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至維幫她查到當日跟安臣的車擦肩而過的那輛賓利車主人,是浩風。


    占至維跟她說時,不由感歎了一句,“看來,這個世界很小。”


    “媽媽跟我說過,你們大學的時候是同學,而且玩得不錯,是嗎?”她開口道。其實上一次坐浩風的車,當浩風提到曾經跟占至維在商場上見過幾次麵的時候,她就很是疑惑,因為占母曾經說過占至維和浩風是大學同學,並且以前還玩得不錯,怎麽浩風在提起占至維的時候卻像個陌生人呢?


    “的確曾經友好過,但大學還沒有畢業,我和他的交情就已經結束了。”


    “為什麽?”


    占至維最後沒有回答她,這更挑起了她對這件事探知的***,於是,她決定第二天約浩風出來的時候再親口從浩風嘴裏問出答案豐。


    ……


    依然是在上一次的那家咖啡廳。


    這次,很是意外的,浩風竟比她先到,她已經是提前來的。


    “抱歉,我晚到了。”盡管並沒有遲到,她還是出於禮貌道。


    浩風已經幫她叫了一杯藍山咖啡,很是細心替她加了半顆糖,在輕輕把糖攪勻後,他把咖啡推到了她的麵前,“是我早到了……我不想每次都讓女士等我。”


    她淺淺一笑,執起咖啡喝了一口。她最喜歡喝的就是藍山咖啡,沒有想到,她隻跟浩風喝過一次咖啡,浩風就已經記住了。


    浩風跟著執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喜好的是純濃的黑咖啡,很符合他本人的氣質,淡淡深沉,又精致內斂。


    “浩風,不好意思,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又是有事要拜托你。”她很是不好意思,似乎每次她約浩風出來,都是有是相求。”


    浩風放下咖啡,沉靜的目光夾雜著一絲溫柔看著她,“你說。”


    “就是我的表妹言溪,她和男朋友安臣上次開車路過休斯大道時,碰到一個老太太昏迷在道路上,他們好心把老太太送去醫院,沒想到老太太的家屬卻在醫院對他們倒打一耙,現在安臣在警局接受調查,安臣說那天看到那老太太暈倒的還有另外一輛車,那名車的車主必定可以證實他並不是肇事者,他當時隻是下車救人……而經我的調查,那天路過休斯大道的那輛車,竟是浩風你的座駕。”


    浩風似乎想起了那天的事,眉心微微蹙著,“那天我原是想要下車的,但是當時我見有人已經下車對那名老太太進行幫助,由於我當時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她喜悅不已,“這麽說,你可以為安臣作證了。”


    浩風點了下頭,“這沒有什麽問題,等會兒我就讓我的司機去趟警局,為你表妹的男朋友說清楚。”


    她不甚感激,“真是麻煩你了,浩風。”


    “何必跟我客氣。”


    回去又是浩風送她。


    由於浩風的司機被浩風派去了警局替安臣說明情況,此刻是浩風親自驅車。


    車廂裏的氣氛很是安靜,她幾次想要開口問浩風和占至維之間的交情,但話到嘴角,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後來浩風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輕聲開口,“清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要問我。”


    “呃……”沒有想到會被浩風看出來,她緩緩道,“是這樣的,浩風……我無意間得知你和占至維是大學同學,兩人在大學時期的交情還算不錯,但是很奇怪,你跟我提到占至維的時候,好似在提一個陌生人,而占至維提到你,似乎也不願意多談。”


    “原來你一直想要問的是這個。”浩風淡淡地道。


    她窘迫道,“是的……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話,也無所謂,我純粹隻是出於好奇。”


    “其實沒什麽,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疑惑地道,“你可以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在大學的時候,我和占至維因為有同樣的創業夢想,因此決定不仰仗家族事業,一起開家金融公司……公司注冊之後,一直發展得不錯,誰知,全球在那時候突遭遇金融危機,我們的公司因為剛剛起步,立即就要被一些大的公司吞並,當時我給占至維的建議是,我和他無論如何都要讓這家公司支撐下去,然而,在公司最危難的時候,占至維毅然決然地從公司抽身而出,回紐約接管了家族事業。”


    她聽明白了,“所以,這就是你跟占至維交情破滅的原因?”


    浩風點頭,“我以為真正的合作夥伴是該並肩作戰的,而不是在遇到有困難的時候就選擇獨善其身……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認為我高估了占至維。”


    “那個時候?”她微微眯起眼,“這是說,你對他現在已經有了另外的看法?”


