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全都站住!”


    抱著絳雪站起身的元皇,冷冷的對身後眾人說道。


    “父皇!兒臣最後一次叫你父皇!”元君離的態度同樣堅決。


    “朕會救絳雪!而且絳雪腹中還有了朕的骨肉!你們聽好了,若是絳雪生了皇子,這元國將來的國君就是朕和絳雪的孩子!”元皇突然說了這番話,原本在無憂懷裏快要暈死過去的皇後,猛然睜開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元皇背影。


    下一刻,皇後像是瘋了一般的從無憂懷裏掙脫出來,衝著元皇背影嘶吼出聲,“不可以!皇上!你怎麽……怎麽可以……”


    “無憂是我們的兒子!你答應過臣妾,將來這元國皇帝的寶座是要留給無憂的!臣妾當年才將老三視如己出!後來無憂不爭氣,做了那等錯事,臣妾也知道皇上要將皇帝位子傳給老三!臣妾也沒有意見,畢竟老三比無憂確實要強上無數倍,可這個女人生的孩子根本不配啊!皇上!”


    皇後淚流滿麵,第一次衝著元皇如此嘶吼出聲。


    元皇卻始終不回頭,皇後見此,眼底悲戚更濃。


    “皇上!你真的要逼死臣妾是不是?”


    “母後!無憂無心朝政!無心權勢!母後,算了!無憂現在隻想快點幫三哥找回三嫂,其他的,對於無憂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混賬!你閉嘴!”皇後猛然轉身怒斥無憂,眼底滿是血色光芒。


    “母後!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三嫂!”


    “閉嘴!”


    啪!下一刻,皇後揚起手臂,狠狠地一巴掌甩在無憂臉上,這是皇後第一次動手打無憂。無憂一直是她的心頭肉,她何曾舍得動他一下?


    掌心火辣辣的疼著,皇後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嗚咽著哭出聲來。


    無憂麵頰側到一邊,臉上有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元皇抱著絳雪離去的背影卻不見絲毫停頓。皇後坐在地上看著元皇決絕離去的背影,下一刻,瘋了一樣的跳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冷兵器擦出猙獰刺骨的寒芒,一瞬朝元皇後背刺去。


    “母後!”無憂發瘋一般的衝皇後衝去,下一刻,元皇和絳雪,無憂和皇後,幾乎是同時摔倒在地上。


    隱隱有一種聲音在四個人摔倒的時候響起,像是冷兵器刺入肌膚的聲音。


    “啊!皇上!皇上!”絳雪的聲音一瞬尖銳的響起,再也不是她一貫那冷傲淡然的感覺,如同瘋了一般,一點也不亞於皇後先前的瘋癲狀態。


    無憂手中握著閃亮的匕首,匕首的刀尖上還滴著鮮血,而元皇此時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腹部鮮血汩汩流淌出來。


    “護駕!快護駕!”


    “五皇子殺了皇上了!五皇子殺了皇上!”


    元皇的侍衛此刻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一貫是相敬如冰的皇後和皇上,竟是爆發了如此激烈的衝突,這本來就讓一眾護衛心驚膽戰,不知如何是好,眼下,五皇子的匕首竟然刺中了皇上!一時間,護衛全都慌了。


    即將離開的元君離見此場景,整個人有種如墜深淵的感覺。


    一邊是他的漣漪,一邊是躺在血泊中的親生父親,這一刻,元君離的心就如同被撕碎成一片一片的,再也拚湊不起來的感覺。


    “主子!前方……前方不遠處……發現……發現王妃!王妃已經……已經不行了……”


    就在這時,白鷹從不遠處匆匆跑來,人還未站穩,已經跪在地上哭著出聲,渾身顫抖的厲害,語不成聲。


    轟的一下,元君離隻覺得五雷轟頂的感覺壓下來,令他無法呼吸。


    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起來,漣漪出事了,父皇被無憂刺傷,皇後瘋了……一切怎麽會變成這樣?


    “白鷹……你說什麽?”元君離沉聲開口,臉上的表情卻如寒霜掃過,額頭上青筋迸射,瞳仁在此刻閃著猙獰嗜血的寒芒。


    白鷹低著頭,一咬牙,心一橫喊道,“主子!王妃……不行了!”


