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巧拙自知 百炮雷鳴


    察哈爾部是大草原上的正統所在,察哈爾的汗王號稱是黃金家族的繼承人,對草原上的蒙古各部有天然的統治權。


    在末代林丹汗在紅教和黃教之間改變信仰之前,甚至連漠北的幾個大部落都在名義上臣服於他。


    不過昔日稱霸天下,或者說稱霸世界的蒙古已經是衰落的不像樣子了,即便是末代的林丹汗勢力最強大的時候,卻被起家不久的滿清八旗打的落花流水,連金帳所在都要一再的遷徙。


    目前的察哈爾汗額哲是幾年前,皇太極派多爾袞和多鐸等人從鄂爾多斯請回來的,安置在滿清可以就近控製的義州衛附近。


    依附於滿清的各個蒙古部落,目前僅僅是部分的丁口接受了八旗的編製,部落的台吉、那顏們還是自己控製的人口,此時畢竟不是滿清徹底的控製,還是雙方的結盟,很多事情或許不能做的太絕。


    而察哈爾部則是完全的八旗體製,察哈爾部目前說話最管用的不是這一帶的察哈爾汗額哲,而是滿清派駐在察哈爾部落的斷事官,也就是所謂的紮魯花赤,至於在盛京那邊,名字則是直接叫做察哈爾都統。


    察哈爾部已經喪失了任何的自主權,被滿清完全的掌握在手中,大批的部落青壯都是在遼東服役,作為蒙古八旗的士兵。


    部落這邊幾乎全是婦孺老幼,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生產牲畜,提供滿清的各種必需品,失去了半遊牧、半軍事化的特點,滿清草原上這部分的防禦,則是交給了科爾沁蒙古和哈剌慎蒙古來做。


    陳永福等人率領的土默特部大隊,在擊潰了科爾沁和哈剌慎的草原聯軍之後。  也沒有做太久地休整,直接就是驅動大部人馬東行。


    遊牧民族的好處就是在這裏,在廣大無邊的草原上,牛馬牲畜可以一邊行動一邊放養,牧民和戰士們在這些牛馬牲畜的身上取得補給,這就比農業國家的部隊行軍有很大的機動力優勢。


    因為大隊的人馬始終保持著東行的狀態,加上幾個部落地貴人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斬殺,被擊潰的這些牧民騎兵所能找到的最高一級的統屬也就是千戶。  這種小股小股的騎兵,卻少領頭,有號召力的貴人,很難聚合起來。


    就趁著這一盤散沙的局麵,而且經過那一場戰鬥之後,土默特部地威名已經是能夠震懾整個的草原,目前這些人隻會逃的遠遠的,而不會靠過來騷擾。


    當然。  大敗之後,也有去往察哈爾部和滿清報信的零散騎兵,可因為土默特部地大隊也是東行,他們要繞相當遠的路程,這也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所以在土默特部的大部人馬都是到達興中堡地時候。  察哈爾部的女真都統才知道消息不過四天。


    看著這些氣喘籲籲、驚慌失措的牧民,察哈爾部的貴人和那位真正的主子滿清派來的都統,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


    草原上東西蒙古連年衝突,這幾十年來也都是平靜下來。  滿清的數次征伐,兵鋒最遠都是到達河套一帶,西蒙古也是望風遠遁,不敢接戰,整個地蒙古草原都是臣服在滿清的威儀之下。


    土默特、科爾沁、哈剌慎還有這個察哈爾,盡管有強有弱,可他們的整體實力都是在不斷的衰減,已經沒有什麽發動大型戰爭的能力了。  也正是因為滿清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才敢放心的把兵力專注在大明的方向。


    突然聽說,土默特部居然發動了這樣規模地戰爭,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不過他們也相信這些地位卑賤地牧民騎兵不會膽大包天的來報告假消息。


    察哈爾部僅存地一些力量配合上周圍那些小部落的丁壯,這位女真都統也是湊了五千多的騎兵,加上放在這邊的鑲紅旗女真兵馬一千丁,準備先把具體的情況搞清。  然後再行通知盛京。


    即便是這個時侯。  這位察哈爾部的都統不認為應該如何的重視,他很自信滿滿的認為。  有了這一千多女真騎兵作為核心的部隊,足以對付草原上那些看似聲勢浩大,實際上卻是一盤散沙的部隊了。


    這時候,草原上的已經是六月初,和前麵十幾年的苦寒不同,這兩年的草原都有所恢複,六月已經是綠色的海洋,放在以往,眾人都會感歎這是個好年景,牛馬到了秋冬就會變得格外肥壯,到時候乘馬去大明搶掠。


