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蘭芮打發了霜降幾個,坐在燈下看書,順便等吳王回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叔哈哈-~]^//^夜‘色’靜謐,院中夜蟲鳴叫清晰可聞,這樣一個適合潛心讀書的夜晚,她卻握著書一行字都未看進去。


    善思早出晚歸了好幾日,福建的異動壓下去了沒有?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院中傳來輕微卻又穩健的腳步聲,片刻後,又有細碎雜遝響起,想是霜降幾個看見吳王進了內院,正趕上去服‘侍’。聽著外麵熟悉的一切,她嘴角往上翹了翹,先前心裏的憂煩一掃而空。


    果然,腳步聲由遠及近,湘妃竹簾被人高高挑起,吳王走了進來。見蘭芮起身迎了上來,吳王笑起來,一邊將外衣脫下遞到蘭芮手中,一邊問起蘭芮在王府的事情。


    蘭芮好容易‘插’上嘴,問道:“福建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吳王早知道蘭芮會問,聞言並不意外,隻收住準備踏進淨房的腳,轉過身來看著蘭芮,拉蘭芮在身邊坐下。蘭芮有孕在身,理應讓她少‘操’心,安心養胎,可是福建風起雲動,京城亦是暗‘潮’‘激’湧,說不得近日就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來,到時就是蘭芮身在內宅,各路消息依舊會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耳中,與其讓她那時費心去揣測擔憂,倒不如趁機與她說一些。


    早在福建落水時,蘭芮就對那次遇襲有過揣測,她對朝政無興趣,但現在她是吳王妃,有些事由不得她不上心,因此,她多少看出了些端倪,明白福建遇襲與京城脫不了各路人馬脫不了幹係,隻是一時沒想明白是誰會想置她與吳王死地。此時聽吳王說出趙王時,她心裏的恍然多過驚訝。


    也是,祿米的事情之後,衛王已是強弩之末。而太後又對其失望,轉而不加理會,如此情形下,衛王便是有心。也不可能將手伸到福建去。細數京城各路人馬,除了衛王之外,迫切的想要將她和吳王置之死地的便是趙王夫妻了。


    看來,朝廷上下傳出趙王的平庸之名,恐怕是趙王夫妻為了藏拙故意為之的,目的是想讓皇後一脈安心,畢竟趙王不是皇後親生。皇後將他養大,心裏卻又擔心養虎為患,矛盾的心情下,自然希望趙王無才無德,萬事都聽從她的吩咐。


    想到這裏,蘭芮輕歎了口氣。


    狂風起,風雨‘欲’來,置身風雨漩渦中。~]要想衣衫不濕,不是東躲西避,而是先發製人。


    等吳王說完。她抬起頭,輕聲說道:“善思,若是有事要妾身出麵周全,妾身一定竭盡全力。”


    吳王聞言低頭,對上那雙關切的眼睛,朗聲笑起來。沒有驚慌失措地大呼小叫,沒有語無倫次地發問,而是迅速捋清事情原委,鎮定自若地找準了該站的位置。是的,他就是因為看重她這一點。在通州才會被她吸引……她身體裏是否有韃子的血液,又有何幹係?


    “倒是有一件事,一定要你親力親為才行……”吳王說著頓了頓,見蘭芮凝神聽他說話,又才緩聲說道,“那便是好好的調養身子。//來年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聽出自己被耍,蘭芮不由得氣惱,伸手就往吳王身上招呼,隻是她拳腳雖好,卻不及吳王,連揮四五下,吳王左避又閃,一下子也未落到吳王身上,反倒是惹得吳王哈哈大笑。


    兩人笑鬧一陣,方才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說了一會兒話,吳王突然說道:“往後安陸侯夫人金氏前來請安,你盡可給她幾分薄麵,你有身子倒不用你出麵,讓錢貴家的出麵應酬一二就行。”見蘭芮麵‘露’訝‘色’,他笑笑,“胡愈今日來投誠,我已決定將他收歸己用。此人生‘性’狡猾,不過的確有些能力,如果投到他人‘門’下,少不得要生事端。”


    胡愈是怎樣的人,蘭芮十分清楚,而胡愈的能力,她更是了解,吳王將胡愈攏到自己身邊,雖須得分心提防胡愈會為一己之‘私’出賣他,但的確比讓胡愈投向趙王更讓人安心。不論從前的種種,蘭芮終是不希望胡愈與吳王為敵,沉‘吟’片刻,她輕輕點頭,“我這邊自有分寸。”