    “滾!你胡說什麽!滾開!”


    元君離嘶喊著就要朝前麵跑去,而無憂這時候卻在他身後顫抖著出聲,“三哥!父皇!父皇不行了!”


    這一刻,元君離腳下的步子如同灌滿了鉛。


    一邊是自己此生最愛的女人,另一邊是他的父親!為什麽要讓他此刻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


    “漣漪……漣漪……等我……”他一步步往前挪著,整顆心都是空了的感覺,見了漣漪最後一麵,他會毫不猶豫的跳進這奔騰的河水當中,隨她一起去了……


    但是他又不相信,不相信漣漪會離開他……


    不相信……


    就在這時,那一抹如鬼魅一般的影子再次出現,一身黑金色鬥篷罩住整個身體,下一刻,那人將身上的都噴一瞬扯下來,呈現在眾人麵前的容顏,一瞬令所有人震驚。


    尤其是剛剛跟元飛趕來的紀蘭庭,更是震驚的長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


    “哥……怎麽……怎麽會是你?”紀蘭庭手指顫抖的指著麵前的黑衣男子,這個一身黑衣身手了得一直在元君離身邊製造麻煩的男子,怎麽會是他的二哥……紀白樓?


    現場其他人也都是看清了紀白樓的麵容!


    紀蘭庭一步步走到紀白樓身前,痛苦的搖著頭。


    “不……二哥,不會是你……二哥……你……”


    紀蘭庭整個人如同遭受滅頂之災的感覺一般。他不敢相信,原來這幾年突然與他關係密切的二哥,接近他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因為他是元君離的屬下,二哥根本就想從他這裏得到更多關於平王的消息。


    怪不得這些年平王每次即將成功的時候,最後都會功虧一簣!因為背後那股暗勢力的統領竟然是他的親二哥!所以每次他都能得到消息,順利逃脫。


    而元君離這些年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紀蘭庭的忠心,所以也就沒有懷疑過是紀蘭庭這邊出了問題,直到後來漣漪曾經提示過元君離,不一定是他信任的人出了問題,也許是他信任的人的身邊人有問題,元君離才剛剛著手調查,卻是出了一連串的事情。


    一切看似真相大白!卻又給人無限唏噓。


    “二哥!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紀蘭庭痛苦的看著自己二哥,眼前的這個男人,除了這容貌與二哥一模一樣,其他的,讓他找不到絲毫在紀家那個與他相處融洽,儒雅沉穩的二哥的影子。


    紀白樓……正是漣漪認識的江小樓。


    此刻,他已經不再需要做任何的偽裝。他就江小樓!也是紀白樓!


    “哈哈哈哈哈哈!”小樓仰天大笑,喉嚨裏發出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陰冷聲音。


    如今元皇死了,皇後隨身攜帶的匕首,他已經暗中派人抹上了劇毒,無憂失手刺死了元皇,必死無疑,而皇後是無憂的母親,自然也難逃其咎,漣漪死了,元君離的心也就死了!


    更何況夏漣漪腹中還有元君離的骨肉,如今元皇以及他的子孫都已經受到了報應!


    “元君離!你不用這般看著我!告訴你,我紀白樓的母親,當年就是被元皇一杯毒酒賜死的!而今我也要讓你們都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紀白樓看著元君離暢快大笑。


    元君離此時卻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徑直往前走著。他現在隻想看到漣漪,除了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要告訴漣漪,他是信她的,隻是一直學不會表達!


    “漣漪,等著我……我陪你一起……”


    元君離此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往前走著,整個人仿佛一瞬間被掏空了一般。過去二十七年的果敢堅強,在此刻一瞬化為烏有,漣漪沒有了,他寧願陪她一起。


    紀蘭庭這時候無力地跪在地上。


    他與紀白樓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紀白樓的母親……多年前因為完顏豐碩下毒想要害死當朝皇後的事情受到了牽連,被元皇一杯毒酒賜死。當年,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紀白樓的母親是罪有應得。


    紀白樓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紀蘭庭,瞳仁有一瞬的渙散,像是失心瘋一般,竟然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你這個白癡!誰讓你現在出現的?你知不知道我扥計劃還沒有完成!你這是壞了我的好事!你這個白癡!”


