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上好的黑馬拉著一輛裝飾甚為華麗的車廂在山道上車之人身量極小,四肢雖是粗短卻很是強勁有力。這人緊緊拉著韁繩,專注地盯著前方,時不時地出一陣吆喝聲。


    馬車裏一對年輕男女相互依偎著。女子含情脈脈望著車中男子,而男子卻在閉目養神。


    “小白。”懷玉輕輕推了推李木白。


    “嗯?”李木白睜眼,眼神中的不耐轉瞬即逝。


    “我想去雲穀看看。”懷玉抱住李木白手臂搖了搖撒嬌道。


    “好美,我以後能一直住在這裏?”耳畔還依稀回蕩著她的話語,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張純淨的笑臉,隻有她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跟著她一起笑,隻有她的笑能讓人覺得舒心。雲穀,也隻有她才能去。李木白側頭望向窗外不語。


    “你在想她?”懷玉秀眉一蹙,如水的雙眸中射出無數狠厲之色。


    李木白目光一窒,回頭看她,淺笑如吟,“玉兒想去?”


    “嗯。”懷玉嫣然一笑,軟軟靠向李木白,目中的狠厲之色早已蕩然無存。若說善變的是女人,那麽懷玉便是女人中的女人。她若是不想讓你覺察到她的變化,那麽就算你盯著她看也未必能看出何處有問題。


    “還有任務未完成。”李木白淡淡道。


    “任務完成之後再去不遲。”懷玉翹著眼角俏皮地衝他笑笑。


    若是其他男人見了她地笑臉不至神魂顛倒卻也該暈頭轉向了。但是李木白不同。他深知眼前這個人不僅僅是女人這麽簡單。她太過危險。她地手段甚至比吳情還陰毒。她對一個人笑僅僅是覺得那個人有趣想與他一起玩玩。當她玩膩地時候或許就是那個人地死期。


    李木白加入這場危險地遊戲僅僅是為了那個曾經說過要習武保護他地女人。以命相搏地遊戲半分都不能掉以輕心。他時時刻刻強迫自己保持一個無比清醒地頭腦。成功了他與她或許能在終點相遇。失敗了他也要讓她活著。因為她是他心中唯一地牽掛。


    “嗯。”李木白瞬間調整好心態。看著她淺淺地笑。笑容中地苦澀與無奈隻有他地心知道。


    “出來一個月了。有些想吃風沙鎮福貴酒家地大漠風沙雞呢!”懷玉舔嘴唇。調皮得像個天真無邪地少女。


    李木白輕輕笑道:“風沙鎮在何處?”


    “過了劍門關往西行五十裏便到了。風沙鎮與中原江南富庶的鎮子不能比,但在西原卻算得上是個大鎮子,過路客商若要再往西行都得在此處休憩整備一番。”懷玉笑吟吟地解釋道。


    “如此說來,得明日午後方能到風沙鎮了。”李木白沉吟道。


    “嗯。今日須得在劍門城暫宿一宿。”懷玉含笑道。


    ******


    劍門城,一如往日的繁華,大街上商賈、販夫、劍客、乞丐……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使得這座本不是很大的城子鬧非凡。這些商賈、販夫、劍客又大多是男人,而男人總免不了需要女人,因而這劍門城中的窯子生意都異常紅火。一到黃昏時刻,窯子裏的姑娘便齊齊豔裝上陣站到門口招攬狼客。


    千魂走在街上,紫色長衫明豔張揚。


    凝香閣門前地姑娘看到千魂便潮水般地湧了上去。她們見過的男子或許比她們吃過的鹽還多,自然不會放過眼前這位氣度不凡地紫衫男子。眾人皆知嫖客愛挑姑娘,卻不知姑娘也是想挑人的,誰不願服侍美男子,不是不想挑而是由不得她們。此刻見到如此俊俏的男子她們豈會放過。


    “公子進來喝杯酒吧。”紅衣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如同山穀清泉一般悅耳。


    “公子進來歇歇吧!”藍衣女子有意無意地滑下披在肩頭地紗巾,露出白晢性感的鎖骨,衝千魂嫣然一笑。


    “公子,今晚讓紅兒陪你吧!”粉衣女子媚眼流轉,睨著千魂癡癡地笑,看似呆傻卻有著無以言表的魅惑之色。


    ……


    千魂長眉一皺,頓足,冷冷道:“滾!”