    浩風平靜地道,“是的,到後來我才知道,占至維他當時選擇結束倫敦的公司回占家接管家族事業,是因為他的父親意外出了車禍。昏迷不醒……當時的喬氏集團上下動蕩,他不得不頂替父親的位置,讓喬氏集團穩定下來


    。”


    “占至維他當時沒有跟你說清楚這件事嗎?”她很是疑惑。


    “他並沒有跟我說,我是後來看到報紙才得知這件事……然而,當時我和他的交情已逝,在過後的這麽多年,我和他再無往來。”


    “大概是他當時因為情況情急,沒有時間把事情跟你說清楚吧!”她如此說道。


    “或許是吧……不過,時至今日,這已經不重要。”浩風道。


    時間磨練了人的意誌,也帶走了過去。


    如今的浩風和占至維都已經是商界裏的領軍人物,他們從此的身份隻會是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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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起來你對占至維依然很是關心……所以,你和占至維已經和好了?”


    在她遺憾占至維和浩風從朋友變成敵人時,浩風突然這樣問她。


    她回過神後,咬了咬唇回答,“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和好,但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他離婚……如果日子可以一直這樣平靜,我願意嚐試一下。”


    浩風平靜地道,“看來占至維在你心底的地位不淺,不過是短短的一趟日本之形,他便已經又把你的心收攏。”


    她低下了頭,無法去否認這樣沒有原則的自己,在沉默幾秒後,她道,“我隻是覺得,如果日子可以過得輕鬆一點的話,何必要選擇最疲累的方式?畢竟,你也改變不了現狀。”


    “所以,你已經放棄跟他離婚的想法?”


    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頭,把視線看向窗外,緩聲地道,“我不知道,對未來我很迷茫……但我始終沒有辦法真正拋棄掉心底的那份憧憬。”


    “既然你無法拋棄掉心底的那份憧憬,那麽他呢?”浩風看著後視鏡裏的她,嗓音有些沙啞地問道。


    她愣了一下。


    “他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放棄心底的那份憧憬呢?”浩風補充道。


    浩風的意思並非難以理解,她收回了凝視著車窗的視線,慢慢斂下了眼簾,道,“他跟我說,我已經在嚐試放下心底的那個人,並且,我已經在他的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這樣的話你信了?”浩風平靜卻冷漠地道,“占至維在大學時期沒有戀愛過,他曾經告訴我,他畢業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中國找他心底的那個女孩。”


    她閉起眼,“他對那個女孩的感情的確很深,陰錯陽差,他沒有跟那個女孩走到一起……但如今,那個女孩已經嫁人了,且過得十分安逸和幸福,他不得不放棄。”


    “所以,你認為在未來的日子裏,他會努力去忘掉那個人,全心全意地對你?”浩風似乎對占至維充滿質疑。


    “我對此也存在著懷疑,但……”她搖了下頭,道,“我身不由己。”


    感情的事若是能夠被人控製,這個世間就不會有為情所困的人。


    她愛占至維,縱使心如死灰,心灰意冷,依舊顫顫地希望心底的火苗能夠重新燃起。


    “如果知道是一個不好的結果,那麽今早抽身,對你來說會是一個最好的結局。”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浩風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了一個公文袋,而後把公文袋遞給了她。


    “這是什麽?”她疑惑地接過公文袋。


    浩風道,“你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看看。”


    她莫名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從公文袋裏把裏麵的一遝照片慢慢此抽了出來。


    下一瞬,她整個人怔住。


    這些照片的主角,竟全是占至維。


    時間就在占至維在日本出差期間,但地點卻是在紐約,而照片裏占至維所處的地方進是紐約瑪利亞醫院。


    瑪利亞醫院正是思俞她這次住院的地方。


    思俞因為肚子裏的寶寶缺氧,已經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她一直都想去醫院看看思俞,但她十分擔心思俞會問起她和占至維之間的情況,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思俞,便一直隻在電話裏對思俞道出關心。


    她看著手裏的照片,發現這些照片每一張都是在醫院裏……


    有時候在下午,有時候在晚上,但一定都是人煙稀少的時刻。


    他就站在玻璃窗外,靜靜地看著思俞熟睡的樣子。


    這一刻,所有的照片從她的手裏滑落,她的鼻尖已傳來一股重重的酸楚。


    他騙她……


    占至維居然騙她……


    他說他沒有去看思俞的,可是這些照片竟全都是在醫院拍


    下的。


    她整個人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泛紅的雙眸呈現無焦距的狀態。


    “我還可以告訴你……占至維對你一直都不冷不淡的,卻突然在有一天告訴你要對你一心一意,這其實不是因為他已經打算放棄傅思俞,而是因為他收到了一份傳真,而傳真裏的內容讓他突然間改變了心意,但他僅僅隻是改變了‘心意’,真正的心意卻並沒有改變。”


    她猛地從椅背上挺直身子,怔怔地道,“你是說,他是因為一份傳真而改變了‘心意’?”