    “你才是白癡!江小樓!告訴你!我隻想為可憐的母親報仇!我管你有什麽宏圖大業!我不管!如今我大仇得報!我也心滿意足了!”


    “紀白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信不信我殺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小樓,你現在是寄住在我體內的靈魂而已!你有能耐殺了我?沒有我提供軀體給你,你不過就是一個孤魂野鬼!你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紀白樓!你別得意!隻要我的靈魂上升到一個高度,我就能統治你這具身體!”


    “那你就來吧!我不怕!我現在還有什麽好怕的!”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紀白樓站在那裏自言自語的對話,在他體內似乎是住著兩個人,都在左右他這具身體!


    “來人!把他殺了!”


    下一刻,一聲威嚴之音驀然響起,眾人驚懼的看著從地上站起來,好端端的發號施令的元皇。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眾護衛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癱坐在地上的皇後徹底的懵了,愣愣的看著恢複一身威嚴之色的元皇,這一刻,皇後隻覺得元皇與她的距離比以前還要遙遠。而無憂則是安靜的站在元皇身側,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元君離瞳仁狠狠地閃了閃,疑惑不定的看著元皇,再看看無憂,心底莫名燃起希望的火焰。


    如果父皇是在演戲的話,那麽……那麽漣漪就還有救!


    元皇看著元君離,沉沉的歎口氣,淡淡道,“這次的事情,朕與漣漪都瞞了你,至於是何原因,老三,你去問問漣漪那丫頭吧。”


    “我自然會好好地問清楚她!一、字、不、落、的、問、清、楚!”元皇話音剛落,元君離便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那聲音仿佛是恨不得將漣漪拖在自己身前,一口一口的將她吞入腹中,下一刻,跪在地上的白鷹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自家主子已經不知去向。


    白鷹心中驚懼不已,剛才真不是她要撒謊的,是王妃要她那麽說的,她也是趕到一裏外的地方看到王妃好端端的坐在那裏才知道王妃沒事的!


    小樓此刻猶如精神分裂一般,身體裏麵有兩個人在不斷地爭吵威脅,直到冰冷的刀鋒架在了脖子上,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可是隨之而來的劇痛卻讓他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無憂收回手,冷冷的看著他。


    就在他剛才體內的紀白樓和江小樓爭吵不斷的時候,無憂已經封了他的死穴,令他無法動彈。


    “來人,帶他回去,朕親自審問!”


    元皇冷冷發令,這一刻似乎又讓皇後看到了那個威嚴英明的元皇!隻是,注定了,她與元皇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


    皇後撿起無憂扔在地上的匕首,正欲自盡,卻被元皇一腳踢開了匕首,“你現在還不能死!紀白樓的母親當年被賜毒酒的事情,你也是嫌疑人之一,皇後,有些事,紙包不住火的,終究是要大白於天下的!隨朕回宮吧!”


    元皇說完轉身往回走。


    皇後痛苦的趴在地上,多年前的一幕如噩夢一般襲來,令她無法呼吸。


    無憂在一旁想要扶起她,卻被她輕輕推開了,剛才那一刻,她像個瘋子一般,所有的顏麵和威信都失去了!就是連無憂這個兒子,在那一刻,她也失去了。


    元皇路過絳雪身邊的時候,低頭掃了眼表情痛苦的絳雪,淡淡道,“把她也帶回去,一同審問!”


    語畢,明黃色的袍角冷冷的掃過絳雪麵頰,刮的她麵頰生疼生疼的。


    乾清宮。


    元皇坐在寂寥寬大的龍椅上,微微闔上眸子,底下的人,有他過去十幾年一直相敬如冰的女人,還有他這一刻仍是深深愛著的女子!


    他坐著的這龍椅四不著邊,無依無靠,一如他此刻的心,寂寞、折磨。


    降雪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皇後則是坐在下麵,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再也不見昔日的絲毫光豔奪目。


    無憂站在元皇身側靜靜的看著底下眾人,這一刻,心卻已經飄到了漣漪那邊,不知漣漪現在怎樣了?有三哥護著她,照顧著她,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而以三哥的脾氣來說,也定是不允許她再見自己了!沒想到,他與漣漪的最後一次見麵竟然就是剛才那一幕。


    “帶紀白樓上來!”


