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季平跟李萍坐到一家典當行的櫃台前。未季平抬起頭,看了一眼典當行的櫃員,然後大聲說道:“我要當幾件珠寶。”


    李萍拉拉未季平的衣袖,不太甘心地問道:“他爸,咱不能再去找找楚禦風?說不定他能幫忙。”


    “你以為我沒找過?昨天我跑他辦公室,他連理都不理我。我連要借錢的話還沒提,他先衝我一頓批評。我是他嶽父,不是他孫子。娘的,我還要被自己的女婿教訓。”未季平不悅地扯著領帶。


    “請問是哪幾件?”聽到未季平的話,一名看似非常專業的人立刻走過來,問著未季平。


    未季平對身後的李萍催促道:“快摘下來。等以後有了錢,我再給你贖回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咱們的房子問題。”


    李萍不舍地摘下那套未妶蜜月回來時送給她的耳環、戒指、項鏈,放到櫃台上,她放下自己的東西後,不滿地推推未季平:“你的金表。”


    未季平咬咬牙,把勞力士金表也一並放到櫃台上:“這些,市麵至少值二百多萬。”


    “我們典當不能跟市麵上的售價比。讓我給您看看到底值多少錢。”櫃員用一個專業小型放大鏡放到眼睛上,對著李萍那套首飾認真地檢驗了一遍,又把勞力士拿起來,驗了一下真假。在確定全是真品後,櫃員伸出八根手指:“這個數。你們要認可,咱們馬上就簽字。”


    “80萬?你當這是搶銀行啊?我老婆這套首飾就值至少二百萬。”未季平氣得揪住櫃員的衣領,不悅地大吼。櫃員輕鬆地推開未季平,平靜地說道:“我們這裏是典當行。你認可就成交,不認可大可以走人。”


    未季平想到自己要是湊不齊一百五十萬,房子就要被人收走,隻能咬牙坐下:“好!八十萬就八十萬。”


    “他爸,才80萬,不行!我不抵押了。”李萍聽到這麽多東西對方隻給80萬,立刻不滿意地想把首飾搶回去。


    “你他媽的想讓我明天睡馬路?放下!”未季平因為急躁,開始破口大罵。


    “不放!押給他們,我怕就贖不回來了。”李萍跟未季平拉扯著,說什麽也不肯將自己喜歡得不得了的寶石項鏈抵押給典當行。


    未季平凶狠地一巴掌打在李萍臉上,在她疼得鬆手時,快速將首飾奪回來,遞給櫃員:“合同給我。”


    “我們要提前說好,抵押利息是6厘。這80萬一個月就是4萬8,如果你下個月還,要還84。8萬。我們隻為你保留三個月。三個月後如果你沒有贖回,這些東西我們會把它賣掉。”


    “行了行了!煩人!”未季平心煩地在文件上簽上字,就把筆丟給對方,“錢呢?”


    櫃員取出一本支票薄,想在上麵寫上80萬。未季平按住對方的手:“如果你們的支票不能支付怎麽辦?我要現金,一分錢也不能少。”


    “現金?好。”櫃員揮揮手,跟同事囑咐了幾句,對方立刻走進後麵的銀庫。過了一會兒,提了一個箱子出來:“這是80萬,您點點。”


    “驗鈔機呢?我要一張張驗。”未季平不肯相信對方,他怕這80萬裏有假鈔,那他這筆買賣就虧得更厲害了。


    櫃員立刻從屋裏拿來一個驗鈔機,擺到未季平麵前:“我們是正式的典當行,信譽有保證。說實話,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您這麽底細的人。”


    “那是因為他們都傻。”未季平白了對方一眼後,就拿起鈔票,一疊疊拆開來,放進驗鈔機裏。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他才滿意地提著皮箱,走出典當行。