    浩風點點頭,“我調查不到傳真的內容,但這的確是他突然轉變的原因。”


    她不敢置信,偏偏腦子裏晃過了一幕——


    那日,占父和占母因為她和占至維離婚的事情而爭執,她不想占父占母為她吵架,便進書房精心勸阻,誰料到,那日占至維突然回來,進了書房,沒有任何預警就對占氏夫婦到,他和她不會離婚,他們的婚姻會一直持續下去。


    她當時已很震驚,回到房間之後,她質問他這樣說的理由。


    然而,他並沒有給她理由,隻說他在未來會給予她一條通往幸福的道路,他說從今往後會一心一意對她。


    對於他的突然轉變,她自然無法適應,也並不相信。


    但是隨之而來便是他對她的體貼和關心,一直到現在,他似乎一直也在堅守著他的承諾。


    昨天,在她意識到她對他有開始陷入不可自拔後,為了讓自己清醒下來,她再次質問了他。


    然而,他給她的答案竟是她已經在他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的確確有跟她維持這段婚姻的理由,他的的確確一直都隻是在演戲。


    如果浩風今日不把這些事情跟她說,她恐怕會直到占至維目的達成之時,再被占至維一腳踹開。


    她從來不在外人麵前輕易落淚,即使在占至維麵前,她也一直能夠控製自己,但是此刻,她的心就像遭遇了淩遲一樣,傳來令人窒息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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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幫你擺脫占至維吧,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的世界從此跟占至維隔絕,而且,我能夠保住溫氏集團,保住溫家,保住所有你想要保護的人。”在她滿腹心酸的時候,浩風突然停下了車,看著後視鏡中已經不能說話的她道。


    她的雙眸被淚霧覆蓋,但她始終沒有允許眼淚從眼眶滑落。


    “隻要你現在點頭答應,我可以讓你的世界從此再沒有占至維。”浩風這樣對她說。


    她依然無法開口,喉嚨哽澀得就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酸楚不斷地湧上胸口。


    她平靜地、淡然地把眼睛裏的薄薄水霧拭去,而後,凝望著坐在駕駛位上的浩風,嗓音沙啞地道,“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又為什麽要幫我?”


    車廂裏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她和浩風通過後視鏡而四目相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浩風緩聲開口,“那張照片,我想詩語已經拿去給你看過。”


    她濕潤的雙眸微微瞠圓。


    浩風依然看著鏡中她眼睛和鼻子都泛紅的嬌小臉龐,“這張照片本是在詩語那裏,在我去英國念書之前,我把它從詩語那裏拿走了……之後在英國,我經常拿出這張照片來看。占至維當時跟我說他打算在畢業後去找他心儀的那個女孩,而我給他的回答亦然。”


    她搖著頭,泛紅的雙眸漸漸陷入呆滯。


    浩風跟著道,“清影,不管你信不信,在英國的那些年,我從未忘記過你……這些年我之所以沒有回紐約,隻因為我害怕回來見到你……你知道我在英國的時候,為什麽那麽急著要創業嗎?”


    她依然搖頭。


    浩風凝視著後視鏡中已神情恍惚的她道,“因為你父親曾經對我說,他不會讓他的女兒跟我交往,因為他一定要找到一個家世比溫家更好的年輕人,成為他溫亦儒的乘龍快婿。”


    “我不相信……”她用力搖著頭,對於浩風所說的話,她很震驚。


    “姚家的家世在當時遠不及溫家,你父親根本就不會允許我跟你交往……那日你跟我表白,我之所以毅然決然地拒絕你,隻因為當時年少輕狂的我看不起你父親的仗勢欺人……你永遠都無法想象,當你父親以一個長輩來訓導我什麽叫知難而退這四個字時,我所承受的羞辱……自此我便去了英國,我以為我可以把你忘記的,但到了


    英國我才發現,原來我無時無刻都難以忘記你,在英國的日子,你的一顰一笑更清晰顯示在我的腦海裏,因此,在英國的時候,我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我不止要做你父親看得起的人,我並且要靠我自己的能力,打造以個屬於我的商業帝國……我要讓你父親心甘情願把你許配給我。”


    她哽咽著,一句都都說不出來。


    “我想在過去幾年你接過很多通打來卻沒有聲音的電話……其實那都是我用不同的卡打給你的,每次我想聽到你的聲音,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就會這樣做……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我達成我心底的夙願,成功建立起的商業帝國時,你傳出了跟占至維的緋聞,網上報紙上通篇都是你跟占至維正在交往的報道,之後你父親溫亦儒對外宣布了你和占至維即將結婚的消息……”浩風的聲音沙啞到極致,仿佛這段回憶帶給他的全都是傷痛,“那一刻我恨極了自己當初的驕傲,恨極了自己一直沒有回國見你……悔恨就像是萬千螻蟻,在我的內心深處噬咬,令我幾乎想要殺了我自己。”


    她閉起眼,一直控製在眼眶打轉淚水,終於從眼角慢慢地滑落,因努力控製著自己此刻的情緒,她的胸口正劇烈起伏。


    “這次回國,我本無意打攪你幸福的婚姻,但是,那天在車上,你的心不在焉,已經讓我得知你似乎有事,之後你約我出來,告訴我你和占至維現在的狀態,這讓我意識到,老天這次讓我回來,就是要我帶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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