    元皇冷冷發令,已經有護衛將奄奄一息的紀白樓帶了上來。


    皇後靜靜的聽著元皇審問紀白樓,前麵說的都是紀白樓這些年在暗處所做的與皇朝對立的事情,到了最後,元皇話鋒一轉,終是說到了令皇後不堪回首的一幕上。


    “紀白樓,多年前,那時還是一品夫人的完顏豐碩涉嫌對皇後下毒,謀害皇後腹中骨肉,讓皇後不幸小產,當年涉嫌被完顏豐碩買通的對皇後下毒的人正是你的母親,你的母親當時是皇後的嫂子,所以……”


    元皇訴說的時候,小樓很安靜,安靜到令人感到可怕。而絳雪則是垂下眸子跪在那裏,不知為何,眼淚一直流著……


    隻有皇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蒼白如紙不說,身子也抖動的厲害。


    元皇掃了眼眾人,繼續道,“當年,朕對完顏豐碩深惡痛絕,對皇後也是信任有加。因此,出了那件事情之後,朕並未細致調查,想著家醜不可外揚,也就匆匆結了案,將完顏豐碩趕出了皇宮,奪去了她一品夫人的封號。可是因為這些年,你在暗中活動的猖獗,朕與老三共同調查的時候卻發現了當年的案子有諸多疑點,及經調查,朕找到了故友之女絳雪,絳雪家中有一封書信,為朕還原了當年一案。紀白樓,你的母親當年是被皇後收買了一同陷害完顏豐碩,事情成功後,皇後第一個要殺的自然就是你的母親,至於你母親一直喊冤,想必,冤的並非是她沒有做過任何壞事,而是因為皇後這個罪魁禍首一直逍遙法外!”


    元皇說完,揮揮手,將一連複雜表情的紀白樓帶了下去。


    偌大的乾清宮,隻剩下元皇、無憂、皇後,還有絳雪四個人。


    自然,還有絳雪腹中那還未成形的骨肉。


    皇後終是明白元皇在認識了絳雪之後,為何對她的態度冷淡了這麽多。皇後不覺淒苦一笑,輕輕開口,“皇上,當年完顏豐碩在宮裏頭飛揚跋扈,橫行霸道,臣妾屢受其害,後來有一次,臣妾剛剛查出有喜,可卻是被完顏豐碩收買了禦醫,那禦醫不敢告訴臣妾有喜,致使臣妾沒有做任何準備和防備,大意之下,胎兒不保。事後臣妾知道此事與完顏豐碩有關,自然是痛苦不已,心疼我那不成形的孩兒。所以才會設計了這麽一出……臣妾有錯,設計陷害完顏豐碩,然後又殺人滅口了紀白樓的母親,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雖然臣妾之前是被逼出手,但是既然皇上認定了臣妾的錯,那臣妾也沒有什麽好說的,臣妾願意從此入住冷宮,終生不出冷宮半步!隻願皇上能善待無憂,臣妾……死而無憾!”


    皇後說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再次起身,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轉過身去,一步步的朝殿門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尖上,雙腳像是踩在淬了火的尖刀上,血肉模糊了身體的每一處,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痛意,心已經痛的麻木了……


    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可如今真相大白,她還能說什麽呢?


    君是君,臣是臣!


    身為一國之君,遼皇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身邊的人對他的隱瞞,哪怕這隱瞞是善意的隱瞞,是為了曾經受到傷害所做出的反抗,於遼皇,也是無法忍受的。


    “母後!”無憂追在皇後身後,同他一起走出乾清宮。


    也許他最終還是會回到這裏,成為元皇培養的下一任接班人。但是從乾清宮到冷宮的這一段道路,他必須陪伴母親一同走過。


    乾清宮內,燈火通明。琉璃宮燈映出七彩華光,此刻映照在絳雪臉上的,卻是絲絲蒼白淒苦。


    “皇上,您都知道了。”