    “未季平,你這是賠錢的買賣啊。”李萍追在後麵,有些無奈地說道。


    “閉嘴!要不是你養的那不爭氣的兒子,咱們倆兒能混到這種地步?”未季平不悅地說道。


    “可是這錢也不夠啊。”李萍現在是欲哭無淚。如果不是未然那個不懂事的兒子把他們的房子給賣了,他們現在用得著到處借錢贖房子嗎?那黑社會的人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兒,他們沒錢,就隻能搬家,把房子讓給對方。


    “我拿這些去賭場碰碰運氣。如果能贏它個百八十萬,咱不就湊齊了。”未季平把車開向地下賭場的方向。


    當他跟李萍出現在賭場門口時,有人認出他,立刻給頭兒打電話。


    一個小時過去,未季平雙眼冒光,欣喜地看著眼前堆成山的籌碼。又一個小時過去,那籌碼少了一半,再一個小時過去,隻見李萍氣急敗壞地朝未季平嚷嚷:“都是你出的這損主意!你瞧瞧,八十萬還剩下多少?這點錢連我那副耳環都買不起。”


    “閉嘴!淨給我添晦氣。”未季平一把將李萍拽開,雙眼赤紅。輸急眼的他恨不能一把都贏回來。他將眼前的籌碼全推到前麵,喊了聲:“我押大。”


    莊家抬起頭,看了一眼二樓透明窗的位置,在看到那裏的黑衣人點頭後,他就利落地抖起手中的骰子。


    “大!大……”未季平低下頭,隨著骰子露出來,表情變成蒼白,“應該是大啊!應該是大啊!”


    莊家伸出雙手,把他麵前的籌碼全抱到自己麵前。


    “我的錢!那是我的錢啊!”未季平受不了刺激,大聲喊著,“我的錢!我的錢……”


    “他爸?未季平?”本來還想責備未季平的李萍,在看到丈夫瞪大一雙木訥的眼睛,不斷喊“我的錢”,時,恐怕地搖晃他的身子,“你怎麽了?”


    “我的錢!我的錢……”未季平撥開李萍的手,精神崩潰地喊著他的錢,走出地下賭場。


    二樓那個黑衣人見到這一幕,皺起深眉。他撥了一個電視,神秘地耳語了幾句。


    遠在楚氏總部辦公室的楚禦風在接到一個電話後,陰狠地冷笑。


    “楚總,競標時間快到了,您趕緊準備一下,司機已經在樓下等。”周亞男敲了敲門,沒等楚禦風開口就急匆匆地走進來,叮囑楚禦風。


    “不需要準備什麽。我們走。”楚禦風充滿自信地站起來,噙著不羈的笑容,率先走出辦公室。周亞男立刻從後麵追上來。


    競標現場競爭異常激烈,各家都把自己的優勢亮出來。楚禦風不羈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正滔滔不絕發言的邵逸塵。這小子的確不容小覷,企劃做的很精彩,不過還不如他。他邪邪地笑笑,在邵逸塵坐下後,站起來,走向發言的講台,把手中的光碟放進去:“立交橋不僅僅代表一個城市的交通發達情況,還體現這個城市的人文,我們的設計圖是這樣的……”


    隨著楚禦風的講解,邵逸塵的臉色越來越難堪。他以為這些日子楚禦風忙得焦頭爛額,應該沒有功夫在企劃案上下功夫。沒想到他竟然那麽流利地講解著許多專業術語,並用非常詼諧的話將他們的精彩之處點出來。他的妙語連珠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使得做決策的冷啟山麵帶笑容,不住點頭。


    在他講解完後,其它競爭對手都鬱悶地低下頭,不用聽結果,就已經知道自己必輸無疑。隻有邵逸塵不服輸,他挺直腰板,優雅地望著楚禦風:“禦風,不錯。你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


    “你也一樣。”兩個男人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臉上的笑容顯得過分虛偽。楚禦風瀟灑地落坐,露出勢在必得的狂傲笑容。


    這次競標,即使他沒賄賂冷啟山一分錢,他也不相信自己會輸。不光是他的企劃做的精彩,他的背景冷啟山也要思量思量。


    當冷啟山跟屬下們商量之後,宣布楚禦風中標時,他豪爽地大笑,抱住冷啟山說道:“謝謝冷叔。”