    周圍女子皆是一怔,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如他這般的,就算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劍客俠士亦會在夜間偷偷過去找她們。吃驚隻在一瞬,她們見慣了逢場作戲的場麵,見識了各色各樣地人,自然懂得如何取悅他人,或許他隻是假裝清高。


    “公子~”女子柔柔地喚了聲。


    千魂眼角一翹,低頭看她,似笑非笑的。


    女子一時間竟看呆了,俏臉情不自禁地飛上兩朵紅雲,揉搓著手中帕子不知所措。


    千魂揉揉額頭,看著她長眉一軒竟笑了,邪魅張揚,“長得像豬一樣,為何要出來嚇人,恩?”語畢,輕飄飄地掠走,留下滿臉錯愕的一堆煙花女子。


    這條花柳巷的盡頭處有家賭坊名“好運來”。有傳言說當家的是個貌若天


    子,又有傳言說當家的乃是個凶神惡煞的男子,究,是美是醜,江湖中無一人知曉,隻因“好運來”地當家太過神秘,就連賭坊的張掌櫃都未曾親眼見過當家地。


    每月十五月圓之夜都是由一位小少年帶著當家的印鑒前來收賬。今日正是十月十五。


    “張掌櫃地。”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少年挎著布包,笑眯眯地步入內廳。


    “小九公子。”張掌櫃忙堆上笑臉迎上前去。


    “賬冊、銀子。”小九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遞給張掌櫃道。


    “這月入賬的銀子總共是一萬九千兩。”張掌櫃從牆上暗格中取出賬冊與銀票遞給小九。


    “很好。”小九接過賬冊與銀票塞入布包中,卻未有想走的意思。


    張掌櫃心生疑惑,平日裏他過來說的話便隻有方才那三句,而且每次都是取了賬冊與銀票就走,今日怎的不走了?


    “當家的叫我打聽一件事。”小九神秘兮兮地湊近張掌櫃,低聲道:“夜魔教的總壇在西原何處?”


    張掌櫃臉色駭然一變,“當家的叫你打聽的?”


    “嗯。”小九笑眯眯地點點頭應道。


    “需花上些時日調查。”張掌櫃沉吟道。


    “最快需幾日?”小九眨了眨眼問。


    “說不準,盡量在三日內打探到消息。”張掌櫃皺著眉頭思量片刻道。


    “很好。三日後會有一位紫衫男子帶著這枚玉佩前來賭坊,張掌櫃的須將消息告知他讓他帶回。”小九從布包中取出一錠金元寶塞到張掌櫃懷中,眯起眼笑道:“當家的賞你地。”


    “多謝當家的!”張掌櫃盯著手中元寶,登時喜上眉梢,“小九公子慢走!”


    小九走出賭坊穿過花柳巷,找到一家客棧抬腳跨了進去。


    “公子可是住店?”客棧小二笑吟吟地迎上前。


    小九將手伸入布包摸索了半晌,終於摸到一枚銅錢,掏出塞到小二手中,“天字一號房,帶路。”


    小二盯著手心躺著的那枚銅錢,微微扯了扯嘴角,勉勉強強擠出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公子這邊請!”


    小九頷微笑,“有勞。”


    小二將小九帶至天字一號房,轉身離去,一麵走一麵咕噥,“住天字一號房的人竟如此摳門!什麽世道啊~


    “公子公子!”小九拍拍房門低聲喚道。


    “進來。”房內傳出懶洋洋的聲音。


    “賬收回來了。這個月總共進賬了一萬九千兩銀子。”小九笑眯眯地掏出賬冊與銀票放到桌上。


    “不錯!”千魂懶懶地睨了眼,“收起來。”


    “公子今日不檢查麽?”小九不可置信地瞪著千魂。


    “嗯。”千魂揮揮手有些不耐煩。


    小九一副見鬼的模樣,驚道:“公子撞邪了麽?”


    “撞你個頭!”千魂抬手朝小九額頭敲了記爆栗,長眉一軒道:“將話帶給張掌櫃了?”


    “當然了!公子交待的事小九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小九拍拍胸口,目光炯炯道。


    千魂睨著小九輕哼一聲,“傳個話能傳到粉身碎骨?”


    “放眼江湖皆是談夜魔教而色變,何況是打聽夜魔教總壇這樣危險的事!公子你豈能如此薄情寡義!”小九往後退去一步,目光閃爍。


    “如何?”千魂勾起唇角壞笑。


    “公子你、你……”小九搖搖頭,悲切地神情,哀怨的語調,“你、你晚上吃啥?我去叫廚子做。”


    “饅頭白粥。”千魂懶懶道。


    小九抽抽嘴角,“公子,其實你該對自己下手狠一些。”


    “明日便回彩菱閣去吧。”千魂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


    “這就去叫廚子做。”小九笑嘻嘻地跑出門去。


    ******


    青雲山無極門。


    諸葛無極接過書信朝黑衣男子抱拳道:“有勞。”


    黑衣男子抱拳作了一揖飛身掠走。


    “師父。”寧飛皺了皺眉,看著諸葛無極手中書信麵露擔憂之色。


    諸葛無極拆開書信一看,神色驟然間變得無比難看,“信上說牧歌被人擄去西原了。”


    “西原?”寧飛心下大驚。


    “嗯。”諸葛無極神色凝重。


    “送信的是何人?會不會是陷阱?”寧飛問道。


    “是千魂送來地信。”諸葛無極道。


    “是他?”寧飛思量片刻道:“若是他送的信八成不會有錯。”


    “看來得去趟西原了。”諸葛無極沉吟道。


    “弟子即刻啟程前往西原,查探到消息之後會立即傳書回無極門。”寧飛道。


    諸葛無極點頭應允:“此刻隻能如此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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