    如今卻是大戰在即,到處都是離散的家庭,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部落,草原上烽火處處,不光是陳永福和張坤等人驅動的土默特部東征之戰,這些大部落被擊潰之後,那些分散的騎兵和勢力要彼此的吞並,還有西蒙古和漠北的蒙古有些消息靈通的想要趁火打劫,這都是戰亂的根源。


    而在大明,寒冷時期過後的農業也是在恢複,前提是要有個能安然恢複的環境,齊國公李孟控製的地盤在變得繁榮,順軍控製的地盤,屯田的產量已經預計會有不小的提高,江南各處,還在勉力的維持。


    大明朝廷控製的地盤,則是拚命的加派糧餉、抓捕丁壯,就是一切為了讓那節節勝利的督師侯恂的兵馬,民不聊生這個詞已經是用爛了。


    朝鮮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這個是有明顯的分界,以漢城為界,漢城以南的部分,地主和農民們戰戰兢兢的耕種土地,心驚膽戰的等待北麵的消息,如果大軍南來,他們馬上就會逃到山裏去。


    在漢城北麵的田地中,已經出現了荒蕪的田地,因為沒有人照料,因為耕種這田地的農民已經被上國的兵馬抓到了漢城的城下,還有些害怕被抓的都已經是逃到了東邊地山區之中,零零散散起來反抗的人則都是被剿殺掉。


    村裏的老人絕望的看著田地,他們已經是預見到秋冬季節的災難了……


    相對來說。  漢城城下倒是安靜的很,除卻在北門那邊連續不斷的火炮轟鳴,除卻第一天雙方真刀真槍的打了幾場之外,接下來地日子雙方就沒有什麽戰鬥,王海也是組織了幾次步兵、騎兵出擊。


    不過多鐸和鼇拜卻是打定主意當縮頭烏龜了,在軍法的約束下,再不情願的士兵也被驅趕著大作土木,挖掘壕溝和矮牆。  設置各種拒馬和鹿角,看起來是要完全模仿漢城周圍的那些防禦。


    對於十分依賴陣型的膠州營部隊,通過這些工事之後就會變得散亂,重新排列起隊形,也是需要時間,這種時刻,韃虜準備已久的輕騎,則是可以快速突擊。  趁著這個空擋進攻,給予殺傷。


    雙方把征戰的主戰場設置在漢城北門一帶,滿清兵馬帶來的三十多門火炮全部是在兩條通路那邊擺成平射地狀態。


    這種火炮盡管笨重,可十幾發、幾十發的炮彈平射,危險和威力也是極大。  想從這兩個地方推出火炮來轟打韃虜的工事,已經不太可能。


    從另外幾個方向的門繞過來,那則是太耗費時間,滿清的騎兵可以在足夠地時間內作出反應。  事實上,在這種逼仄空間中的戰鬥,隻要騎兵能保持幾個波次的分開攻擊,火炮的風險就很大。


    而道路地彎曲和狹窄,也讓火銃兵無法盡快的展開,來保護推出的火炮……


    在開始十幾天的攻守戰鬥中,韃虜的一萬多兵馬一部分在修築工事和營地,一部分在防衛城內守軍的騷擾。  用來對付朝鮮駐屯軍的數量不多,處於完全的下風,應付地很是尷尬局促。


    不過在後續的兵馬和民夫到來之後,局麵開始轉換了,實際上如果這種不要求速勝的戰鬥,攻城的一方可以打的很從容。


    在漢城周圍工事那一圈之外,又開始修建長圍挖掘壕溝,大隊的騎兵在漢城周圍時刻的警戒。  稍有動靜立刻是集中優勢的兵馬前往。  把城內地守軍逼退。


    這個戰鬥沒有任何地美感可言,先是城內的守軍修築了好像是烏龜殼一樣地防禦和工事。  然後城外的攻城兵馬又是開始修建更大的烏龜殼,要把裏麵的人包住出不來,當初保衛錦州的時候,滿清屢次攻打不下,就是依靠這長圍困死,一直等到城內彈盡糧絕,無奈投降。


    征發的朝鮮民夫一到這邊,就立刻被驅趕著去修建工事營房,更多的人則是去往工事的邊緣地帶,去清除和填平北麵的這些工事,城頭上上的火炮打不到外圍的區域,這些心驚膽戰的朝鮮民夫去填平壕溝,然後推倒那些矮牆,也有人不小心掉進陷阱之中,慘嚎聲驚天動地,不過這些民夫的生死根本沒有人關心。


    開始的時候,進度很快,但接下來的時間就不行了,因為民夫們推進到了城頭上的火炮射程之內,而且圍在城牆外的那土圍內也有專門的炮台。


    比起擺在外圍區域用作威懾的那些滿清火炮,漢城內的這些火炮可就是厲害許多,射速快,落點準。


    這些被抓來的民夫在十幾天前還隻是在田裏種地的農民,那裏見識過火炮這個東西,被炸了兩三次之後,聽到天空中炮彈的呼嘯就嚇得到處躲避,就算是後麵的軍兵用鞭打砍殺都是無用。