    “別謝我。是你的企劃跟講解打動大家的心。”冷啟山淡定地笑道。雖然韓副委員長打電話過來,讓他關照邵逸塵,他卻沒有承諾什麽。他甚至把邵逸塵送來的一千萬的支票全部退回去。韓副委員長是他的政敵,跟老陳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估計蹦躂不了幾天。所以他為什麽不賣楚伯南一個麵子,把工程交給他孫子負責?這次競標,表麵上他似乎沒得到什麽好處,實際上的好處卻極大。楚伯南欠他這個人情,所以說人得到的是用錢無法買到的政治資本。


    邵逸塵緊抿著薄唇,握了握拳頭。在冷啟山退回那張一千萬的支票時,他就隱隱感到不安。冷房山竟然不買在位的韓副委員長的單,卻買一個已經退位許久的楚伯南的帳。


    他收起陰霾,淡笑著走近楚禦風,伸出右手跟他相握:“禦風,恭喜。你今年似乎已經成為競標專業戶。”


    “千萬別這麽說。大家公平競爭,說不定下一次,我會輸給你。”楚禦風謙虛地笑道。


    他們各憑本事,跟政府官員打交道,誰有他關係網厲害?別說北京,就是去香港,也要有人禮讓他三分。


    隻是這種話,他不會說出口。他能把楚氏發現到今天的規模,不能不說多少沾了爺爺的光,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否認他的努力。因為有爺爺,他不需要把太多精力用在請客送禮,疏通關係上,就可以全力以赴用實力去拚。


    李萍強拽著未季平回到家,卻怎麽也不能讓他的情緒恢複平靜。他像是精神崩潰一樣,腦子裏隻剩下四個字:“我的錢啊!”


    他不停地絮叨著這幾個字,煩得李萍要命。她即煩得慌,又心痛那些錢,還擔心未季平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她坐在沙發上,不停給未然打電話。他們夫妻倆是沒能耐把房子贖回來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兒子。她希望兒子能把賣房子的錢還給那些黑社會分子,還他們一個安寧的家。可是未然就像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一樣,他跟沈筠的手機全部處於關機狀態,任李萍怎麽打也打不通。她隻好再試著打給未妶。電話還沒撥通時,未季平仍坐在那裏叫喊:“我的錢啊!我的錢!我的錢!”他突然站起來,伸出雙手朝空中用力抓,甚至還蹦起腳抓。他的樣子嚇壞李萍,她扶著沙發扶手,聲音顫抖地說道:“他爸,你可千萬別神經了。”


    “我的錢!你還我錢!”未季平突然撲倒李萍,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像是把她當成仇人一樣,目露凶光,惡狠狠地掐住。


    “咳……咳咳……”李萍驚恐地瞪大雙眼,脖子上未季平的雙手掐得她喘不過氣來,不斷猛咳,“死鬼……你……你放開……我……”


    她的求饒並沒有讓未季平恢複冷靜,他反而越掐越緊,像得了失心瘋一樣:“把我的錢還給我!”


    “媽打來的。”未妶看完來電顯示,抬起頭,對正停好車的楚禦風說道。今天楚禦風突然提議要帶她回家一趟,他們剛把車開到樓下,就接到電話。她撥通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喂……”


    她的笑容在聽到未季平那句“把我的錢還給我”之後,僵在唇角。她不安地掛斷電話,拉住楚禦風的手說道:“禦風,快上樓。爸跟媽她像在打架。”


    楚禦風鎖上鎖匙,不慌不忙地下車,將把未妶扶出車門,然後淡定地笑道:“我扶你。”


    “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你趕緊上去看看他們是怎麽了?”電話裏的好像有扭打的聲音,未妶不由得擔心。如果不是因為懷孕使她行動遲緩,她早就親自衝上樓了。


    “那你小心點。”楚禦風幫未妶把太陽帽戴好,怕她被太陽曬到,才轉身大步跑上樓。


    他衝進未家後,一把將壓在李萍身上的未季平拉開,並將他按在沙發上:“閉嘴!”