    絳雪的聲音輕輕地,像是輕柔的羽毛拂過心尖的感覺,令人動容,卻又心痛。


    元皇歎口氣站起身,走下台階,彎腰將她扶起來,他周身籠罩的一層明黃,再次刺痛了絳雪的眼睛。


    “朕都知道了!知道你在見過朕的第一麵後,紀白樓就親自找你,收買了你,因為你的最終目的就是不想進宮,你不想陪在朕的身邊,束縛你將來的人生,所以你才肯跟紀白樓合作,在剛才,你也是受了紀白樓的指使,才會將朕引到雙彩橋的!朕還知道,你當初之所以肯出麵救夏漣漪,其實就是為了給你自己的將來鋪路,你擔心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真相大白,你不想就這麽死去,你想讓夏漣漪欠你一個人情!可是……絳雪……”


    元皇突然歎了口氣。


    此刻在絳雪麵前的他,不再是威嚴無情的元皇,隻是一個被家事困擾無奈的一家之主,一個普通的男人。


    “可是妾身卻始終沒想到,皇上會聯合平王妃和五皇子演了這麽一出戲,如今……妾身……必死無疑了,不是嗎?”


    絳雪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一切都已經結束,過去一個多月的纏綿相處,於她而言,似乎就是一場夢境,而今,夢醒了,她的一切也該走到盡頭了。


    “一切等到你生下腹中骨肉,再做定做!”


    元皇深深的看了絳雪一眼,下一刻,轉身往那象征至高無上權欲寶座的龍椅上走去。


    當他距離那龍椅僅一步之遙的時候,元皇不覺輕聲開口道,“絳雪,朕曾經是……真的……很愛你。這後宮佳麗三千,於朕而言,每一個都是在演戲。這些年來,對著他們,朕又何嚐不是在演戲呢?皇家的人都說民間的戲子是下九流的貨色,端不上台麵。可是,朕不就是這天底下最會演戲的一個人嗎?遇到你,朕不曾扮演過任何角色。朕對你的心很真很真,真到……朕自己都不敢麵對了!”


    “罷了,一切都等你腹中骨肉生下再說!”


    元皇再次轉身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金色龍椅冰冷蕭瑟,前一刻他可以交付真心說出一個愛字,這一刻,卻主動要戴起麵具繼續扮演他元國一國之君的角色!


    絳雪看著高高在上的遼皇,這一刻,泣不成聲。


    縱然她很想說,與遼皇朝夕相處的那一個多月的時間,是她此生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但終究還是讓這些話化作淚水,流淌而下,再無機會說與他聽了……


    二人四目交織,她的眼中除了淚水,再無其他。而遼皇卻有一瞬濕了眼眶的感覺……


    一個時辰前,雙彩橋前方一裏地的雙采亭下。


    當元君離看到前方不遠處坐在那裏等候他的漣漪時,僅僅十幾步的距離,元君離一步一步像是踏在自己心坎上,他距離漣漪十幾步的距離就開始衝她吼出聲來,“夏漣漪!你瘋了是不是?又忘了前車之鑒,開始自作主張了是不是!”


    “你信不信本王今天在這裏就休了你!讓你滾回將軍府!”


    “你信不信這是本王最後一次見你!從今以後,你是你,本王是本王!夏漣漪!你聽到了沒有?”


    元君離一邊吼著一邊走進亭子,一把將坐在那裏的漣漪提了起來,覺察到她全身上下還濕淋淋的往下滴著水,他的心狠狠地抖動了一下,一把扯過自己的披風想要給她披在身上,卻發現自己剛才下水尋她,渾身上下也是沒有一處幹燥的地方。


    元君離不覺扭頭衝墨鷹喊著,“幹淨的衣服呢?要你們是杵在那裏發呆的?”


    元君離吼完,墨鷹小聲說著,“回主子,是……是夏姑娘不讓,她說等您來再……”


    “什麽夏姑娘?你說什麽?她是本王的平王妃!”元君離狠狠地瞪著墨鷹,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墨鷹早就被他千刀萬剮了。


    “回主子,是……夏……王妃讓屬下如此稱呼的,王妃說她這一次好的話是王妃位子被摘,落得個淨身出戶的下場,若是不好,直接就被您給宰了,所以讓屬下如此……”


    “滾滾滾!全都給本王滾開!”