    真正讓多鐸頭疼的是,自己手中的這些門大炮,隻有三門能夠打到土圍的邊緣,但對方的火炮同樣也能打到這幾門火炮,而且以自己這火炮架設的速度,恐怕那炮沒有支起來,就已經是被對方的火炮砸垮了。


    無奈之下,也隻能是先把這個城圍起來,慢慢來就是,城內積儲的東西再多,隻要得不到補充,也有用完的一天,耗盡城內的補給,等彈盡糧絕那一天,就是城內心慌意亂崩潰的那天。


    看著外麵這一點點修起來的長圍,相比漢城內部也已經是驚慌之際,民心士氣開始混亂了。


    漢城城內的氣氛和多鐸與鼇拜料想的完全不一樣,不管是王族和大臣。  或者是漢城地地方衙門都是平靜異常,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情況來進行。


    王海目前的指揮所就在朝鮮王宮的邊上,這裏在膠州營官方的稱呼是,膠州營朝鮮駐屯軍統領衙門,不過在漢城內都是稱呼為都護府。


    盡管朝鮮的上層都是通曉漢語,可沒有人稱呼王海為統領,都是成為都護大人,這等於是西方所謂的總督和唐朝時候的節度使。  也就是是說漢城內已經承認了這位大明來地將軍的合法占領。


    “大人,朝鮮國王派人傳話過來,問訊咱們是否需要幫忙,朝鮮城內也可以動員兵馬協助。  ”


    一名隨軍的書辦在下首恭敬的稟報給王海,王海正在看著漢城城防的圖紙,每日間各個位置上,都有軍兵在瞭望台上瞭望,把外圍的調動傳回來。  王海的親兵就會在這個圖紙上改動標注,王海手中的兵馬不過六千,漢城這麽大地城池,還要留下兩千人的預備隊準備鎮壓內亂。


    所以在兵力的使用上一定要精確,合理的分配。  目前的狀況是,城外地兵馬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


    攻城守城,朝鮮好歹是滿清已經經營一段時間的藩國,而漢城內的這支兵馬卻是一支孤軍。  主動權不管怎麽看都是在多鐸一方,他可以從容地圍城挖溝,慢慢的到城牆下麵,何況以他目前的兩萬多兵馬,在漢城四處全麵攻擊也不可能,隻能是維持一麵或者是兩麵,看城上的火器和工事,必然會損失慘重。


    不如采用這種萬全的策略。  慢慢來。


    王海拿著手中的炭筆在地圖上標注了幾處,笑著對下麵的書辦說道:


    “去回那朝鮮國王的話,說是咱們謝謝他地好意,不過這等守城作戰,平民百姓怕是禁不住死傷,還是在安排下做些輔助的活計吧!”


    那名書辦自然明白王海的意思,笑著領命出去,要是讓這些朝鮮人也是派兵協助防守。  順風的時候還好說。  如果是戰局稍微有些不利,他們派兵防守的地方就是防禦圈最大的漏洞了。  到時候得不償失。


    漢城的武庫現在都是在朝鮮駐屯軍的鎮守之下,就連王宮地侍衛和地方地衙役拿著的都是木棍,沒有什麽刀劍火銃地兵器,就害怕臨時生亂。


    但在這半年的時間中,朝鮮駐屯軍把城內那些缺少丁壯的民戶都給遷到了朝鮮南方,包括一些類似的大族也都是給遷了出去,同時在城外有意識的引進男丁多的平民,積儲糧草自然不必說。


    城內的各種物資用個一年沒有問題,這也是漢城內的朝鮮勳貴百姓在韃虜大兵圍城下,還能保持這麽安寧心態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就是第一天的戰鬥,那些觀戰的朝鮮人回家之後和親朋故舊把戰鬥說的神奇無比,斬首近千,幾次出擊都是從容歸來的這種強者氣派才真是讓人有信心。


    等到那書辦出門,屋中隻剩下了王海和站在遠處的幾名衛兵,王海臉上露出了苦笑,自嘲的說道:


    “本想著修築工事讓敵人進不來,誰想到自己也是出不去了,好麻煩啊!!”