    接下來的日子,‘玉’桂成親,衛王府迎娶側妃,趙王府庶妃進‘門’,迎來送往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朝中驚雷陣陣,暴風驟雨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雖如此,蘭芮卻沒有敢讓自己鬆懈,每每進宮請安都謹言慎行,對於胡‘春’意的挑撥,趙王妃漸‘露’的防備和試探,從來都一笑置之,不與兩人爭長論短,免得一不小心就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


    不知趙王妃是不是為了討皇後歡心,每次去坤寧宮都將新入王府庶妃唐氏帶在身邊服‘侍’。唐氏閨名小柔,可謂人如其名,身姿如楊柳去骨,顰笑間無不將“柔”字發揮到極致,若旁人不問話,她決不會多‘插’一言。點]而趙王妃待這位身份不顯的庶妃極為客氣,溫言溫語不提,但凡太後皇後貴妃處有賞賜,她都會將其中最好的分賞給唐小柔。當著眾人的麵,皇後幾次讚揚趙王妃賢淑。


    皇後真的認為趙王妃賢淑?蘭芮不覺好笑,她都能看出趙王妃的心思,皇後又怎會看不出?大家不過做戲罷了。


    吳王這邊,照例早出晚歸,蘭芮清楚,他是在為那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做準備。


    轉眼就到了中秋節,宮中依照祖製設家宴。以前都是皇後出麵主持,今年皇後有孕在身,貴妃身子也不方便,而太後身為長輩,斷沒有為這些瑣事‘操’心的道理,因此皇後依舊掛著主持家宴的名,實際上卻將所有事物丟給了趙王妃。因此趙王妃每日帶著唐氏在宮中進出。


    到了正日子,蘭芮坐到席前,看清桌上的碗碟,不由暗暗吃了一驚,連年戰火不斷,內庫空虛,故皇上有口諭下來,中秋家宴所費銀兩減半。而跟前的桌上一百零八隻碗碟,流光溢彩。碗碟的中的菜肴‘精’美絕倫,祖製上為家宴所定的菜式一樣不少,甚至比蘭芮前幾次參加的家宴還要豐富些。


    不過蘭芮吃驚,並非完全驚訝趙王妃才智出‘色’。而是她清楚趙王妃一貫喜歡藏拙,這次大張旗鼓的仗著眾皇親的麵展示自己治家的才能,其中肯定別有原因。


    猜不透具體,蘭芮還是能‘摸’出**分來,她借著飲茶的功夫,悄眼打量了一下眾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驚訝。唯獨與太後皇貴妃閑話的皇後笑容有些僵硬。也是,同樣的宴席,所‘花’費的銀兩隻是曆年的一半,而曆年的家宴又是皇後‘操’持的,如此一來,趙王妃與皇後打理庶務的能力孰高孰低,眾人隻需一眼就能看出。


    正當她沉思時,絲竹聲起。舞姬從兩麵而出,翩翩起舞。


    一曲罷了,皇後轉向皇上。笑道:“皇上,魏氏用往年一半的銀錢,置辦出與往年分毫不差的宴席,足可見其聰慧過人,無人能及,依本宮看,假以時日,一定不比當年的巫氏‘女’差。”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都變了變,感覺氣氛異樣。蘭芮才想起,皇後口中的巫氏‘女’應該是前朝以賢惠著稱的巫皇後,隻是她對這個時代的曆史不熟悉,所以一時沒轉過彎來。


    皇後把趙王妃比作巫皇後,那趙王……難怪眾人‘色’變。


    趙王妃沒料到皇後會當眾讓她難堪,一滯後趕緊起身盈盈拜下。“母後此言實在讓媳‘婦’惶恐,昔年巫皇後賢名天下聞名,媳‘婦’縱是拚命在腳下加塞子,也難望其項背。”說著,悄眼看了看與皇後並坐的皇上,見一貫多疑的皇上笑容不減,似乎並未多想,她不由輕籲了口氣。


    “本宮看你這次家宴置辦的好,想替你跟皇上討個賞賜,誰知……”皇後輕輕搖頭,“誰知竟把你嚇成這樣。”


    一句話,將趙王妃說成上不得台麵的人。


    “皇後說的是,賞,一定得賞。”皇上朗聲笑道。


    金口一開,底下一片附和,有內‘侍’將一套暖‘玉’首飾捧到趙王妃身前,趙王妃忙跪下叩謝,而後退回到座位上。


    趙王妃才坐下,一旁久不做聲的皇貴妃站起身來,向皇上皇後施禮道:“皇上,臣妾鬥膽,也想向您討一個封賞。”


