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整整七天時間,我就跟著張老爺去摻和他的生意,這時我才知道,汲水城又在城西另開了一個市,那裏才是平民百姓常去的地方,而這片老的市麵則成了王公貴族專屬的地方,也省的那些高貴的人整天和市井小民們擠在一起,小百姓們買個東西還要不得安生的跪來跪去,動不動就被清道。


    所以我這幾天去的地方都是那些王公貴族常常光顧的鋪子,而張老爺正經有生意關係的隻是兩家珍玩玉石鋪子,其他什麽賣雅器、古物、書畫等等的地方,張老爺都是進去閑聊,談談最近這些王公貴胄們都有什麽喜好偏向,哪些可能得勢了那些可能落魄了,哪家將要添丁,哪家在暗中準備老人後事,哪家定親嫁娶了等等,也談談張老爺走過的地方有哪些物價的變動和新出現的稀罕物。


    商人們很樂於做這種消息上的溝通,我也從中記下了一些事情,又一天將近日落,我們才回到客棧,策兒可憐巴巴得捏著自己的腿說:“姐姐,明天我可以不去嗎?張老爺都說了帶著我這樣的小孩兒去不合適,別人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啊。”


    我摸了摸他的頭,又運起靈力給他捏了捏腿說:“覺得累了就按我教你的方法調劑自己的身體,雖然你是初修靈力,但你體內有聖靈力相輔,修起靈來一分力能得別人十倍的成效,現在適當的調劑自己身體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見策兒還是一副委屈的模樣扁著嘴,我又說道:“別人怎麽看你,你就那麽在意?”


    策兒點了點頭,“連張老爺也老是用那種怪眼神瞅我,我不想這樣,他們都覺得我不該跟著他們。”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和張老爺說一下,明天就不和他出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策兒體內的源力最容易被鬼閣閣主所察覺,如果我不在他身邊,一旦出了問題後果必將是策兒源力被強行抽取而慘死,我絕不能讓他離開我身邊過遠。


    策兒聽到我這麽說終於綻出孩童由衷的笑臉,“太好了姐姐,姐姐,我明天能不能和小五哥一起出去玩兒?小五哥說城西的市麵特別熱鬧,有好多好玩兒的東西,比烏楊渡要好玩兒多了,他說他明天要自己去城西市麵逛逛的。”


    看到策兒滿臉的期待我沒忍心直接拒絕他,就含糊的說:“哦,明天和張老爺說說吧,如果他覺得沒問題就讓你跟著小五出去逛逛,今天出去和我們跑了一天站了一天也該累壞了,去叫小二送些熱水上來洗洗睡去,等晚飯的時候我叫你。”


    策兒歡快的應著蹦出去了,我則捏了捏懷中的木刀,今天午後鬼閣閣主的氣息與我們盡在咫尺,他不可能沒察覺到策兒的存在,也不可能沒注意到我,卻安然無事的擦身而過,當時我們在汲水城中軸道路西側的古董鋪,他們一撥人就從路上走過,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群大帆帽帽簷下某處寒風徹骨的目光,源識也可以清楚的捕捉到那隱而不發的聖靈力所屬,漳國公二公子晏承一行,鬼閣閣主他這是打算投靠晏承?


    下午我留在這條街市上唯一一根青色旌旗上的記號不知道青蘭她們有沒有看到,這漳國朝中勢力的關係該仔細縷一下了。


    入夜人定,宵禁的第一更打過,我悄悄起身仔細探了探周圍的動靜,後院小木門上留下一點點靈力的殘息,我縱身躍出窗外,直接落到木門旁,靈力輕輕散出,不著痕跡的抹去了那一點點印記,然後從木門的夾縫裏取出兩張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白絹。


    第一張白絹最前麵一行字:“晏祈掌兵,晏承攏士,漳之朝,武多歸祈,文多歸承……”之後是密密麻麻寫滿了一些官吏兵將的名字和他們可能的歸靠以及一些小事,而另一張白絹則記滿了一些沒有明顯偏向的重要朝臣。


    漳國左相兩邊打擦邊球,右相力挺二公子晏承,而驊盧將軍則傾向於大公子晏祈,白絹上一些零散小事也可以看出這兩方相爭時各自的利弊,我暗歎一聲,紅綃果然辦事利索的很,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查到這麽多事情,難怪地煞一族查人底細那麽利索。