    韃虜兵馬驅趕下的圍城民夫隊伍沒日沒夜的勞作,工事越來越有規模,城內的平靜氣氛也是在守城的朝鮮駐屯軍部隊一直沒有出擊的情況下,越來越變的嚴肅。


    盡管朝鮮國王派兵協助守城的請求被駁回,不過,在韃虜軍隊來到城下的半個月之後,城內開始大規模的征調民夫,要從城頭把火炮搬運下來,當初運上去的時候,就已經花費了很大的功夫,卻沒有想到還要做第二次。


    十二磅的火炮開始的時候被當作城防炮放到了城頭,可因為城外韃虜兵馬的戰術變化,城內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目前隻能是把這火炮拿到土圍之外去打對方的工事和火炮,在射程上,十二磅炮是占據優勢的。


    但這火炮還沒有推到城外的時候,城外的滿清的營地卻先是亂了起來,大軍駐紮,不管是人還是馬匹,都要大量的用水。  所以營地幾乎是靠近漢江邊上。


    盡管平日這邊漁船還有運送人員貨物地船隻不少,可韃虜兵馬駐紮在這裏,誰還敢在這邊遊蕩,早就是跑的遠遠,江麵上頗為的冷清安靜。


    可今日間卻有一支船隊大搖大擺的從仁川的方向開了過來,仁川這樣的海口在滿清軍將的概念中是無足輕重的,即便是有王海這一支兵馬在城內,他們也不會認為敵人會從大海上調來多少兵馬。


    多鐸在仁川放了五百人地騎兵。  反正仁川和漢城之間騎兵一日內就能到達,隨時可以支援,當然,滿清沒有什麽水軍的布置。


    看著這支船隊過來,很多在營地中的滿蒙兵馬都是好奇的來看,對他們來說,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船隻,很多人則是連船隻都沒有見過。


    巨大的帆。  高高的船舷,還有在船身那些好像是補丁的木塊,真是新鮮,好像和朝鮮這邊地漁船貨船的差別也很大。


    可除卻轉舵操帆的人之外,也看不見什麽其他人的模樣。  這船隊差不多能有二十幾艘船,都是那種大海船,靠著滿清軍營的這一側,則是那些船身好像是打著“補丁”地大船。


    在最開始的興奮好奇過去之後。  立刻是有人大聲的吆喝,讓船上的人回答,五六月間朝鮮多雨,漢江是豐水期,江麵也是寬闊,或許船上地人沒有聽到岸上的喊聲,當即有一名趕來的佐領連聲的下令。


    上官的命令總不能不聽,幾十名滿心不情願的漢軍找了幾條被遺棄的舢板。  劃著朝那些大船靠近,準備上船問訊。


    眾人合力,小舢板劃到江中,眼看就要靠近哪幾艘大船了,那些船身上打著“補丁”的船隻卻突然間轉向。


    漢江江麵很寬,以漢城和黃海地距離,海風也不小,這幾艘大船的速度很快。  起碼要比下麵的幾艘舢板速度快很多。


    盡管小舢板上的漢軍士兵驚慌大叫。  拚命的劃動,可還是被這幾艘大船撞上。  不管是從體積還是其他的方麵,舢板和這幾艘大船都是相距太遠,頓時是被撞翻撞斷,船上的人都是掉在江裏。


    好在這些人都是有些水性的,都是在江水裏大罵著撲騰,岸上地那些滿蒙士兵看到這種情景,反倒是哈哈大笑,一副看熱鬧地模樣。


    對他們來講,船隊的威脅無非是船上所載地兵馬,這幾艘朝著岸邊駛來的船隻就算裝著兵馬也不會太多,岸上這是多少人,怕他作甚,五艘大船向著這邊駛來,開始的速度很快,不過卻很快慢了下來,好像是在調整著方向,盡可能的讓船身和江岸平行。


    水上和海上的一切東西對滿清兵馬都是陌生的,甚至是當日間坐著海船從登州來到關外的三順王漢軍們。


    在軍官的大聲吆喝下,方才還在看西洋鏡的岸上韃虜士兵都是拿起了刀槍和盾牌,那盾牌的都是擋在了前麵,在他們的心中所想,可能船上的人要攻擊的時候,會從那高高的船舷後麵射箭或者是拿著火銃攻擊。


    隨著船隻逐漸的靠近江岸,岸上的人愈發安靜,而其餘的船隻反倒是在江中停下,不再前行了。


    “準備~~~~”“準備~~~”……


    靠近岸邊的船上突然次第傳出了中氣十足的大喊,岸上的韃虜士兵立刻是緊張起來,舉起盾牌彎下了上身。


    離近了之後,能看見這船身上的補丁是一塊塊大厚木板,在這“準備”喊完之後,這些“補丁”都是被從內向外的掀開,露出了裏麵黑黝黝的炮口。


    膠州營的雙層炮艦,每艘船上五十門炮,在船身兩層每麵各有二十二門火炮,最小是三磅炮,最大是八磅炮。


    現在麵對岸邊的火炮,一共有一百一十門,船炮炮管長,射程遠,岸上許多的韃虜士兵都在射擊的範圍之內。


    “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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