    不等墨鷹說完話,元君離便煩躁的吼出聲來,眼底的戾色和血色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墨鷹等人早就嚇得不行了,這會子趕緊退出亭子,距離這裏遠遠地地方站定了,撤退的動作幹脆利索,悄無聲息,生怕發出一點動靜惹惱了平王大人。


    “阿離。”


    一直默不作聲的漣漪突然開口,瞳仁靜靜的看向元君離。


    “別這麽叫我,本王擔不起!”元君離怒火中燒,似乎父皇和無憂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有他一個人蒙在鼓裏,這讓他如何能好受!前一刻他的心都被折磨成什麽樣了,失去她的痛苦,她根本體會不到!


    “那要我怎麽辦呢?你剛才也說了,你會休了我,讓我該去哪裏就去哪裏。這以後我也沒機會留在你身邊了,可是這腹中骨肉……”


    “別拿孩子說事!我對你太失望了,漣漪……”元君離後退一步,痛苦的看著她,眼底前一刻還是滿滿的痛苦和折磨,此刻卻是濃濃的失望和傷心,漣漪如此做,他真的不知道,將來她還會做出什麽讓他無法預估的事情。


    “阿離,有些事情,是計中計,一環扣著一環,我想早一天告訴你真相,但是皇上為了引出小樓,昨兒才找到的我,要我跟他一起演這麽一出戲,唯有如此,皇上才會相信我,將來跟你在一起之後,不會因為我母親的死而遷怒到你的身上!雙彩橋下有炸藥,我跟皇上都知道,至於無憂,則是到了現場之後,元皇才暗示告訴他真相的,無憂在橋上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真相。”


    元皇了解你跟無憂的性子,不敢告訴你,是因為你絕對不會同意我去冒險,到時候,想要引出小樓,解決這危機,便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了,至於無憂,則是因為皇後,皇上。不想讓皇後的事情影響了無憂。


    阿離,那天的事情,的確是小樓在其中做了手腳,小樓早已破解了紀家的百步迷散的最後一步,也就是說,他可以在事後控製你們所有人的想法和感知,唯獨我一個人卻是清醒的,如此,便能離間你我之間的關係!包括你在內,平王府所有人,包括我身邊的暗香和墨霞,都是被百步迷散縮控製,對於我們倆第一次的事情都沒有任何印象,唯獨我一個人是清醒的。承受著這清醒之痛。


    而皇上因為手握紀家百步迷散的秘密,所以在你和其他人中了百步迷散的時候,就已經假借帶著絳雪外出雲遊,想辦法破解這百步迷散。而皇上更是在昨兒找到了我,要跟我演這麽一出戲,唯有我的付出才能打消皇上心中的疑惑。


    “阿離,這是破解百步迷散的解藥,是皇上給我的。你吃了它,恢複了那一日的記憶,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至於我惹了你,讓你不高興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況且我現在身懷六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如就讓我先找個地方生下孩子來,稍後任由你處置吧!”


    漣漪一番話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去哪裏?三言兩語的就想把本王打發了!夏漣漪,你當本王還是之前那麽好騙,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


    元君離怒火中燒,對於漣漪放在桌子上的藥丸視而不見。


    漣漪站在原地,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


    “那你要怎麽辦?殺了我嗎?”


    “那太便宜你了!”


    “把我折磨死?”


    “本王沒你想的那麽卑鄙!”


    “放了我?從此一刀兩斷?”


    “你想的美!”


    “那就剩下讓我生不如死了!我夏漣漪本就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幽魂,生死無畏,這輩子在這裏唯一能讓我生不如死的事情就是看到你跟別的女人親熱,迎娶別的女人!平王若真想看到我生不如死的一麵,那就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親親熱熱,保管你美夢成真!”


    元君離:“……”


    “平王怎麽不說話了?”


    “本王想掐死你!”他眼底燃著憤怒的火焰,額頭上青筋迸射。前一刻還是痛苦不堪的感覺,這會子卻是被她氣到無能為力。


    他突然向前一步將她抱在懷裏,緊緊地抱著她,卻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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