    他充滿威懾的聲音終於嚇住未季平。他不再瘋狂,而是坐在沙發上,像個傻子一樣,不停地大喊:“我的錢!我的錢!”看到空中飛著的蒼蠅,他就想跳起來抓住,似乎那蒼蠅是一張張粉紅色的鈔票。


    “瘋子!咳咳咳……”李萍一邊生氣地瞪著未季平,一邊止不住咳嗽,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楚禦風,感激地朝他道謝:“女婿,要不是你我就被他活活掐死了。”


    “爸這是怎麽了?”楚禦風坐到沙發上,把一隻手搭在沙發上,看著坐在對麵的未季平。他沒想到未季平的反應會這麽劇烈,不過這樣也好,不受點刺激,他永遠也不會真正戒賭。


    “這房子被未然給壓給黑社會了,你爸怕明天他們來要房,就把你送的首飾跟金表全都抵押給典當行,可誰知道還是湊不夠。二百多萬的東西,他們隻給了八十萬。你爸就想去賭桌上贏它幾十萬,明天好把房子贖回去。可誰知道,他不但沒贏到錢,還把那八十萬輸光了。乖女婿,你說我可怎麽活啊?!明天黑社會來了,我跟你爸就得被趕出去。”李萍一邊掉淚,一邊難過地看著楚禦風。


    “這麽說爸是受了刺激。”楚禦風沉下臉,不再微笑。“看爸的情況比較嚴重,我們得趕緊把他送去安定醫院。”


    “真的嗎?”李萍嚇了一跳。她顫巍巍地拽拽未季平的衣袖,輕聲喊他:“他爸,你還知道自己是誰不?”


    “我的錢!”未季平隻回了這麽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楚禦風見狀,立刻對李萍說:“您架著爸另一邊,咱們一起把他弄下樓。”


    “好。”李萍趕緊站起來,跟楚禦風一邊扶起未季平。他們走到樓梯一半時,正遇到拾級而上的未妶。


    “爸受了點刺激。咱們趕緊把他送醫院去,也許還來得及。”楚禦風說完,就架著未季平下樓。未妶聽後,趕緊又跟著下樓。


    當他們把未季平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幸虧送醫及時,現在還有希望把他治過來,如果再晚幾個小時,他就會成為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隻是會不會留下後遺症,他們也不能保證,要先住院治療並觀察。


    未妶坐在醫院的大廳裏,聽李萍解釋完事件的詳細經過後,又氣又恨又心疼。“媽,你們怎麽那麽糊塗?我勸你們戒賭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你們沒一次聽我的。現在這就叫報應。我真不該管他,就讓他神經算了!”


    “未妶,你怎麽這麽說你爸?”李萍不滿地抬起頭,忘記擦臉上的眼淚,惱火地質問女兒。


    “因為你們讓我心寒。那房子被我哥抵壓了也好,以後咱家沒有可以被他變賣的東西,看他還怎麽折騰?”未妶冷漠地說道。


    沒想到她嫁給楚禦風才半年,他們家就被這幾個不爭氣的東西搞的敗家,尤其是爸跟哥。敗家敗到這個份上,他們也沒有羞恥心了。


    “未妶,你不能不管我。我好歹也養你二十四年。”李萍用她對未妶的養育之恩來要挾她。現在除了未妶能救他們,再沒人可以幫忙。


    “先給爸治病,你們的事以後再說。”未妶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鈔票遞給李萍,“這是我這個月的獎金,全在這兒,你看著給爸買點吃的。”


    說完,她就對楚禦風說:“我累了,禦風,咱們回去吧。”


    “好。”楚禦風點點頭,就扶起未妶,他對李萍說道,“等爸出院,我給你們先找處房子暫住。還有,賭博的事不要再沾,否則我會把房子收回。”


    “都這樣了,還能賭?”李萍看了一眼病房裏的未季平,歎了一口氣。他們家本來好好的日子,竟然過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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