    張老爺這幾天的貨物基本都已經出手,估計再過一兩天就會返程歸鄉,算算我也差不多該和他們分手了,我把白絹揣回懷中,輕身閃回屋裏躺在床上想該怎麽和張老爺道別,也想著怎麽去往漳國的朝堂裏插這一腳,而最讓我煩惱的還是策兒的事,我總不能做什麽都把他帶在身邊吧,難道半夜爬人房頂還扛個小孩兒?……唉,一時想不到什麽好辦法,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額前的封記,自打這紅痕變成藍痕後,我怎麽覺得做什麽都不方便了?那五塊天石真是害人不淺。


    天石?我腦中忽然閃過什麽東西,卻又快的無法抓住,對了,是匿息元陣!利用五塊天石源力和策兒體內源力向吸引的特性,再加上巧妙的布局使周圍靈力平緩無波看不出異常,又使源力相互牽製形成一個獨立的環體而不將源息外散,這種元陣要放在策兒體內效果也一樣,把策兒體內的源力五分也不會出現源力奪識使策兒成為完全寄體的情況。


    是了,明天就著手,我又把一件件一樁樁亂七八糟的小事翻出來一條條的縷,想著一大推繁瑣的事情輾轉反側,眼見魚肚東方,又是無眠一夜啊……


    第二天起早,策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怎麽都叫不醒,我就以策兒身體不適為由婉辭掉張老爺拉我做了幾天的差事,留在客棧中照顧策兒,張老爺熱心的要幫我們請大夫,卻被我堅決辭謝,說這樣的病以前策兒就有,也看過大夫,隻要小心調養兩天就好,張老爺這才作罷,臨走時還很關切的叮囑我們兩句,多留了兩個下人幫忙照看。


    當然策兒不是真的有什麽身體不是,而是被我下了靈封,要在策兒體內布一個匿息元陣,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可能這一整天的時間大概勉強夠用吧。


    棪鬼被我囑咐了在周圍照應,我則在屋中下了一個封禁,如果那些好心的仆役來幫忙,我就隻能很抱歉的把他們擋在門外,然後讓棪鬼來收拾局麵了。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策兒體內的源力和封印在我額前的天石源力之間有著強烈的感應,開始雙方想要相互接觸的躁動被壓製下來之後,策兒體內的源力竟然變得出奇的聽話,我完成策兒體內的匿息元陣竟然隻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


    策兒醒來後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然後呼啦一下起身跳下床來,很局促的說:“呀,姐姐,我怎麽睡到你的床上了?”


    我笑著一摸他頭開玩笑說:“你半夜夢遊爬上來的。”


    策兒聽了一臉的惶恐,忙叫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故意闖到姐姐閨床上來的。”


    “龜床?”我不由奇怪的問了聲,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時什麽意思,策兒又開始經典言論了:“師父說過,姑娘家的屋是閨房,姑娘屋裏的東西都是閨中之物,不能亂動亂摸,我、我沒想要……我沒想到我會夢遊,姐姐,你不要生氣……”


    我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這小家夥最近的“師父說”症狀好了很多啊,怎麽又犯了?我嗬嗬一笑說:“不是你夢遊上來的,姐姐逗你呢,你早晨生病,我就把你抱到我這裏治病來了,你不用著慌慌張張,再說你一個豆丁大的小孩兒,講什麽閨房,講什麽男女守正,更何況這是普通的客棧,哪兒有什麽閨不閨的,對你來說你師父的那套東西現在講究起來還太早了。”


    策兒這才小心的問道:“姐姐你沒生氣?”


    “生什麽氣?我是給你治病,無緣無故的和你生氣做什麽?”我哭笑不得看著這小弟,不過他還算有些進步了,沒再和我理論他師父怎樣怎樣,好像現在他更害怕的是惹我生氣啊。


    我上前攬了他肩頭說:“策兒,這幾天姐姐要去辦些事情,我會帶你去青蘭姐姐和紅綃姐姐那裏,你要聽她們的話,姐姐每晚都會去看你,千萬不要惹事,明白嗎?”


    策兒很乖巧的點了點頭,我伸手捏了捏策兒的鼻子,“你不是想到城西的市麵逛逛嗎?姐姐現在就帶你去,怎麽樣?”


    策兒立時興奮起來,雖然動作上還很矜持的樣子,但眼中的光彩卻無法掩飾,我暗自微微一歎,我想的事果然越來越多了,連帶小孩兒上街,都要用來試探鬼閣閣主的動靜了,以後會不會隨便做件什麽事都要思前顧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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