韃子人頭,對他的仕途關係不大。


    宋雲霄也在西北邊地呆過,每次韃子寇邊,留下幾十顆韃子人頭那是常有的事,這十四顆人頭對於一個六品知州來說真的不多。


    而且老頭頗有節操,不是自己的,自然也沒想著硬往自己臉上貼金。


    所以宋雲霄便在糾結,到底要不要以盧颺的名義上報軍功。


    看盧颺的意思,此事當是不想聲張,但宋老頭實在愛才心切,如此文武全才不為朝廷舉薦,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於是,在報功文書上,宋雲霄大筆一揮,便添上了一行小字。


    ‘有延慶鄉民,秀才盧颺者,為救我黎民父老,斬十四韃子。’


    但報功文書送上去沒幾日,衙門裏便來了兩個錦衣衛。


    當老仆慌慌張張的趕到後院訴說此事時,宋老頭也是嚇了一跳。


    老頭先是大罵了一頓蒼天無眼,隨後又對這昏暗的吏治表達了滿腔憤懣,最後則是大喊聖上,微臣冤枉。


    隨後老頭倒也鎮定了下來,叫來家人,一一交代了後事。


    做完這一切,在一家人的淚眼婆娑中,宋老頭慷慨而行,據說當時,老頭還做了一首詩,想表達一下自己清白且大無畏的精神世界。


    不過應當是做的不好,這幾日也沒有流傳出來。


    不過當宋知州磨磨蹭蹭的來到前衙的簽押房時,兩個錦衣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沒給老頭質問的機會,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錦衣衛便上來就問:那軍功是你報的?


    宋知州眨了眨有些渾濁的眼睛,倒也一臉無謂,正準備搜腸刮肚大聲質問這錦衣衛殘害忠良時,那年輕錦衣衛接著便又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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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不是你報的?”


    老宋倒也甚有骨氣,並不畏懼那錦衣衛的淫威,一臉正氣的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年輕人火氣旺盛,本來就等的一肚子火,這時見這知州一臉欠揍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上來便要抓老宋的領子,不過被另一個錦衣衛給勸住了。


    那個有些矮胖的錦衣衛辦案經驗豐富,自是發現了宋老頭或許是會錯了意,便拱了拱手道。


    “宋知州,我們來此並不是來查你的,而是想和你了解一些事情,許是你會錯了意。”


    宋雲霄聞言,剛剛緊繃著的那根弦立時一鬆,便也站不住了,得虧老仆眼疾手快,這才堪堪扶住。


    待扶著坐下,又順了順氣,稍待片刻,那個一州父母便也回來了。


    “哈哈,讓二位貽笑大方了。”


    老宋自嘲,那矮胖錦衣衛倒也知趣,忙道:“哪裏哪裏,實是我等莽撞了。”


    這時那年輕錦衣衛也知道這是一個誤會,但想起剛才那宋老頭裝模作樣卻又甚是驚恐的表情,卻是一臉促狹,直到那矮胖錦衣衛使了好幾個眼色,這才躬了躬身。


    “驚擾大人了。”


    宋雲霄倒也大度,知道犯不上為了解一時惱怒便與錦衣衛這樣的機構結下梁子,卻也笑著擺了擺手,意思是此事就此揭過,此後誰也別提,最好一輩子別提。


    錦衣衛說明了來意,宋雲霄倒也沒有隱瞞,便直接說了這軍功是自己報的,但立此功勞者卻是另有其人。


    待聽了宋雲霄關於盧颺斬殺十四名韃子講述後,兩人卻也沒有耽擱,連夜便去了盧家窪,於是便有了夜半驚魂的那一幕。


    宋雲霄不知道這錦衣衛調查此事所為幾何,錦衣衛辦案,自不便於詳問,或者問了,人家也未必會說,心裏便一直惴惴,生怕盧颺出什麽意外。


    此時聽見門房說,之前的那個小秀才又投來了拜帖,便趕緊吩咐老仆去請進內院來。


    此時見盧颺進來,顧不得禮節,張口就問。


    “那錦衣衛去找過你了?”


    盧颺自是為此事而來,此時聞言,心裏便也放下了,看樣子,那兩個錦衣衛之前也找了宋雲霄,自己實話實說卻也對的。


    隨後兩人便對了對口供,發現基本一致,倒也放下心來,接著又開始揣摩起錦衣衛的意圖來了。


    分析來分析去,兩人最終得出結論,便是此事可能不是壞事,但是不是好事,若是好事又究竟好到什麽程度,兩人卻也沒法斷定。


    尤其是當盧颺說了那個年輕的錦衣衛百戶是駱思恭之子駱養性後,帶上了些許皇權的影子,此事便更加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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