    才‘露’笑臉的人又都靜了下來,目光落在皇貴妃身上。


    “哦?”皇上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在他的記憶裏,二十餘年來,皇貴妃不像別的妃嬪那樣恃寵而驕,鮮少提請求,特別是這樣當眾討封賞,因此略皺了皺眉,還是點了點頭,“說來朕聽聽。”


    皇貴妃似乎沒看見皇上微皺的眉頭,直起身來,目光朝嘴角含笑的太後瞟了過去,轉瞬又收了回來,“滕氏妹妹診出懷有皇嗣三月有餘,皇上‘操’勞國事,遲遲沒有騰出時間來給滕氏妹妹一個位份……皇上和皇後娘娘今日說到封賞,那臣妾就鬥膽替滕氏妹妹討個賞,請皇上冊滕氏妹妹為一品昭儀。”


    柔聲細語地將話說完,皇貴妃又朝麵‘露’驚訝的太後一笑,而後坦然地對著皇上探尋的目光,不避不躲。


    這事蘭芮之前一點都不知道,但聽過後心裏並未掀起多少‘波’瀾。她想,皇貴妃此舉,大概是打算在皇上跟前立個賢名。滕氏有孕,母憑子貴,不論將來生‘女’生‘女’,皇上為著小公主或者小皇子麵子好看,不會一直讓滕氏無名無分的,便是皇上記不得,皇後因受罰的事情心中有根刺從而對滕氏不管不問,太後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不然,她趁機將滕氏接入慈寧宮便失去了意義。既然滕氏的位份定下是早晚的事情,那由皇貴妃口中提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想著,她便看了看對麵席上的吳王。吳王看著是在怡然吃酒,但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上首的太後、皇上、皇後及皇貴妃幾人,實在看不出對皇貴妃的舉動是否事前知曉。


    吳王察覺蘭芮看自己,輕輕的點了下頭,蘭芮回以一笑,低頭專心致誌的看杯盞的‘花’紋。


    後宮妃嬪晉封,本是皇後分內的事情,這次皇後借有孕在身晾著滕氏不理,就是因滕氏是她心頭的一根刺,一提便想起被皇上責令閉‘門’思過的事情來。可偏被皇貴妃提起,心裏暗自惱火,還偏不能表‘露’絲毫,等皇貴妃的話音才落,她便站起身來,扶著竹姑姑的手走到皇貴妃身側,屈膝向著皇上告了罪,又解釋起來,“自有孕後,臣妾身子一直不爽利,一日一日的,給滕氏妹妹張羅宮苑的事情就這樣拖了下來。”又想起那日的恥辱,皇後手上不由自主就用了力,捏得竹姑姑的手生疼。


    “皇後身子不爽利,朕都聽說了,滕氏的事情不怪你疏忽。你身子沉重,起來坐下吧。”皇上聲音一貫清越,聽不出喜怒,等皇後站直身子,他略抬了抬手,“愛妃也趕緊過來坐下,聽禦醫說,愛妃有孕後小‘腿’浮腫,久治不退,站久了恐怕愈發腫得厲害。”語氣未變,但話中的關切之意卻是席中所有人都聽出來的,皇後也不例外,低垂的眼中慢慢聚滿一層戾氣。


    皇貴妃將皇後的神‘色’盡收眼底,淺淺一笑,謝了皇上,並未走回自己的座前,而是繼續說道:“滕氏妹妹一人賞月多有些無趣,不如著人請她過來與大夥兒一同熱鬧,皇上以為如何?”


    無名無分的繡娘自然不能與眾人同席,但若是一品昭儀,那就又有不同。皇貴妃似乎是鐵了心要讓皇上當場下旨冊封滕氏。


    這可不像是皇貴妃的行事風格?蘭芮又看了看吳王,吳王依舊端著酒杯,隻是笑意留在‘唇’邊,全然沒有方才怡然自得的樣子,隻留心著皇上,而皇上正捋須大笑。


    蘭芮看吳王許久,吳王一直沒有發現。


    似乎,他也覺得皇貴妃此舉不妥。


    皇後本來已經準備回座前,但皇貴妃的話讓她止了步,難以遏製的怒火慢慢上湧,不等她開口,皇貴妃已經拉住她的手,“娘娘不會怪我多事吧?我記得娘娘從前也喜歡熱鬧。”


    皇後好容易壓住怒意,慢慢推開皇貴妃的手,擠出笑容,“皇貴妃妹妹願意替本宮分擔俗事,本宮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怪妹妹?”賤婢就是賤婢,終究還是沉不住氣,開始恃寵而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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